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不虞之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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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不虞之譽
“這是混得過去的嗎？昭媛？”
季朱華的眼風微微的斜視了過來，凝眸冷冷的眯著還在榻上的藍昭媛，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博古架，“這個架子上哪一個古玩不是一萬兩左右的，偏偏這樣不拔一毛？”
藍漱玉連連擺手，“娘娘，這個上面的東西有皇上賞賜的，有兄長送的，更有父親大人從南疆帶過來的，臣妾實在是離不開這些東西。”
季朱華微微的冷笑，脣角的弧度始終是緊繃著，可以看得見微微上挑的眉峰有了鬼吊的弧度。
“但是，宮中的女子又有哪一個的東西不是人人賞賜贈送的？大家彼此彼此吧。”季朱華盛氣凌人的望著博古架，忽然間伸手將那一塊玉璧拿了下來，遞給了玲瓏，“讓小內監進來吧，這些東西藍昭媛留著也是沒有用的，全部清點。”玲瓏微微苦笑，但是自己不過是一個跑堂的，所以只是冷眼旁觀，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但是藍漱玉偏偏是被打到了七寸一樣。
陰詭的笑一笑，邪魅的眸子望著玲瓏，“是你，對嗎？是你，一定是你，你……”
玲瓏還沒有明白過來什麼，皇后已經轉身準備離開，“本宮到德妃的宮裡面去一下，這裡交給你了。”
玲瓏心跳加快，如此一來果真是坐蠟了，就算藍漱玉不捐獻這些身外之物也是不可以的了，等到皇后施施然的走了以後，藍漱玉終於一躍而起，靠近了玲瓏，用那雙陰戾而又狠辣的瞳眸緊緊瞪視著玲瓏，“步玲瓏，是你，是你讓皇后與我作對的對嗎？”
玲瓏和媚的笑一笑，故意與藍漱玉保持了一點兒的距離，微微的頷首望著藍漱玉，“不要說這些話，你得罪皇后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當局者迷，本宮旁觀者清，本宮只能告訴你皇后要做的事情如果達不到目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些珍奇古玩到時候如果送不到內務府去，你會知道結果的。”
“不要搬出來皇后來壓我！”藍漱玉連忙用瘦小的後背保護住了身後龐大的博古架，顯得有一點滑稽，玲瓏笑望著藍漱玉，“其實，誰都知道你比皇后更加恐怖，你比皇后更加厲害的多！旁人看不見，旁人猜不到，本宮早就已經知道了，皇后算什麼，不過是一個老婦罷了，只有你……”
玲瓏看一看左右無人，笑道：“是嗎？你真的這麼覺得？”
藍漱玉更加貼緊了身後的博掛架，“本宮當然是看明白了這皇宮裡面最難對付的人，根本就不是皇后，本宮要告訴眾妃嬪你才是包藏禍心的，你才是兩面三刀的。”
玲瓏只覺得心裡面苦澀一層一層就像是寒冰一樣凍結了上來，手指也是涼颼颼的，就像是剛剛從寒冬臘月的水中拿出來似的。
“你錯了，我不過是想要自保，我不過是想要光耀門楣，我不過是想要好好的生活在自己的方寸之地，”玲瓏自己一定是想不到的，她的眼眸也是
詭異而又猙獰，她只在藍漱玉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但是想不到自己的表情也會有一刻是這麼的豐富與猙獰。
“但是，一切都是你們逼迫我的，我不想要與人為敵的，你知道的，藍漱玉。”玲瓏的口氣很不好，藍漱玉不怒反笑，“於是，你想要第一個扳倒本宮，於是你想要踩著本宮的屍體走上高位，你休想，本宮告訴你，你休想，本宮現如今立於不敗之地，本宮不會被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勢力打敗的！本宮的父親是至高無上的閣老，本宮也是皇上心上的人。”
越說藍漱玉越是激動，玲瓏不知道藍漱玉的自信來自於哪裡，只是涼薄的望著藍漱玉，藍漱玉微微的咳嗽，“皇上是愛本宮的，皇上是需要本宮的，本宮……”
玲瓏一把抓住了藍漱玉的手腕，“藍漱玉，你醒醒吧！你看一看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當真以為皇上是愛你的嗎？本宮告訴你吧，皇上自始至終就是天家薄倖，你好自為之吧！”微微的一用力，藍漱玉已經被玲瓏推得連連後退，藍漱玉勉力的站在了前面的架子旁邊。
但是，腳下一軟還是如同一團泥巴似的，委頓在了那裡。
頭上的一朵絹花也是落了下來，藍漱玉伸手握住了那朵花悵然的笑一笑，“你也是會寂寞的，你們都是鐵石心腸，本宮奉勸你還是不要做夢了，你說本宮沒有清醒倒是本宮覺得你也是如在五里霧中，本宮與婕妤娘娘與五十步笑百步，倒不如二人作為一個聯盟共同禦敵，你看怎麼樣？”
藍漱玉又開始商量這樣的事情，玲瓏並不是完全的不為所動，甚至玲瓏感覺到自己已經被蠱惑到了藍漱玉的包圍圈子裡面，漸漸的泥足深陷，就像是踩到了泥淖，慢慢的……
“不！”玲瓏想到了鶴淑妃在地牢裡面披頭散髮的樣子，忽然間獰惡的笑一笑，“本宮才不會相信你，你一個人做你的秦秋大夢去吧，來啊，把這裡的金銀珠寶全部給本宮帶走，不要遺漏任何一個。”玲瓏咬牙看著藍漱玉，只見藍漱玉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流出了清泉一樣剔透的眼淚。
淚水沖刷掉了臉上厚重的脂粉，藍漱玉胡亂的擦拭了兩下臉龐，脂粉也是不知不覺間被擦拭掉了不少，原本的殊麗與婉約不復存在了，現在的藍漱玉多了一些晴朗與童稚，這張臉才是藍漱玉真正的臉啊。
就像玲瓏一樣，一個人只有一張臉，但是偏偏每一天都要扮演不同的角色，都要有不同的面具需要戴著。
不知不覺的，玲瓏竟然也發現自己的眼睛模糊成了一片，這是要流淚嗎？玲瓏搞不清楚自己是為了什麼流淚，兔死狐悲嗎？還是為了藍漱玉的境況覺得有一點惻隱，好像統統都不是，玲瓏丟下了一句“你們清點，本宮在外面候著了。”就移步離開了。
回頭的時候依然看見坐在地上的藍漱玉，藍漱玉的哭聲不絕如縷，高高低低的
聒噪著，玲瓏抬頭看了看天空，蔚藍色的穹頂之上是棉白的如同絲緞的雲朵，玲瓏現在還不能出去，她還要強抑住胸口的悸動與悵然，必須要等待清點完畢以後這才可以回去。
但是這一刻，就像是一年那麼久，玲瓏只覺得自己都快要站在地上生根發芽了，這才聽到黃全的聲音沙啞的傳了過來，“娘娘，一共是五萬兩。”
玲瓏凝眸望著地上堆積如山的金銀玉器，避而不看藍漱玉，冷然道：“既然已經清點完畢了，就裝起來吧。”
這裡就像是洗劫一空一樣，藍漱玉就像是從軍徵忽然回家的婦人一樣沒有了一點兒的生命力，手中那朵殘破的絹花依舊握著，玲瓏走到了藍漱玉的身旁，破顏而笑，“這個玉璧是你兄長送給你的，本宮不會要，你放心就好。”
藍漱玉將那一枚玉璧握在了手中，然後慢慢的貼在了胸口上面，玲瓏不忍看藍漱玉的失魂喪魄，連忙將自己的惻隱之心全部收束了起來，凜然的回過了頭，“走吧，到前面的宮裡面去。”
玲瓏提醒自己不可以在藍漱玉的面前有一點怯弱與遲疑，不可以讓自己變現的倉皇無助，不可以……千萬個不可以都是不能表現出來的，在旁人的眼睛裡面，不管怎樣，玲瓏都必須這樣。
才剛剛走出不遠，腳邊已經骨碌碌的滾過來那一塊玉璧，玲瓏苦笑，“難道有時候真的要斬盡殺絕不要讓人有片刻喘息的機會嗎？”
“黃全，將玉璧收起來。”玲瓏吩咐，黃全甩著馬蹄袖將地面上的玉璧收了起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前面，皇后剛剛從坤德宮裡面走出來，皇后本以為玲瓏會鎩羽而歸的，但是沒有想到玲瓏已經滿載而歸，不禁笑道：“本宮越發喜歡你了，無怪皇上都這樣心頭口頭整日家說你，你是很不錯的。”
玲瓏斂衽，“臣妾不過是謹小慎微而又聽話罷了，娘娘過譽了。”
季朱華指了指前面的宮殿，說道：“我們到前面去。”
一行人就像是軍容整肅的部隊一樣，踩著整齊的步履到了前面的宮殿裡面，一時間後宮裡面已經是雞犬不寧，大多數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的，等到皇后與玲瓏離開以後這才悻悻然的說兩句風涼話。
一天的時間，已經湊夠了六七百萬兩可以官用的私募，玲瓏自然是笑逐顏開，皇后也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恢廓事件，不禁笑道：“明天告訴皇上，皇上指不定多麼高興呢。”玲瓏連連點頭，並不拂逆皇后的意思。
對於妃嬪們的謾罵與挑釁玲瓏都會化解的天衣無縫，她不在乎，只要能夠保全自己她什麼都不在乎。
到了晚上，玲瓏已經累得沒有辦法，天心月圓照著雲鸞殿的一盞宮燈，縹緲而又溫暖，玲瓏洗漱完畢以後睡在了雲榻上面，心裡面默禱著明天的一帆風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