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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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晶簾傷心一片白(上)

這些日子我總在盼望著轅羲九快些將天竺九龍壁珠弄回來,就不過再受成禹的壓迫了。但是一件令我措手不及的事卻在這之前發生了。太師府一夜間被眾侍衛團團圍住,火光爍爍,我感覺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不,已經發生了。

自今個一大早起來就沒見了成禹的人影,隱約已經覺得事有蹊蹺,卻又聽聞重兵已將整個太師府團團圍起。而領兵之人正是玄甲衛的統領郝哥。

在成禹口中曾略問玄甲衛三字,皇上登基後第二年便設立玄甲衛一職,到如今已經是專屬皇上的一支強悍軍隊,大部分駐守於帝都皇城之內,掌侍衛、緝捕、刑獄之事,只聽命於皇上為皇上辦事。由於皇上對玄甲衛的重視,他們也日漸囂張,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而今夜玄甲衛的來勢洶洶,更是讓太師府上下皆恐慌,我與丫鬟家僕們擠在一起觀望著闖進府的玄甲衛,手中皆拿著火把,將周圍照亮。成太師與成蔚佇立在一名身著錦衣的中年男子面前,雙手負立,睥睨著他們:“你們好大的膽子,這可是太師府。”

“太師府?哼,馬上這裡將變為一座廢墟。”男子狂妄一笑,瞧他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定是玄甲衛統領郝哥了。

“郝哥!”成蔚指著他,話還沒說出口,郝哥便由懷中掏出一箋金黃的聖旨:“成太師,你可看清楚了,這是什麼!”

“這……”成太師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恐慌,就連一向冷靜的成蔚都無力的後退了一步。

“成太師你為兩朝元老,位居高位,卻包藏北國二王子夜翎整整十七年年。他在南國網羅了多少軍政機密,收買了多少朝廷官員,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又在兩國間得到了多少好處?成太師,您倒是說說看啊。”郝哥臉上佈滿了胡腮,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濃濃的怒火與殺氣。

夜翎,難道夜翎就是成禹?難怪那夜聽莫攸然口中談起‘大妃’,只有北國才稱皇后為大妃吧。莫攸然他為了幫姐姐報仇,竟然勾結敵國嗎,他對壁天裔的恨真的到了如此地步嗎。

成太師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郝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籌劃了二十年的計劃竟然會在今日被揭發。他搖搖欲墜的晃了晃,猝然癱坐在地:“皇上……都知道……了……”

“是的,全部知道了。”郝哥放肆的一笑:“來人,將成府上下統統拿下,一個都不準放過。”他凌厲的目光將在場所有人都掃了一遍,“成禹……成家長公子人呢?”

眾人皆面面相覷,無人答話。

“報告大人,封鎖城門之時屬下們見一人鬼祟欲逃,後經咱們眾侍衛圍捕,已將其當場擊斃。看相貌,似乎是成府長公子。”一名玄甲衛單膝跪地稟報著。

“屍體呢?抬上來給本統領瞧瞧。”

不一會兒,幾名玄甲衛將滿身是血,身中數刀的成禹抬了上來,郝哥低頭俯視著地上的人,圍著他轉了幾圈。單手撫上鬍鬚,長嘆一聲:“真的是長公子,沒想到北國大妃的兒子夜翎竟如此不濟,死的真慘……抬回宮,給皇上親自驗證。”

成禹真的死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立刻擠身上前,仔細望著躺在地上的人,雖然全身上下滿是傷痕,但是仍清晰可辨他的容。他那雙睜漆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空洞無神的瞪著我,這就是所謂的死不瞑目嗎?

成禹今年二十三歲,那便是六歲起,他便放棄自己皇子的身份孤身一人來到南國,十七年了。那該是一種怎樣的煎熬?原本對他的厭惡反感頓時轉化為同情,他也是個可憐人。

盯著他的眼睛良久,突然,我笑了起來,毅然收回視線不再看地上狠狠瞪著我的人。

“誰是未央。”郝哥處理完成禹的事,便衝在場眾人吼了一句:“奉了九王爺之命接未央姑娘回九王府。”

太師府上下皆被玄甲衛捕獲進天牢,原本權傾朝野的成家在一夜之間沒落,落的個悽悽慘慘,也終於體會到了旦夕禍福皆是掌握在當朝天子的手中,一切榮辱皆由他說了算。我尾隨郝哥回到九王府,郝哥一路上都在用怪異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由於常年與殺氣頗重的楚寰在一起,所以能感受到郝哥身上的殺氣。

如果太師府上的事蹟敗露了的話,想必我與莫攸然之間的計劃壁天裔也是一清二楚,那我此次回到九王府……

一想到轅羲九那個風白羽的身份,再聯想到他半路攔截我,之後莫攸然的出現,隨之風白羽的死亡,接著轅羲九的出現,最後……太師府的暴露。這一切串聯起來,竟是一個完美的陰謀……那份完美到虛幻,到不不可置信。壁天裔是神人?身在皇宮坐倚金鑾竟能將一段隱藏了十七年的計劃給揭露,可想而知,壁天裔是個多麼可怕的人,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

露葉鶯啼,風幕卷袂,我在九王府莊嚴豪華的大門前看見了轅羲九,還有靳雪,她孤立在轅羲九的身後望著我,目光微微含著複雜。涼風襲襲,吹散了我的髮絲,割在臉上好疼,看轅羲九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著我。看著他的目光,我黯然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十指糾結著。如今事蹟敗露,他要如何處置我呢?

突然,手腕被一雙厚實溫潤的大掌掐握住,拽著我便進入了九王府,玄甲衛統領郝哥一怔,立刻將我攔下:“九王爺,這未央可是莫攸然一干人等的同黨。”

“本王自會與皇上解釋。”冷睇一眼郝哥,拽著我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九王爺,這可是欽犯,將來會危害南國的欽犯!”郝哥壓低了聲音警告著,但是粗獷的聲音是再怎麼壓低都顯得異常高昂。

“有任何事,本王會一律承擔。”他不顧郝哥的反對,摟著我的肩便徑自越過他,獨留郝哥一人在外,只聽他扯著粗嗓門衝我們大喊:“九王爺,今日的一切我都會稟報給皇上,看你如何對皇上交待。”

明月皚皚星璀璨,風揚柳絮頗曉夢。穿插過迴廊一片皆是用白璧石砌成,雕鏤闌檻,廊外假山嶙峋,花草芬芳撲鼻而來,春日清爽之氣襲上心頭.手腕被他掐的很疼,我卻緊咬著脣不肯呼一聲痛。他眸底深沉,掠過絲冷然神情,似乎在掙扎,在猶豫。

直到領我進了一間幽暗的書房他才鬆開了我的手,書房內沒有燃火,異常幽暗。他始終用那冷寂的背影對著我,挺拔的背影被一襲飄逸修長的白色披風裹住,瞬間的沉寂。眼眶酸酸的,依稀憶到在渡口,他在船上隨波逐流的背影,彷彿又見到他在水緣潭離我而去的那份決絕。

心被扯動,疼痛蔓延。

須臾,他轉身喚了一句:“未央。”深沉的眸子如此沉寂,清冷的目光帶著幾分傷痛,“以後九王府就是你的家。”

一怔:“皇上會放過我嗎?”

“他本對碧若有愧,他的心即使再狠再硬,於你,他也會心存憐憫。”

憐憫,未央不需要憐憫。

可是,為何在他面前,我的心中卻會翻滾起無數的心酸,總是會想要依賴他。只要他在我身邊,有著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知為何,淚水蔓延至眼眶,內心最脆弱的一處被人勾起。剋制不住的撲進他的懷中,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這個動作,曾經……似乎做過很多次,竟是如此自然。

他緊緊將我摟在懷中,手指輕撫我的髮絲:“別哭,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句‘一切都結束了’,我的雙手更用力的環著他的腰際,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

“以後不要再丟下未央了,真的好怕風白羽再丟下未央,真的好怕。”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將我緊緊揉進懷裡,脣輕吻著我的耳垂,呼吸噴灑了我的一臉:“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聽到他這句承諾我猛然一怔,他說的是真心實意還是敷衍安慰?

“你騙我,你在白樓……你說過會回來的,你說一定會回來的……可是你沒有回來,你只留下那個冷冷的面具。”

手臂一緊,他又用了幾分力:“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又一次的重複,聲音很低很柔,就想催眠曲一般讓我安心。

他告訴我,七年前莫攸然突然離開便使他懷疑,莫攸然是否在恨著壁天裔。

而所謂的未央乃命定皇后之說皆是壁天裔對莫攸然的一個承諾,因為愧對了碧若,所以他要對碧若的妹妹作出補償,於是便有了盡人皆知的‘命定皇后’之說。

莫攸然說,未央還小,他捨不得將年幼的她送入皇宮,給他九年的時間,待未央十六歲便送其進宮為後。條件是,這九年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數月前,莫攸然飛鴿傳書告知了壁天裔,未央已經長大,應該讓她學學規矩見見世面,提前兩年進宮。他與壁天裔深知沒有那麼簡單,於是便推脫讓未央去九王府學學規矩,實則是為了更好的觀察其本性與目的,如若有異心,殺之。

若要殺之,絕對不能在九王府殺,於是便有了半路白樓那一劫。

聽他說完,我便看出了他忠於壁天裔的心,天下傳言壁天裔與轅羲九不合之事也就不攻自破。雖然我很奇怪為何轅羲九還要創立一個白樓與朝廷對著幹,但是我現在更感興趣的是另一件事,“為何沒有殺我?”

他的臉色異常凝重,盯著我的目光閃過迷離與複雜,考慮很久才道:“熟悉。雖然小時候的你十分難纏,甚至幾度令我討厭,但是長大後的你竟給了我一種……溫馨。時常懷疑幼時的未央和現在的未央是否同一個人。”他低語著,似乎在自問自答,口氣中更有著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的疑惑。

聽略微迷茫的聲音,還有著數不盡的笑意。我卻蹙了眉頭:“小時候的我很討厭嗎?”

“我看你是真的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他無奈的揉了揉我的額頭:“小時候你愛纏著我,比任何都粘,還從慕雪身上下手,想方設法的要接近我。”

我小時候那麼纏轅羲九……難怪了,他總說我和小時候不一樣,看我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如果我小時候是這樣纏轅羲九,那轅沐錦為何要說我與她搶男人?難道她有畸戀,愛上自己的親哥哥……

聽他剛才提到的一個名字,我的腦海中竟有著數不清的熟悉之感,忙問:“慕雪是誰?”

問題才問完,轅羲九便突然沉默讓我有些喘不過氣,只覺得他混身上下都充斥著令人壓抑的悲傷,良久他才說:“她是我妹妹,轅慕雪。”

他說,轅慕雪是他的親妹妹,性格開朗活潑,曾經與我是一對活寶兒,一大群的丫頭整天爬在樹上朝正院偷看。

我立刻想起了那株三百零七年的古松,又回想起那日一閃而過的記憶,興奮的說:“是偷看曠世三將對嗎?”

他含笑點點頭:“你們一群丫頭片子都擠在那樹上偷看。你們還以為躲著看我們就不知道了。”說起曾經的事,他的目光閃過苦澀。

“我和你妹妹以前很要好嗎,你妹妹呢,帶我見見呀。”聽到這我有些尷尬,也對轅慕雪也有了幾分好奇。

轅羲九始終掛著淡淡笑容的他臉色僵了下來,一片冰霜。他的眼睛有哀痛,我不禁問:“怎麼了。”

他深深的吸上一口涼氣,用沙啞的嗓音道:“七年前,慕雪與沐錦遭遇了一場大火,沐錦逃生了,而慕雪卻死在那場大火之中。”

我的腦海中飛速閃過種種畫面,火,哭聲,還有那一句句的‘救命’‘未央’……那聲音一分分的刺痛了我的心……同時我也看見轅羲九目光中那淡淡的哀傷,我不願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立刻問:“你是白樓的樓主,皇上知道?”關於白樓,他似乎應該給我一個交待。

“是,創立白樓是皇上授意的。”看出了我心裡的好奇,握起我纖細的手走到桌案旁的花梨木凳椅上坐下,順勢將我拉坐在他腿上,雙手輕環著我的楚腰:“想繼續聽嗎?”

聽他的問話我笑了出聲,順著他的力道靠在他胸膛上:“你說我就聽。”

他嘆了一聲:“其實,最聰明的是皇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你想聽,那我便與你說個故事。”

【風白羽】

記得那夜皇上收到莫攸然的飛鴿傳書便祕密召他進宮,大概有七年了,他與皇上在朝廷大臣面前裝冷淡,內地卻聯絡密切,一有大事便會派皇上最信任的玄甲衛統領郝哥祕密領他進宮,通常他扮演的是郝哥身邊的侍衛。現在朝廷上下皆以為皇上不念兄弟之情將他的兵權悉數奪去,再表面給他一個九王爺的頭銜,而他,則是如閒雲野鶴一般呆在府上無所事事,就連上不上朝都沒有人過問。

當年皇上初登大寶,朝廷中皇甫黨餘孽尚存,江湖中也淨是一些打著光復皇甫江山推翻壁家天下的武林人士,幸好壁家常年與北國交戰縷立奇功,故而民心穩定,百姓皆是擁戴皇上的。

那時的皇上早就在心裡暗暗打算了,假意隔去兵權,派給他另一件極為重要的大事,那便是創立白樓,掌控江湖,培養殺手,獲取情報,替皇上除去礙事之人。這些年來,白樓雖然表面上是對付朝廷的,其實在暗中調查到許多反對朝廷的人。白樓乘勢就能將名單上報朝廷,玄甲衛就更容易對付那群反朝廷的人了。

皇上此次召他為的就是碧若的妹妹進宮一事,當年皇上許下承諾讓未央當皇后之事只是權益之策,為了穩定莫攸然,更重要的是他確實虧欠了碧若。原本約定好的十六歲進宮封后,卻突然提前了兩年,這讓皇上起了疑心。故而派他由白樓樓主的身份將未央劫下,目的之位引莫攸然出現,然後以白樓樓主的身份會見莫攸然。若未央有異心,殺之。

有時候他覺得皇上真是個很難懂的人,一方面因對碧若的虧欠欲立未央為後作為補償,另一方面卻一直地方未央,若有異心便狠心欲除去。正如當年,他說為了碧若要放棄攻城,一轉身卻又親手將她射死。皇上之所以能一舉奪天下,後穩坐天下,便是有他那份心狠手辣吧。當年天下人稱曠世三將陰狠絕,真是一點也不錯。

將未央劫至白樓之後,他原本打算將她囚禁起來,卻沒想到,那夜第一眼見到那位躲在槐樹後偷偷瞧著他的少女呼吸竟有那片刻的窒然,胸口浮現出異常的波動。能讓他有這份熟悉感的應該只有幼時與他有過糾纏的未央了,不可置否,如今的她比年少時的她多了幾分清雅與脫俗,身上還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嫵媚。

話說女大十八變,七年不見,她變的讓他都無法認出了,唯有心頭那份熟悉感牽引著他,否則他是斷然認不出這個女子就是未央。

她睜著怡然的美眸盯著他,沒有恐懼與害怕,相反卻有隱怒之色,與她一席話下來才驚覺,未央真的不是以前的未央了。

◇◆◇◇◆◇◇◆◇

次日,雪溶。

昨夜被未央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心神,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曾經那個被他厭惡的未央為何會牽動他的心,好久好久都沒有這份感覺了。莫攸然,你確實有能耐,竟讓一個任性刁蠻的未央在短短七年間有了這麼大的轉變,你的目的真的是要對付皇上嗎?真的不願顧忌咱們三兄弟曾經並肩作戰的一切都抵不上一個女人了麼,況且,送碧若進宮的是莫攸然你自己,你有何資格去恨。

捻起一片竹葉,吹起當年由莫攸然親自譜出的童謠,他們三兄弟都會吹。只可惜,那首童謠沒有名字。驀然想起多年前三人並肩在戰場上斬殺無數敵人,多少次劫難他們都一同承受一同走了過來……

沒想到,你竟會吹未央歌。一聲清脆卻帶著略顯失望的語調由身後傳來,只聞她輕輕吟起:夜笙清,素微讕。瀲瀲夜未央,碧紗疏韶華。縈離殤,驚瓊雪。黯黯夜未央,月斜愈聲悲。

未央歌?他重複了一遍,是說這首曲子嗎?他怎麼不知道原來此曲名《未央歌》。

接著,她親自吹了一曲未央歌,曲聲動人婉轉,韻似神更似。看著她的側臉,他幾乎要以為眼前這個少女是慕雪,情不自禁的脫口問:你是誰。

問過之後便後悔了,慕雪早在七年前就死在大火中,那具燒焦的屍體就這樣呈現在他眼前,到如今仍然記憶猶新。

後來,他沒有想到,在離去白樓後的一個月內竟會常常想起她。正如當初會答應將嵐交給她一樣讓自己不可思議,他一生女人無數,能讓他真正記在心中的卻從來沒有。一個月來,每次一人獨處之時,總會在寂靜無聲之處想起那個在他面前吹未央歌的女子。小時候的未央讓他如此厭惡,長大了的未央卻讓他常記於心。

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每夜都去舞姬閣,在她們身上索取慰藉,在她們身上發洩慾望。以為這樣就能不再想她,以為這樣就能將她由腦海中抹去,直到那一次,被他壓在身下的蘭姬哭了,這才發現,她的下身因他猛烈的撞擊而溢位了絲絲血跡。他立刻起身,披起衣袍便要離去,蘭姬卻帶著哽咽的聲音道:主子,蘭姬之所以會哭,不是因身上的疼痛。而是主子從頭到尾喊的人是未央。

◇◆◇◇◆◇◇◆◇

那天夜裡下著大雨他仍然回到了白樓,他內心有個衝動,那就是見到未央。才入浣水居,便見到開門而出的未央。她衣著單薄,髮絲微亂,屋中點點燭光由糊紙內印出,傾灑在她的側臉,將她白嫩如雪的肌膚映照的更加剔透晶瑩。略微迷濛的目光仰望著天際紛紛飄灑的大雨,嘴角的淡笑在見到他之後而僵住,她沉思片刻竟冒雨走了出來,冰冷的雨水侵襲了她滿身。

她說想看他的容,眼底的期待與誠懇讓他動容,讓他心疼。為何,每次到她,總會有一總說不出來的舒心之感,甚至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直到他摘下臉上那個面具,心中便已暗暗下定決心,只要莫攸然的事處理完,他便會將一切坦誠於未央,將她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

第二日夜裡,莫攸然果然出現了,能在短短一個月靠著他刻意留下來的線索找到白樓,確實不愧是莫攸然,心思縝密。

“風樓主花了這麼多心思引莫某來,所為何事?”莫攸然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始終淡定如一,與七年前絲毫沒有分別。

“莫將軍確實夠聰明,那我便開啟天窗說亮話,你也知道白樓與朝廷相抗衡已經四年,所以此次想請你與白樓合作。”

“風樓主真愛說笑,皇帝與我是莫逆之交,你要我與白樓合作,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或許,你這話騙的了天下人,卻騙不了我。”他冷笑一聲,緩緩將臉上的銀色面具取下,一張讓莫攸然震驚的臉出現在他的瞳中。

莫攸然先是驚詫,後瞭然笑道,“早該猜到是你的,也唯有你才有那個能耐創立白樓。三弟,你為何要反朝廷,天裔可是我們的兄弟!”

轅羲九一聲冷哼,眼底淨是不屑:“兄弟?我辛辛苦苦幫他打下江山,他竟然立刻削去了我的兵權,給我弄了個什麼九王爺!而你的妻子碧若,他明明答應過不攻城,卻對你反悔了,你說,有這樣做兄弟的嗎?”

莫攸然望著轅羲九有些激動的目光,眼底那壓抑的怒火與仇恨使他半信半疑,轅羲九真的恨壁天裔?還是,這只是一場計謀?“三弟,你還是早早收手吧,這事我不會傳出去的。”

“我就不相信,你不恨。”他一字一語地說道,那份恨意怎麼也掩飾不住,“你莫在我面前裝了,北國二王子夜翎。”轅羲九滿意的望著他的臉一分一分的變色,原本他不打算將此事洩露於他,但是莫攸然始終咬緊牙關不鬆口,那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放手一搏了。

“你還知道什麼!”莫攸然壓低聲音冷問。

“我只是想告訴你,若我存心為了套你的話,我何必多此一舉,直接將你與夜翎之事稟報皇上便好。”他一聲低沉之笑劃過,他將手中的銀色面具遞給莫攸然,“將這個面具交給未央,就說我已經死了。”

莫攸然接過,眼中閃過異樣的色彩:“她……愛上你了?”

“這丫頭,為了我都不願進宮為後了,你必須告訴她我死了,這樣她才能死心踏地的進宮。”

“三弟還是當年的三弟,心智計謀一點也不遜色當年。好,那我們帝都再見。”

第十一章:晶簾傷心一片白(下)

“我也很奇怪呢,既然你知道莫攸然與北國的夜翎有關係,為何還要假意與他合作?難不成想從他口中套出什麼話來?”聽完他說的話,我不解的側首回望他那微含笑意的眸子。

“對。”眼中靜靜的一抹微光淡然,繼續娓娓而述,“因為我們想要知道,北國的二王子到底是誰。早在數年前,我們就得到密報,北國的二王子在六歲便被送進南國。這些年來我一直派人祕密打探,卻抓不到他們絲毫蹤跡,只知道,夜翎一直潛伏在一位朝廷大官的府中。”

“那你又如何得知莫攸然與夜翎有關係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日只是為了試探莫攸然,卻沒想到,他真的與夜翎有關係。”聲音很低沉,卻帶著淡淡的傷感:“從來沒想過,我們三兄弟竟會走到這樣一步。”

“那你又是如何發現成禹是夜翎的?”桌案上的燭火一晃一晃的掃過我的眸子,又想起成禹那如烈火般的瞳。

“說來也巧,正是那顆天竺九龍壁珠。那日我親自去了一趟天竺,在那竟得到一個驚人的訊息,天竺九龍壁珠世上僅兩顆,而那兩顆早在二十年前便進貢於北國的皇帝夜宣,而夜宣已將那兩顆天竺九龍壁珠分賜於他的大兒子夜鳶與小兒子夜翎。”

“原來是這樣。”我瞭然的點點頭,他的雙手收緊了我的腰,在我耳邊輕問:“還怪我嗎?”

我搖搖頭:“不怪了,但是以後,你都不許再瞞我。”

“夫妻之間才相互不隱瞞,難道你要做我的妻子嗎?”邪魅的聲音魅惑著我,他的脣酥酥軟軟的吻過我的耳垂,四周的氣氛頓時一陣曖昧,我心如小鹿亂撞。立刻由他身上彈了起來,跌撞的朝書房外跑去。

“未央。”他依舊坐靠在椅上,深炯的目光炙熱的望著我,揚嘴笑問:“你跑什麼?”

我單手撐住門檻,回首望著他帶著絲絲柔情的目光,頓時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燙。“我……我……”看著他的眼睛,我一陣慌亂,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沒想到,你也會害羞。”戲謔之語使我的臉更加滾燙,慌張的拉開書房的門,躥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回屋睡去。”

只聞身後隱隱傳來幾聲笑,我一個勁的往前跑,急劇跳動的心幾乎要由口中跳出。春日夜裡的寒氣直逼,我的全身卻是一片燥熱,難道,這就是愛嗎?我從來不知道,這就是害羞,這便是臉紅。只因他那一句,做他的妻子。

花謝明月照,寒煙滿目飄。也不知跑到哪了,只覺四周一片寂靜,灌木叢生,我輕靠在一棵桐樹上,仰望著天空那皎潔的上弦月,心頭被填的滿滿的。

原來,愛情的滋味如此美。看過西廂記,看過樑祝,看過天仙配,裡面的愛情可歌可泣,更是讓人生死相許。多少次我嗤鼻笑這份愛情,因為不信,也從來不相信,一個人會因為愛而放棄榮華富貴,放棄骨肉親情,至少我不會。但是今日,我已不得不信,愛真的會讓人迷失自我。

“未央。”

一聲喚,使得我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怔怔的凝望眼前的人。

他那雙沉澱了幽深的眸子依舊深邃,那一灣讓人看了不禁神傷的憂鬱之眸彷彿能將我的情緒帶動,依然是一襲修長的淡青長袍,烏黑如墨的髮絲隨意攏束起,仍是那翩翩儒雅。他不要命了嗎,難道不知道帝都正在四處通緝他這個與夜翎合謀之人。

“事蹟敗露,我是來帶你離開的。”

“不,我不走。”我倔強的對上他那對眸子,堅定異常的說:“我要留在九王府,我要做轅羲九的妻子。”

他的臉色一變:“你說什麼!”聲音不再淡漠,還夾雜著一絲絲緊張。

“我愛他。”

聞我之言,驀地一怔,他的目光含著的波動愈發的大,緊掐著我的雙肩,激動的道:“你不能愛他。”

明顯感覺到雙肩的疼痛,這也是第一見到如此激動的他,可怕的令我心驚:“為什麼不能?我進宮為後的計劃已經敗露,為何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幸福……”

話未落音,只覺臉頰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的望著莫攸然,他竟然打我!

淚水凝聚在眼眶,我強忍著逼了回去,雙手緊緊握拳微微有些顫抖,哽咽著聲音喚了一句:“姐夫。”

這是我第一次喊他為姐夫,原來喊出姐夫兩個字竟比想像中要簡單。

看著莫攸然的臉上劃過明顯的詫異,目光中流露著淡淡的哀傷與痛苦。

我緊緊咬著下脣,平靜的勾起一抹笑容:“姐夫,未央也想擁有幸福,這個世上只有轅羲九能給。一個女子最大的夙願不是榮華富貴,不是錦衣玉食,而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白首偕老,哪怕是糟糠之日也是幸福的。”說到此處,我的淚水已經緩緩沿著臉頰劃落。

看出了我的決絕與堅定,他諷刺一笑:“以後我不會再勉強任何你不願做的事,只要你不與轅羲九在一起。”

“沒有人能阻止我與他在一起。”

“因為他是你親哥哥。”

這兩句話幾乎是同一時間脫口而出,他的臉上依舊帶笑,卻是如此悽楚。

而我的腦海中卻是‘轟隆’一聲,如雷鳴閃過,思緒突然靜止,不斷重複著那一句‘因為他是你親哥哥’。

一陣涼風劃過,割在臉上很疼,我驀地驚醒:“莫攸然,你說什麼!”

“未央,不,或許我該喚你為慕雪,轅慕雪。”他仰頭盯著慘淡的蒼穹,上弦月已被烏雲遮住,四下陷入一片幽寂的黑暗。

“之所以這麼膽大讓你冒充未央,其一,你七歲之前的記憶早已在那場火海中喪失,其二,在轅羲九的記憶中,他的妹妹已經葬身火海,其三,時隔七年,轅慕雪已由當初那個嬌小的女娃變成了傾國傾城的美人。我設計好了一切,卻沒有設計到,你竟然會愛上他。”他的聲音如此平靜沐人,說起他的計劃,聲音中帶著淡淡的得意之情,還有一抹苦澀。

“你胡說!”我立刻打斷他的話語,“如果我是轅慕雪,那未央呢?”

“未央?未央早在七年前便葬身火海了……”他由腰間取出鐵笛,指尖輕輕劃過每一寸,最後停留在頂端的若然笛三字上:“碧若唯一的親人,我都沒有保住。”

我僵硬著身子,腿忽然一軟沒了重心,狠狠的跌坐在草地之上。

一陣塵土味伴隨著風煙傳進氣息中,潰爛著的泥土與青草味讓使我感到一陣噁心。

恍惚間憶起楚寰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丫頭,你真可憐。

原來,我真的很可憐呢,比沒有親人的楚寰還要可憐。

水緣潭。

兩滴血的相溶更是可笑,原來這個世上根本沒有奇蹟,我與他的血之所以會相溶,全因我們兩是親兄妹,因為我們的體內流著一樣的血。所以血才能溶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未央,不要錯將兄妹之情當作愛情。”他緩緩轉身,蹲下身子與我平視:“現在的你還小,你根本不懂何為愛情。”

眼前這張與我相處了七年的人,也是我傾慕了七年的人,到最終竟也是騙了我七年的人。尖銳的指甲已狠狠掐入手心,冰涼的血液在我的拳中蔓延粘膩在一起。一股腦的憤怒湧上了心頭,揚手便狠狠朝他臉上揮了過去,他沒有躲。巴掌狠狠甩在他的右頰上,我滿手的鮮血染了他半邊臉,異常駭人。

“未央,跟我走吧。”他摟著我的肩,想將我由地上扶起,我卻甩開了:“我不走。”

一抹精光由他眼底閃過,隨後只感覺頸上一陣錐心的疼痛,我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