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章 母子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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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母子情(上)
東方父半天才勉強地止住了自己的抽泣,又被東方母拉著,耷拉著腦袋,坐回了椅子上。
“這麼些年了,好像,還真的是頭一回看你哭呢。”東方母的疼勁兒也過去了,臉上又露出了一絲微笑,儘管,這微笑看上去還是那樣的勉強。
“老太婆,我……”東方父還握著東方母的手,聽東方母這麼說,自己的話也就只道出了一半,心裡面卻更是難過了。
東方母的手,從來就沒有被東方父這麼握過,在這麼個時候,被這麼忽然地一握,頓時,百感交集,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便強忍了一會兒,才又說:“姚美怡該來了吧,你出去看看。”
東方父沉默地點了點頭,慢慢鬆開了東方母的手。
當東方母的手指自東方父的手裡面輕輕地滑落,東方父只覺得這個世界上都有什麼在瞬間裡就失去了一般,眼淚,直往自己的心裡面流著。
“怎麼?還不去呢?”東方母見東方父久久不肯離去,忽然之間,也覺得有心裡面像是堵了一塊兒碩大的石頭。
東方父又點了點頭,眼睛卻還依戀地看著東方母的臉,並不動身。
“快去吧。”東方母眼睛裡明顯已經閃動了淚花,還是勉強地笑著,對東方父說。
東方父看著東方母泛紅的眼圈兒,怕東方母傷心,才緩緩地站起身來,仍舊一面看著東方母,一面慢吞吞地往門口退。
“等等。”東方母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住了東方父。
“怎麼?”東方父的整個身子,瞬間裡凝固了一般,趕緊地問著。
東方母盯著東方父,又看了許久,只看得東方父不知所措,才微微地一笑,說:“趕緊,先把眼臉上的眼淚都擦了。這麼大個人了,不怕孩子見了笑話嗎?”
東方父也微微地一笑,想著是使東方母可以寬心,沒有料到,一股子的眼淚,猛然就好像是從心底裡就又湧了上來,趕緊,抬起兩隻大手,就把整張臉都給捂住,又半天,才一點點地鬆開,笑著,向東方母點了點頭,拉開病房的門,退了出去。
東方父才走出病房,東方永懿和姚美怡母女就一起來到東方父的身前,想詢問一些情況,看著東方父一臉的沮喪,一時間,又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東方父見姚母也過來了,就先用不知道怎麼,就有些沙啞了的嗓子,向姚母打了聲招呼,然後,又語氣沉重地對著東方永懿說:“小懿,你媽有話和你們兩個說,你就先帶著姚美怡進去吧。”
東方永懿聽了,就拉著姚美怡的手,推門,走進了東方母的病房。
病房外面,姚母攙著東方父的胳膊,和東方父一同坐在走廊裡的椅子上,先是安慰了幾句,接著就又問到:“怎麼,就不早一些好好看呢?”
東方父“嗨”地一聲,嘆了口氣,胳膊肘拄在膝蓋上,十指交叉著,頂住額頭,只閉著眼睛,搖著腦袋,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姚母見東方父不說話,也覺得自己問得實在也是沒有什麼意義,就又問到:“大夫到底怎麼說?”
“夠嗆。”東方父又搖著頭,簡單而艱難地回答。
姚母聽了,眼圈也紅了起來,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並說:“事已至此,看病是重要的。如果,有需要我們的,請你儘管直說。”
“謝謝。”東方父也只說出了這麼兩個字,又捂著臉,泣不成聲。
……
東方母的病房。
東方母還像剛才那樣,仰面躺著,東方永懿坐在剛才東方父坐著的椅子上,姚美怡站在椅子後面,看著一向談笑風生的東方母,忽然之間,換了一個人似的,就被病魔擊倒,強忍不住,只輕聲地哭泣著。
“小懿,剛才,叫你拿來的十字繡,你拿來了嗎?”東方母再怎麼痛,也不願意在東方永懿面前,特別不願意在姚美怡面前,表現出分毫的苦來,真就像個沒事兒的人,至多,也不過像是偶爾患了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一樣,看著東方永懿,微笑著,平靜地問。
東方永懿向著東方母默默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了東方母一直繡著的,疊得整整齊齊的十字繡。
“開啟。”東方母還是那樣微微地笑著,說。
東方永懿又點了點頭,照著東方母的吩咐,一點點把十字繡在東方母的身邊展開。
自東方母繡這個十字繡開始,東方永懿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全當東方母僅僅是繡著玩兒罷了,從來都沒有拿眼睛瞧過一下。這時候,十字繡在自己的手裡面展開,東方永懿的視線,才終於落到了繡布上。
只見,將近一米的繡布上,繡的正是“家和萬事興”。而“興”字,還有小半個字沒有繡完。
原來,一個小小的繡布上面,繡著的,竟是東方母一個看似尋常,而實在又不易的一個願望,或一種生活的理念。東方永懿看著看著,忽然間就更懂得了東方母幾十年的良苦用心一般,嘴角微微地抖了抖,眼淚不由得便湧了出來。
“瞧瞧,瞧瞧,都要頂門戶過日子的大老爺們兒了,可別這麼沒出息的樣兒!”東方母一臉嚴肅地嗔怪著東方永懿,想到就要陰陽兩世,心裡面,卻又一陣陣地發酸,趕緊,就把話題又岔開,還帶著一些責怪的口氣,說,“叫姚美怡坐過來,就知道自己坐著!”
姚美怡站在東方永懿身後,只是搖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有話要和你說呢。”東方母這樣說著,臉上已經有些著急的樣子了。
還只端詳著十字繡的東方永懿聽了,趕緊,就站起了身,閃到姚美怡的一旁,輕輕扶著姚美怡的胳膊,讓姚美怡在東方母的面前坐。
從來就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離死別似的場面的姚美怡,滿心裡只是傷感,生怕自己在東方母面前說錯了什麼話,才搖頭不想坐,但,忽然又從東方母明顯灰暗的眼睛裡,看出了幾許期待的目光,便強忍著,移步到椅子前,輕輕地坐下。
“姚美怡,”東方母看著身邊漂亮的“準兒媳”,滿眼已經閃著淚花,嘴角,卻流露著幸福的微笑,和藹地問,“會繡嗎?”
“伯母,美怡也只是看別人繡過。”姚美怡輕聲地,老老實實回答。
東方母滿意地,朝著姚美怡微微點了點頭,說:“你聰明,而且又手巧,從你做的飯菜,我就看得出來。是我這老婆子沒有福,才要得了你們的力了,卻……”
姚美怡見東方母說得激動,趕緊接過來說:“伯母,您別這麼說。”
東方母的整個身體,好像都陣痛了一番,勉強又說:“你讓我把話說完。”
姚美怡聽了,忽然就沒有了主意似的,回頭看了看一邊站著的東方永懿,見東方永懿會意地和她默默地點了點頭,就又轉過臉來,安靜地,等著東方母繼續往下說。
“姚美怡呀,”東方母儘可能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又說到,“這個十字繡,我拖拖拉拉地,也繡了一年多的時間了。本想著,等我做了婆婆,再把它送給……,對不起了,姚美怡,人到了這個時候,容易激動一些吧。我們一家子人啊,再普通不過了。可,我常常的,就也想著,這麼好啊,那麼好的。現在再一尋思啊,真也和個孩子似的。人活著,真的不易啊。不是說吃穿上艱難,而是,不容易把自己給活得明白呀。我和永懿的爸爸,這麼些年,真的,不怕你笑話了,簡直就是吵著過來的。也真的就奇了怪了,吵來吵去的,吵得又是什麼呢?當我感覺到,永懿也要成個家了,我其實就常常在想,難不成,也像我們老兩口一樣?不能。就是現在的觀念,也不允許了。哦,你看看我,倒也說起了大話了。什麼觀念不觀念的,我一個連書都沒有怎麼讀過的老太婆,又知道個什麼觀念呢?我也是偶爾,在別人的家裡面,看到了這麼幾個字,覺得,倒是一個和字,最寶貴不過了。所以呢,我就也買了這個自己來繡。也別說呀,自打繡了這東西,我就覺得我這個脾氣,是比以前好多了。雖然,有時候,忍不住了,還會和永懿他爸吵上幾句,但,吵完了,我也是真的後悔啊。我真的是一點點地明白了,即便是住在一個屋簷下,誰想著要改變對方,讓對方真正地照著自己的想法去生活,都是枉然的。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求同存異。我當然也不太懂得這其中的道理,但我知道,這是很對,很要緊的。生活在一起,不一樣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性別先就不一樣,性格呀,處事呀,更是不一樣了。要想把這日子過得好啊,和和美美啊,就得這麼的了。伯母我其實是個挺求全的一個人兒,可,這世上,真的難有完美的事兒。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十字繡,我都不能繡完整了。我這一病啊,真也像那句話說的,就倒了。姚美怡,把我沒有繡完的,給補上吧。”
姚美怡認認真真地聽著東方母的話,直聽到這裡,心裡面已經翻江倒海了一般,難過地說:“伯母,還是,您……”
東方母見姚美怡的話哽在了嗓子眼兒裡,接著說到:“姚美怡,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張嘴,不會說話。不是讓人聽了笑話,就是使人聽了傷心。但,我說的,都是真心的話。”
姚美怡向著東方母搖了搖頭,說:“伯母,您別想這麼多。您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東方母把心裡面的話都說了出來,已經覺得輕鬆了許多,見姚美怡又這麼說,不由得,也向著姚美怡搖了搖頭:“姚美怡呀,伯母知道你的心。可,伯母這時候需要的,不是這些安慰的話。我們永懿能娶著你做媳婦,實在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也知道的,永懿有股子犟勁兒。這,倒也不能說都是我們慣的,他就是這個脾氣。我們這一家子人,也都是這樣的脾氣。對付這樣的人啊,我教你一個招兒。他犟勁兒上來的時候,你別理他,等他過了這個勁兒,隨便你怎麼樣,都行了。”
姚美怡只覺得,東方母這是故意表現出來的輕鬆,反而,更加地難受起來:“伯母,您快別這麼說。”
“你不相信嗎?”東方母忽然又笑著問。
姚美怡卻怎麼又笑不起來,只又難過地說到:“伯母,我們一定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