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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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一聲嘆息
“說陸飛不愛苗苗，恐怕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說陸飛不想為這個家犧牲一切，您信嗎？”聶玉坤直挺挺的跪著，說話的語速很慢，但是每一句都直擊人心，滌盪著心靈深處最柔軟的部分：“剛才大壯哥已經說過了，只要苗苗不放手，哪怕我再怎麼樣，也破壞不了他們兩個，也破壞不了您這個家。”
“陸飛和這個家的關係，僅僅是因為和苗苗的愛情麼？或許還有些承諾和責任的成分在內吧？您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都多，連我都看出來了，我就不信您看不出來！”聶玉坤說的夠直接而且顯得有些無禮，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認她說的是實話。
維繫著李陸飛和阮家的紐帶，出了和苗苗的愛情之外，還有責任和承諾：“既然您看陸飛這麼好，難道就希望他一輩子這樣？就不希望他有更好的前途？若您也想把陸飛死死的栓在這個家裡，您是真的對他好麼？”
聶玉坤的話已經越來越無禮了，李陸飛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肩膀：“玉坤姐，你說什麼呢？你我之間的事情和苗苗家無關，也不是誰要把我栓住，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心甘情願……”
用力的一甩胳膊，掙脫了李陸飛的手，聶玉坤繼續用叫喊一般的大嗓門說著：“苗苗已經放手了，我感激她，我佩服她。若您老真心對陸飛好，就放手吧。無論如何，陸飛都不會離開這個家，他的責任我會和他一起扛，您又多一對兒女，媽呀，您也可憐可憐陸飛，可憐可憐我，我求求您了……”
按照過去的說法，聶玉坤的這些話相當的“大逆不道”。
阮媽媽喜歡李陸飛這個準女婿，自然是因為他對苗苗好，對這個家好，其實老人家心中未必沒有私心。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是到了天荒地老，這一點也不會改變。
現在阮家已經這樣了，要是再失去了李陸飛這個頂樑柱，整個家就算不會完全塌陷，起碼也會塌下半邊天。極力的拴住李陸飛，自然不光是為了苗苗，還是為了這個家。
你不放手，不就是想希望李陸飛繼續為這個家“做牛做馬”嗎？聶玉坤的話雖然難聽，可未必就全都是激奮之言。
“您放我這一回，我欠著您天大的人情，苗苗就是我的親妹子，您就是我的親媽……”
阮媽媽微微揚起頭，逐一環視眼前的眾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好半天之後也沒有睜眼，只是緩緩的說道：“你們走吧，都走吧……”
這個時刻，沒有知道阮媽媽心中經歷了怎樣的洶湧澎湃，也沒有人明白老人家是何等的心緒。要想要一個人完全瞭解另外的一個人，本就是世界上最困那的事情之一。
聶玉坤看了看李陸飛，李陸飛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苗苗猛然跳將起來奪門而出，蹬蹬的急促腳步聲，李陸飛這才反應過來，喊了一聲“苗苗回來”就追了出去。
聶玉坤什麼話都沒有說，爬起來循著李陸飛的腳步聲追趕。
苗苗跑了，李陸飛和聶玉坤已經追出去了，阮媽媽依舊不動如山，只是微微睜眼雙眼，已
是老淚縱橫，看著輪椅上兒子，輕聲問道：“我這麼做錯了麼？”
“媽，不管你做什麼，都沒有錯。錯的是客觀條件，陸飛是個好人，是個好女婿，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可苗苗已經放手了，您就是再怎麼阻攔也攔不住。算了吧……”
阮媽媽象個不死心的孩子一樣追問著：“真的就是這麼放手了？”
“不放手還能怎樣？”
母子之間的對話，簡單而又直接，沒有半點做作矯情。
阮媽媽一時無語，良久方才嘆息了一聲。因為嘆息的聲音很低，連阮大壯都沒有聽清楚：母親剛剛嘆息了？還是根本沒有嘆息？
住宅樓後的法國梧桐在微風中搖曳，不時飄下一兩片泛黃的樹葉，不知不覺間，秋已過半。
月光明亮，如水如銀的潑灑下來，冷冷清清的照耀著所有。
一把抓住奔跑中的苗苗，這個善良而又單純的小女生終於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在清涼的月光中，苗苗哭的是如此的暢快，任憑眼淚縱橫流淌，沒有絲毫克制的肆無忌憚的大哭著。
輕撫著她的頭髮，拍了拍苗苗的後背，象哄孩子一般輕柔：“好了，好了，不哭，咱不哭了……”
象個任性的孩子一樣痛痛快快的大哭著，還把鼻涕眼淚在李陸飛胸前抹了又抹蹭了又蹭，哭的累了哭的乏了才漸漸止歇。
哭聲漸止，卻不肯鬆手，雙手環抱著李陸飛的腰身，揚起小臉兒。
臉上的淚珠兒在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彩，在李陸飛幫她抹去淚珠兒的那一刻，苗苗突然“噗嗤”一聲破涕為笑，把李陸飛搞的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真真的就是孩子脾氣麼？
喊著眼淚帶著笑的苗苗嗓音有點沙啞，不過語氣卻很輕鬆：“我說你象我哥哥吧，還不信。小時候我哥就經常這樣摸我的頭髮，拍我的後背，也是這樣幫我擦眼淚，這是一樣一樣的。要是和一個我親哥哥那樣的人結婚，肯定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周到體貼。但是心裡肯定會很彆扭吧？陸飛哥哥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這句話把李陸飛都給說懵了：難道我真的很象阮大壯？難道我給你的感受只是周到體貼的大哥哥那種？
情投意合的婚姻自然是美滿的，可要是總把對方當作小妹妹，而對方又把自己當大哥哥，而且是親哥哥那種，夫妻生活確實很彆扭。
這是苗苗的真心感受嗎？還是僅僅作為一種放手的託詞？連李陸飛都分不清楚了。
旁邊的聶玉坤就那麼面帶微笑的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微笑不語。
就這麼相擁著過了好半晌子，苗苗又笑嘻嘻的故意在他胸口的衣服上蹭了蹭，搞的鼻涕眼淚一塌糊塗，然好才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對李陸飛說道：“哥，我長這麼大，都不記得媽媽什麼時候打過我，一想到媽媽的巴掌，我就嚇的要死，所以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我要住在玉坤姐姐的大房子裡。”
阮媽媽正在氣頭
上，估計苗苗回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在聶玉坤那裡過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事情還想沒有這麼簡單吧？
就在李陸飛出神之際，苗苗鬆開了雙手，跑到聶玉坤身邊：“我要去你那邊住一夜……兩三夜也說不準，什麼時候等我媽媽不生氣了我再回去，歡迎麼？”
聶玉坤淺笑道：“歡迎，等咱媽的火氣下去了，咱倆再一塊回來請罪。”
苗苗做出一副很天真的樣子嘻嘻一笑，拉起聶玉坤的手就走，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告訴我媽，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了，別忘記了啊，哥——”
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把用慣了的“陸飛哥哥”變成了只有一個字的“哥”，這是一個很明顯的改變。
稱呼上的改變，李陸飛已經察覺到了：改變來的太多，也來的太快，快的讓人目不暇接。
看著和聶玉坤手拉手離去的苗苗，李陸飛心中沒來由的一疼，眼淚已經落了下來，唯恐別人看到似的趕緊擦拭掉……
“我的心好疼。”上了車之後，苗苗再也沒有了剛才笑嘻嘻的神情，一語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也許，只有淚水，才可以祭奠這曾經掌握卻又放手的青春之戀。
這個時候的苗苗是最真實的，這句話也是最真實的。縱使聶玉坤懂得這一點，又能說什麼？
其實苗苗知道聶玉坤對李陸飛很好，可還是忍不住的囑咐：“陸飛哥哥已經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對他好哇。我要看著，我要親眼看著我的陸飛哥哥幸福，我要看著他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
“苗苗妹妹，你的勇氣和魄力讓我敬佩，感謝之類的屁話我就不說了，因為說不如做。”聶玉坤好似在保證著什麼似的，很嚴肅的說道：“我不會讓你失望，今天你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我很快就會讓你看到這一點。還有，陸飛是什麼樣的人，你和我都很清楚，他放不下你……”
聽到這句話，苗苗很是驕傲的抬起頭：“我知道，縱使是我放手了，陸飛哥哥也不會放手。”
“以後別叫陸飛哥哥了，還是直接叫他哥吧，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想你已經懂了。”
“在我心裡，陸飛哥哥是永遠的，但是我再也不會說出口了。”一語未畢，苗苗的眼淚就又下來了。
苗苗哭的很傷心，一直到半夜，都哭個不停。
“瑪利亞，紙巾。”
聶玉坤從菲傭手中接過紙巾，遞給哭泣的苗苗，苗苗老實不客氣的擦著臉上的淚水，然後繼續放聲大哭，好像要把一輩子的眼淚一次流完。
聶玉坤看著哭個沒完沒了的苗苗，既沒有勸阻也沒有安慰，而是把剛剛編輯好的簡訊拿給她看：“你看我這麼寫可以麼？”
苗苗看了看已經編輯好的簡訊，一邊哭一邊說：“可以，就這樣發給陸飛哥哥吧。”
“苗苗喝了杯熱奶，吃了塊蛋糕，已經睡了，睡的很香甜，象個孩子，我想明天她就沒事了，勿念。”
聶玉坤按下發送鍵，將這條簡訊發給了李陸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