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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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這話出來,我大吃一驚。

看向若磐,他面無表情,雙目盯著子螭。

灰狐狸了睜大眼睛,看看若磐,又望向子螭:“為何?”

子螭溫文莞爾:“若磐乃天狗,自當返回天庭。”說著,他與若磐對視:“你如今初生,無天庭靈氣補益,神力維繫必是吃力,難道要一直靠昏睡來補?”

若磐仍盯著他,沒有說話。

我站在一旁,只覺得心滿滿低落,沉得不見底。

子螭的意思很明白,若磐的身世,天庭已經知曉。心裡雖不願意,可我也很明白,子螭說的話是實情。若磐力量雖強,可作為天狗而言還遠遠不足,去天庭的確會讓他脫胎換骨。

終於到了這一天麼?我咬咬脣,不禁抬頭。

不期然的,若磐也看著我,金色的眼睛沉靜如水。

“如何?”子螭淡淡問道。

我瞥他一眼,扯著若磐的衣袖,道:“去打柴。”說罷,拉著他頭也不回地朝山林裡走去。

大雨下了十幾日,林中到處溼漉漉的,鳥鳴稀少。不過,風景卻很是美麗。

山林間,到處長滿了奇花異草,大朵的靈芝就生在樹頭,沾著露水,仙氣斐然。

我看著驚歎不已。浮山乃是由托地的巨鱉死後軀殼所化,故而能浮在海面。在天庭的時候,我就聽說過浮山靈氣積聚甚厚,如今來看,果不其然。別的不說,這山林間到處生編的靈芝就是一大奇景,在凡間的仙山島嶼之中,恐怕只有蓬萊可與之相較。

我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同若磐走了許久。終於,林中出現一塊空曠些的地方,有幾塊山石參差其間,上面的水已經被風吹乾了。

我挑著一塊平坦些的山石,坐了下來。

若磐看看我,片刻,也跟著坐下。

山林中靜謐得很,日光透過樹梢,在地上落下碎塊,斑斑駁駁。

“神君方才言語,若磐以為如何?”我問。

“不去。”若磐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愣了愣:“為何?”

若磐沒有回答,卻反問我:“你去麼?”

我搖搖頭,苦笑道:“我去不了。”這肉身凡體,來到浮山還勉強,上天卻不可能,九霄下的罡風就能把我撕碎。停了停,我說:“天庭有靈氣寶物,你去了,可得到真正的神力。”

“我在凡間也一樣可恢復神力。”若磐不為所動,過了一會,他又淡淡道:“我若去了,他們就不再讓我再回來。”

我訝然看他。

若磐注視著我,雙目澄明如鏡。

我想起以前阿芙對我說起過她家的黃狗,和阿芙很要好的,阿芙離家的時候,黃狗跟著她走了五里,一直悲鳴。我當時聽到這事,還跟阿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得一塌糊塗。

原來如此。

沒想到若磐對我的心意也執著至此,即使是天庭那人人想去的地方他要不屑一顧。我望著他,感動不已。不枉我待他好,看他沉默寡言,沒想到心裡這般有義氣。

許是被我盯得不自在,若磐微微轉過頭去,天光下看著,那臉上竟起了些不自然的淡紅。

“若磐,你伸頭過來。”我微笑道。

若磐一怔,少頃,依言將頭伸向這邊。

“乖狗。”我摸摸他的頭頂,笑眯眯地說。

說是打柴,樵夫們要忙上一日的活計,在若磐手上卻簡單得很。他使出一陣厲風,大段的樹枝就裂作長條從樹上墜了下來,半月的柴火都不愁了。

若磐將木柴收起,打成一大捆,負在背上,大步朝前走去。

我跟在他後面,覺得不論怎麼走也跟不上那步子,出聲埋怨:“你慢些。”

若磐卻像沒聽到一樣,步伐愈發快了。

這是怎麼了?我狐疑滿腹,覺得這天狗實在變臉如變天,不過摸了摸頭,不高興便說出來,何至於拉著臭臉。

心裡腹誹著,我緊走幾步,想趕上若磐。涼風緩緩拂過耳邊,突然,那種被人注視的奇怪感覺又襲過脊背。

我猛然回頭,樹林鳥語陣陣,迴盪著霧氣。

除了我和若磐,什麼人也沒有。

“跟上。”若磐的聲音傳來,幾步外,他終於肯停下來,正回頭瞥著我。

我訕笑,答應著,快步上前。

若磐不迴天庭的事,是我告訴子螭的。

因為若磐揹著柴一路進了庖廚,路過子螭的時候,看也沒看他一眼。

我對若磐的表現很滿意,於是慢條斯理地將此事知會了他。

子螭似乎並不覺意外。

“哦?為何?”他倚著石臺,一隻毛色美麗的雀鳥停在他的手背上,溫順地接受著他的手指撫弄。

“若磐當初是我收留的,自然隨我。”我不慌不忙地說。

“隨你?”子螭抬眼,輕輕撫著雀鳥的羽毛,淡淡道:“若磐既為天狗,當屬天庭,怎又隨了你?”

我不以為然:“神君自己也曾說過,如今天地間已有陰陽交替之律。若磐要是回去,定然給眾仙官添亂,隨了我豈非大善。”

子螭看著我,浮起一抹冷笑:“你倒是肯為天庭著想。”

我不理會他語中的諷刺,莞爾:“如今我已知會過神君,若磐返天庭之事,神君可不必再提。”說罷,唯恐他出言不認,快步溜入房中。

不知是我那番話說動了子螭還是他一開始就抱著捉弄的心思,若磐去天庭的事,子螭果然沒有再提。

不過,他也沒有走。到吃晚飯的時候,子螭仍悠閒地坐在石臺旁,雀鳥換作了幾隻白鶴,立在一旁,姿態優雅。

灰狐狸眉開眼笑,妖男雲淡風輕,若磐面若冰霜。

我皺眉:“神君不是說今日走麼?”

子螭將手中的食物餵給白鶴,回頭一笑:“確是今日,現在回去,天庭還是清晨。”

我無語。

這時,灰狐狸在庖廚喚我們進去端飯菜,中子螭微微抬手,幾隻白鶴化作美人,皓齒白膚,魚貫進入庖廚之中,把飯菜端出。

灰狐狸看著她們,眼睛睜得雞子一般大。

雖有美人環伺,還有妖男做的美食,我卻仍然覺得吃得憋悶。正百無聊賴地四下裡瞄著,忽然,我發現妖男的袖口處露著一截青絛繩,一塊光潤的石子系在上面,紅得似血,狀若水滴。

我愣了愣,以前一直沒注意,不想妖男還有這樣的物件。

正待仔細再看,妖男目光掃來,似發現了我在偷看,袖口一收,把手腕都遮了起來。

這般小器。我瞟一眼妖男若無其事的臉,心裡嗤道。

“我聽說,你交遊甚廣,識得許多廣清真君門下弟子?”用過膳,子螭忽而問妖男。

“正是。”妖男溫文答道,說著,接過鶴女呈上的清水漱漱口,吐到器皿裡。

子螭微笑,緩緩道:“我聽說廣清真君在這浮山上也弟子?”

妖男道:“島上還有悟賢真人,乃闢荔師尊舊交。此番天裂,闢荔就是跟隨悟賢真人守在浮山。”

子螭頷首。

我聽著他們說話,有些出神。

廣清真君我知道,天庭中,他算是下界仙人的元老,句龍和子螭都須敬他三分。據說廣清真君登仙以前,曾在下界廣收弟子,其門下香火至今仍盛,而天庭的下界仙人裡頭,也有不少出自廣清真君門下。

可惜這位真君雖修為深厚,卻是個極其寡淡的人,平日在仙府中閉門不出。我雖常跟隨句龍左右,離開天庭前,見過他的次數也是十個指頭就能算出來的。

妖男對子螭的態度不卑不亢,原來竟與這樣數一數二的門派有交遊,倒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我吃著鶴女送上的果品,看著子螭與妖男二人說話,那爾雅的言語神態,我不得不承認面前的確實是眼福。

“你快入仙籍了吧。”子螭道。

“快了,就在下月。”妖男道。

子螭淺笑:“你離開天庭也有五百年了,是該回去。”

什麼?

我聽到這話,怔了怔。旁邊,灰狐狸瞪著眼睛,不知被什麼噎到,劇烈地咳了起來。

妖男回來,一間房要容下子螭、妖男和若磐就顯得太擠了些。我原本料定以子螭的性子,必然是要回天庭的。

沒想到,此神君往林間一指,變出一座精緻小巧的殿閣來,有寶榻香爐,還有鶴女環伺。他隨和地對我們說,今夜再將就留宿,暫且不走了。

我失望之極。

天色漸漸入夜,蟲鳴從屋外陣陣傳來。我沒有別的事情可作,就把那些新買的布拿出來,打算裁衣裳。

“阿芍,你可覺得此番臭方士回來似換了個人?”灰狐狸在旁邊看著我,好一會,開口道。

我看看她,問:“何以見得?

灰狐狸想了想,說:“他話少了許多,腕上還多了那紅玉。”

原來她也看到了。

我點頭:“嗯。”

灰狐狸望著我:“那是什麼?阿芍你可知曉。”

我笑了笑。

我當然知曉,那不是什麼紅玉,它有名稱,叫“魄血“。

說起來,魄血是很古老的法術,若要細論,還有點歪道。

常言說仙人之所以為仙人,乃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而殊不知,做仙人還須超越生死,登仙之人對於前生往事必通曉於心,於是,仙人在登仙之前,要像鳥獸一樣歷劫。不同之處在於,鳥獸登仙歷的是雷劫,而凡人登仙,卻要將其往生至今所有最痛苦的事都經歷一遍。不少人登仙不成,不是因為修為不到,而是因為最後無法超脫記憶的痛苦,功虧一簣。

於是,魄血術誕生了。它以心血為媒,把人最痛苦的念想牽引出來,封存於心血之中。這樣,痛苦雖在,人在歷劫之時卻能暫時忘記,順利過關。

不過,天庭也不是瞎子,這般法術自然管制嚴厲。允許用魄血登仙的人至今寥寥無幾,都是得到優待的人。

天裂之時,狂雷暴雨交加,雖可怕,卻正是天地混沌之時,乃登仙良機。妖男消失這幾天,無疑與歷劫有關。

聽子螭言下之意,妖男曾在天庭待過,不知因為何事下了界,如今再回去。

我很困惑,覺得自己竟一點也不曾瞭解過妖男。

以魄血登仙,他男究竟何許人也?

“阿芍。”灰狐狸探著頭來看我,眉頭皺起:“怎不說話?”

我看她一眼,繼續裁布:“誰知道?許是撿來的或誰人送的。”

“別人送的?”灰狐狸卻瞪起眼睛:“誰?”

我很是無奈,停下手頭的活,摸摸她的頭:“你若是實在想知道,何不去問闢荔?”

灰狐狸若有所思,片刻,卻撅起嘴,把頭一偏:“哼,爺爺才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