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送別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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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送別之禮
“對，我也很期待。”我揚起下巴，說出了一句令我自己都微感吃驚的話，從來沒有一刻我像現在這樣如此透徹的看清了自己，看著身邊的女子，豔姬、芊羽、星子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堅守，而我一生似乎只為情而奔波而傷楚，別人接受自己便快樂，別人不接受，便黯然神傷、選擇逃避開去。
只是這一次我不再懦弱，我挺直了身軀，決定最後一次在他面前有所自尊的離去，雖然那點可憐的自尊有可能已經被深深掩埋，但是我卻並不後悔，從前對漠幀，而後是他，每一個人我都真心待過，至於這最後的結果，雖然悵然失落，雖然不甘心，卻又能如何，倒不如放開了胸懷，不去計較這結果的痛苦。
云溪眼中有過一閃而逝的黯然：“既然如此，那我便只能報以深深的祝福了，此別，今後恐難再相見，希望你和他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祝福你們。”
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和漠幀，云溪他是不是……有一瞬間我以為是云溪誤會了我和漠幀，可看他誠摯且亳無眷戀的表情，我將到嘴邊的話吞回肚中，事已至此，解釋再多，只怕徒增更多的傷感。
這一夜，短暫且漫長，因為這整晚的時光，我和云溪再也沒有更多的話語，我只記得風微微襲來，有一絲涼意，我和云溪坐在暗夜聽雪的屋頂，一起仰望星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星賞月。
月殘缺不全，但卻美麗。為何人總是到離別時分，才明白眼前景物的美麗，誰說殘缺不代表一種另類的美麗。
空中繁星閃爍，在月周圍纏綿縈繞，天空繁星眾多，唯月卻是唯一的。我又何嘗不像那千萬繁星中的一顆，像豔姬、鴛靜鴛和又或者是星子那般逐月，而夜夜不覺疲憊。
如此是星星也好，最起碼我閃亮過，在月面前如此真實的存在過，此生無悔，云溪，我也祝福你，願你在這廣闊燦爛的星空之中，早日覓得自己的那一顆星。
而我不管在世間的哪一個角落，不管在做什麼，只要看到如今日一般的夜空，我便會想起你，只是可不可以，請你也在心裡保留那麼一個小小的角落，哪怕一丁點，你的那群繁星之中，也有渺小如我的一顆，即便你將它丟棄在你心中最狹窄的角落，我也會暗自竅喜，也會覺得滿足。
好像有什麼溼落的東西從眼角滑過，我倔強的抬頭，嘴角勾起笑容，淡淡的擦過臉頰，我沒哭，我只是太開心，因為我的離去，他便可以靜下心來，去認真尋覓他的那顆星。
短暫的一夜，天邊微顯魚肚白，云溪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我搖醒他，與他一道離開屋頂，他的腳步越來越沉，以至於整個身體幾乎都是趴在我身上向前移動的。
對於這片刻的依附讓我覺得安適，最起碼此刻的他要完全依賴我，只要我輕輕的鬆手，他便會跌落地上摔傷，他修長的手指呈現在我眼前，我忍不住伸手緊緊握住，他指間微涼的氣息傳來，讓我忍不住想要更多的憐惜。
鴛靜鴛和走來，見我已經承受不來云溪的重量，說了一句報歉。忙從我手中將云溪接過攙進屋內，只是她們如何知道，無需報歉，我心甘情願，哪怕一生要這樣去攙扶他照顧他，我也願意。只因那人不是別人，而是云溪，世上獨一無二的云溪。
云溪從我視線裡漸漸模糊，化為一道光亮的黑影。
深秋的太陽沒有夏日的灼熱，空氣乾燥而舒適，這樣大好的天氣裡，是該離去了。
我轉身，卻見一人在我身後站了許久我卻不知。
眼前人一襲白衫簡單脫俗，手中拎著一個淡藍色的包袱，他溫柔的笑著，彷彿在對我說，時間到了，該離開了。
我綻開笑容，將昨夜那些紛亂的思緒摒棄腦後，終於可以回家了。小葵，你等著我，我馬上就回來了，還有姐姐，我答應過你，來年開春時節，我會帶漠幀完完整整站在你的面前，雖然還沒到開春時節，但我想你一定不會介意我早一些把他帶回你的身旁吧。
這樣想著，一路上的步伐都忍不住輕鬆起來，漠幀在身後一臉笑意看著我：“你好像特別開心似的。”
“那是自然，因為我要回家了嘛。”我幾乎是一路蹦跳著跟他講話的。
“是嗎，我以為你會很失落的。”漠幀嘴裡小聲的發出了聲音，我卻沒有聽的太清楚。當我再去細問的時候，他淡淡一笑而過。
對於他的反常舉動，我被回家的巨大喜悅填滿了整個思緒，只當是他裝深沉罷了。
“漠幀你快來，快來追我，看我們誰跑的比較快。”我在前方一陣瘋跑，漠幀遠遠的在我身後大喊：“慢點，小心摔倒。”
這個時候怎麼能慢呢，我像一隻再次破籠而出的小鳥，在佛跳牆酒樓，是一隻被困住身體的小鳥，而淨水教，卻似一個困心的鳥籠，唯有走出那裡，我才能尋得片刻的自由。
我只顧著瘋跑，又不時回頭看漠幀追上了沒有，隱約間感覺好像撞倒了什麼，暖乎乎的，我伸手一摸，是一個光潔如玉的臂膀，我驚愕的轉身，居然是星子。
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非是因為我不辭而別嗎？其實我是準備去向她道別的，只是和云溪賞月觀星耽誤了時間，所以……我瞧了片刻，未見星子臉上的怒意，卻在下一刻瞧見了她手中用布包好的月魔琴。
難道她還是不死心，讓我練月魔琴，只是我已不需要絕色的容貌，她又何必如此執著呢，莫非……
“你沒有忘記，當初你讓我放過辛芊羽的時候，曾答應過我什麼吧。”星子臉上木然沒有任何表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果然為此事而來，我一驚：“你不會真的對芊羽不利吧。”這個時候如若我反悔，星子去殺了芊羽，我竟然連阻撓的權力都沒有，是我自己先失信於她，而星子只不過做該做的事，身為淨水教主教主教，她理應保護她的主人。
出其意料的星子居然沒有拿此來要挾我，她將月魔琴遞到我手中：“送給你，總有一天你用的著的。”
我更覺詫異，按道理來說，這月魔琴是魔尊曾用過的東西，那應該是魔教的聖物了，怎的她如此輕易的送給我。
身後傳來急急的腳步聲，星子抬眼望去，低頭在我耳旁輕語了幾句，施展輕功離去。
漠幀朝我走來，似乎是自言自語：“星子怎會出現在這裡。”
而我卻在剎那之間臉變的亳無血色，星子離去的話語依稀出現在耳邊，原以為一切已經結束了，卻沒想到是這樣。
“芨舞，出什麼事了，你怎麼呢？”漠幀察覺到我突變的臉色，又看了看我手裡的琴：“那是什麼，星子給你的。”
我努力平靜了自己的情緒，衝他勉強一笑：“沒事，星子就是責備了我幾句，她怪我走的時候沒跟她道別，你看她多好，還送我一把琴作為離別之時的禮物了。”
“是嗎？”漠幀看著我，將信將疑，好在他沒有多問，不然我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清水閣樓，還是最初的模樣，小葵正懶懶的站在亭臺上收著晒好的衣物，見到我和漠幀歸來，丟下衣物驚喜的朝我們奔來。
“姐姐，漠公子，你們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看著小葵微紅的眼眶，我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這傻丫頭，一個人住在這裡，不知道盼了我好久，如若不是發生了些變故，導致我提前歸來，她不知道還要暗自裡傷心等待多久。
“姐姐對不起你，不該走那麼久，都不跟你聯絡。”
“小葵不怪姐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小葵笑著擦乾眼淚，接過我手裡的琴，挽著我高興的走入房間內。
夜已深，此刻我是真的回家了，呆在熟悉的房間裡，卻有了一種久違的陌生感。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地方，和這裡一模一樣，那便是淨水教裡的清水閣樓，短短數月，云溪不知耗費了多少精力才完成了那樣的傑作，對於普通人尚且困難，而他卻是一個在白天失去知覺，夜晚才能醒來的中盅病人。如若不是真的用心，他怎麼能夠如此完整的在我眼前呈現。
往事一幕幕浮上腦海，這大半年的時間，從初春到尾秋，似乎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細想起來，最快樂的時光竟然全是跟云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雖然結局不容樂觀，但他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如果要回報，那也可以用盡一生的時間也報答不完。
而眼前，卻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去報答和拯救他。
我伸手輕撫桌面上那把晶瑩剔透的月魔琴，此刻除了外表精緻以外，在不彈奏的情況下根本察覺不到它的特殊，而這琴卻關係著另外一個人的命運，那便是云溪。
今日星子對我說的話縈繞耳邊，久久不曾散去，要解云溪身上的盅，必先成魔，只要我練成月魔琴，便可以拯救他與水火之中。
難在取捨之間，為了云溪我甘願成魔，只要能讓他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享受人生，我什麼都願意。只是一旦成魔，將是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魔功一旦施展，云溪盅毒得解的時候，我卻是一個百歲老太的模樣，青春不在，容顏不在。
生命皆可拋，可何況是容顏，美醜我早已不在意，只是我怕的是，如果我真的就此死去，這個世界上還會不會有人像我一樣愛他，在他冷的時候誰可以陪他，在他難過的時候誰去安慰他，他如果有一天想起我來，要找尋我的時候，一堆白骨，他會不會如同我這般肝腸寸斷的痛苦。
只是云溪，我愛你，便決不允許你再受此折磨，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希望你笑著面對人生，這樣我才可以走的更安心一些。
取捨，取捨，有取有舍。這世間，真愛難求，真心難求。而我便是這樣的女子，一旦付出，即便是飛蛾撲火，也會不顧一切永往直前，在那片愛的火光裡，願用盡生命的最後一絲力氣，去點亮你這一世的燦爛年華。
窗外，月光溫柔傾瀉，佈滿整個夜空。
在世界那一頭離我不遠的角落，一定有人也是如我這般，靜靜望著月空，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沒有相偎相依的福氣，卻有心靈相通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