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劫後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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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劫後餘生

見到周薇哭的這樣傷心，李煜確實心頭不免詫異，他並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現在看到的是傷心欲絕的周薇抱著平日裡丫鬟的屍體痛哭流涕，也許是因為見到她這般傷心，他的心也突然被牽扯的一陣疼痛。

“妹妹，節哀順變，依薇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這樣傷心。”

娥皇已經過來安慰周薇了，她將她攬進懷裡，著起絲帕輕輕拭去她一臉的淚痕。

李煜本來想說幾句安慰她的話，話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妥，她畢竟是娥皇的妹妹，他這樣當著皇后的面來安慰周薇，這讓皇后還有其他的大臣們怎麼想。他只有將所有的心緒壓抑在心底，縮緊眉頭轉身離開。

“皇上。”

周薇的聲音已經沙啞，卻明顯是祈求。她這樣當著眾人叫他，邁開的腳步就停止了。

“皇上，女英請求皇上答應我的一個不情之請，依薇和女英自小長大情同姐妹，今日依薇為了保護女英而慘遭殺害，女英不希望依薇被棄屍荒野，到了也只能做一個孤魂野鬼，女英想帶依薇回去，希望皇上能夠成全。”

周薇的話說完，周遭的大臣們就開始一路紛紛。

“這怎麼行？沿途跋山涉水，還不知道要遇到什麼事情，帶著一個屍體路上更加麻煩。皇上，一個丫鬟何必要勞師動眾。”

這樣的一句話冒出來，馬上得到其他人的相應，他們唯唯諾諾，如同蒼蠅一般在耳邊嗡嗡作響，為的就是眼前的天子能夠答應聽從他們的意見。

丫鬟，丫鬟怎麼呢？丫鬟難道就不是人了嗎？人生而平等，為何在這樣一個國度

在這樣一個時代，人的生死都要被等級劃分呢？

“人是平等的，丫鬟也是人，為什麼皇親貴族可以享得高高在上的人權，丫鬟就不可以？”

也許是因為氣憤，周薇竟然不顧悲傷說出這樣一番話，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依薇為了她的安危犧牲了自己的生命，難道她不能為依薇的死說幾句話嗎？

她要帶她回去，她是堅定了這個信念，不管大逆不道的禮節了，不管所有人會怎麼說怎麼指責她呢，她要帶她回去，她一定要帶她回去。

“準。”

李煜說完這個字，其他的大臣還想再說點什麼，他已經轉身，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聽的離開了。看到她傷心欲絕的時候，也莫名其妙的牽扯到他的痛了，他是見不得草菅人命，見不得刀光劍影，他一心只想求得一方平安祥和，卻不知道今日裡會有人叫喊著狗皇帝，來取他的性命。

他那時候還在懼怕，懼怕著死，塵世有太多東西讓他留戀，他以為自己是厭倦的，厭倦了周遭的一切，可是面對死的時候，他原來是依依不捨的。

他究竟做錯了什麼，才會激起眾憤，才會讓他的子民們不惜冒著死的危險要來刺殺他？他這個皇帝，難道真的很失敗嗎？他的苦惱是沒有人能懂的，他想問問他們，朕是個失敗的皇帝嗎？他只是在心裡這樣想了一下，連問的衝動都沒有，他知道他們不會告訴他實話，他們習慣了給他歌功頌德。

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才這樣不放過他，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他的子民，就在他的身邊，咫尺之間，他沒有能力保護他們，他蜷在馬車裡

瑟瑟發抖，心裡升起的只有絕望，只有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懼怕。

又死了不少人，又有許多人因為他而喪失，嫩綠的樹葉上濺滿了血漬，刺痛了他的眼。他覺得自己悲哀到了極點，保護不了任何人，空談著理想抱負。那些因為他死去的人，他連都不相識，他們是奴才，他們都是服侍他的奴才，可他們也是生命。

他傷心，因此再也不願看到這些令人傷心的畫面，可他心底裡又覺得無能為力，這種無能為力帶給他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煩悶、苦澀，一股腦的湧出來，填滿他的心胸，壓抑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一行人等並沒有在此繼續耽擱，已經出現不測，還有一些不測是未知的，死去的人可以安息了，活著的人還要提心吊膽的等待著命運的宣判，而命運原本撲朔迷離，豈容得下世人的猜測，它只會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你重重的一擊，然後冷冷的看著你笑，看著你失魂落魄的苟且偷生。

一路的風景再美，已經不能夠入眼，找一個開闊的地方，商討一下接下來的行程，這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急切想做的事情。

南巡還有必要嗎？南巡還需要李煜親自前往嗎？每個人都在心裡開始盤算，還有去的必要嗎？死傷了這麼多人，沒有死的也都嚇的半死，繼續下去，迎接他們的又將是什麼呢？

沒有了歡聲笑語，這一路就只剩下馬蹄聲了，周薇的淚水已經流乾了，木木的坐在馬車裡，李煜也是一臉落魄，眼裡滲透著比先前還要濃郁的憂傷，懷裡的娥皇眼裡氤氳著霧氣，卻無法隱匿眸子裡的懼怕。他們尚且如此，那其他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