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藍色理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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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藍色理想(2)
古地從來沒有在心裡比對過李吾和袁維緒,事實上,她們的世界本身完全沒有交集,而對古地來說,這是完全不同的兩段生命歷程。
古地踏著他們的歌聲走了過去,走到他們坐著的看臺邊上坐了下來。古地不會唱歌,就在那裡坐著,聽他們唱,聽他們吼。他知道他們興致來了的話可以一直唱上很長時間。
這裡面唱得最賣力的當然要數歐陽辰、葉楓和李思遙。他們說他們是古往今來絕世無雙的魔鬼三人組,通常一唱起歌來他們三個人就是絕對主力,雖然歐陽辰有五音不全的嫌疑,葉楓中氣略顯不足,李思遙聲音不夠洪亮。可是他們就會帶動起別的人來,張清泉是自詡最搖滾的,給他一把吉他,他能把頭搖擺得讓人看著就發暈。
彭塵向來喜歡獨唱並且唱腔非常另類,另類得有時候會令人毛骨悚然。安然一向是陽光boy,笑聲歌聲都非常爽朗,秋海看上去似乎有些羞澀可是笑起來那眼神通常會電翻一片美女,楊鐵兵過於憨厚唱起歌來像幹革命,但是他們一旦唱了開來,一旦唱出了情緒,倒是很容易到達物我兩忘的境界。
而和古地一樣不會被歌聲所蠱惑的大概也只剩下一個成為。當然成為更關注的是別的事情,比如這個時候他和梅葉坐在旁邊弱智到極點的划拳捏鼻子捏臉蛋(可是後來他們倆死都不肯承認,梅葉還說這純屬古地的汙衊)。古地當然不會孔雀的認為他們是在這裡等他,他比較關心的是他們贏了“天煞孤星”幾個球以及開學的第一天他們會假借上晚自習的名義去哪裡玩。
歌聲還在繼續,從《光輝歲月》又換到了《喜歡你》。面對著空空蕩蕩的足球場,他們的歌聲像他們身後的樹一樣的在風中搖曳,很容易的就連同這情景一起在心底定格成一幅底色發黃的圖畫,即使在很多年後,只需輕輕的抹去畫布上的塵封。一切便又清晰起來。
成為向古地招了招手,叫他過去。古地不情願的看了看其他人,他們正在陶醉中沒有誰理他,於是他也只能走過去忍受成為和梅葉在他面前卿卿我我的精神摧殘。這兩個傢伙高一開始戀愛,按照現在的眼光看來絕對算不上早戀,不過在當時他們絕對是他們的班主任以及政教處彭主任黑名單上的重點物件,而且和現在比起來他們當時最囂張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在學校裡牽牽手而已——且限於此時此刻這樣學校裡已經空空如也的情況。成為的特徵就是長得富態,並且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具備了成熟男人的氣質。這是古地給的評價,但是,上帝作證,古地可沒有存心挖苦他。
“知道誰進的球嗎?”成為問了古地一句。古地走到了面前,可是成為還是握著梅葉的手,梅葉也自然得很,毫不計較古地的憤憤然。
古地抱著手站在這兩個對身邊一大片還沒有談戀愛的弟兄毫無同情之心的傢伙面前,覺得自己無端的被作為班幹部留下沒有踢比賽還要忍受這兩個傢伙的精神摧殘實在是沒天理。所以他說:“反正肯定不會是你。”
成為嘿嘿的壞笑著說:“通常你說話都是違背事實的,不過這一次例外。今天是老班進的球,嘿嘿嘿,第一次,終於破了身了。”又是賊笑又是搖頭。老班就是楊鐵兵,他們高一的班長。梅葉抽出手來,抓起書包就往成為頭上砸了一下,說:“討厭啦!怎麼這樣說話!”
“討厭啦?救命啊!”古地揪了揪自己的頭髮,差點被嚇瘋了,呲牙裂嘴的說:“我被酸死了。”
梅葉提起書包站起來瞪著古地說:“幹什麼,想死啊你?”成為趕緊拉住她,說:“小葉,淑女,淑女。”
古地汗,大汗,狂汗,暴汗,成吉思汗。
“就是1比0?”古地看著成為,意思是你怎麼沒有弄進個把。他們從來都是一支很有理想的球隊,寧可要4比3,也不願要1比0。可是結果被他說對了。
成為解釋說:“這只是一個開始。1比0雖然贏得不是很過癮,但是終究要比3比3要來得實在些。關鍵在於我們贏了,一旦打破了不勝的心理癥結,以後的事都好辦了。我說過,我們不是中國隊,天煞也不是韓國隊,我們一直不勝天煞和中國隊從來打不贏韓國隊是兩碼事。中國隊跟我們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首先,無論一個人也好一支球隊也好,一定要有信心,要有……靠!你竟敢不聽隊長把話講完!”成為和彭塵都是隊長,不同的是,彭塵只管戴著隊長袖標在賽場上指揮,成為則管理球隊其他的一切活動。其實按照古地的理解,彭塵是主官,而成為是政委。
古地哼了一聲,白痴才會有耐心聽你把話講完。他走到另一頭,揮手叫楊鐵兵,同時拿出了筆記本。他們的每一場比賽,他都要記錄下來。包括時間、地點、對手,比賽過程和結果甚至天氣、心情。他當時就說,這在將來會是他們的一筆財富。
那個筆記本的紙張已經發黃。什麼時候古地想起來,就會把那個筆記本翻出來看一看。看看上面記錄的賽況,和哪個球隊交手,上場的是哪些人,交手的結果是什麼,某一場比賽後他們接著又做了什麼,去游泳,或者爬山,或者就像這天那樣,一群人坐在什麼地方唱歌。還有,那天的天氣怎麼樣,那天的心情怎麼樣,歐陽辰和楊鐵兵是不是又吵架了,葉楓是不是又在抱怨沒有女球迷觀戰……有時候看著看著,古地就會笑,也會難過。再後來他寫的很多東西都被他付之一炬了,只剩下這個筆記本留了下來。
後來,踢比賽的時間間隔越拉越大,和過去那種家常便飯的球賽完全沒法比。而沒法比的不僅僅是球賽的次數,而且時間不同,地點不同,上場的人不同,比賽的心情也不同,不同的地方太多了。這是命定的結局。他們都避不了。
古老師說,高二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其實誰都知道高二很重要,重要的不只是要學習要考試,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對於“藍想”來說,最重要的是新學期開始的全校高中足球錦標賽。
每年夏天的高中足球錦標賽是白駒五中的一項傳統賽事,據說比中國的所謂甲A聯賽還要久遠得多。鑑於學校早有規定錦標賽沒有高三學生的份,而高一球隊還沒有成形,所以,要奪得全校冠軍並代表學校參加全市高中錦標賽,高二是最好的也是最後的機會。學校的錦標賽從七月下旬開學打到九月下旬,這是夏天最後的時光,最後的火熱。
隊長成為和彭塵抽籤回來,告訴大家他們被分到了一個不怎麼理想的小組,同組的隊伍有“七月流火”,有“灰暗警告衝擊波”,還有“新概念”,彼此都交過手都知根知底都明白對方不好對付。
相比之下他們的死對頭“天煞孤星”所在的那個小組除了他們都是高一的球隊,和那些剛進校的小子們相比,天煞顯然優勢明顯。一切都順利的話,他們只有在決賽才會碰頭。而在正式比賽之前贏下了早就該贏的天煞,對於“藍想”來說,無疑是開了一個好頭。現在他們每天下午都要練球,因為學校的場地有限,他們常常會到學校背後的西環路跑上兩公里,等學校里人少的時候再回來。練球的時候自然是沒有觀眾的,連梅葉也不來。不過到了正式比賽的時候梅葉來了,還動員了幾個他們班上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女生。古地有負重託沒有能充分的動員文科班人數佔優的女生,為此歐陽辰葉楓他們要求他在場上只准傳球不準射門,儘管古地是個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