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相欠(3、4)

相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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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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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不答應。”

陽臺的黑暗角落裡,辛圓缺站在那裡,目光看向熒光灰寶馬跑車消失的那片黑暗,回想起自己剛剛別過頭說出的這個答案,苦苦的一笑。

手指按上嘴脣,那裡好像還有顧聿衡灼熱的溫度。

拒絕他那雙天生彷彿就會勾魂的眼中莫大的**,拒絕可以重新和他心貼心手牽手的機會,拒絕許久沒有感受過的快樂與甜蜜……

有多難。

她方才嘗試的時候,彷彿就如在刀刃上走路一般,每個字的吐出,步步維艱。

可她還是隻能選擇拒絕,只能繼續一個人被苦痛和相思折磨,因為她知道怎麼樣都回不去了。

死去的人不能復生。

走過的時間無法倒帶。

所以那些傷痕,怎麼也無法就此平復和抹殺。

“媽,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特傻?”

“媽,如果你能活過來有多好?”

“媽……”

辛圓缺看向天空,低聲絮語著,語聲哽咽後,一滴淚就這樣滑了下來,恰好落在搭在雕花欄杆上的右手手腕。

垂頭,她看著那裡,愣愣的發神。

這個地方本來有一個粉色的冰花芙蓉玉鐲。

那是他送給她的,沒想到因為鐲子太小,試戴的時候,強行推上去就取不下來了。就算不說這狀似強買強賣,賣玉的小姐畢竟說真要取還可以抹菜油或者洗潔精,她也懊惱戴在右手十分不便。他卻嬉皮笑臉的湊過來說,男人送女人鐲子本來就居心不良,這下子,就一輩子將她禁錮在他身邊了……

可他離開後,一次洗澡的時候,為了拍一隻發現的時候離她臉已經不過尺許的蜘蛛,驚恐過度時,沒多顧忌,玉鐲就狠狠的敲在了牆磚上。

“砰”的一聲,清脆的衝撞耳膜,辛圓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看到地上碎落的玉鐲殘骸,斷成了四截,大小不一外加碎片無數,直到同寢室的人敲門問她是不是摔了,她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從那之後,她一直對玻璃破碎的聲音無比**,剛剛在酒吧,接連兩次,她幾乎承受不住。

那玉鐲她試過補,可斷成那樣,怎麼也補不起來了。

或許就如同他們的感情。

辛圓缺用發酸的鼻子深深吸了口氣,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狠狠吸了口夾在左手一直從點燃後就一口未吸的煙,在陽臺的菸灰缸中按熄了煙,轉身進入了臥室。

心知今天晚上絕對不可能睡著的她,找出了放在藥箱裡很久沒碰過的安眠藥。

終是一夜無夢。

第二天辛圓缺是被手機鈴聲《Ning ever ened》吵醒的。

昨晚忘了拿出來,手機還放在包裡。圓缺翻了個身,拉過被子,可鈴聲實在持之以恆,雖然陳奕迅的嗓音慵懶迷人,也覺煩躁。她終究比不過那人耐心,只得起來,一看床頭的鬧鐘,居然11點半了,難免有些驚愕,實在太久沒這麼荒唐而放肆的一覺睡到中午。

找出還在響著的手機,看到螢幕上顯示出的名字,辛圓缺又小小的驚了一下,半晌大拇指都按不下去個接通。

經歷她這麼久的折騰,電話終究是斷了,她抿脣沉思了一下,終於連按通話鍵兩下,回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邊傳來了陳易溫厚的聲音:“圓缺,接我電話需要猶豫很久麼?”

“啊……我睡懶覺來著,手機在包裡。”辛圓缺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有點啞,就輕輕咳了幾聲。

“嗯,聽你聲音聽的出來,怎麼睡這麼晚,昨天熬夜了?”陳易聲音很穩,關心卻很明顯的透了過來。

“沒,前段時間上班有點累,”辛圓缺怎麼可能給他說是因為吃了兩片安眠藥,所以乾脆的轉了話題,“找我有什麼事麼?”

那邊安靜了一小會兒,陳易醇厚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圓缺,過幾天我要回來一段時間。”

辛圓缺長長的呼吸了一下,抬眼,望著窗簾軌,半晌才笑著答:“好啊,我到機場來接你。大概什麼時候?”

“快的話,三天,要看我手邊的事情能不能順利交接。”

“哦,好,訂好票了給我電話。”

“不用來接,一起吃個飯就是了。”

“嗯,聽你的,反證你也不是第一次來i市,我不怕你走掉。”辛圓缺笑著和他打趣,“這次回來幹啥的?升職?學習?”

“有任務。”

“哦……好神祕,”辛圓缺壓低聲音,“陳易,你現在不給領導當祕書,改當特務了?”

陳易悶悶的笑了,“看來睡得好心情也好。”

“胡說,我是因為你要回來了,心情才好的。”辛圓缺發現自己活絡氣氛的本事也逐漸加強,昨天給顧聿衡說她臉皮變厚了果然沒錯。

那邊又悶悶的笑了一陣,才靜下來,喊了她一聲,“圓缺。”

“嗯?”辛圓缺感覺真正的重頭要來了,心跳也不自覺的加速。

“你過的好麼?”陳易問的有些遲疑。

辛圓缺故意沉寂了一下,才回答,“好,為什麼會不好?”

“我聽說顧聿衡回去了。”

“嗯,”辛圓缺淺淺答應著,順便給他爆料,“我們昨天才見過面。”

“打算和他重新在一起麼?”陳易還是如最初一樣,看似溫和,問題卻毫不遮掩,十分直接。

辛圓缺咬著嘴脣上下緩緩摩挲,悶聲說,“……不行,我很想,可是不行。”

“還沒放下?其實當年那些都是意外。”

“陳易,這套安慰的話你七年前就說過了,”辛圓缺故作無事的笑笑,又說,“就算是意外,我也原諒不了自己。”

“這也不至於將你們的感情當成罪惡……”

“可它的確是的!”辛圓缺聲音驀地拔高,斷掉他的話,重重呼吸幾聲後,又示軟的說,“陳易,別再說了,行麼?好久沒聯絡,我們聊點其他的。”

“好,”陳易也將聲音放緩,摻雜著柔軟的安慰,“圓缺,那我們聊你能聊的事。”

“聊見面吧,我們去上次你帶我去吃的那家粵菜館吃飯。我請客喲,隨你點。”

“呵呵,看來你現在挺有錢。”

“承認當年自己是富家子了吧,我當時跟你去的時候還真不知道那家那麼貴,上次有個客戶點在那裡,我一看選單,發現那簡直是對我面部表情控制能力的莫大考驗,我得多費力才不露出驚恐和緊張啊。”

“哈哈哈。”電話那頭的陳易不自覺大笑,他發現辛圓缺看上去活得的確很輕鬆,可為什麼卻讓他更擔心呢?

“對了,陳易,我好久沒和方方聯絡了,她還好麼?”辛圓缺想到陳易同桌那個從來便是低頭學習、悶不作聲,卻在關鍵時候會勇敢的站出來幫助她,後來還因為痴情給了她莫大震撼的女生,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看上去很好,她碩士還沒畢業就保送博士了。”

辛圓缺遲疑,“……她還準備一直讀下去?”

“是。”

“那你們……”

話到脣邊,辛圓缺卻沒有問出來,一時只剩沉寂。

可陳易卻像知道她想說什麼,徑直淡淡回答,“我們沒在一起。”

4

週一去上班,在途中收到陳易的簡訊,他週三下午三點的飛機。

辛圓缺等紅燈的時候給他撥回去:“故意的吧?”

“對,就趕那個飯點。”陳易很大方的承認了,語氣還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辛圓缺哼哼了兩聲,再笑著說:“好了,那差不多六點半,直接月亮灣見,或者你需要先去酒店休整一下?”

“不用了,我趕飯點。”陳易語氣坦蕩,十分直抒己見。

而辛圓缺只能對陳易的冷幽默細胞無語。

週六和陳易的那通電話,讓辛圓缺想起了方雅枝,想起了這個貌不驚人的女生對感情無聲的執著與守候。

卻不想陳易看似溫和,實則那樣堅決,對方雅枝近十年的痴然暗戀無動於衷。

當天下午,圓缺想了想,還是撥了電話給方雅枝。可就連平日不善言辭、惜字如金的方雅枝也揶揄她怎麼突然想起問候老同學了,辛圓缺只得暗自懺悔,她是真的不想再直面過去那些事情和人。

寒暄了沒幾句,方雅枝就問:“圓缺你是知道了陳易要回去了吧?”

辛圓缺心嘆,得了,今天她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直接。

“方方,你還等著麼?”

方雅枝直截了當,語氣絕然,“等著,誰叫身邊的男人實在乏善可陳,我不等著也沒辦法啊!等著還能有個念想,盼望著也許他哪天欣賞水平突然就變低,指不準就看上我這一號了,我幹嘛不等。”

“瞎說。陳易他是……”辛圓缺說到這處,卻只能語塞。

“嗨,別說了,你難道還想說陳易看不上我是他的損失啊?那是你在自謙麼?圓缺,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準備和他在一起了,我就不等了。”方雅枝大方點破辛圓缺的顧忌。

“方方,我很想罵你。”圓缺頓了頓,雖然方雅枝現在語調中帶上了爽利的京味兒,連話都比以前多了,可她還是為她心疼。

“罵吧,你如果能把我罵醒我也值了,何況是那麼難見的溫柔美人的一罵。可圓缺你還不是等著麼?你走的出來麼?”

辛圓缺發現自己真正是說不過她了,只能勉強回一句,“我情況不一樣。”

“是,你是跟顧聿衡戀愛過,我呢,純屬是單戀,可本質是一樣的,不都是放不下自己的感情麼。真要說愛,對方那半感情是否存在,對你來說有什麼影響呢?”

“可是方方,難道你就這樣一直讀下去麼?博士讀完了後呢?”

“搞科研,北京有個研究所,我跟一個專案的時候合作過,以後有意願籤它。”

“方方……”

“圓缺,我活的挺好的,不要以為讀博士是不好的好不好?你應該佩服我。”

……

佩服,當然佩服,佩服她的勇氣和決心。

雖然惋惜與無奈,辛圓缺你得承認你沒方雅枝勇敢。

她至少有目標,你呢?

你到底期盼著什麼?

期盼著忘記?期盼著能重新找個人開始?

可你就連忘記他的想法都從來沒產生過。

但和他複合,又成了你不敢輕易嘗試的一步。

……

那就這樣吧,反正時間總在過的。

辛圓缺用一個週末消化了自己的自欺欺人和固步自封,卻不料週一一上班就有人給她準備了在她承受能力之外的驚喜。

剛邁進公司大門的時候,她就感覺到所有人都用一種絕對勝於以往的古怪眼神盯著她,更何況辦公室,空間較小,這種古怪的感覺就相對濃重了起來。小米回校了,所以也沒有人在她一進辦公室就熱情的迎上來,向她通報一下這辦公室現在刮的是哪陣風。

不過她猜想,多半也是週五晚上的事,讓他們這群無辜的觀眾還停留在那段狗血劇情中無法自拔、顧著分享、更新對她這個人的看法……她反正習慣了,蝨子多了不咬,雖然這次劇情有加強,還帶有她親口承認的部分,破壞了以往他們猜測的快樂,但震撼力十足,而光是當事人的身份和關係,也應該夠大眾娛樂了。就是不知道顧亦南這次會不會收到訊息又來找自己談話……

隨意想著,有問好的回個點頭,圓缺步態正常的往自己桌前走,卻在剛拐過最後一個拐角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一大捧紫黑色鬱金香,或者已經大的不能用捧來形容,正放在桌上,將她那張屬於副經理的尺寸稍大的桌子全部佔滿。

辛圓缺挑眉,前臺小姐換了麼?

剛剛進來的時候明明還是熟悉的面孔。

可她明明是告訴過所有前臺小姐,凡是送花給她的,一律擋在樓下不要送上來,她花粉過敏。她甚至還隱約記得,當她冷冷說出這個藉口時那些前臺小姐對她的驕傲和做作隱隱透出的不屑和鄙夷。

既然不屑卻不得不遵從,就不該忘掉。

而如果不是前臺小姐健忘或者玩忽職守,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目光一掃四周,用她的低氣壓將所有探往這個方向的脖子壓了下去,邁步走到桌前,花上面有張卡片,黑色的字,龍飛鳳舞,如他的人一般神采飛揚。

“週末愉快麼?”

哦,愉快,讓她安靜那麼一個週末躲避一下也是愉快的。

圓缺穩穩走出辦公室,用手機給顧聿衡撥過去,電話響了三聲後接起,她的逼問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就無所謂的笑著主動招供:“收到花了?”

“顧聿衡,你現在在哪兒?”辛圓缺確實沒什麼好氣。

“怎麼?這不是你最喜歡的花麼?你當時說你一定要去荷蘭看鬱金香、風車和奶牛的,忘了?”

他居然敢提過去!

她當然知道那花代表什麼。

可關鍵是他是什麼意思。

“沒忘,可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辛圓缺想,如果他就站在她面前,她指不準會一巴掌給他扇過去,扇掉他鐵定嬉皮笑臉卻皮笑肉不笑的混蛋樣。

“那花很貴的,你不許扔。”他依舊正經欠奉。

“顧聿衡!”辛圓缺是真火了,如果誰看她都是心如止水,那顧聿衡卻絕不止是那一塊激起漣漪的小石子,他帶來的,永遠都是能驚濤駭浪。

“好了,不逗你了,我送完花後就回所裡了,我也得上班吧。”

因為他語氣正經了些,辛圓缺稍稍平靜,卻還是一字一句的問他,尤其是他的名字,念得擲地有聲,“顧聿衡,你想怎麼樣?”

“追你啊,不明顯麼?不然你以為我花那麼多錢買那麼多鬱金香還眼巴巴的親自給你送去是為了什麼?哦,對了,花粉過敏這個藉口不大符合你的風格,這次過了後別用這個了。就說你正式有男朋友了吧。”

辛圓缺被他態度的反覆弄的全然混亂,近乎崩潰,他週五晚上不是才滿是譏諷和警示的拂袖而去麼,那厭惡和痛恨,讓她想來都覺心涼,可今天就用花花公子的做派來追她?笑話。

他想幹什麼?

他想幹什麼……

想了又想之後,辛圓缺卻想示軟告饒了。

就算是恨她也好,離她遠遠的吧。不然她不知道,還能控制自己到什麼時候。

“顧聿衡,你能不能……”

“不能!”

她示軟,他倒強硬起來。

冷冷截斷,口氣近乎凶狠,“辛圓缺,你別想我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