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只得幽暗的晚空記得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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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只得幽暗的晚空記得 （9）
林深定了定神：“我也是一條路走到黑的脾氣，你想到夢馨的時候也順便想一想我。”
他說順便，話說的淺，卻是句句深情。
如果可以顧夢虞寧願跟顧夢馨互換位置，大不了她生不如死，好好的痛一場，然後好好的忘記，只要他們幸福快樂就可以了。
也好過如今這樣的情況。
“林深，我心裡好亂。”
林深在電話那頭哄著她：“放心，交給我，你什麼都不要想了。過會我打電話給你。”
顧夢虞只能應好。
可掛了電話還是心神不寧，心不在焉的結果就是顧夢虞過馬路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見紅燈，直直的走了過去，左邊一輛車橫衝直撞的過來險險的擦過她，顧夢虞在司機的咒罵聲中面色蒼白站定，尤未回過神來。
橫裡突然生出一隻大手拉住她，著急的問她：“夢虞，你沒事吧。”
顧夢虞搖了搖頭，一句話都不說。
嚴爵上上下下看了一邊，確定沒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繼續握著她的手把她帶到馬路邊上，才鬆開斥責：“怎麼回事，走路都不看紅綠燈的。”
顧夢虞在他的斥責聲中回神，忙收下躊躇，換做尋常的表情問：“你怎麼站在這裡？”
“大家都出去玩了，我留在這裡等你過去會合。”又看了一眼身後：“你妹妹呢？走了？”
“恩，說是要去見一個朋友。”
“那我們走吧，大家都在等我們呢。”
相處久了，嚴爵的工作方式顧夢虞也有幾分清楚，那就是寓工作於樂，天大的工作，也要休息娛樂心情放鬆之後才繼續。
嚴爵說這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所以一群人剛到T城的第一天，不是趕著開工取景，而是好好的遊玩一番，吃飯喝酒是最尋常的節目。
本來大家年紀相仿，志趣相投很容易的就能玩到一起，可此時顧夢虞沒有心情：“我有點累了想回房間睡覺，你們去吧。”
嚴爵見她面色不善，其實很遠的地方他就看見她了，看她一個人失魂落魄的打電話，心不在焉的差點被車撞了，急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雖然現在他怎麼樣也不能放她回去獨自一個人：“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你要是累就回飯店睡一會，等晚上的時候我過來叫你陪你一起吃晚餐。”
“你不去，那群人怎麼能玩的盡興呢？”
論玩樂，嚴爵是個中高手，像一塊吸鐵石，能夠吸引所有人的目標，有他把控全域性，場面才能歡騰。
嚴爵痞痞一笑：“我總要有改邪歸正的一天。”
顧夢虞也敷衍的笑了笑，轉身往飯店走去，嚴爵跟在她身後不遠的距離，一起走進電梯，到達十八層。
電梯門開的時候，嚴爵喊住了顧夢虞：“其實我覺得你現在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一個聽跟你說話的人。”
顧夢虞走了兩步，還是停下腳步回頭饒有趣味的問：“怎麼說？”
“把你的軟弱放一放，找個人傾訴或者痛哭一場，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真的。如果可以我願意做這個傾聽者。”
顧夢虞苦笑，揶揄：“嚴大導演，我真的
求你高抬貴手，以前全公司都傳我為了上位傍上大老闆，如今又傳我喜新厭舊又包養了你，我僅剩不多的名譽都要毀你手上了，麻煩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
“前者不太可靠，但後者可以考慮。”
這是嚴爵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不正經，可顧夢虞卻聽明白了前句，還是問了：“為什麼？”
“直覺，在酒吧裡為了一杯酒都要跟一個陌生人壁壘分明的女孩，不會做為了金錢而出賣自己的行為，所以我猜不是。”
“可我曾經是他的未婚妻。”
“那又怎麼樣，其實演戲不只是在銀幕前，有些還可能在生活中。”
這樣的直覺，真是可怕。
曾經連林深都不信她跟唐逸風之間真的沒有關係。
可如今卻有這個陌生人相信她與唐逸風之間不過一場你情我願的演戲。
除了自己和唐逸風，這是第一次相信她的人：“為了你這句話，就讓你做一天我的傾聽者。”
傾聽的地方自然不會是在飯店的房間裡。
這個聽上去就帶著曖昧的詞語，若被拍到了，大概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車子一路往城市的邊緣開，一直開到T城最南邊的山頂，嚴爵停了車，兩人找到一家正在營業的茶館。
或許已經接近傍晚了，茶館裡面空無一人，於是嚴爵跟顧夢虞也沒有要包廂，就在大廳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窗外翠竹環繞，景色優美。
兩人要了兩杯清茶，夕陽的光輝透過窗戶照進來，溫暖透亮。
這樣的地方，才適合傾訴。
安靜，恬淡。
可真到了這樣的時刻，顧夢虞反而也沒有了傾訴的慾望，或者是因為事情繁複，想說，卻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
要怎麼開始。
於是兩人捧了一杯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些無謂的話，大都時候還是繞著工作打轉。
嚴爵倒是很喜歡這座茶館，舊式典雅，光與影的重疊有些不太真實，彷彿是另外一重的世界，興致勃勃的說要把這個場景搬到電影裡面，讓故事裡的男女主角在這裡有一場戲碼。
顧夢虞遙指了一下前面的小舞臺，簡單的三張椅子，一張桌子，披著暗紅色的桌圍椅帔繡著牡丹花的花紋，架著兩支麥克風。
古樸的氣質撲面而來。
顧夢虞試著提議：“或許可以讓女主角上臺唱一段戲，不用聽懂，只要一種意境。”
你試想一下，來自兩個不同城市的男女，在一座靜謐的城市相遇，剛又好感卻又面對分開，臨別的時候在這個曲徑通幽處的小茶館裡，泡一壺清茶聽一曲離別，他或許不明白這首歌的意義，只有她知道她唱的是依依不捨的情盼君再來的意，可他就算不明白還是偷偷的用手機記錄下了這段聲音，以後每逢困惑時總拿出來聽。
這段愛很淺，但是卻有懷念的意味。
嚴爵拍案叫好：“夢虞，你不應該當製片，應該當編劇。”
顧夢虞回的很俏皮：“那我考慮一下身兼數職。”
兩人相視而笑，在很多的接觸之下，找到了作為夥伴的默契。
能志同道合也
是一種幸運。
他們這裡日影疏疏，翠竹秀麗，別有一番情懷在其中。
而顧夢馨那邊雖然也在環境優雅的咖啡館裡面卻是另外一景象。
林深忍著胃裡跟心裡不適喝下一整杯黑咖啡然後跟顧夢馨說：“回去吧，晚上我送你去機場。”
顧夢馨的臉色也不好看，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低頭摩挲著咖啡杯，用沉默替代一切。
林深的頭越發疼了，可語氣還是很柔和：“夢馨，不要胡鬧。”
顧夢馨還是沒有抬頭看林深，但終於說話了：“我沒有胡鬧，我只是想問問你，為什麼不回我郵件了。”
這樣的顧夢馨像那一年沉淪苦海的女孩，表情很淡，語氣很淡，淡到好像就會這樣碎去。
林深頓了頓，終於徹底明白顧夢虞的顧慮。
於他，也是不願意在讓顧夢馨回到那些苦海里去的。
“我沒有不回你郵件，只是我最近真的很忙很忙，工作室的很多事情都沒有進入正軌了。”
這樣的藉口，看似合情合理，但實際上，只是藉口。
你多忙，才沒有回一封郵件的時間，有時候不是你沒有空，而是不想抽空罷了。
顧夢馨繼續沉默了下來，一言不發。
林深覺得自己像是被置於炭火之上被細細的煎熬了。
他看不得夢馨沉默的樣子，也看不得顧夢虞在電話那頭的黯然神傷，與其這樣隱瞞欺騙，倒不如誠實相待。
對，誠實相待。
“夢馨，你聽我說……”
“不要說！”顧夢馨突然飛快的打斷了她的話，抬起頭來眼神裡都是慌亂跟急切：“不要說。”
前一遍是喝止，後一遍卻是哀求。
“不要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任性了，我不該丟下學業一個人跑出來的，我也不該不懂事非要你這麼忙還要顧及著我，其實我已經長大了，真的，以後我還是會每三天都給你寫郵件，你不回沒關係，不看也沒有關係，我會一直寫一直寫的，一直等你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回我郵件為止。”
林深恍然明白，原來她早就已經猜到了。
但她猜到了，卻還是選擇這樣自欺欺人，不能自拔。
像是怕他在說什麼一樣，顧夢馨拿起包突兀的站起來還撞到了桌子發出好大的一聲響，引得咖啡館裡面的人都紛紛注目。
顧夢馨不管不顧：“我想回去了。送我去機場。”
林深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他也站起來一把拉住顧夢馨：“夢馨……
顧夢馨受驚似得掙扎彈開：“我不想聽了。”
林深無奈想重新上前，剛想開口說話，卻被顧夢馨再次截斷：“林深不過才一個月你就迫不及待了嗎？你無非想讓我知道你心裡只有姐姐，你對我好都是因為姐姐，是我自作多情，我本來就不應該自作多情的，像我這樣的人已經沒有資格去愛別人了，可我就是愛你，我愛你愛到每天的每天都在等你郵件，你嘗過等待的滋味，你知道那種每天重新整理幾百遍郵件卻空空如也的滋味嗎？我就是愛你愛的沒有辦法自拔了，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了，你如果知道你教教我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