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兩百八十一回 最後戰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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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兩百八十一回 最後戰役(一)
第兩百八十一回 最後戰役(一)
要想知道事情有多糟,唯一的方法,就是下潛到漩渦最下面去看看。
可是水流那麼急,連輪渡都無法靠近,靠人力怎麼可能潛得下去?
但如果不潛下去,也許永遠也找不到陳米可的蹤跡了。
嶽司南正在躊躇,一船員指著更遠處的海面驚呼道:“看,那裡有一個救生筏!”
船長連忙命人將救生筏給帶了過來,救生筏裡有一個人,非常狼狽的女人,全身溼淋淋的,眼睛緊閉,就好像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不過容色甚為豔麗,竟是……盛如景?
嶽司南萬料不到會是她,他蹲下身,剛要看盛如景是不是還活著,盛如景的眼睛倏地睜開,她先看到嶽司南,兀自嘀咕了一句,“完了完了,我肯定是死了。”
不僅死了,還到了天堂,居然看到了嶽司南。
嶽司南哂然,“你沒死。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盛如景又眨眨眼,這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做夢,更不是到了勞什子的天堂,如果是天堂,嶽司南看向自己的目光不至於還是那麼疏遠而客氣。她霍地站起來,環顧了四周一圈,發現自己仍然在海面上。不遠處,巨大的漩渦仍然在海面上盤旋不已。
盛如景的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感覺。
“我居然還活著,是了,肯定是那些奇怪的人救了我。司南,你知不知道,下面……下面有一群可以在水裡呼吸的人啊!”盛如景一副受驚嚇的樣子,抓住嶽司南的手,急急道:“還有,你的那個陳米可,你趕緊離開她吧,她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你見到可可了?”嶽司南的手一緊,反握住盛如景。盛如景做夢都想著嶽司南又緊緊握住自己的那一天,可不應該是這樣,嶽司南的力氣太大,幾乎將她捏疼。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柔情蜜意嘛。
“看到了,我看見她和一個小姑娘,還有一群人登上了一艘船。我就跟了上去,她上次給我催眠,讓我當了兩天的大螃蟹,我怎麼會輕易放過她,後來,她們進了一個潛水艇,下到了海里,我也跟著下去了,這次來濱城,我帶了不少好東西,都是向老爸借來的頂尖裝備。追上她們完全沒有問題啊,本來是打算直接將她擊沉的,可是她們剛潛到中途,海底居然聚來了一堆潛水艇,簡直就是一個小軍隊啊,我帶的火力根本不夠,所以沒招惹他們,就悄悄在後面跟著。”
“結果她們潛到了水底,聚集火力攻擊了一片珊瑚礁。從珊瑚礁裡出來好多人,說是人吧,他們可以在海底自由活動,可是外形又和人一樣。那些人挺厲害的,雖然沒有任何高科技產品,可是僅僅憑藉一些簡單的陷阱,居然毀掉了不少潛水艇。對了,他們可以在水底發出聲音,對駕駛員造成干擾……”盛如景在說起自己目睹的那個戰鬥場景,簡直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夢,本來海底已經夠夢幻了,一場海底大戰,想一想都覺得跟看奇幻片一樣,饒是她乘坐的潛艇安全性特好,才可以不受影響地旁觀那一切,不然對戰引起的水流湧動,分分鐘把旁邊的生物給擠成齏粉。
“後來,珊瑚礁還是被炸開了,露出了三顆巨大的藍色夜明珠,非常非常漂亮。你的那個什麼可可,還有一個挺漂亮的小姑娘穿戴著潛水服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她們怎麼搗鼓了一番,海底突然就地震了起來,直接裂開了一個巨大的海洞,所有東西全被捲了進去,還好我機警,一早透過逃生裝置彈了出去,不過,雖然彈得很遠,還是差點被捲進海洞,然後,那種可以在海底自由活動的人、有一個男的游到了我的身後,拖著我一直向海面游去,一直把我送了出來,不過在中途的時候,我就暈過去了。”
盛如景的話講完了,她也不指望嶽司南他們會相信自己,因為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過,她帶了一個證據。
“我覺得那個海洞挺不尋常的,被彈出來的時候,我抓到了從海洞
裡冒出來的一樣東西。”盛如景攤開手掌,她的手掌裡,是一種如水母一樣的浮游生物,泛著微白的光,誰也認不出那是什麼。不過,嶽司南好像在哪本資料上見過這種水母的圖片,似乎滅絕很久了,因為它對生存環境極其苛刻。最起碼不適合現在這個世界。
果不其然,海洞,就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陳米可與安小棄都被捲了進去,難道,她們都被捲到另一個世界裡了?
而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則從通道里湧到了這裡。
結界被打破。世界大亂。預言中的永夜,即將來臨嗎?
如果不是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盛如景的描述便宛如天方夜譚一般。
可是,剛才船員們分明都看見了一隻巨大的黑色的鳥騰空而起,還有她帶上來的那種水母,都是活生生的證據。大家面面相覷,全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嶽司南,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那個海洞太可怕了,我們先回去商量該怎麼辦。”盛如景抓住嶽司南的胳膊,心有餘悸道。
“言崢,你帶著盛如景先離開,我要下去。”嶽司南想也未想地說,“就算是到另一個世界,我也要把她找回來。”
“可是——”言崢本想說,可是你並不知道海洞那邊到底是什麼情形,這樣貿然下去,也許只是送死呢?
可是轉念一想,言崢又覺得說了也是廢話,換做他,他也會進去。只是他連跟進去的資格都沒有。這個資格是屬於嶽司南的。
嶽司南正要準備潛水的裝備,有船員指著漩渦的方向喊道,“看,又有什麼東西出來了。”
眾人不約而同地轉向那邊,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條巨龍迅速地從海里升騰而出,巨龍體積之大,足可匹敵剛才的那隻巨鳥,有角,有金色的鱗片,有爪子,彷彿從圖騰裡復活一般。更驚人的是,它並沒有馬上離開大家的視線,而是筆直地從海水裡升起,垂直的時候,頭部有十幾層樓那麼高。而後低下它巨大的頭顱,俯視著此時如扁舟一般的貨輪,那種陌生的震懾力,讓大家都動彈不得。
“上面……有人。”船長的手裡仍然拿著望遠鏡,他忍著恐懼,向半空中的龍頭望了過去,卻意外地看見了龍頭上居然兩個人。一個女人,與一個小孩。兩人還穿著緊身潛水衣,頭髮帶著微溼,不過一點都不狼狽,尤其是小女孩,意氣風發,睥睨世人。
嶽司南也已經看見了她們。他反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上面那兩個人,正是嶽司南要尋找的陳米可與安小棄。
安小棄此時抱著一隻龍角,在半空中環視了一圈,然後扭頭得意洋洋地對陳米可道:“媽媽,是不是很好玩,原來我們真的可以控制龍誒。有了這個,我們就可以在這個世界裡呼風喚雨了,先去幹什麼好呢?先把下面那艘船打沉好不好?”
安小棄說完,也不等陳米可回答,已經閉起眼睛,用意念催促著她騎乘的巨龍去打翻嶽司南他們的貨輪了。
巨龍一聲長嘯,尾巴高高地揚起,就要朝貨輪拍來。
他們根本無處可逃。再高明的科技在這裡都變得渺小而可笑。驚慌的船員們紛紛跳進了水裡,即便船長大聲呵斥,也無法阻止恐慌的蔓延。
嶽司南一面組織大家避開,一面抬著頭看著她們。他的臉上沒有畏懼,只有擔憂與關切,他不知道陳米可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可是,龍尾到底沒有拍下來。
它在半空中停了下來,騰空而起,然後又重新潛進了水裡,除了龍頭還在水面之上,其他部位都藏進了漩渦裡,龍頭則慢慢地游過來,靠近貨輪。
龍頭的大小與貨輪的大小相差無二,等遊近了,站在船舷邊的嶽司南正好能與龍頭上的人平視。
他看見了陳米可,陳米可衝他點了點頭,靈動而又沉靜。
那個表情,仍然是他熟悉的可可。
安小棄則暈在了陳米可的臂彎裡。
她被陳米可打暈了。
難怪巨龍會突然停止攻擊,原來始作俑者已經暈了。
“快來幫幫我,把她送到船上,我現在去關掉通道。”陳米可見嶽司南有點發怔,不由得催了一句,“喂喂,你到底還要不要女兒?”
她千辛萬苦裝傻打進敵人內部,把安小棄帶回來,她容易嗎她。這一次,她可是無論如何都要抓牢女兒的。
“你……”嶽司南一肚子疑問,事情變故太快,他表示消化不了,“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簡而言之,就是小棄想透過夢境喚醒那個東西,不過我在進入催眠的時候,就已經自己想起來了,也想通了,乾脆將計就計,裝出被喚醒的樣子,他們於是把我當成了自己人,把他們的底全交了。原來他們已經掌握了與龍族溝通的能力,喏,在耳朵裡塞一個發射器,就能與巨龍產生共鳴。還妄圖將巨龍放出來好統治世界,什麼永生啊,說到底還是為了野心。”陳米可從耳朵裡掏出一個黑色的,類似藍芽的東西,向嶽司南晃了晃道:“我先不說了,趕緊回去把通道關了,不然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如果出來了,世界可就大亂了。對了,還沒什麼東西出來吧?通道正好也在那邊的海域裡,應該還算安全。”
“出來了一隻鳥……”嶽司南迴答道。
“鵬鳥?”陳米可臉色一變,但現在也顧不上了。等嶽司南將安小棄抱到了貨輪上,她將發射器重新塞進耳朵裡,就要重新下到水裡。龍的鱗片在開合之際會產生空氣,她不用擔心缺氧。
再不下去,只怕會出來比鵬鳥更麻煩的東西。
陳米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嶽司南完全來不及說什麼,只是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在她背後輕聲問:“你……真的全想起來了嗎?”
上次陳米可恢復記憶的情形又回到嶽司南眼前。
她會不會又像之前那樣將自己推開?
陳米可回過頭,衝他燦然一笑,“司南,對不起。”
她居然向他道歉?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嶽司南完全被她整得一頭霧水。
“因為,我曾經懷疑過你,其實我應該一直信任你的,如果我一直信任你,後來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你會原諒我的動搖嗎?”在山洞的時候,她因為懷疑而變得憎恨,那是她的不對。山洞那件事,應該是與嶽司南無關的,思來想去,倒像是這個A組織的傑作。
為什麼要懷疑自己愛著的人呢,懷疑他,便是傷害自己呢。——所有的傷害,說到底,都是來源於心魔。
嶽司南喉嚨一哽,心底萬般柔情,反而讓他更是心痛,“是我要對你說對不起,對不起,可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這次你一定要安全回來,不然,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跟過去。我不會再放手。”
陳米可又笑了一下,釋然而溫柔的笑容,“笨蛋。”
她已經沒法繼續交談下去了,時間拖得越久,通道就越難關上。
巨龍打了一個轉,與陳米可重新鑽進了海里,嶽司南和言崢他們則被留在了貨輪上,等著她的訊息。
事情就這樣峰迴路轉。
言崢本來有一肚子的疑問,他想去問嶽司南,但是抬頭一看,嶽司南居然在那裡傻笑呢。
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在暗流湧動的海面上,在世界都有可能滅亡的陰影裡,嶽司南居然——在,傻,笑!
像一個剛剛墜入情網的少年似的。
也是,陳米可最後的那兩個字“笨蛋”,細細品來,簡直和“我愛你”是差不多的意思。
那麼久了,他都要等瘋了,終於等到了她的歸來。
言崢心底一陣刺痛,悵然失落: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他與她的故事,而自己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
從來就沒有他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