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第208章 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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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第208章 刻骨銘心
大婚前夜，無塵失眠了。按照禮數，蓮公主的第一夜會和正夫淵王子度過，之後的日子，就看她自己的心意。無塵覺得有點可笑，他怎麼會淪為一個等待儲君臨幸的男人？更可悲的是，他對自己沒有一點信心，似乎已經預見到自己久居冷宮的命運！
大婚當晚，無塵身著大紅的袍服，除了蓮公主的正夫裝束不同，另外兩名側夫，都和無塵的穿著一樣。無塵突然覺得，自己從形象上和他們並沒有什麼差距，雖然他一貫很不自信，但從侍女豔羨的目光之中，他知道，拋卻平日裡晦暗的服飾，自己並不差勁。
拜堂的情景，有些怪異。蓮公主跪在大殿的門口，祭拜天地，四位夫婿跪在她的身後。那一日，蓮公主美得令人炫目，她穿著自己最愛的紅色，奢華繁複的衣裙，映襯著一張不施粉黛的素顏，無塵最愛她這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樣，在他看來，她不需要任何胭脂水粉，就已經勝過了世間的一切紅顏，她就是他這一生唯一入眼、入心的女子。
婚宴之上，言笑晏晏，一派祥和，可那突如其來的宮廷政變，卻改變了一切。當女王中毒吐血，鳶女用長劍刺入女王的眉心，滿堂賓客全都中了紅鶴草之毒，動彈不得，無塵完全被嚇傻了，等他覺悟過來，他已經和蓮公主、其他的夫婿一起，成了階下囚。
不過，無塵和其他夫婿又不一樣，他畢竟是個臥底。鳶女稱王之後，立即釋放了親生兒子淵王子，但在釋放無塵這件事上，她卻舉棋不定。直到淵王子試圖救走蓮公主，鳶女才終於聽從了無界的勸誡，決定釋放無塵，儘管，她對無塵的忠誠，始終懷有疑慮。
果然，恢復自由之身的無塵，立刻就反水了。在寡淡的親情和落難的妻子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這些年，蓮公主雖然並沒有愛上他，卻給過他最多溫暖。
他潛入天牢，救走了遍體鱗傷、昏迷不醒的蓮公主，他帶她飛行了很遠，將她安置在戈壁灘的洞窟之中，治好了她的皮外傷，卻無法解她身中的劇毒。
情急之下，無塵獨自返回了玉扇宮，希望能夠在鳶女的殿裡尋得解藥，結果卻落入陷阱被擒，鳶女原本想殺了他，但無界當場下跪哀求，情急之下，這一生悲劇的男人居然聲淚俱下，道出真相：“鳶兒，他畢竟是我們的兒子！”
鳶女神色微動，望著面色沉靜的無塵，冷然說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無塵沒有言語，因為他確實不知，該對一個這樣的母親說些什麼。
“無塵，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無界目光黯然，滿面痛色。
“有一次，師父喝醉了酒……”無塵根本叫不出“爹爹”或者“父親”，雖然說，無界一個人將他養大很不容易，也教給了他一身本事，但這個父親，卻一直在強迫無塵去做傷害蓮公主的事情，令無塵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困境。
“哼！”鳶女冷冽地瞪了無塵一眼，“我的兒子，都空有一副像我一樣漂亮的皮囊，卻沒有一個有著和我相似的頭腦。”無論是她寵愛的皇子還是被她無視的私生子，都不惜為了蓮兒，與她這個母親撕破臉，在他們心中，女人全都重於江山，“無塵，我知道你對我並無敬愛，我對你也沒有感情，你如果立刻告訴我蓮兒那賤人的下落，我會饒你不死。”
無塵淡淡一笑，“這不可能，我不會出賣蓮兒。”
“那你就只能出賣自己了！”鳶女將手伸向無塵的脖頸。
這時，無界撲上來抓住了她的手：“鳶兒，不要這樣！孩子不懂事，我來慢慢勸他！”
“不懂事？”鳶女發出冷笑，“他放走蓮兒，後患無窮！我所有的努力，可能都要白費！你知道蠱王有多失望嗎？這一盤棋，不能走錯一步！蓮兒那賤人就是必須除掉的棋子！”
無界的聲音也有些顫抖：“無塵，你求求你娘，說你會將功贖罪，你快說啊！”
無塵絕望地闔上黑眸：“師父，我不會向這樣歹毒的女人求饒，她給了我生命，如果她要把我的生命拿去，那便拿去，我與她，也就兩不相欠了。”
“混賬！”無界扇了兒子一記悶響的耳光，“你娘她懷胎十月，難產生下了你，有多不易？你怎麼能說出‘兩不相欠’這種話來？”
“我沒有求你們生我！”無塵說出了更冷酷的話，“她生了我，卻不愛我，我寧可自己沒有來到這個世上！我寧可沒有母親，也不想有她這樣不擇手段的母親！”
鳶女被氣得渾身發抖，咬碎銀牙：“無界，這便是你的種！無可救藥的東西！”
她的手中，出現了一隻八足怪蟲，無塵和無界都認出，這是“蝕血蠱”的蠱蟲！無界想要上前收了這蠱蟲，卻被鳶女的長劍阻止，論打鬥，無界遠不是鳶女的對手，只好避閃開來。
剎那間，那殘暴的蠱蟲已經咬上了無塵的脖頸，無塵只覺得渾身發冷僵硬，他知道，那蟲子很快就沒入了他的血肉，開始在他的身體裡肆虐……
胡載源的故事，在這裡戛然而止，他望望東方翻起的魚肚白，低聲說道：“後面的故事，你已經都知道了，這便是無塵的故事，早晚要塵歸塵、土歸土的。”
嫣兒伸出冰涼的小手，摸了摸他鬢角的髮絲，紅脣微啟了好幾次，卻始終說不出話來，她臉上的淚痕，早就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如此往復了許多次。
少年時，與胡載源相識相處的那些細節，因為那“忘憂蠱”的緣故，她已全然不知。她現在開始相信，胡載源絕不是那個給她下忘憂蠱的人，他如此重情惜緣，怎麼可能捨得讓她忘卻他與她一起經歷過的瞬間？或許，那些瞬間，於她而言，太過寡淡，甚至一直被她不當回事，可對他而言，卻是歷歷在目、刻骨銘心！
她不禁揣想，如果他能多些勇氣，他們之間會不會走過不同的軌跡？他愛得那麼辛苦，可她卻渾然不覺，驀然回首，這種深沉的守候、極致的珍惜，更顯得彌足珍貴。
良久的沉默之後，嫣兒伸手摸摸他沉靜的臉龐：“無塵，原來，你竟是我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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