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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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領悟
“項遼，怎麼突然想到找我出來吃飯？”坐在項遼對面的是空姐羅娜，大冷天依舊穿著短裙黑絲，骨感妖嬈。
“好久沒看到你了。”
“想我了？”
項遼不置可否，轉眸看著窗外飛雪。
羅娜坐到他身旁，丹蔻纖纖搭在他肩膀，語氣曖昧：“你怎麼捨得讓未婚妻獨守空閨？”
“只是訂婚而已。”項遼一臉的無所謂。
“那今晚我陪你……”羅娜在他耳邊低語。
口袋裡的傳來微微的震動，項遼掏出手機。羅娜識趣地拉開一段距離，端起水杯優雅地抿一口。
項遼看著手機無奈地笑笑，“晚上我還有事。”
他居然有那樣發自內心的笑容，是女人吧？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這樣憐惜？羅娜十分好奇，但她知道他的脾氣，他最討厭女人盤根究底，糾纏不休。
回到家，項遼看到蕭圓圓在他房間裡，面帶慍色反感道：“你在我房裡做什麼？”
蕭圓圓想不到他這麼早就回來，站起來心虛道：“我想和你談談。”
“說吧。”項遼將手中的外套隨手一丟，走到窗邊望向遠處。
“項遠和秦遙很合得來，他們有結婚的打算嗎？”看著項遼沉鬱的面色，蕭圓圓字斟句酌。
“你還關心項遠是嗎？”
“你介意我關心他嗎？”
“你們如何與我無關。”項遼的語氣雲淡風輕，就好像在說明天要麼颳風下雨要麼晴空萬里一般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我和項遠早已沒有任何關係，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妻。”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這是她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話，只要他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溫情，她會放下矜持不顧一切地向他告白，但他從不給她任何機會。
“你們有沒有關係，都和我沒關係，明白嗎！”項遼毫無餘地冷冷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訂婚？”她心中早已有答案，只不過想從他那裡得到確認。
“在訂婚之前你就知道我並不喜歡你，但你還是選擇了和我訂婚，這又是為什麼？”項遼的口氣比室外的冰雪還要錐心刺骨。
蕭圓圓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他怎麼能如此輕鬆地說出這麼殘忍的話，她又怎麼能這麼平靜地承受他給的傷害。橫亙在人與人之間的縱然是崇山峻嶺，崇山峻嶺終可翻越；橫亙在人與人之間的縱然是浩渺煙波，浩渺煙波終可橫渡；橫亙在人與人之間的縱然是冰天雪地，冰天雪地終會融化；然而阻擋在他們之間的是他不惜一切保護的弟弟，是他放不下的過去，該如何橫跨？四年過去，項遠回來了，還有了喜歡的女孩，但是他對她的付出依然無動於衷。我愛你，與你無關！這是最冠冕堂皇的情話，說這種話的人不是不瞭解愛情就是不瞭解自己，付出是變相的索取，付出不是不需要回報的。
蕭圓圓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她微微仰頭深深呼吸，看似絕望的笑容裡有那麼些驕傲，淚水無聲地蒸發在空氣中，她還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明天中午還要去拍婚紗照別忘了。”
“我從公司直接過去。”項遼依舊是毫無起伏的冷淡語氣。
蕭圓圓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抓起抱枕狠狠地甩在**，反覆多次，直至筋疲力盡。平靜下來後，她開啟保險箱，裡面裝著她從小到大最寶貝的東西：相簿、日記本、長輩送的古董首飾等等。她把與項遼有關的物品一件件挑出來，氣惱地丟在一旁——與項遼的合照、有項遼字跡的作業本、項遼用過的原子筆、項遼送給她的糖果包裝盒……
箱子的最裡面，她看到一隻被遺忘已久的玉鐲，那是母親的陪嫁，晶瑩剔透的藍田玉，價值不菲。小時候她偷偷拿出來玩，戴在自己纖細的手腕上，但是鐲子太大，不小心一甩手便摔在地上裂成兩半。當時她和項遠都嚇壞了，因為害怕長輩責備，她放聲大哭。大人們聞聲而來，項遠為了保護她，站在她面前說是自己摔壞的。當時項母也在，二話不說揚起手‘啪’給他清脆的一耳光，他幼嫩的臉頰頓時浮現紅紅的手掌印，但他沒有哭，只是倔強地一動不動。母親尷尬地勸和道：不是什麼珍貴的首飾，小孩子沒傷到就好。後來母親說那本來就是要留給她當嫁妝的，並請最好工匠用金箔將鐲子修補好，甚至比原來更加精美。
曾經是一個極富侵略性的詞語，讓人突然失去氣力，突然變得傷感，突然陷入漸行漸遠的回憶中難以自拔。她抱著那隻鐲子呆呆看了許久，淚珠終於止不住一滴一滴清晰地落下：“對不起項遠……”
十八歲生日那天，父親慎重地問她：“圓圓寶貝，爸爸有一件事想問問你的意思。”
“爸，什麼事？”
“我和項伯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很喜歡你，想為你和項遼定下婚約，你願意嗎？”
“項遼哥哥會同意嗎？”她又驚又喜，不明白雙方父母為何做此決定，他們不是不知道她和項遠自小的情誼，況且項遠告訴她項遼已經向初戀女友雨瞳求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不同意。”
“爸，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
“圓圓寶貝，無論你選擇誰，爸爸只希望你能夠幸福。”
從書房出來，母親把她拉到房間神祕兮兮道：“圓圓，你別怪我們，我也知道你和項遠從小感情就很好，但他配不上你。”
“為什麼？”她不明白，項遠是項家的小兒子，雖然很多方面比不上項遼，但是俊朗樂觀，對她比任何人都好。
蕭母壓低聲音道：“項遠是你項伯伯的私生子，是不能繼承項家產業的，這件事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假如你和項遠訂婚，以後傳出去，對咱們蕭家，對你的名聲都不好。所以你今後不要再和項遠走那麼近。”
聞此，她內心一顫，開始動搖。“可是遼哥哥已經有女朋友了，他會喜歡我嗎？”項遼和女友親密穩固的感情比項遠是私生子的身份還要讓她介懷。
“我的傻閨女，你是蕭家的掌上明珠，他項遼就是打著探照燈也找不到你這樣門第樣貌出類拔萃的好女孩。況且項家現在有求於咱們，他沒得選擇。你就放心吧，你父親會為你安排好一切的。”蕭母抬高聲音，有恃無恐。
“嗯。”喜悅從心底蔓延開來，她那看似勉為其難的表情裡隱藏著小小的幸福。
如果時光能倒流，如果當初她選擇的是項遠，現在又會是怎樣？然而現在的項遠，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深愛的女孩，不再是從前那個全心全意關心愛護她的男孩。
蕭圓圓將散落四處的物件一一撿起來收進箱子裡，當她拿起自己的日記本，看到其中翻開的一頁自己那稚嫩歪扭的字跡：我最大的夢想是長大以後能夠當項遼哥哥溫柔美麗的新娘，永遠和他在一起。而這句話的後面是父親遒勁的字跡：我的寶貝女兒，爸爸只希望你能夠永遠幸福快樂。
父親總是很忙，沒時間陪她。小時候她經常為此和父親鬧彆扭。她並不知道，每天父親工作很晚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到房間來看她，她的每一篇日記父親都會看，她的心思父親都知道。蕭圓圓抱著日記本，泣不成聲。
過去早已塵埃落定，未來無以為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