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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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當來人出現在秀錦的跟前時，秀錦感到十分吃驚，因為她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許久都不曾碰過面的葉妗蘭，也是未來指定的皇后娘娘。
秀錦看到葉妗蘭先是一愣，臉上掛著一副迷茫的表情，直到葉妗蘭主動開口。
“怎麼那麼吃驚的樣子？”
她的聲音同以往相比似乎變了許多，秀錦說不出到底哪裡產生了變化，但看著葉妗蘭的表情，好像並非如她所想一般是不速之客。
“葉姐姐……怎麼會來……”秀錦的聲音低低的，眸光也是低垂著似是不敢去接觸眼前的人。
已經多久沒見過了？秀錦記不得大清楚了，她只記得最近這一段時日裡她見過的人似乎屈指可數，而見得最多的，無疑不是那個霸道的男人。
葉妗蘭……她曾幾何時極為崇拜仰望的高嶺之花，竟不自不覺間……從她的記憶裡悄聲無息的消失不見了。
此刻突然出現在眼前，秀錦一時無法將站在面前的葉妗蘭同以往的比較起來，因此連說話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她心底裡，生出一絲莫名的心虛，這種心虛讓秀錦在面對葉妗蘭的時候，甚至連頭都有些不敢抬起來。但這一股心虛究竟是從何處來的，秀錦自己卻是也不明白。
就在秀錦還在心中胡思亂想個不停的時候，葉妗蘭已經慢悠悠地開口回答了她的問題。
“便是許久不曾見了，有些掛念，難得妹妹得閒，沒讓人推拒了，倒是姐姐的萬幸。”葉妗蘭眸光淡淡地落在秀錦的面上，這一句話說得秀錦略顯侷促，此刻四下無人，尤姑姑也不知去了哪裡，秀錦感到格外的不自在和難受，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葉妗蘭交流，從前是因她逼人的貴氣，而今是因這心底裡莫名其妙的心虛感。
“葉姐姐若是掛念，直接差人來說一聲便是，妹妹是一定歡迎葉姐姐的來訪，斷然不會推拒。”秀錦訕笑一聲，想了許久才說出這麼一句客套的話。
“或許是吧……說起來，其實貴妃不該這麼稱呼我為葉姐姐……”
葉妗蘭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句話讓秀錦懵住了，她抬起頭來，看著葉妗蘭亭亭玉立的身影佇於跟前，但面色卻是極為淡漠的，秀錦彷彿又回到最初入宮的時候遇到的葉妗蘭，她好似依舊未變，可自己卻已經全然變了一個模樣。
秀錦別過眼，吶吶地道：“應該的……”
“你而今是貴妃，卻喚我姐姐，這不符合宮裡的規矩。”
她淡淡的聲音卻讓秀錦覺得頭皮一刺，好似這句平淡無奇的話裡頭攜帶了暗藏的尖針，悄無聲息就扎入她的腦坑裡，秀錦頓時有些語噎。
該說些什麼好呢？面對這樣來勢洶洶的葉妗蘭，秀錦從尤姑姑那裡學到的經驗似乎一點作用都派不上，她怔怔的立在原地，仍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你不用這麼怕，都這些時日下來了怎麼還是一點都沒變。”葉妗蘭忽然變了口氣，連眉眼裡的淡漠都柔化了許多，顯得十分溫軟，她走近秀錦，低下頭對她輕輕道：“你怕皇上也就罷了，難道還怕我？”
不知是否葉妗蘭靠得太近了，讓秀錦有些緊張，而葉妗蘭的話更讓秀錦有著無所適從的感覺，不過想想當初，葉妗蘭間接的幫過自己，說實話也從來沒傷害過她，她何必那麼怕呢？秀錦想罷，深深吸了一口氣，對呀，她不該這樣的，都這麼久過去了，她怎麼還能這樣膽小畏懼？
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秀錦揚起下顎，大眼正視面前的人，道：“葉姐姐多慮了，妹妹不是在怕，而是這麼久未曾見姐姐，有些緊張，故此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你就當平常說話便是了，有什麼好緊張的？”葉妗蘭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說話的模樣卻又令秀錦莫名感到一分壓力。
秀錦喉嚨嚥了咽，聲音掐得很輕：“現在已經不覺得緊張了。”
“倒是有一點沒變。”葉妗蘭頓了一下，眼神似特意往她臉上看了看，才繼續補充了後半句：“說話倒還算直白。”
這算是誇讚嗎？秀錦心中默默地念到了一句，不過感覺氣氛似乎好轉了許多，她身上的壓迫感也不再像之前那麼氣勢洶洶，因此秀錦感到胸口裡滯鬱的悶氣退了不少，渾身亦輕鬆了些，她直視葉妗蘭的眼睛，輕聲細語地說道：“葉姐姐也沒什麼變化，仍是那樣光彩照人，讓妹妹羨慕。”
“羨慕？”葉妗蘭忽然輕輕皺了一下那纖長的眉頭，似發出一聲嗤笑，道：“哪兒來的羨慕？這後宮之內，最讓人羨慕的人，不該是我。”
這樣直白的話，秀錦不可能再聽不明白，她神情先是一怔，隨後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苦笑。
“葉姐姐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嗎？”
葉妗蘭心思細敏，當即就注意到秀錦的臉色變化，眸光微微一閃，似已在腦中思考過，才慢吞吞地說道：“你覺得呢？”這反問的口吻加上她的神情姿態，都破顯得意味深長，讓秀錦渾身冷不丁一顫，又產生了那種皮膚髮麻的侷促感。
她覺得……？
她應該怎麼覺得？
過了這麼久，秀錦仍是不明白葉妗蘭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或許說，她從來就沒明白過。思及此，秀錦也不想強迫自己去思考葉妗蘭此話的含義，只順著本心，輕聲道：“秀錦覺得，葉姐姐這樣聰慧智敏的人應當不會同其他人一般，剛入宮的時候，葉姐姐就是眾姐妹中最光彩奪目，討人喜歡的，要是論羨慕，葉姐姐遠遠要超於秀錦……秀錦實在不懂葉姐姐為什麼要說剛才那樣的一番話，但既然葉姐姐問了，秀錦也只有如實按照自己的內心來回答。”說到這，秀錦頓住了，臉色微微一黯，聲音似乎都低到了塵埃裡被灰土深深沉埋。
“偽裝很是累的……”
面前的人忽然失了聲音，原是覺得很有趣的單純小白兔，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慢慢產生變化，突然心底生出一絲想來探望的念頭，卻沒想到會讓兩個人都這樣尷尬，而眼前的人，似乎更不知道怎麼來應對她的刁難。
她葉妗蘭何時如此強人所難了？
高傲的女子皺緊了眉頭，半晌沉默後，她才背過身去，聲音鎮靜地道：“最近宮裡頭瘋傳你和皇上的事情，你最好小心一些。還有，你也不用擔心我以後會為難你，今次來……”話聲忽然止住沒有繼續下去。
秀錦等了一會兒都沒聽到後面的話，她感到一些奇怪，不由地輕輕喚了一聲：“葉姐姐？”
“沒什麼，你就當我今日從未來過吧，至於我說的話，你記在心上就好。”葉妗蘭說罷，就徑自朝前走去。
一見葉妗蘭這就要離開，秀錦忙不迭喊了一句：“葉姐姐且慢！”
葉妗蘭聽得秀錦在後面的呼喚，身體一頓，停在原地僅僅只有一秒，便又自顧往前，似乎剛剛秀錦說的話只不過是錯覺罷了。
秀錦看出了葉妗蘭去意已定，想要挽留怕也無濟於事，因此不再繼續出聲，而是眼望著葉妗蘭的背影在視野中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待人走了以後尤姑姑才出現在眼前，秀錦看著臉色訕訕的尤姑姑，心中已有了一絲分明，在尤姑姑開口前道：“適才，我已經見過了葉姐姐，說了些閒話家常，葉姐姐便回去了。”
尤姑姑聽得秀錦所言，心中微微一動，眼神細細觀察著秀錦的表情，見她神色略顯木然，心想那位葉大小姐同娘娘究竟說了些什麼？真的不過是閒話家常？這種話放在尤姑姑這邊，必然是不通關的，但是秀錦已經擺明出了不想談的態度，尤姑姑便只好作罷。
葉妗蘭的到訪彷彿是一次無心插柳的錯過，之後一直到葉妗蘭封后，秀錦都沒有再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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