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十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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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十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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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出來以後，孫彤童開車跟著康寧的捷豹，從公司一路跟到酒吧。
康寧進了單間，她在外面等，看著服務生端著一瓶又一瓶紅酒進去。後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也進去了，很久都沒出來。她終於受不了，闖了進去，卻看到這麼一幕。
這是康寧嗎？那個大學裡冷漠羞澀的男神？現在就是一個玩弄女性的浪子，讓脫光了的女郎坐在大腿上。
康寧的桌上已經有好幾個空瓶，他喝了不少紅酒，但是看著神智還很清醒。孫彤童在對面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舉起杯子對康寧說：“這杯酒，我敬你，基督山伯爵。”
基督山伯爵？康寧盯著她，腦海裡好像有個場景一閃而過，那是久遠的記憶，他猶豫著問：“我以前見過你嗎？”
“當然，伯爵大人，我是愛麗絲。”
※※※
十年前。
康寧接到一個化妝舞會的邀請，這是紐約富二代們組織的娛樂活動，受邀請的都是有錢有地位的年輕人。當時他還在哈佛讀書，不想浪費時間，但是john要求他去，john說：“你已經成年了，不要把自己的美好時光都給了學業，趁著年輕好好享受生活吧，順便融進他們的圈子。這些人日後是你的人脈。”
最後這句話打動了康寧，“人脈”。是的，以後他需要在這個圈子裡立足。不能總是依靠john的庇護。
他去了，打扮成基督山伯爵，那個著名小說中的人物，因為他喜歡這個由窮困到富有，憑藉自己的智慧最終復仇成功的男人形象。
舞會里所有人都戴著面具，誰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他開始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後來才知道這一切是為了午夜的零點時刻。
零點整，大廳裡的燈熄滅了。一片黑暗。周圍立刻**起來，那些剛才看起來道貌岸然、彬彬有禮的紳士和高貴矜持的女士們瘋狂地摟抱在一起。他站在大廳裡，不知所措，突然一個女人撲上來抱住他，撫摸他，要跟他去樓上房間，他才知道這是一個“性”派對。
擺脫了那個女人，他摸著黑走出去，走廊裡有應急燈。慘白的光線照在地上，說不出的瘮人。忽然，他聽到一陣吵鬧聲，兩個健壯的男人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他們架著一個女孩兒往房間裡拖。那女孩兒穿著美麗的白色蕾絲紗裙，黑亮的頭髮高高挽起，上面用鮮花紮了個小小的花環。她戴的面具是愛麗絲，那個童話中夢遊仙境的少女。
今夜便是她的噩夢。
康寧從三人面前走過。不為所動，不想管閒事。那女孩兒既然來了就該知道要付出的代價。
女孩兒看到了他，拼命呼喊著：“helpme!helpme!”
他充耳不聞，繼續向前走，突然女孩兒蹦出一句中：“救救我！”
中國人？他停住腳步，雖然常年在國外，對於祖國他還是很有感情，這個女孩兒在異國他鄉眼看就要被侮辱了，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康寧又轉回來，對兩個男人說：“放開她。”
那兩人警告他：“少管閒事！”開啟房門，把女孩扔到**，其中一個男人撲上去撕扯著她的衣服，另一個男人伸手關上房門。
康寧一腳將門踹開，裡面的兩人見狀頓時惱了，一起衝上來打他，他閃避著還是被踢了好幾腳，隨後臉上也捱了一拳，將他的面具打掉。
“康少爺？！”其中一人認出他來，急忙住手，拉住旁邊的人。
“對不起，康少爺，您看上這個的話就送您了。”那人拉著另一人急忙往外走，在門外，聽到另一人問：“他是誰？”
“john夫人的弟弟。”
“啊？john先生的人，壞了……”聲音漸漸遠去。
康寧坐下來，摸了一下嘴角，好像破了，有股腥腥的血氣。忽然有點兒後悔，管閒事也得有實力才行，他沒打過架，哪裡是剛才兩個彪形大漢的對手，白白地吃了虧。
“謝謝你。”一個柔弱的聲音傳來，康寧看了一眼**的女孩兒，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七零八落，非常狼狽。
他站起來，脫下外衣扔給那女孩兒，轉身就走，身後又傳來女孩兒急切地聲音：“你是誰，到哪裡去找你。我怎麼還你的衣服？”
他停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不用還了。”直接走了出去。
第二天，john還開著玩笑：“怎麼樣，康少爺，昨晚盡興了嗎？”
他低著頭不說話，半天才抬起頭來說：“這種場合我不會再去了。”
john此時才看到他臉上的傷痕，吃驚地問：“你被人打了？誰幹的？”
他不想再提這件事，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後來，john抓住了那兩個人，他們是舞會組織者僱來接送客人的司機，見那女孩兒孤身一人沒有男伴就起了歹意。
這件事情被外界解讀為爭風吃醋，康少爺看上了舞會上的女人，兩個司機也想上她，所以就大打出手。
john非常生氣，司機敢打客人，這個客人還是他的人。那兩人被他的保鏢打斷了肋骨和雙腿，半夜扔在了僻靜的街道上。
這事兒康寧很快就忘了，可是不久他
收到了寄來的衣服，被仔細乾洗過了，還附了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是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童話故事。背面寫著：
“致基督山伯爵：
感謝你拯救了我，我會追隨著你。
愛麗絲。”
是那個女孩兒。他一笑置之，扔掉了明信片。
※※※
她果真追隨著他。只是他一直沒有發覺。
康寧重新打量了一下孫彤童，她那時戴著面具，看不到臉，現在看來身形倒是有幾分相似。他一向不管閒事，這趟閒事管的，被人盯了十年。
可惜，孫彤童不是他想要的人，他們是同類，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可以屈辱隱忍多年。
“你是報恩來的嗎？還是想毀了我？”康寧看著杯子裡的紅酒落寞地說。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她有些激動，在康寧身邊整整十年，今日才終於說出口，希望他能瞭解自己的一片痴心。
“你可以做任何事？”康寧問。
“是的。”她堅定地點點頭。
“好，過來。”他勾勾手指頭，孫彤童走過去，走到他的身邊。突然，康寧抓住她的手，使勁兒一帶。孫彤童站立不穩跌進了他的懷裡。他要做什麼？貼著他溫熱的胸膛，她的心怦怦地跳著。
康寧的嘴脣劃過她耳邊，引起一陣酥麻，她傻傻地僵著。不知所措，然後聽到他冷酷的聲音：“滾！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猛地推開孫彤童，康寧站起來。走出包廂，腳步有些蹣跚。
怎麼上車的？不知道。怎麼回家的？不知道。康寧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
坐了好一會兒。他才下床，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酒醉真可怕，很多年沒喝醉過了，生活一向規律的他，最討厭失控的事情。一邊喝水一邊走，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那扇門開了，伊琳房間的那扇門是開著的。
自從伊琳走後，他就關上了那扇門，把對伊琳的全部眷戀都關了進去，實在想她的時候才推門進去看看，有時候一待就是半天。
現在那扇門打開了，誰在裡面？他緩緩走過去，站在門口——
**躺著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職業套裝，嬌小的身軀蜷縮著，小臉埋在枕頭裡，**在外的脖頸白皙細膩。
是她，她回來了？！康寧只覺得腦子裡轟地一聲，什麼都顧不得了，衝上前把那個嬌小的身軀攬在懷裡，緊緊地抱住她。
她也迴應著，抱住他的腰，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他喃喃地說著，眼眶已然紅了。
她哭了，泣不成聲：“康寧，我愛你，等了你整整十年。”他終於醒悟了，看到她的美好，要和她在一起了。
十年前的那場舞會，幾乎毀了她。剛到美國的孫彤童被室友拉著去參加什麼化妝舞會，沒想到玩到後半夜，燈突然熄滅了，周圍的人瘋狂地抱在一起，她嚇壞了趕緊逃走，卻遇到了送她來的那個司機。他們見她孤身一人起了歹心，拖著她要施暴。
這個時候，他過來了，戴著基督山伯爵的面具，像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一樣解救了她。她不知道他是誰，只是記住了一個名字——“康少爺”。
後來，她在學校見到他了，居然跟她一起念工商管理，不過他已經是化學碩士，正在讀博，工商管理是兼修的，不怎麼來上課。
他冷酷高傲，不與人接觸，在這個班裡獨來獨往，同學們都說：“他姐夫是john先生，那個石油大亨，他早晚也會步入那個行業。”
她一直在默默觀察他，跟隨著他，拒絕了成堆的追求者，只為他一人守候，直到現在。
康寧終於體會到她的苦心，想和她在一起了嗎？
沒想到，康寧突然推開她，一臉的憤怒：“你怎麼進來的？”她不是伊琳，是孫彤童，竟然睡在伊琳的**。
“昨晚我送你回來的。”昨晚他喝醉了，出去的時候還要開著捷豹，孫彤童把他扶上車，一路開回家。進了門，他就躺在**不動了。她怕出事，一直陪著他，直到早晨才在隔壁的客房裡合了一會兒眼。
“起來，你不配睡在她的**！”康寧抓住她的手強行把她拽到門外：“你給我出去！”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孫彤童站在門外，還光著腳，片刻，她瘋狂地拍著門，大聲喊著：“開門，開門！”
裡面悄無聲息，門始終沒有開啟。她進不去，康寧的門緊鎖著，無論怎麼努力，她都不能進去。
兩天後，康寧到公司收拾東西。訊息已經傳開了，前來勸阻的人絡繹不絕，這裡面甚至包括廖鵬。
廖鵬說：“她走了，跟john先生在一起，你辭不辭職都不能改變，為什麼還要離開呢？”
康寧清理著辦公桌，一言不發，把沒用的件放進粉碎機裡，看著紙被一張張地碾碎，這些都曾經是他的心血，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沒人理解他，失去了伊琳就失去了動力，功成名就卻無人分享，內心的孤寂再難排解。有一句話很符合他現在的心情——輸了你，贏了全世界又怎樣？
他準備回學校，繼續做他的研究，新能源的研究。資金不是問題，不需求人，自己都能解決。本來就不想經商，為了姐姐才這樣做的，現在公司步入正軌，姐姐可以接替他繼續
家族事業。
見康寧無動於衷，廖鵬嘆著氣走了。
接著，衛曼來了，特殊專案組的人來了，公司的幾位高管來了，他都沒有動搖，只是說：“我走了，你們繼續做好工作，等待下一任的總經理。”
最後，他一個人站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的風景，東西已經打好包，他要走了，將不會再回來。
北京的天氣依舊霧霾籠罩，不過今天竟有一縷陽光穿過重重迷霧照在對面的大廈上，被玻璃反光過來，刺著眼睛。
他緩緩閉上眼睛，想象著她在身邊——
“你要走嗎？去哪兒？”她問他，柔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訝。
“去美國，也許能再見到你。”他說，也許在他們的婚禮上能見面。
“去美國找我？可我已經回來了呀。”她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不，不可能，她回不來了。“回來幹什麼？”他輕聲問著，這裡沒有她留戀的人。
“回來找你銷假，總經理。”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在他的耳邊，那麼真實，彷彿她就在身邊。
康寧慢慢地轉過身，他的身後，站著一個女孩兒，一身樸素的職業套裝，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紅潤的雙脣下潔白的皓齒閃著光——
是她。
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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