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玲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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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玲瓏心
玲瓏自小在父親與西席的庭訓之下有禮而不逾矩，學習過很多東西但是隻有吹簫到了傾心狂戀的地步。是以舞蹈不過是副業罷了，這樣的舞蹈玲瓏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稀鬆平常罷了。
其實，當時也是想過的，用一個舞蹈去獨佔鰲頭，但是後宮裡面如果在那麼多人面前驚才絕豔的來上一下子，未免過於自負，到時候招來一片嘖嘖稱羨倒是好的，萬一到時候怨聲載道有人乘機落井下石那就不好了。
所以玲瓏打消了這個念頭，聽從皇后的安排只用清音即可，到時候舞蹈自然是目不暇接的，當然皇上也會出現審美的疲勞，等到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時候玲瓏忽然簡約的出現，自然會博得徽祁的目光。
這些都是皇后考慮過了的，自然不需要玲瓏深究，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
陳充儀企圖努力拉回步玲瓏的注意力，一直以來玲瓏都是戒慎怕失禮的，更兼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會這樣的舞蹈，並沒有大庭廣眾下展示過，乍一跳出來，倒是讓陳充儀瞠目結舌良久。
玲瓏這才回過了神，但是眼神裡面微微有了一種冰冷與孤傲，那雙眼睛忽然失去了焦距，望著紅牆上面的一點，深黯的眼底平靜的就像是古井無波一樣，“姐姐覺得如果妹妹登臺獻藝拔了頭籌可是好也不好？”
陳充儀手中攪著烏黑的頭髮，眼睛裡面也是默然發出一種幽藍的光，“到底是過於嶄露頭角會招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你的想法姐姐又豈會不知。你到底和寶珞不一樣，寶珞是公主，這一次如果舞得好自然百般都好，如果不好也不會有人落井下石，妹妹就不一樣了。”
聽到這裡玲瓏不失文雅秀氣的笑一笑，“姐姐看來也是看得夠清楚了，這深宮內院妹妹也是明白的，只要有才氣還怕被汙泥蓋住一輩子嗎？”
“再者說，漢樂有黃門鼓吹，乃是天子宴群臣之所用。大概也是皇后想要讓妹妹投其所好罷了，試想到了那個時候每個人都是舞蹈，皇上必定會看的疲乏，到時候妹妹到了場中，不言不動只用簫聲代替舞蹈，想來也是別有情趣吧。”
這裡有多少是用外貌去蠱惑出一段意亂神迷的，徽祁自然也是知道的，皇后更加是明白，所以選擇了簫聲，在這一點上皇后並沒有藏私，也是實事求是罷了。只是皇后偏狹的認為皇上徽祁喜歡的事《誰主浮沉》而不是別的樂曲，那是就是皇后想錯了。
玲瓏也是有一點微微的心驚，就連一宮之主都不能夠揣摩到聖心，更不要說別人了。
玲瓏就像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陳充儀已認清這必然的並且不會改變的事實，因此更加想要好好的對待步玲瓏，一旦有了玲瓏的飛黃騰達自然也是可以從旁庇護一下寶珞公主的。
不過玲瓏是很淡然看待人間情事的，她只想要做一個寵妃保護闔府安全，並沒有想過陷入那爭風吃醋的互相陷害與相互魚肉裡面。一切種種，都應該雲淡風清的看待，能夠不介懷就不介懷，這才是正經。
一直以來陳充儀可沒有這麼悠然自得的看法，只是今天對於步玲瓏的事幡然改觀一次，真不知道這個女子身上還有多少謎底是自己不知道的。
經過了稍微的提點，寶珞也像是出水芙蓉一般，端麗
冠絕的舞蹈著。玲瓏是沒有看到自己的舞蹈的，只是幼年在水池邊舞蹈的時候看過自己曼妙的舞姿，如今年深日久已經明白了一種較為蒼涼的心境，舞蹈都是跳給別人看的，自己完全不用知道自己跳出來的舞蹈是怎麼樣的。
單單看寶珞公主那百般難描的身姿倩影已經覺得美麗異常了，看來自己的指點果然是挺不錯的，整個舞蹈到了迴旋的時候都是百年難遇的右迴旋，也算是有了新意。
寶珞沉魚落雁一般的身姿慢慢的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開始旋轉，玲瓏看著寶珞腳下絲毫不停止的步態，笑了笑，“已經如同芙蓉出水一樣了，沒有必要跳那麼多圈，跳三十圈也是可以的，畢竟天子壽誕也只是為了祝賀罷了。”
“也好。”寶珞頓了下來。
玲瓏與陳充儀步下階梯，胸有成竹的拍一拍寶珞道：“倘若我是皇上，一定會好好的看一看這個已經被遺忘的女兒的，寶珞乖覺可愛到時候好好發揮就是了。”
明明玲瓏舞姿冠絕古今，為什麼不去跳舞反而要去吹簫，細想至此，寶珞也是愉悅而笑，問道：“既然步姐姐已經可以跳的這麼好，為什麼步姐姐不跳舞，偏偏吹什麼勞什子的玉屏簫？”
不知道為什麼玲瓏忽然想到了《詩經》裡面的幾句：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楊，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
自己又何嘗不是想要“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呢，但是這個道理說給寶珞聽大概也是雞同鴨講的，於是笑一笑說道：“這些都是皇后娘娘的安排，大概言者，心之聲也，歌者，聲之文也。娘娘也是想讓步姐姐一鳴驚人吧，古人云“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所以到了你們都偃旗息鼓的時候，姐姐就嗟嘆之不足而永歌之了。”
見寶珞一時不能意會，玲瓏笑了：“姐姐和你不一樣，你是大厲朝的公主理應好好發揮的，姐姐不過是想要固寵罷了，出發點不一樣自然過程也是相差許多的，不過寶珞只需要答應姐姐到時候好好表演即可，姐姐也答應寶珞到時候好好的演奏，可能夠嗎？”
寶珞不禁嘆道：“父皇已經好久沒有召我到龍域殿去了，大概早就忘記了寶珞吧，寶珞常聽人說喜新厭舊，大概父皇也是喜歡了新的皇子帝姬就會忘記我的吧。”
玲瓏聽到寶珞說的傷感，自然也是棖觸了心腸，又何嘗不是呢，寶珞只不過是一個女兒身，如果是男子的話那就另眼相看了，於女孩兒才算是同人不同命罷了。
玲瓏伸手輕拍寶珞肩頭，安慰之情自是不必言喻，“到時候好好表演即可，有些事情我們是想不到的，瞧你累壞了吧。”玲瓏連忙伸手給寶珞擦汗，雖然寶珞只比自己小五歲但是眼眸裡也是成年人的睿智與算計，這就是深宮內院，沒有辦法的。
陳充儀得了好處，自然是千恩萬謝，一邊點頭而笑，一邊拉過了寶珞，“好不快謝謝步母妃，回去好好勤學苦練方不算辜負了步母妃的教誨。”陳充儀那雙威嚴的眼望著自己的女兒，寶珞嚇得趕緊道謝，這才看到陳充儀露出了久違的笑意，“我們去吧。”
偕同寶珞去了，玲瓏看著兩人慢慢的走遠，這才微微的嘆一口氣。
麗笙遞過一杯碧螺春茶，“小主累
了吧，喝口茶。剛才小主一舞讓奴婢撥雲見日，這才知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奴婢始終不清楚小主為何選擇用蕭？”
“也沒有什麼不理解的，個人有個人的難處罷了，我也不過是不想要過於表現過了頭，免得招來那起子嬪妃的算計。”
麗笙點點頭，“小主也是心有溝壑的。”
兩人正說著話，皇后娘娘的鳳駕已經到了，這還是頭一次皇后親自到雲鸞殿，玲瓏惶恐下拜，“玲瓏不知皇后鳳駕到此有失遠迎，還望娘娘恕罪。”
季朱華完全不介意步玲瓏驚惶一時的失禮，一邊趁機端詳著她，一邊拉起了玲瓏的手，“說這些做什麼，不過是閒來無事過來找你談兩句話兒罷了，近來你們各宮都是忙碌，倒是沒有人常常過來了。”
玲瓏不敢正眼看她，少頃，季朱華笑道：“起來吧，還跪著嗎？也不嫌地上生涼。”
季朱華蒞臨此處不知道有何貴幹，玲瓏惶惑的抬起了頭，沁兒與麗笙已經一前一後忙碌著給皇后上了時鮮糕點與暖茶，季朱華與步玲瓏坐在了花廳裡面，良久季朱華微微的嘆息，才人妹妹可學好了那首曲子？”
玲瓏惶恐，連忙垂下了頭，“並不曾學好，臣妾、臣妾打算另外選一首曲子，如今天下大和，百姓無事。臣妾以為皇上也是喜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的與世無爭的畫面，所以臣妾選擇了別的曲子。”
“本宮也是無意驚嚇才人妹妹，你亦無須過於戒慎。只要是選好了本宮到時候都會幫助你，只是自己警醒著吧，不要辜負了本宮即可。”季朱華雖然是談笑風生的表情，但是總有一點陰測測的，讓玲瓏有點子懼怕。
玲瓏看了她一眼，“臣妾愚鈍，只是臣妾目前只能選擇旁的曲子了。”
皇后並不怪罪她，語氣裡面沒有半絲俗鄙與輕率，笑道：“歌者，聲之文也，情動於中而形於言，大概你選擇的就是好的，既這麼著，就按照你的來吧。”
玲瓏悄悄抬頭，“謝皇后娘娘。”
皇后什麼時候也開始這般的神出鬼沒，突如其來了。讓玲瓏現在還是七上八下的，皇后笑一笑，“罷了，本宮還要到各宮裡面去走一走，你且好生練習吧，到時候本宮會厚待你的。”
“多謝娘娘。”玲瓏訥訥不敢多言，畢竟這就算是違拗了皇后的聖意，可能會得罪皇后。
“沒什麼謝不謝的，你到時候等好訊息就是了。”皇后說完準備走開，但是眸光依舊灼視在玲瓏的眉眼之間，並不曾轉移。
那雙深沉而又含威的眼眸讓玲瓏有點懼怕，低著頭不敢看，季朱華這才走到了外面。
麗笙連忙過來攙扶步玲瓏，玲瓏微微有點抗拒，剛才真是有一點來自於心底的懼怕，玲瓏輕咬了下脣瓣：“皇后這是……”
麗笙眸光閃亮，興味很濃的說道：“大概小主要準備著了，皇后娘娘會給小主安排的，奴婢也是喜不自勝。”
玲瓏的心不覺窒了一窒，這才坐在了椅子上面，聽皇后的語氣好像有自己的一份尊榮似的，難道……
玲瓏絲毫不敢往下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