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第九章 、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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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第九章 、故地重遊
睡覺睡到自然醒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洗漱完畢，陳二公子已在客廳等候。我今日穿了一件嫩黃色的紗織洋裝，頭戴白色禮帽，緩步下樓。陳二公子的目光隨著我的身形移動，滿眼欣賞，他心無旁騖眼裡只有我。
我歉聲說道：“子涵，久等了，不好意思。”
陳子涵一絲苦笑的說道：“我也是剛到。”
我看了眼茶几上所剩半壺的茶水，挑了挑眉看向他，嘴角咧開一個好看的弧度。
陳子涵抖抖肩膀，會意一笑。
好可愛的小動作，專屬於他的小動作。他的體貼，我的會意一下子拉近了我們的距離。
陳子涵暖聲說道：“我帶你去吃早點吧。”
我們來到一家裝潢不錯，老字號的麵館，來了一碗雲吞麵。色澤新鮮，肥瘦相間，不油不膩，湯料更是一個鮮字了得，好吃的不得了，但是在完美紳士陳子涵面前我還要強裝一副深閨淑女的樣子，高悠然的吃著這麼好吃的雲吞麵，心裡想著有時間也要帶黑鷹來這家店好好品嚐一番。
早餐過後，陳子涵開車帶我去租界區的一所音樂學院的演繹教室，此時裡面已有三四名外國朋友，陳子涵為我一一引薦，原來他們都是陳子涵的朋友，平時有時間就聚在一起玩音樂，陳子涵是他們的鍵盤手，我今天充當了一回鼓手的角色，偶爾也會退下來彈奏一曲鋼琴，我們一起玩音樂，很合拍，很開心。我看著陳子涵，陳子涵眼裡也只有我，我的記憶剎那間回到了回國後的那一年，那時的我們也是這樣合拍的玩著音樂啊，陳子涵，你曾經是我最好的藍顏是麼？
晚餐時間，陳子涵帶我來到一家高精尖的西餐廳。優紳士的幫我拉開座椅，搖曳的燭光，血紅的葡萄酒，紅玫瑰，小提琴，好一副浪漫的場景。他為我點了一份九成熟的牛排。雖然國外七成熟的牛排更受追捧歡迎，但是我不喜歡半熟血絲的樣子。想起那次租界遇襲，也是和黑鷹在英租界的西洋餐廳用餐，那時候我要八成熟的牛排都被他奚落半天。
我試探的問著陳子涵：“牛排不都是七成熟的好麼？你為什麼為我點了一份九成熟的呢？”
陳子涵笑笑說道：“九成熟的牛排是你標誌性的口味啊。你總是說看著帶血絲的食物第一個反應不是吃，而是上前消毒包紮啊。”
我噗嗤一笑說道：“確實如此，我還真有這愛好呢。”
記憶裡那個與我共進晚餐的年輕紳士英俊瀟灑，溫婉如玉，再看看這周圍的環境，畫面逐漸清晰，我小心著問道：“子涵，我們之前是不是經常來這裡呢？”
陳子涵眼裡有一絲希望，嘴角苦笑著說道：“這是你最喜歡的西餐廳，每一次與你共進晚餐的人也是我啊。”
他是我的藍顏，是我曾經的好朋友，我似乎應該和他繼續聊些什麼，但是此時我什麼話題也想不出來，不斷切著牛肉掩飾尷尬。
陳子涵嘆聲說道：“那件事你還在怪我麼？”
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那件事？哪件事？我疑惑著看向他。
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始終體貼我內心深處，慢慢說道：“之前在上海沒有與你相認，是為了你的安全。後來得知你一直住在黑鷹老闆的家裡，期初我對他很不放心便一直對他跟蹤調查，給他安排各種事情，讓他儘可能遠離你，暗地裡我也加派了不少人手在你身邊保護著你。後來本想借著英國人的聚會把真相告訴你，將你帶回廣東，結果那天發生了很多事，我沒來得及遇到你。後來聽說你也闖入了平港三號碼頭，我著實為你擔心好久，直到黑鷹老闆的手下潛入火車站購買火車票我才確定你們的出逃計劃，我便安排人員幫你們擺脫日本特務的追蹤，掩護你們一路回廣東。”
那段時間他對黑鷹的刻意刁難本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但是此時聽著他誠懇的說辭，這一切也全都是為了我，尤其是他那雙眼睛述說著他曾經的擔憂，我著實狠不下心來埋怨他，一絲抱怨也沒有了。我沉聲說道：“非常感激你的安排。真的是非常感謝。”
他身形一震，眼神憂傷的看著我，顫抖的聲音有一絲沙啞：“你我之間是不需要客氣的，知道麼？”
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我的心抽搐著疼。
是巧合麼？如果是巧合那麼一切看起來似乎太巧合了。
第二天一早陳府便派人接我這個未婚少夫人到陳世帥府一趟。
依然是花園後面的那個三層凹形小樓，我依然安排在二樓的會客廳等待。等了很久，久到我將牆上那副大好河山圖從頭到尾仔細的看了一遍。
泰山壓頂般的強大氣場在我身後旋轉，除了他我很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有這麼強大的震懾力。
我沒有轉身，沉聲說道：“你終於出現了。”
對方千年不變的語調說道：“最近軍務繁忙，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我冷冷的說道：“沒關係，正好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欣賞這副畫。”
陳子諾走到我的身側，眼睛也在畫上，平聲問道：“你覺得這幅畫作怎樣？”
我客觀評論：“我並不懂畫，但是能看出來這筆鋒剛勁有力，整幅畫作氣勢磅礴，又有暗無天日的無奈，好在日掛東方，應該還不算太絕望。”
陳子諾嘴角微動，嘆聲說道：“你常說這間房間的整體色調太過沉悶，擺設佈局也是空落落的，唯一不錯的就是這幅畫。”
我探尋的看著他，期待從他的眼波里找到他內心深處的一絲情緒，他側過身大方的讓我
看個夠，我們二人四目相對，相持良久，無論我是鐵杵還是繡花針般的目光始終撬不開他內心的一絲縫隙。好累，我轉身別處，走了兩步，停下問道：“你叫我來不會就是讓我欣賞這副畫的吧。”
陳子諾回答：“在外奔波兩年，剛回廣東，想看看你是否還適應這邊的生活。早該讓你來我府中生活幾日順便熟悉這裡的環境，但是最近事情實在太多，我抽不出時間陪你，怕你耐不住寂寞。”
耐不住寂寞，一語雙關麼？他在暗示什麼？我猛然轉頭冷冷的看著他。
陳子諾平聲問道：“你最近與陳子涵還有黑鷹老闆走的都很近。”
我冷聲說道：“你派人跟蹤我？”
陳子諾沒有回答，
平聲說道：“不管怎樣，名義上你還是我的未婚妻，陳子涵是你的小叔，言談舉止你都要注意這層身份。至於黑鷹，你們如今的身份並不般配。”
他的言語並非犀利刻薄，也沒有故意刁難。不怒自威的神態迫使我屈從他所說的一切話語。我討厭，討厭這樣的屈從，偏偏他所說的話也是在情在理。
我靜靜的站在當場，不知該說些什麼。
陳子諾自顧自的說道：“我那個表弟自詡聰明一世，實則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你喜歡的可是黑鷹老闆？”
我看著他冷聲說道：“我不過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而已，他從槍林彈雨中救了你的未婚妻，你不感謝他麼？”
陳子諾直直看向我，說道：“救你也是他的一樁生意，你對他的情誼最好只限於此。”
我冷冷的看向他，他直直的看向我，整個大廳靜寂無聲。
警衛跑上樓，急聲說道：“上校，將軍急電。”
陳子諾嚴肅的神情說道：“知道了，小張找人護送王小姐回府吧。”
陳子諾看向我說道：“最近軍務繁忙，實在顧不上你，記住我說的話，既然回家了就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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