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百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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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百花園
玲瓏微抬臻首，“臣妾見過娘娘。”
季朱華剛才該問的已經約略提過了，想再問會引起玲瓏疑竇，岔開了話題，將一個準擬的名單遞了過來，“你幫本宮看一看吧，過幾天開百花宴，請這些人可有增補嗎？”聽到這裡，玲瓏才放心不少。
不過，新的問題又出現了，為什麼偏偏是自己幫著斟酌。
不過，現在不是疑惑的時候。
玲瓏接過了那張泥金灑金的紅色紙箋，一瞬不瞬的看完了所有的名字，因為是後宮女子的宴會，自然是闔宮眾妃嬪與親王福晉以及誥命夫人佔盡了頭籌，所以皇后不過是隨便問一問，並沒有真的讓她做仲裁的意思。玲瓏向來是知人之智勝過了自知之明的，看完了以後連忙將紙箋遞到了季朱華的手中，“娘娘準擬佳期與名單就好，臣妾看過了並無不適之處。”
季朱華聽到這裡，觀察著玲瓏的臉色。
玲瓏只覺得那一雙眸光猶如晴天裡的霹靂電光，帶著一種探究與猜測，“你不覺得少什麼嗎？”
玲瓏左思右想，皇后身居高位自然是料理的全了，不過既然是找了自己必定還是有問題的，玲瓏是查遺補缺而被叫過來的，所以她又蹙額想了想。
“好像沒有七王妃？其餘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員夫人好像也是殘缺不全。”玲瓏不敢專斷，說完以後季朱華果然點了點頭，用濃墨重彩畫上了一筆，於是名單這才準擬完畢。
玲瓏進宮不過兩年，這些節日什麼的知道的並不多，但是一說到節日難免浮想聯翩。先想到的就是前次的“消寒”，鴻門之宴，酒無好酒宴無好宴！
難道這一次的闔宮百花宴裡面也是這樣子嗎？
玲瓏想了想，最近並沒有可以提的上臺面的“借刀殺人”事情，於是問道：“娘娘，臣妾駑鈍，並不知何為百花宴？”
皇后說了百花宴的由來，原是前朝就開始流行的後宮宴會，百花宴顧名思義是百花開宴，謫仙李青蓮有“開瓊宴以飛花”，如今四月芳菲時節，各色鮮花爭奇鬥豔，宮裡面一來為了祈福二來為了闔宮妃嬪與誥命夫人等小聚，好藉以宴會的噱頭去讓皇后開始庭訓。也是除了春日宴之外比較大的異常宴會，天家的宴會本來就是一語雙關的，玲瓏這才略略開竅。
所謂的百花宴，不過是乘著蜂蝶為花忙的時節讓這些女子全部到後宮裡面，謹飭一二，讓她們好生的做好賢內助不要給夫君添亂罷了。想到這裡玲瓏擰緊的眉頭這才鬆了，總之不存在那種刀光劍影，現在也就放心了。
但是玲瓏並沒有想到，在這個紅粉軍團會師以後，要想沒有任何風波的結束宴會幾乎是痴心妄想。
“你這幾天辦事很得力，聽皇上說……”季朱華轉移了話題，倒讓玲瓏嚇了一跳，將如扇的心神收束了起來，望向季朱華，“皇后娘娘謬讚了，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
她自然知道皇上不可能告訴季朱華自己到了七王府這龍潭虎穴，如何如何的，自然也是一筆帶過，中間的關節與利害不可以讓她聽透了，不然很多事情都是白做了。
“臣妾不過是好好的虔敬的祈福罷了，說來也怪，自從臣妾回來以後，並沒有夢到過一次鶴淑妃。”玲瓏更加巧妙，將話題轉移的八竿子打不著。季朱華嘴角的笑容有一絲摻雜著疲憊的苦澀，“舉頭三尺有神明，再說了你也是皇上的人，自然是不乾淨的東
西也敬而遠之的。”
玲瓏想到上次去寶華寺老主持用楊柳枝蘸水在自己頭頂點的時候，心裡面忽然清明不少，大概真有自己看不見的東西吧。
“也是，臣妾再怎麼說也是皇上的人，皇上天命攸歸是人中龍鳳，自然是不會害怕她的。”說到這裡玲瓏觀察了一下季朱華的神色，季朱華的臉色有一點緊繃，不過很快的就露出了那千嬌百媚的熙寧微笑，說道：“知道這個道理就好。”
玲瓏不免又想到了鶴淑妃在獄中受到的凌辱與凌遲，季朱華全然沒有把自己的殘忍當做一回事兒嗎？或者說經過皇上授意的殘忍就不是殘忍？
玲瓏不願意多想，又說了兩句宴會的排場與開宴的時間，這就算是敲定了，看到季朱華也是長話短說猜到她精神頭也不是很好，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就走了。
玲瓏只覺得心裡面湧出來一種惡寒，走到了花影裡面頓了頓腳，看到明黃色的暖陽透過枝葉斑駁的樹影灑落，地面上一半是充滿了希望的火紅一半是壓抑的死寂，不禁嚮往起來那樣富有生命力的紅色。
“主子娘娘，可是身上不舒服嗎？”沁兒看到玲瓏這樣委頓，連忙過來攙扶，擔心的神色溢於言表。
玲瓏堅持走到了花影外面，日頭正好，照射在了她的白色衣裙上面。
玲瓏說道：“沒事，我們回去。”
沁兒看一看身後，不免嘖有煩言，“娘娘可是不願意參與到這些事情裡面？”
“自然是不願意的，要是有了好歹這事情就與我脫不得干係了，名單是我擬的，萬一禍從天降第一個首當其衝的就是我，不是嗎？”玲瓏反問，這樣子一石二鳥的計劃看起來也就只有季朱華才可以施展的開來。
沁兒鄙夷的“哼”一聲，“娘娘，您冒著生命危險給她送信，她竟然這樣以怨報德，真是其心可誅。”沁兒也是生氣的厲害，鼻子嘴脣全部撅了起來。
玲瓏的手指溫度慢慢的消失了，沁兒只覺得寒涼的厲害，繼續問道：“主子娘娘，現下還好嗎？”
玲瓏競走兩步，說道：“我沒事。你剛才說的我只能告訴你兩句，一個人要是守得住祕密，只有一種情況，那個祕密永遠不會洩露。”
沁兒水靈的瞳眸望著玲瓏，等待著玲瓏的最後一句話，玲瓏冷然道：“只有犯點什麼事情被殺掉了，祕密就不會有沉渣浮泛的一天！”
沁兒險些跌倒，“皇后不是一直在幫助我們嗎？”
玲瓏一直以來也是這樣子認為的，明明皇后是在幫助自己，可是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將自己推到了政治風波里面，想到這裡玲瓏不免有點鄙夷。
“走一步看一步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玲瓏只能寬慰自己，順便也寬慰一下身旁提心吊膽的沁兒。沁兒倒是乖覺，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娘娘也不要擔心了才好。”
其實，按照玲瓏的計劃，是要很快到徽祁那裡去提一提的，如果到了徽祁那裡，說了這件事情，就等於是立了案。往後有什麼事情就是隨機發生了，不存在是自己謀劃的嫌疑。
但是，現在大喇喇的到徽祁那裡去，自然是解除了自己的嫌疑，無疑又讓季朱華憎惡自己三分。想來想去，玲瓏覺得左右為難，只能先回到雲鸞殿再說了。
剛走出不遠，前面祿公公點頭哈腰的走了過來。
玲瓏詫異，看這
樣子，大概是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玲瓏忙站住了，祿公公也恰到好處的站住了，微微的躬身，“公公不可，公公乃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有什麼話直抒胸臆就是。”
在皇宮裡面禮不可廢，祿公公自然是知道的，看到玲瓏客謙索性還是行完了禮，說道：“皇上著人到處找娘娘呢，婕妤娘娘這是剛從坤德宮出來嗎？”
玲瓏心想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於是略微帶過一句“本宮被娘娘急招，幫忙準擬了百花宴的名單”，說到這裡問道：“皇上叫我做什麼？”
“看來還是有事情，娘娘只管隨著老奴過去就可。”玲瓏點了點頭，說道：“公公先行。”
祿公公貓著腰走在了前面，因為玲瓏是皇宮裡面的女眷，自然是與公公保持有一定的距離，不過玲瓏與沁兒的交談還是被祿公公聽了過去，到了乾和宮，祿公公先是進去通報了。
“怎麼遲遲不來？”徽祁有點著急，但是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祿公公說道：“原是皇后娘娘讓婕妤娘娘過去幫忙斟酌百花宴的名單。”
“百花宴就要到了嗎？”徽祁側眸，祿公公不敢抬頭，“循例是四月朔望，如今眼見還有三五天。”
徽祁這才擺了擺手，“讓步婕妤進來。”
玲瓏舉步，慢慢的跨進了那一條高高的門檻。看到徽祁站著看一副古意盎然的畫，連忙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你我不必守君臣之禮，況且這裡並無旁人。”說完以後，祿公公與沁兒這兩個旁人趕忙走了出去，將大門關閉了，玲瓏覺得有一點壓抑，窗外的鳥聲啁啾好像也被隱隱約約的隔斷了，屋子裡面凝肅的氣氛更加的嚴重了不少。
玲瓏素來聰明，審時度勢以後已經明白了皇上有話要說，而且大概是別人都聽不得的話，於是問道：“皇上可有什麼話兒要說嗎？”徽祁略微思忖，將一張紙箋平平的遞了過來，“這三個名字你記得嗎？”
玲瓏接過來看了看名單，笑道：“今天也是湊巧了，早上看完了名單，如今過來又看名單。”這句話自然是一語雙關的，從側面告訴皇上自己早上過去幫著擬了名單，所以以後萬一在宴會上有了什麼意料不到的事情那就不由自己了。
徽祁點了點頭，“你且看這個名單，比你們的重要何止百倍。”
玲瓏連忙看，上面只有三個姓名，都是僕射的名字，有一個在河內，有兩個在關外。
“這幾個名字在棋盤上面並沒有。”玲瓏記憶猶新，對於那些名字。
徽祁蹙額，“你可記得清楚了？”
玲瓏重重的點頭，上面的名字全部是複姓的，如果有，玲瓏當日一定不會記不起來。徽祁看到這裡哈哈大笑：“你可又一次立了汗馬功勞，你知道嗎？”
“臣妾，不知。”玲瓏真的不知道。
徽祁收住了笑聲，“這三個人手握重兵，朕打算杯酒釋兵權，聽你說名單上面並沒有，只能說明是中立派，朕將每人手邊一半兵力收回，然後動之以理，必定會收服麾下。”
玲瓏聽著，徽祁忽然轉了話鋒，“否則，殺之！”乾淨利落的揮手，在空中臨風一斬。
玲瓏只覺得暗暗的心驚，天家向來都是這樣子，也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理解的。還好爹爹不過是翰林院的待詔，那也免了這些中立不中立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