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風景(上)
異界修仙傳奇 武跡 血令梅香 泰國異聞錄 侯門庶妻 暴力學妹萌萌噠 行越國詔 錯惹花心酷少 268年的興盛與衰亡 績效致死:通用汽車的破產啟示
24風景(上)
行刺之事,除了按照大理寺卿裴義的判斷和赫連成風事後甄查確定,確實來自雲南,卻再無別的線索
。彷彿這些刺客都是憑空出現的,他們是怎麼從雲南來到的離宮、逃脫的一人又去了哪裡,全無訊息。嚴密的排查之下毫無結果,著實懸疑。
這個時節,卻又傳來大理的藩王令大遣王子來朝,已近京都的資訊。兵部尚書謝蒼力陳反對皇帝親自接見。
“陛下,行刺之事雖無定論,但刺客來自雲南卻是鐵板釘釘,藩王此時遣人來朝,居心叵測,不能見。”九陽宮甘霖殿上,十幾名重臣雲集,商議接見一事。
吏部尚書竇章卻持不同意見。“陛下,藩王前次來朝是五年之前。近年來,蠻地零星叛亂爭鬥不休,屢屢犯我邊陲,令大年老,垂慕我朝天威,若能讓其信服,助他平定叛亂,使其誠心歸順,一則揚我大周國威,二則造福邊地百姓,豈不兩全其美?”
“哈!美?何美之有?”謝蒼嗤之以鼻,直接面向竇章。“令大先錘殺老王篡奪王位,狼子也!對我天朝首鼠兩端,這等人物,我大周為何要助他平叛、為他人做嫁衣裳?行刺之事懸而未決,他偏在這時候遣使來朝,是何居心?我不信巧合二字。事若太巧,必有蹊蹺!”咄咄逼人。
竇章被他說的氣煞,他雖在邵秉烈面前唯唯諾諾,但也是宦海沉浮十數年的老臣,謝蒼資歷淺,只因攀附皇帝、庚申之變兵部出缺才得以上位,於他這等穩步進步、幾年一個臺階的老臣來看,無異於投機分子,當朝被如此嗆聲,豈能服氣?當下也沉下臉,反問,“邊陲的一個藩王,有何理由行刺我皇?行刺之後再派王子來朝,但凡有半點嫌疑,王子就會立刻被抓住殺掉,令大再奸詐,也未必會冒這等風險!”
大臣們爭論不休,一時不能有成論,皇帝坐在上面,心神卻有些飄。中午約好了一起用午膳,怕是來不及了,招和梨子上前,對他耳語幾句。
初初帶著棲雲等人,還有幾個小宮女,正在大窗下剪裁衣裳。與予印相認那天,小男孩隔了三年,已經有點不大記得她了。在宮人們的指點下喚了聲“姑姑”,卻是禮貌大於親密,便閉上嘴,站在邊上只看著她。
初初知道急不得,為著予印的前程,她同意儘快將他送去楊府,這幾天腦子裡時時盤旋著他小小的面孔和身子,一時也不好就喚他再來,便帶著宮人們裁減衣裳。好在夏天的衣服也簡單,兩三天便得了好幾件,上衫、褲子、中衣、長衫,初初還給繡了兩幅肚兜,一個童子頂蓮蓬兒,一個胖娃娃抱鯉魚,因為趕,手指上戳了好些針眼兒,棲柳打趣,“這可不能叫聖上看見,否則又要喚太醫來了
。”說的一眾人都笑了。
初初想到什麼,從京城到雲南,多虧任四老爺家的伍師爺照看,又教他讀書識字,讓棲雲,“拿些好的針線來,”準備給伍師爺繡個扇子面。
一會兒,皇帝身邊的小侍叫李興六的來了,他經常跟著和梨子一道,也是個小機靈。“姑娘,聖上正在前面議事,讓午飯您先用吧,不用等他了。”
宮女們吃吃的又是一陣竊笑。初初淡著臉兒,“知道了。這等事巴巴的來說什麼?”
“怕您餓著唄。”棲柳聲音清脆,像大夏天嘴裡塞個脆瓜片兒,棲雲擰她的腰,“壞丫頭,就你嘴快。”初初也繃不住了,略抿起嘴兒,讓小興六,“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和梨子附到皇帝耳邊。“唔,”皇帝直起身子,向前微傾。大臣們知道,這是要說話了,停住辯論。除了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邵秉烈,其他人等,包括一同坐著的中書侍郎俞鳳臣、一言不發的申鼐,都輕輕坐正。
皇帝輕咳一聲,“邵相,你以為呢?”
堂下十幾名大臣,除了萬事皆一句“我聽皇上的”申鼐,只有兩人沒有發言。已發言的朝臣中,支援謝蒼和竇章的各半,未發言的兩人,一是邵秉烈,一就是禮部尚書何明清。
皇帝卻讓邵秉烈先說。竇章等人忍不住看看一旁站著的何明清,有傳言皇帝有意讓他接替申鼐出任中書侍郎,難道是真的?申鼐出缺是遲早的事,在宰相府他們也曾討論過,竇章希望能夠舉薦他來繼任,明著暗著提了幾次,邵秉烈卻一直不置可否,想到這裡,他心裡竄上一陣壓抑的急躁。
邵秉烈緩緩道,“令大小蠻,有何可懼?叫他們來離宮吧。”
謝蒼不服,就要說話,皇帝卻止住他,問何明清,“何愛卿呢?”
何明清躬身,“臣以為,邵相言之有理。”
謝蒼不料,灼灼的目光轉向他。何明清不見,繼續道,“王子前來,是否有疑,正好觀察,且無論是否是他們所為,我大周天子之威不可不顯,否則小蠻勢利無知,動輒輕視,輕視則要生事。若是在京都由晉王代見,於禮、於事都不合理
。”
謝蒼想,皇帝雖聖明,也厭臣子凡事只出於公理而不是聖意,何明清看著明白,怎麼就犯了孟顯章那樣的錯誤。
不料皇帝卻頷首,“何愛卿說的有道理。”又贊邵秉烈,“邵相之言也是老成之見。”
邵秉烈在椅子上微微欠身,瞥向何明清,何明清恰好也看過來。邵秉烈眼睛中不乏欣賞,和可惜此人不在我麾下的惋惜之意,何明清則是邵相思謀深沉,不愧其為相已近十年的老練,兩人對視一眼,均有惺惺,接著各自轉開。邵秉烈又看到竇章竭力忍耐但也藏不住期待和焦灼的眼神,謝蒼則掃去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皇帝贊邵秉烈是老成之見,相形之下是不是他就不那麼老成咯?
一眾臣子,各懷心事,燕賾在座上看的清清楚楚。
剛用完午飯,小興六又來了,向初初說下午的安排,初初說知道了,想一想問,“陛下用膳了嗎?”
“還沒呢。”小興六苦著臉,“那幫鬍子大人們哇哇啦啦的說起話來就沒個完,無趣的很,也得虧我們陛下能坐得住,聽得進去,還得想法兒給他們勸架。”
“哦?皇上還要勸架?”初初問。
“是啊!”小興六輕咳一聲,挺起小身板,學方才看到的朝堂之上皇帝的樣子,“各位愛卿說的各有道理,但邵相方才說的對,……那個什麼(他想不起來了),總之希望你們雖有異見,卻須同心,朝堂之上吵吵可以,下去還須和氣……”一步一頓,有板有眼,小宮女們都笑,“好大膽,皇上都敢學了。”初初不語,遙想皇帝在朝堂上的模樣,一時間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腦海中的那一個就像水裡的倒影一樣,亦真亦幻,浮動不已。
沈驥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老吏,他是個覷覷眼兒,按現代話說,近視的厲害,眯著眼睛仔細瞅著,恨不能將那顆小石頭夾到自己眼皮子裡,半晌顫悠悠道,“大人,這是個隕石。”
“什麼?”沈驥不懂,“什麼叫隕石?”
老吏指指上面,“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沈驥懷疑,“天上還能掉石頭下來?”
“當然
。”這麼年輕得志的大人,皇帝身邊的紅人,竟然連這麼基礎的知識都不知道,可見人無完人,老吏有些得意。
“那上面的字呢?怎麼刻上去的?”
“那下官就不知道咯。”老吏將石頭還給他。
沈驥對這樣的答案不能滿意,想到當時問她時,她就說是“天上掉下來的”,似乎很坦誠,難道是自己疑心錯了?可問題是,她怎麼會有這樣的石頭。隕石,自己以前聽都沒聽過,應當不多見吧?沈驥又問,“這種石頭多不多?”
“嘿!您以為是菜市場裡的瓜菜啊?”老吏翻了翻覷覷眼,這位大人,看來對這方面無知的很啊。好心得提點,“若非天文、奇石的愛好者,或者專業人士,”說著他腆了腆乾瘦的胸膛,“誰能認出這個?我勸您,去查查那些愛此道的人,應當不多。”
沈驥謝過老吏,走出大門。屋子裡那老吏端詳著他留下的水晶鏡,甚是滿意,準備下值就去磨一副圈鏡。心道,那沈二郎雖然略顯無知,但能急人所急,贈人所想,不是敷衍得打個錢賞,可見確是個好人。
回到宮中,聽說了上午朝議已有定論,皇帝宣蠻王令大王子赴離宮朝見。
“阿驥,你怎麼看?”皇帝問他。
“皇上已有安排,臣多語即是多餘。”沈驥道,開始思量朝拜戍衛的安排。
皇帝喜歡他的一向忠誠。“朕下午要去桃林。你只帶幾個緊要侍衛即可。”
“為什……”沈驥攢起眉,想到是初初,“這樣不妥。行刺之事剛畢,還未找到刺客……”
“行刺之事剛畢,對方匿到暗處,敵人如此狡祕,其實實力不足,只搏一擊,一擊不中,短期內定然無力再發,”燕賾自信滿滿,“阿驥不必太過緊張。”
沈驥雖然經過私下裡分析,與皇帝結論一致,但仍勸道,“陛下萬金之體,不能去搏那萬一。”
“笑話。難道為一個畏畏縮縮的刺客,朕反而要畏畏縮縮,不過日子了?阿驥,朕並非託大逞強之人。”
沈驥知道,皇帝從不做無準備之事,他之所以有底氣,是以無與倫比的信心和細緻入微的謀略準備為基礎
。他繼承了父親的陽剛光明和母親的沉穩機變,一般說來,只要予他一定的時間做足分析準備,對方就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沈驥瞭解皇帝,就像瞭解他自己,他只有一點不放心,“可是……”
燕賾已知他要說什麼,止住他,笑道,“阿驥,你才說過,朕已決定,多語已是多餘。”
初初午睡醒的比平素晚了一些。宮女們知道她下午與皇帝有約,早早得準備好了衣裙。棲雲要給她梳一個偏月鬟,“不要,”初初道,只叫將秀髮結成一根長長的辮子,垂在身後。棲雲開始不解,可是結好後,對著銅鏡裡的人兒笑道,“姑娘怎麼弄都好看,這樣子別緻。”
可是初初卻並不是為了別緻。她的心緒有些煩亂。午夢迷離,皇帝像水中倒影晃盪的印象依然在在腦海和心間,浮動不已。她懷著這樣的心情跟在領路的小侍身後,來到桃林。
“聖上已經到了。”他們提醒她。然後讓她一個人往裡面去。
青草裡有露水沾溼了輕薄的繡鞋,少女輕盈的步子落在上面幾乎是無聲,桃林裡盈溢著甜淡的果香,初初看見皇帝臥在一株高樹上,因著無聊,傾身咬住頭頂枝上一朵半開的白玉蘭。
接著,他看見了她。
燕賾往下一顧,看到自己等待的人兒。他仍咬著那朵花兒,舌尖上有玉蘭花蕊輕不可觸的甜香,從舌尖到舌側,再到心底,生出甘甜的津液。喉嚨卻乾渴起來,“上來。”他清潤地道,眼睛卻灼烈。
“我不會爬樹。”初初搖頭。
“不要怕,這樹幹粗壯,足可以承住我們。”燕賾三兩下跳下來,牽住初初的手,托起她小身子往上。
“你別推!”浮動的剪影和攬著自己有力的臂膀,倒底哪一個是真實?初初回過頭去看他,皇帝英俊的臉龐,年輕的肌膚充滿彈性,有一層汗光,他還沒有開始留須,脣角堅毅,此刻卻柔和地笑著,到她面上吹氣,“初初,上面風景不同。隨朕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忘了是哪一個童鞋問我是不是喜歡西德尼謝爾頓的書了,超級喜歡啊!準備最近寫一個他的評,放在《琵琶亂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