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歸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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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歸航2
郭皇后聽說侄子歸來，起先極為高興，隨後聽說他這幾個月以來的行動，不由得一腔歡喜化作恨怒，她病了兩個月，越發的沒有力氣，恨得只是手敲床沿，叫道：“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侄子？我沒有你這樣的侄子！”
恨歸恨，罵歸罵，倒底還是她唯一的侄兒，所以末了，仍舊發一道旨意，只說皇后病重，想念家人，召郭易鑫歸來。
她這病不假，想念親人亦不假，即使皇帝歸來，也不能對這完美無缺的理由大肆抨擊。郭易鑫這回所幹的荒唐事，就此輕輕撂開手，儘管如此，先前所領舊職也都一一免去，他此時僅算閒人一個。
另一方面，自太陰湖始，通向秦安的官道正式計劃著手修建，太子全權交由玲瓏處理，且命郭易鑫輔助。
修建貢道，開放兩國通商，這是足以改變大夏經濟體系的重大事項，對此朝廷並未表示出明確的意圖授權予哪一家來做，但有一點是肯定，朝廷不可能自己出錢出人來幹這樣的事情，於是訊息一旦傳出，全國鉅商大賈，幾大門閥無一例外全都蠢蠢欲動，至這個月的月底，京都已是人山人海，熱浪如潮。
秦安方面催得甚緊，此時倉央阿爾丹已經回去了，留副使在此，有訊息是不過一個月，就會確定這幾件大事的最終人選，時間較緊，有足夠實力做好全部準備來參予競爭的家族也不多，很多都是來擠個熱鬧，看看能否分得一杯羹。
真正引起轟動的，則是船王包志清對此專案的參予。
包志清名聲極大，但是素來插手大夏商業不多，他一表示有興趣，大夏凡是有商船貿易的幾家就紛紛相應後退，便是金玉柳家，也變得模糊不定起來。
金玉柳家只一個單根獨苗，即如今是宗家當家少夫人柳玉鴻，她嫁入宗家之後，已不再過問柳家之事，柳家偌大的家業，她父親曾揚言一半是要留給她的，而另一半，則由一名直系堂侄柳覆在打理。
柳家和周邊海域的幾個國家的生意都做得極大，與包志清自然也是打慣了交道，對於和秦安的這個專案本就並非志在所得，包志清有意加入，而宗家同時也志趣盎然，柳家就順水退舟的讓步了。
這樣一來，明確表示意向的幾大勢力迅速分出高下，聲勢最盛的以宗、包兩家為最，錢家和尉遲都在觀望，暗底下密切準備。
朝廷中的勢力，同樣也分流幾股，各自的利害關係，明裡暗裡相幫。
而在結果出來之前，六月中旬，另有一個盛大的日子，即皇后生日，萬民祝福的千秋節。
郭皇后近來多病，且皇帝對外也號稱養病，這個生日並不似往年那般隆重舉辦，但是在聚集京城地各路商賈、各懷心機的幾大家族看來，這個生日是大大的值得利用。
千秋節當日，郭皇后僅是強撐病軀在她的風儀宮接受了妃嬪、公主郡主和誥命貴婦們的朝拜，甚至都未曾參加晚上舉行的宴會，而皇帝，自然也是表示尚在養病期間，不理俗事，未曾公開露面。
這次千秋節，透露兩個資訊，皇帝養病長久未出，很多人都已猜到他或者可能是離開了京都，否則即便遇刺受傷不輕，也無需如此，另一資訊是，皇后病得不輕。
皇后這兩日卻是比前陣子好些，夜晚不曾出席宴會，主要原因還是由於皇帝“失蹤”，試問闔宮上下，還有誰敢將這千秋節大做而特做？
雖未大肆慶賀，生日禮物比往年卻收得豐富。
當天晚上，太子陪著皇后，一一檢視禮單。
郭皇后富貴多年，自然不會把這區區一個千秋節所收的禮物看在眼裡，只是太子孝心虔誠，如今父皇不知下落，母后懨懨不起，宮裡誰也提不起興致，他便有意把這禮物單兒從頭檢視，燈下母子笑語，溫情款款，別是一
番動人心腸。
禮單按送禮人身份之尊貴而排列，太子第一眼所見，即是玲瓏之禮：“美柔公主，獻親手繡緩金線南海觀世音一幅，祝皇后娘娘千秋壽誕，福如東海。”
他帶笑顏，身子略向前傾，道：“玲瓏倒也算得有心，這是為母后祈福安康，母后可要一觀？”
郭皇后全然不為所動，道：“她自幼未曾習得繡工，這畫像哪裡能夠是她親手所繡，分明就是人家繡了給她來聊以塞責的。”她瞧著兒子的神色，緩緩一笑道，“但也總算是一片孝心，不必巴巴給我看了，給我送到佛堂供起來罷。”
“是。”太子今晚打足精神只要母親歡喜，隨即又挑了一個名單，“淑妃娘娘送的是千年成形何首烏。”
郭皇后一怔：“這倒是好東西，千年何首烏，不是福緣碰不到，信陽侯敢是從哪裡碰巧得到？”
太子微笑道：“不是碰巧得地，想來是有人送的。”
“什麼人出手這樣氣派？”
太子含笑道：“若我猜得不錯，這是宗、包、尉遲等幾家中的哪一家送給淑妃娘娘的。”
郭皇后想了想道：“是了，兩國通關，這些人都想插一腳，他們拉攏信陽侯，不惜送此重禮，但不知這件大禮，是誰地手筆。”
這幾家誰出這手筆都拿得出，在這節骨眼上送給淑妃，自然是明知淑妃必然將此獻與皇后，這件禮物能讓淑妃在皇后面前大有光采，既討好了皇后又討好了信陽侯，一舉兩得。
千年何首烏只聞名罕得一見，太子也感好奇，命人將這千年何首烏拿來。
皇后也饒有興致地觀看。
宮女託在漆盤上，以紅布蓋子，翻開但見一枝上面同時生長著兩個深褐色小人兒，男左女右眉眼俱全，頭頂纖細綠葉，足下生長著長長的根鬚，以紅絲纏住，散出刺鼻藥味。
太子微微牽動紅絲，那小人便一陣顫動。
郭皇后笑道：“噯喲，怪道說千年何首烏是成了精的，這兩個小人兒真好似活的一般。”太子微笑道：“紅絲牽動，將母后的病也都抽走了。”
郭皇后道：“嘴甜。”
太子道：“此物雖然難得，還是讓太醫鑑定過後，母后是否適宜服用。”命宣太醫院正東方聖手，叫領回去與皇后病症同時研究，決定是否服用，用量多少為宜。
他母子二人多年未曾這般相對談心，郭皇后抓住太子的手，不論兒子說什麼做什麼，只顧瞧著，那神情萬分留戀，太子心下已是一軟。郭皇后滿足之餘又生感慨，嘆道：“皇兒，你近幾月監國理事，有條不紊，初具國君風範，我見了也好生歡喜，只可惜你父皇不知哪裡去了，真盼他早日回來，主持你的大婚，那我就再無遺憾了。”
太子清淺笑容微斂，隨即頷首：“但願父皇早日迴轉。”
郭皇后主旨明明不是這個，但太子有意轉移話題，她也不能否認說壓根兒不關心皇帝死活，況且皇帝的下落確實也時時懸心，不由得問了下去：“你父皇那兒，便是半點訊息也無嗎？”
太子稍一遲疑，道：“有一點點。”
郭皇后意外，道：“啊？他在哪裡？他怎麼樣呢？既有訊息，為何不與我說？”
“不是父皇，是跟著父皇出去的縱橫，雲龍十二狂獅七，相繼找到了其中三人的屍首。”
郭皇后臉色劇變，道：“那你父皇他……”
“母后不用擔心。”太子安慰，“照這樣情形來推算，父皇先前的失蹤應是有意為之，他定是在追查獵手閣，想必不日就會迴轉。”
“唉！先前是失蹤，以他的性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想也是他自個兒在玩失蹤，並不著急，可是竟然有人死了，屍體都找到了，至少說明，他
做的這件事很危險呀，對方與他有一拼之力。”郭皇后真是急了，輕輕捶床，“這個人真是的，追查獵手閣，叫人來做不也一樣的，何必他親自來做，把自己陷於危險之中，他也不年輕了！這人真是瘋了！”
太子道：“母后莫要著急，孩兒已經派人多方尋找，只需略有線索，孩兒定當親自趕去，懇求父皇回京，父皇事若未畢，便由孩兒接替來做這件事。”
“唉！你也不成！”郭皇后瞪起眼睛，微怒道，“這是什麼混帳話！你當小門小戶父不成子接替嗎？兩個都是萬金之軀，何能將自己覷得如同草莽！陛下不該冒險，你也是一樣地！還是趕快派人尋到他，先回京來別的都靠後！”
太子默然，並不與母親爭執。
目前為止，他已將縱橫全部派了出去，但是別的人手，相當難以派遣，若是皇帝失蹤的訊息公開傳出，那麼這幾個月來，朝堂之上勉力維持的和平景象便將打破，他是監國，並非主政，這一點仍是至關重要。
郭皇后對他看看，有一句話已到了嘴邊，仍舊縮了回去。
第二日急召郭易鑫，劈頭道：“你這不成器的東西！整天混在京城，無所事事就滿足了嗎？也不想想陛下一旦回京，動了真怒，連我也保不住你！你這條小命，難道真就想為了那個女孩兒這麼白白交出去不成？”
郭易鑫此次回來，只要一見面，必被郭皇后罵，總是一聲不響。
“不開口，不開口就算萬事大吉？”郭皇后更增氣惱。
郭易鑫嘆了口氣：“姑母。”
“你有什麼可對我說？”
郭易鑫道：“沒有。”
郭皇后大怒道：“那你就這樣一聲就算啦？”
郭易鑫微笑道：“侄兒現在是開口也錯，不開口也錯。”
“嘻皮笑臉！混帳！我沒你這樣侄兒！”
“呃……”郭易鑫板著臉道，“笑也不行，不笑也不行，我這張臉很難控制的啊。”
郭皇后面色泛黃，氣得說不出話來。
郭易鑫態度這才軟了，柔聲道：“姑母，侄兒既然做下這事，就有擔當的準備，無需為我擔憂。”
“擔當？你能擔當什嗎？”郭皇后冷笑，“你為了那女孩兒，完全昏了頭，可以違抗聖命，可以擋在刀劍跟前！你所謂地擔當，就是隨時打算豁出一條命來吧！”
郭易鑫沉默了一會，慢吞吞道：“人生一條命，非到萬不得已，侄兒當然也不想枉自丟卻這條性命的。”
“那好！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照不照我的話去做？”
郭易鑫目光一閃，沉吟不語。
郭皇后氣得嘿然笑了起來：“不是要對付你心上人，和她半點關係也沒有，怎麼樣，願意了嗎？”
“但憑姑母吩咐。”
“你趕快給我到江南期頤，找到王晴薇，讓她交代陛下的行蹤！”
郭易鑫奇道：“王晴薇知道陛下行蹤？”
“一定知道！”郭皇后斷然，“從一開始，皇帝初次下江南，他們就是在一起合作，朝堂江湖狼沆一氣不分彼此，只有你那位、你那位混帳姑丈才做得出來！他做什麼都要提攜著王晴薇，鞏固她的江湖地位也罷，透過王晴薇掌握武林勢力走向也罷，哪怕是僅僅找機會和她處一陣也罷，反正是他只要出了京城就一定會找她！如今失蹤三月有餘，滿朝文武包括太子在內皆不知其下落，只要抓住王晴薇就錯不了！”
郭易鑫道：“姑母要我對付王晴薇？那是故意同陛下做對，侄兒可以去做，但是這麼做了我的項上人頭只有更加危險。”
“對付她？”郭皇后嗤之以鼻，“王晴薇已經完了，我對付她做什嗎？我只是要你去透過她，把陛下找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