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不小心嫁了總裁 媽咪誰是我爹地 婚後再愛:豪門前夫 七域冥皇 魅惑門主:替身奴兒,別想逃 其實男主是我 心理化學師 親,蘿莉包郵有木有 我們是最初單純的傻 盤龍後傳1
第23章
第23章
";明兒?明兒就八月十二了吧?咱不能將米將牙兒地等到十五才交貨,我想,早一天是一天......";
";那,我來接著做,您歇會兒,瞅著我就成了。";
梁亦清堅決地搖了搖頭:";不成!自古以來,都是徒弟畫龍,師傅點睛,不能亂了章程。";
";師傅,我亂不了您的章程,";韓子奇說,";我先替您做一會兒,到肯節兒,還讓您做......";
師傅看著這個自信而又逞強的徒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鬆口:";子奇,不是師傅信不過你,這三年,你的手藝已經學成了,比師傅我差不到哪兒去,這寶船其實就是咱爺兒倆做的,只不過你做得少點兒,我做得多點兒。以往,不當緊的地方,我不也放手讓你做了嗎?可眼下,這活兒到了畫龍點睛的時候了,怕萬一有個閃失,還是由我來做完了它吧!我這輩子琢了多少玉,最可心的也就是這個大件兒,這是我的壓軸戲,唱完了這齣戲,我梁亦清也就稱得上一個琢玉高手了!往後,我就光支支哈兒,瞅著你也唱成個名角兒!子奇,再等等......";
人心,畢竟不是靠語言可以完全表達的,師傅還是沒有透徹地理解徒弟。說到";閃失";,韓子奇默默地縮回了躍躍欲試的手,他不想再分師傅的心,讓師傅安安靜靜地施展出積幾十年經驗而爐火純青的絕技去點睛吧,那是一個藝人贏得創造的快樂和榮譽的關鍵一搏!
";要記住,";梁亦清歇息了片刻,似乎覺得眼睛從疲倦中得到了恢復,心境也更加平和、安定,";一個藝人,要把活兒當做自個兒的命,自個兒的心,把命和心都放在活兒上,這活兒做出來才是活的。人壽有限,無常到來,萬事皆空;可你留下的活兒,它還活在人間。歷朝歷代的能工巧匠,沒有一個能活到今天,可他們琢出的玉器呢,不都一個個還活著嗎?";
坨子又轉動起來,梁亦清此時完全忘卻了自我,把他的命、他的心都和寶船、和鄭和融為一體了。那寶船上的風帆鼓漲起來,旌旗漫卷起來,舵工、水手呼喊起來,渾厚深遠的號子和洶湧澎湃的風浪聲在琢玉坊中震天撼地地響起來,三保太監鄭和站在船頭,魁偉的身軀隨著風浪的顛簸而沉浮,雙目炯炯望著前方,隨時監視著前途中的不測風雲......
突然,這一切都在剎那間停止了,梁亦清兩手一鬆,身軀無力地倒了下去,壓在由於慣性還在轉動的坨子上......
";師傅!師傅!";韓子奇像在夢中看見了天塌地陷,靈魂都被驚飛了,他呼喊著撲倒在地,扶起四肢鬆軟的師傅......
梁亦清在徒弟的懷抱中吃力地睜開了雙眼。";寶船,寶船!";他氣力微弱地呼叫著。在這一瞬,他的眼睛是清亮的,炯炯有神,他在搜尋那生命與心血化成的目標!當那雙眼睛接觸到寶船時,他的一雙晶亮的瞳孔立即像燃燒的流星,迸射出爆裂的光焰,隨即熄滅了......
寶船!在渡過漫長的航程即將到達彼岸的時刻,寶船遭到了意外的滅頂之災!三保太監鄭和遙指遠方的右臂被摔斷了!這是《鄭和航海圖》中至關緊要的一筆,整座玉雕的核心部位,七下西洋的方向所指,一臂斷裂,前功盡棄,即使丘處機、陸子岡再世也無可挽救了!
";啊!";梁亦清發出一聲撕裂肺腑的慘叫,一口鮮血飛濺出來,染紅了那雪白的寶船!生命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中結束了,他倒在那殘破的寶船上,滾熱的鮮血把琢玉人和碎玉連成一體!
";師傅,師傅啊!";韓子奇瘋狂地撲到師傅身上,琢玉坊中迴盪著淒厲的呼喚。
梁亦清僵臥在他耗盡了生命的水凳兒前,無聲無息地告別了他為之奮鬥的事業。遺憾的是,這事業終於沒有能夠完成,出師未捷身先死,他和他的寶船同歸於盡了!他的粗糙的雙手緊緊抱著那艘未曾問世就已損毀的寶船,一雙血紅的眼睛定定地圓睜著,大張著嘴,彷彿在呼喊:真主啊,再給我時間!
月光下,靜靜的小院紛亂起來......
第四章月清
初秋的清風送走了難耐的暑熱,西廂房廊前的海棠紅了。
全國高等院校統一招生考試已經在一個多月前結束。對新月來說,那場激烈的爭奪戰已經成為過去。但她還時時覺得那森嚴的考場上書寫考卷的";沙沙";聲仍縈繞耳畔,像蠶兒在爭食桑葉。天災人禍造成的吃食短缺,刺激著體質柔嫩的學生們的食慾,也刺激著他們的求知慾和上進心,或許正是因為瘦得皮包骨,那一雙雙初涉世事的眼睛才顯得更大、更可愛。為了明天,他們在拼搏,這意味著超過別人,擊敗別人,使自己勝利。在那莊嚴的時刻,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坦誠的,在命運的抉擇面前,任何偽裝、虛飾和自欺欺人的僥倖心理都變得毫無意義,惟一可以使自己鎮定的是真才實學。一開始,新月也難免有些緊張,甚至懷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但當試卷在她面前展開,她以最快的速度瀏覽一遍,失控的心律就跳動正常了。她想起哥哥說過的話:";你就當那兒不是考場,跟平常在班裡做作業一樣!在班裡拔尖兒,出去還是拔尖兒,都是脖子上挑著一個腦袋的人,又沒有三頭六臂的,誰怕誰啊?";哥哥沒考過大學,可他這話倒挺有道理,使新月踏實下來了:自己確定的目標,朝著它走去就是了,現在沒有任何人來幫助你,你也不需要任何人幫助,讓自身的力量來接受檢驗、接受篩選吧!而你,又必須勝利地透過這人生的一道大關,因為你沒有第二志願,沒有退路!她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眼前只有試卷。彷彿走進了一座濃密的森林,黛色參天,蒼茫無際,沒有鳥鳴,沒有人跡,只有月光照耀下的一條羊腸小道,明晃晃地顯現在腳下,她?著帶露的小草,踏著清涼的石板,拾級而上......
她勝利了。郵遞員高叫著;";韓新月的信!";把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送來了,是爸爸搶先撕開來看的,讀著上面簡短的公文式的字句,他激動得嘴脣都在顫抖。在一旁洗耳恭聽的姑媽撩起圍裙擦著眼角的淚花:";主啊!託靠主,知感主!";哥哥把通知書接過去,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才鄭重地還給新月:";你算是行了!";而媽媽則只是不動聲色地";噢";了一聲,那聲音真是耐人尋味,是因為女兒將從此擺脫她的管束而遺憾呢,還是因為女兒的遠走高飛而留戀?
整個暑假,新月幾乎都在準備自己的遠行。姑媽為她拆洗了被褥,改做了秋冬的衣裳。她自己到東安市場新買了一條素花條床單,一隻白色補花枕套,還有一雙新皮鞋,用的是哥哥給她的錢,她不能辜負哥哥的好意。媽媽遞給她十五塊錢,是開學第一個月的飯費和零用,而爸爸卻又如數另外給了她一份,還囑咐她說;";這,就別叫你媽知道了!";那表情,儘管極力裝得輕鬆,卻也顯得嚴峻而神祕,彷彿他在揹著媽媽做一件壞事,使新月感到納悶兒:父母之間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又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本想拒絕接受這額外的";私房";錢,可是,爸爸那一雙慈祥而憂傷的眼睛看著她,她就什麼也不敢說了。爸爸把一隻半舊的棕色皮箱給了她,她接過來,竟有接受";遺產";的那種味道。她在心裡說:爸爸,您已經把我送上了人生的道路,這就足夠了,除此之外,我還需要向您索取什麼呢?
她把自己的衣服、書籍、文具裝進皮箱,闔上又開啟,開啟又闔上,反反覆覆,生怕遺漏了什麼必需的東西。
";你呀,恨不能把整個西廂房都搬了去!";媽媽有一次閒著沒事兒,踱進女兒的房裡,瞅著她收拾東西。
";可不,就跟要出門子似的!";姑媽一邊幫她疊衣裳,一邊說,";到了那兒,熱啦,涼啦,都得自個兒照看自個兒了。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時難,什麼都得預備齊嘍!";
";連這也帶走?";媽媽問。她看見新月正在把那張鑲在小鏡框裡的照片往皮箱裡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