第一卷 正文_第69章 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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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_第69章 沒有退路了
曇光一現的“洛欣悠”蕩然無存，眼看著漫天利刃替代柳絮貼面襲來，劭子衿強壓下心頭的失落，本能地提起一口真氣，揮動龍吟笛擋開幾輪攻擊，可這些琉璃般剔透的利刃卻像夏日的暴雨般，下起來根本沒完沒了，他連提幾口真氣，再也承受不住心口奪魂引的噬魂之痛，一個趔趄險些被幾枚脫離控制的利刃割傷。
花弄影赤眉暗鎖，伸手凌空一揮，一個小光團嘭得彈開了許多旋向劭子衿的利刃，同時將劭子衿整個人包裹在內，雖談不上固若金湯，但好歹算是把他給保護了起來。
那些利刃碰到這個看似泡泡一般的透明結界上，發出清脆的叮噹之聲，隨即紛紛墜落。
劭子衿算是暫時脫險，他單掌撐地而坐，另一隻空閒的大手迅速封住自己的心脈，這才算穩住了奪魂引的反噬，終於有餘力擦拭了一下嘴角痛溢而出的鮮血，抬眸衝花弄影微微示意，後者餘光輕掃，緩緩點頭，隨即腳尖輕觸被甩在腳下的利刃，一個騰躍人已衝出了厚重的雲層，身後似有一條無形的紐帶，緊緊捆綁著保護劭子衿的結界，兩人一同破雲而出。
早已飛出雲層的食香蝶正撲閃著潔瑩的翅膀，盤旋在空中等候二人，見二人出來，這才朝著更高的地方振翅而去。
兩人踩上近處一朵小一點的雲朵，御雲追去。
緊隨二人之後的如雨利刃在刺破雲端的剎那突然頓住，隨即如失去了動力一般，紛紛朝下落去。
“隔空御物，好險，若不是侷限於只能在雲層裡御物，想必你我要遭受一番苦戰。”劭子衿閉目總結。
花弄影對他的總結表示肯定，但語氣卻稍顯不服：“哼，想不到碰到個精通隔空御物殺人的高手！若不是救人要緊，本尊倒真想繼續陪這人好好玩玩。”
劭子衿眉頭仍鎖，他不像魔尊看待事物如此淺顯。心中一邊懊惱自己病得不是時候，一邊在記憶裡飛速搜尋，到底這個能隔空御物殺人的高手會是誰呢？
花弄影雖巴不得看到劭子衿如此著急上火的畫面，但一想到那個對自己始終無動於衷的女人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時，他的心就狠狠糾結成了一團亂麻，越理越亂，可若是置之不理，又會勒得自己生疼生疼。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知道自己有點奇怪，於是只好把滿腦子的疑惑化作不斷加快的速度，只希望快點找到她，好當著劭子衿的面，好好戲弄她一番。
另一邊，洛欣悠正與笑無涯並肩走在那座金色光橋上，眼看著就要走到盡頭時，冷不丁地忽然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她打完揉了揉鼻子，笑無涯傳音打趣道：“哈哈，毛丫頭，想來那倆臭小子正想你想得火熱，打噴嚏就是最好的證明。”
洛欣悠無奈地翻翻白眼，心道，明明是這裡氣溫太低自己有些冷而已。隨即低頭看看腳下的金光，再抬頭看看天上近在咫尺的烈日，不禁緊了緊自己的衣服，暗暗奇怪，明明這裡看起來如此溫暖，卻為何覺得越來越寒冷呢？而且，這種寒冷還不是自外而內的寒冷，而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寒冷，令骨頭和脊背都連連打顫。
她禁不住咬緊牙關，卻隱隱聽到牙齒彼此碰撞的咯咯聲。
笑無涯自然也聽到了她沒出息的顫抖聲，隨即抬起手掌覆在她眉心，一陣翻湧而至的熱流席捲全身，不一會兒，她便覺得
周身似被暖爐烘烤著，那股涼入骨髓的寒意瞬間減輕了不少。
“謝謝前輩。”她傳音致謝，笑無涯只隨意聳了聳肩，算作迴應。
這時，視線順著金色光橋往前瞧，已能依稀看見一截懸浮於空中的通天階梯，正無言地靜候兩人一路走去，延伸著沒入了層層雲朵之上。
“是不是快到了？”洛欣悠傳音詢問，笑無涯緩緩點了點頭，卻沒有笑。
洛欣悠忽然發現，好像笑無涯已經好長時間未笑過了，這似乎不是他的風格，難不成他們要去的地方不能笑？還是那個要見她的人很可怕？可怕到連以笑著稱的神使笑無涯都不敢笑了？
她不由自語地緊張起來，小手緊緊攥住了垂在身體兩側的衣襟，滿手的汗幾乎打溼了手心的衣服。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懸梯前。
洛欣悠正等待笑無涯踩上去，卻見他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她，那雙原本笑意連連的眼睛裡，此時此刻卻溢滿了凝重之色，他一向不羈的聲音也難得變得一本正經，“從這裡開始，你自己走，我只能送你到這。”
他居然沒說老子！聽到笑無涯的傳音，洛欣悠當即心情惴惴，一雙眉毛也糾結到了一處，用充滿懇求的聲音傳音道：“既然是前輩帶我來的，又怎能半途而廢？若前輩不去，那我也不再前進。”
笑無涯忽然咧開嘴角笑了笑，傳音道：“毛丫頭的性格倒是真對老子脾氣，哈哈，但是……”他忽然變臉，不再眉開眼笑，一臉嚴肅地伸出手臂，一把將洛欣悠推上了懸梯。
她只覺迎頭撞向了一面棉花似的軟牆，眼看著第一級懸梯垂直往上突然閃耀起一面金色的光牆，她被笑無涯給一掌推進了光牆內，待她穩住身形再想從懸梯上下來時，卻發現迴路已然被這道光牆給攔住了。
這是一道結界。而她，根本不知如何化解。
她再顧不得禮數，急忙大聲傳音，可光牆對面近在咫尺的笑無涯卻只搖了搖頭，只見口型，不聞其聲：“這結界連聲音都能阻斷，你不必再折騰了，快些上去吧，見完要見的人，那人自然會放你離開。”
說完，笑無涯終於放聲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就好像必須得把憋了一路的笑意都給釋放出來，簡直都要笑瘋了，可見他一定笑得極大聲。
然而洛欣悠卻一丁點聲響也聽不到，不禁長長撥出一口氣，漸漸接受了擺在面前的現實。
她，沒有退路了。
衝猶自瘋笑的笑無涯揮揮手，算是道別，也算作對他以內力助她一路平安走到現在的感激。
果真，笑無涯看到她微微笑著揮手時，斂起了愈來愈無法無天的盛笑，改成斷斷續續的乾笑，也衝著她揮揮手，而後如一陣風一樣，在原地旋轉一圈，便大笑著朝遠方呼嘯而去。
目送笑無涯離開，她懷著滿心的疑惑，踩著略顯沉重的步子，沿著懸梯一級級往上踩去。
在她身後，那條蜿蜒曲展的金色光橋突然金光大盛，隨即慢慢黯淡下去。金光黯淡到哪裡，金橋便消失到哪裡，漸漸的，這條通往懸梯的必經之路，竟就這麼消失在朗朗乾坤下，就好似它從來都不曾在天空中出現過一樣。
而那隻引路的食香蝶，也只好在金橋原本處於起點的地方，撲閃著翅膀停了下來，環繞緊
隨其後的劭子衿飛旋三圈，然後便頹喪地飛進了他腰際的仙囊中。
“它怎麼不飛了？”花弄影扯動嘴角不滿地問，眼角斜掛一絲嗤之以鼻。
劭子衿沉眉暗思，看著空蕩蕩不見一朵雲的藍天，煞有介事地宣佈道：“此地被動了手腳，我的百里香自這裡開始被截斷了。”
花弄影冷哼一聲，撇嘴道：“本尊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不過如此。”
劭子衿面露不悅，卻依舊保持著口頭上的禮貌：“那就請本事更高的魔尊繼續吧。”
花弄影面色一僵，暗暗挑眉道：“你還是有始有終的好，本尊怎好搶你英雄救美的功？”說得義正言辭，心裡卻暗呼好險，若說殺人的本事，放眼天下若他稱第二，則沒人敢爭第一，可眼下是救人，這種對他而言根本派不上用場的本事，他還真是一竅不通，自然還是要丟給劭子衿去搞定。
劭子衿知道花弄影不過是在隨意挖苦自己，也料定他不會有比自己更好的辦法，所以也沒繼續追究什麼，而是倒揹著雙手靜立於結界裡，看著眼前這藍得並不真實的天幕，陷入了沉思。
花弄影知道他在思考解法，所以也耐著性子看他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劭子衿掐指算著什麼，忽然面露喜色，轉頭掃了一眼花弄影，豁然問道：“你不覺得這藍天有些奇怪？”
花弄影順著他的纖長手指看過去，可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沒看出哪裡奇怪，“不覺得。”
劭子衿緩緩搖了搖頭，然後一字一句問道：“從我們在醉生夢死幻地中遭遇笑無涯的暗算開始，到你我跟隨食香蝶出了幻地，再一路遙追上天，這一路算下來，此時當是黃昏時分，可，你見過如此烈陽高掛，天藍空明的黃昏嗎？”
花弄影暗思片刻，隨即一點即明，脫口道：“假象，這高陽，這藍天全都是假象。”
說罷，白皙的大手輕揚，於空中做了個划動的手指，眼看著天幕上忽然被他的手指劃開一道細長的口子，緊接著從裂口那頭影射進一簇昏黃的光，慢慢吞噬了這頭剛剛還湛藍如海的天。
如天狗食日，裂口外的黃昏一口口吞掉了裂口內虛假的藍天。
很快，天地間換上了原本該有的黃昏之色，淡淡的霞光映照在兩人俊俏的臉上，揮灑著淺淺如虹的光暈，煞是好看。
突然，劭子衿指著一片正被風吹遠的晚霞，鏗鏘發聲道：“那裡，追！”
花弄影反應極快，立即御起雲朵急追而去。身後，包裹著劭子衿的結界微蕩著緊跟其後。
那一朵被風吹遠的晚霞似乎飄得更快了些，就好像裡面暗藏著一隻偷偷操縱它的幕後黑手，正疾速收回了那隻手，連帶著連那朵晚霞都走得分外著急。
以至於從裡面悄悄滑落一枚飛刀，都未曾被人察覺。
只是，眼尖的魔尊還是一眼就瞧見了那點暗暗閃動的流光，不顧身後的劭子衿是否承受得住，用盡最大力氣飛掠而去，在那枚飛刀即將落入下一個水平面時一把撈了起來，這才回頭衝摔得天昏地暗的劭子衿晃了晃手，淡淡道：“飛刀，她的。”
劭子衿深鎖的眉毛突然平展開來，那張因緊張而有些冷酷的俊顏上，終於回暖地盪開一抹淺笑：“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帶走了她。”他的聲音很淡，卻充滿了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