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六章 花樹涅槃(之一)

第十六章 花樹涅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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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花樹涅槃(之一)

1

木偶一般的呆坐著。三斤重的腳鐐也老老實實的垂在地下。09號囚服卻也合體、得體,在嫌疑犯中卻也惹眼。09,一個特殊的標誌,老天賜予了帥美的狄公子狄曉風。死牢裡暮氣沉沉,如同此刻的狄曉風。若不是那個看守狄曉風的嫌疑犯偶爾走來走去,那這死牢絕對就是一座沒有蓋蓋的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墳塋。

一連串的打擊,一連串的挖心似的痛楚,已讓狄曉風的心處於麻木狀態。小元寶的事已經傳到號子裡了,已經得到了證實,狄曉風自然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今天一天,他是滴米未沾,他要記念他的小元寶。他要減輕自己的罪孽。這罪孽過於深沉與疼痛。

門頭江大橋垮塌,造成死難二十九人,再加上來救他的處於十六歲花季的小元寶,已是三十人為他喪命了呵。心中的哀痛,時時刻刻都在折磨他,幾乎讓他不再擁有靈心。狄曉風就在想,就是把他槍斃三十次,不,槍斃三萬次,也不為過,不為過呵!太震撼了,太震驚了,這三十人就這麼一下子全都沒了,他們的美好轉瞬在門頭江波瀾呼嘯中湮沒了、終結了。誰之過?誰之罪?當然是他狄曉風的。不必推諉,也不必推卸責任,該要自己承擔的,必須一律承擔。他只求訣別的日子快點到來。

心靈的折磨不是普通的折磨。這種折磨叫人血淚浸心。來人世間走一遭,卻是這般殘虐,想牽的手,遙不可及,心中的感念依然是天涯孤旅。雖無錯舛,念及前緣,天仙美眷,卻難顧心淚日日長流;那份情、那份愛,難免天涯羈旅。獨自的孤憐,獨自的孤歡,也許是命運的結局。只是,依然欠了情、愛、心,這沾著淚光與血的債,依舊無法去償還!林秀雲、郭春麗、趙燕燕,我又能給予得了你們什麼?全然傷了你們的心呵,你們在掙扎,我豈能又超然於外?給不了的愛,卻又痴纏,卻又苦苦期許,自欺亦或自負,都在心頭掠過刀痕。孤獨,不是因為寂苦,不是因為找不到彼岸,而是因為愛的心終無定宿。怕辜負,終究還是要辜負,愛已失去了存在。此番錐心的感慨,無法觸及的未來,錯了的相思,春眠了罷。孤獨的來,孤獨的負債,只有到了那日才能不再獨自徘徊,沒了心也沒了痴纏約諾的愛……

到了就寢時分,還在為胡思亂想苦惱著的狄曉風,卻為“叮鈴”一聲鑰匙開啟厚重牢門的聲音所驚擾。

“九號,提夜訊……”

市第一看守所值班的幹警聲音並不洪亮,也不那麼惡聲惡氣,卻驚心動魄。

狄曉風聞聲只得站起。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號數“9”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也真算是幸運。邁出鐵門,狄曉風腳上的三斤重的腳鐐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響聲,在空曠般的大牢裡發出空洞洞的迴音。所有的在押人犯都明白,死牢裡的嫌疑犯只怕是快了,快要見五閻王了。他們為之惋惜。他們更惋惜的是,據說這個絕世美帥男至今還是一個處男,就這麼去了,太過惋惜。還有個別在押的女嫌疑犯,透過值班幹警,說是將自己買的食物分給這個美帥男一半,以求在大牢裡談一場戀愛。當然,這個是被值班的幹警拒絕了的。據說,狄曉風進了死牢後,有個女嫌疑犯,曾趁提號訊的時候,偷偷開啟狄曉風所在的死牢的小風窗,高聲說,“帥哥,我愛你,我叫某某某,你要吃什麼,找我好了……”值班幹警並不敢怎麼惹女嫌疑犯,有的女嫌疑犯,那種潑辣勁兒和不管不顧的撕纏勁兒,叫人想起都後怕,所以,女嫌疑犯也掌握這個訣竅,往往在看守所裡得天獨厚。值班幹警往往怕了這些在押的女嫌疑犯,不但事多而且特麻煩特難纏。一般若不是太出格的話,值班幹警對她們這些嫌疑犯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此刻就有女嫌疑犯在監號裡高聲嚷道:“死刑犯提夜訊要解除腳鐐,按規定……”

大抵這個女嫌疑犯是喜歡狄曉風的罷。

這個女嫌疑犯一喊,馬上就有獻媚的一些嫌犯跟著起鬨、跟著高聲嚷道:“戴腳鐐提夜訊是違法的,知法犯法,幹部你懂滴……”

這聲音就此起彼伏,如一江波浪之傲嘯。

這關押上千名人犯的第一看守所,這般聲音同時響起,那可真是有些驚人。

尊崇民意吧,嫌疑犯畢竟也還有人權。也許真的有這麼一個規定,提夜訊或提夜審是要取下腳鐐的。也因此,在嚷嚷聲中,值班幹警只得解除了狄曉風的腳鐐。

2

又借了蔡副局長之東風。沒了那天夜晚的拘謹,今晚彷彿神態俱安然。與五郎阿欣聊天,也彷彿能推心置腹似的。

蔡副局長極為大方,甩給五郎阿欣一顆鴻派香菸。這鴻派香菸極為名貴,一條鴻派香菸,至少要三千多塊,雖說是煙品中的新貴,可在國際上也是入得了流的。

“煙,嚯,不錯。”五郎阿欣笑笑說。

“託福,嘿嘿……”蔡副局長話裡有話,但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彷彿還隱藏著什麼。

“蔡局長去過不少的地方吧?”其實五郎阿欣內心很著急,一肚子的事要處理,特別是在這個特殊的夜晚,可不能讓蔡副局長把事情給攪黃了。

吸了一口煙,蔡副局長道:“去過不少地方,可雞毛蒜皮的煩心事兒也多。想去的地方也只得等退下來了後再去逛逛囉。”

“蔡局長位高權重,還有啥煩心事?”五郎阿欣敷衍道。

“本來可以清靜一番的,可你們那個狄曉風呵,還真讓人頭疼。他今兒咯真是把人給煩死了……”蔡副局長搔搔腦袋,象是要把煩惱給搔了去。

五郎阿欣眉頭一皺,道:“狄公子他?……他怎的了?”

“啊呀,這個狄曉風呵,今天開始絕食了呢,說是隻求一死。五郎呵,你說煩不煩人。還判就欲求死,你說咯煩不煩心?”蔡副局長搖頭嘆惜不已。

五郎阿欣的心倏地往下沉。心思道,這個狄公子他奶奶的真是沒得救了。但一邊只得佯裝笑臉,道:

“蔡局長,你可能沒弄好菜給他吃吧?”

“哎呀呀,你這可真是冤枉人了不是?!我蔡某某再小氣,只把雞隻把鴨只把烏龜腳魚什麼的,也還是肯拿得出手的。他要是想吃熊掌,噯,我蔡某某說一不二,那怕這熊羆飛上天,我也要將它捉了下來,剁了它熊掌,煨了給狄曉風吃!得法哦,他麼事都不吃,你去看看,給他燉的雞、煨的藕湯,還擱在那裡,連筷子都動一下……”蔡副局長瞪大眼睛看向五郎阿欣,以表明他還是心裡有數的一個人。當然了,一千萬大洋在他心裡至少還是打了幾個泡泡的,他算是還能顧及頗為厚重的這份情禮的。

“嚯嚯,蔡局長只怕是料想不到吧?他呀,狄公子呀,最喜歡吃的是魚香肉絲。不信,今晚你可以試試。”五郎阿欣心裡恨得牙咬咬的,他巴不得蔡副局長馬上從眼前消失掉。因為,時間太寶貴了,事情太棘手了。

“你咋不早說?你呀你呀,嚯嚯,這張把錢的小事,害得我煩心了一日。得,提訊完後,我命小廚房裡的外勞人員給狄曉風炒盤魚香肉絲送去,莫真的餓熄了火,咱可吃不了兜著走……”蔡副局長的臉色就開始那麼的霽和了。

五郎阿欣捉急道:“可不能下毒的喲,嚯嚯……”

“下毒?笑話。咱有個辦法,每次都讓外勞人員先嚐嘗,或讓狗呀先嚐嘗,百試不爽,有哪個敢下毒?!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量他得那個碩卵子……”蔡副局長几乎是拍著胸脯說話。

“狄公子的命可金貴的很呢!提訊完了,我還得去京城走走,找找朋友,再怎麼的也要讓部裡刀下留人!”五郎阿欣似斬釘截鐵地說。

“嚯,我是走不開,若是走得開,我陪陪五郎你京城去走走……”蔡副局長敷衍道。

“不必!咱道上行走多年,想必會有人賣我這個賬的!”五郎阿欣眉頭一揚。

“那是,嚯,那是……”

蔡副局長過足了煙癮,也聊夠了天,而談的話也漸漸的味淡了,值班幹警帶著狄曉風來了。拿了提訊單,與蔡副局長通了一口氣後,值班的幹警就快步走了。

“五郎,你們莫搞太晚了,個把小時後就把狄曉風送回去。你們好好聊,我去給外勞的說一聲,讓他一個半小時後送盤魚香肉絲給狄曉風。”說著,蔡副局長轉頭對狄曉風道,“狄曉風噢,你莫傻,千萬莫傻,生命誠可貴咯。該呷的呷、該喝的喝,說不定太陽從西邊出來,你們兄弟都在為你奔波,莫一心想求死,那搞不得滴,莫使我為難,莫傷你兄弟的心,尤其是莫傷你那個絕愛你的那個人的心……”友好地拍拍狄曉風的肩頭,對五郎阿欣笑笑,撣撣衣裳,蔡副局長便走出了特別提訊室。

“狄公子,請坐!”眼含淚光的五郎阿欣一伸手。

順從的坐了下來。狄曉風的眼神不再那麼漠然,望了一眼五郎阿欣,沙啞的聲音在特別提訊室嗡嗡地作響:

“阿欣,我的好五哥,別再為我費神了!”

“為啥?”眉頭一皺,五郎阿欣十分不解地問。

“五哥呵,你看,加上小元寶,就是三十條人命,我罪孽深重,罪不可赦,你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使我活命,可我的心已死了,我百身莫贖的罪孽讓我的心早已碎成了塵屑,我活著跟死又有什麼區別?!”狄曉風的眼中也有淚。

“狄公子,十三弟曾說過這麼一句話,你活著,那些疼愛你的人們他們才有希望。你想想吧,你生命的意義是多麼的可貴與重要。假如你就這麼死去了,你的責任,你的使命都隨風而散,而愛你的那些人們,他們就真的陷於絕望了。”五郎阿欣略略有些憐憫地看著淚痕未乾的狄曉風,道。

“阿欣,五哥,我只想速死,別無他想。”

“狄公子,你不是懦夫,況且門頭江大橋坍塌之大事故,是邱豪之人為破壞,並不是你狄公子的責任。只是,你與莫佑仁、楊開明簽訂的那些合同以及協議,你把責任全都自己大包大攬了,這到底出於什麼心裡,我到現在都鬧不明白。從蔡副局長嘴裡得知,楊開明已成了外籍僑胞,他就更沒有責任了,所以,想追究楊開明他們的責任,也追究不了。根據蛛絲馬跡,很可能楊開明是被人利用了。”

“都已晚了。阿欣,五哥,今夜借這個機會,託你帶個口信給我的所有的親人們,就說我狄曉風惟願他們生活幸福,惟願他們忘掉所有的煩憂。我狄曉風帶給他們的痛苦,讓他們不要記在心上,讓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你胡諂呀你,狄大哥……”冷麵溫柔小煞星十三郎從後頭的窗口裡跳了進來,睥睨著狄曉風。

“十三弟……”見到十三郎,狄曉風有些微的激動。

“小聲……”五郎阿欣急忙制止道。

“狄大哥,你要給我好好活著!”十三郎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我的罪孽深重,百身莫贖,十三弟,我心痛且碎……”狄曉風痛苦地搖著腦袋,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痛苦。

五郎阿欣看看時間,眉頭緊擰,道:“狄公子,有許多話來不及說,我只想簡單給你說說,你仔細聽好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揩了揩眼角,五郎阿欣嘶啞的聲音開始撞擊狄曉風尚能感受真情的心靈。

“五哥,不要,千萬不要噢,十三弟如此年輕,我不欲他替我送命,不要,決對不要……”狄曉風沙啞的嗓音有點恐怖。

“十三弟他已經服了毒藥了,命,危在旦夕,狄公子你趕快與他換了衣裳,讓他代你,快!”五郎阿欣命令道。

十三郎迅速脫下了衣裳,可此刻的狄曉風還在狂亂的嚷嚷。

這嚷嚷聲太可恐怖,不但叫人心寒,也會讓意外降臨,那時,十三郎的命白白送了不說,而且狄曉風不久之將來也會走上不歸路。五郎阿欣當即立斷,伸出兩指,點了狄曉風的穴道。

狄曉風不再掙扎,也不再亂嚷嚷。九郎也從後頭的窗口裡跳了進來,迅速幫著十三郎將狄曉風的囚服脫下,併為十三郎麻利的穿上。

五郎阿欣拿出手機,點點屏,過了不到三秒鐘,開口道:

“表哥,我又有為難的事了。”

手機那頭就傳出清晰的回聲:

“弟,我的話還是那樣,你要什麼你儘管說,你是我最疼的弟弟!”

“表哥,有急事,請哥馬上派直升飛機過來,越快越好,最好在三小時內到達n 市溫泉山莊。”

“嗯!救狄公子有把握嗎?”

“表哥,有,請放心!”

“嗯,弟,珍重!”

收了手機,五郎阿欣立即指示道:“九郎,你把狄公子背上越野車上之後,讓76、77倆小兄弟看著,你迅速等在外勞廚房旁邊,見有人送魚香肉絲,你迅即將那盤魚香肉絲調換。不要讓那個外勞人員看見你的真面目。”

“是,五哥,遵令!”九郎答道。

“我送十三弟去了……”五郎阿欣長嘆了一口氣,嘆氣聲裡有著幽幽的淚音。

十三郎轉過頭來,看看狄曉風,雖說狄曉風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可眼睛卻會表情達意。他看到狄曉風的眼裡汩汩地流著淚,臉上的神情痛苦萬分。

心下有些不忍,冷麵溫柔小煞星十三郎跨上幾步,不自覺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伸出雙手,迅速擁住狄曉風,讓狄曉風滿是淚水的臉與自己同樣淚水漣漣的臉,捱了挨:

“狄大哥,我走了,記得每年今日給我燒柱香……”

狄曉風哽咽著、哽咽著,就是哭不出來,他的臉使勁地蹭蹭十三郎的臉,好象他的這一招能使十三郎長留人世間似的。

“快走,藥性要發作了……”五郎阿欣痛苦地低聲催促道。

再度蹭了蹭狄曉風的臉,十三郎猛地一轉身,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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