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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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鍾**
蘇梓峮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才好，因為他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情，雖然也曾經有不少女生向他表示過好感，但也都因為自己的沉默與大家相傳的孤傲而不了了之。對於浩仁的這次戀愛他本身也滿好奇滿激動的，他從古書中讀過很多的遙遠的愛情，尤喜“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歡悅與美好，卻沒有想到原來愛情也可以變成……浩仁這個樣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浩仁在枕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大概是太累了吧。他是睡著了，可是蘇梓峮卻枕著胳膊一直髮呆到天亮……
回憶就此中斷，蘇梓峮眼前那張神色緊張的臉又清晰起來。
“梓峮，有什麼事情就說嘛，你說過的，說出來就會好的。”方浩仁學著他的樣子：“再說吞吞吐吐也不是大丈夫的本色。”
蘇梓峮覺得這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不過是看見一個人，要是一直沉默下去的話，浩仁說不定會把它想象成什麼樣子，他已經認為自己中邪了。
他決定告訴浩仁自己剛剛的所見，可是剛一這樣打算，那股莫名的憂傷又襲上了心頭。
方浩仁見他似有話要講可又突然開始發怔，更是急了。
還好蘇梓峮只是略略愣了一會就開始娓娓道來。
叮咚的環佩之音，紫如綺夢的羅裳，飄逸嫋娜的身姿，淡綠的油紙傘，丁香的憂傷之氣，飄忽的來，飄忽的去……
方浩仁像做夢一樣聽著蘇梓峮詩一樣的描述，不禁呆住了，直到對方的話音落了許久他還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蘇梓峮看著他傻呆呆的樣子，彷彿看到了同樣沉浸在這夢中的自己。
過了好一會才聽見浩仁夢囈般的說：“要真如你說的那樣，那人就是個仙女了。可你說了半天她到底長什麼樣子啊？”
蘇梓峮默默的搖了搖頭。
方浩仁又發了會呆，突然猛拍一下大腿：“哎呀，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是誰？”蘇梓峮一下子捉住他的胳膊。
方浩仁愣了一會，突然大笑起來：“梓峮啊梓峮，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和尚，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呢？”
蘇梓峮頓時漲紅了臉，他沒有想到弄了半天竟是這樣的結果，他對那個女人不過是……不過是好奇而已。
這個方浩仁著實可惡，早知道就什麼也不跟他講了。
他一甩袖子便往來路上走，方浩仁忍住笑急忙拖住他。
“上哪去？”
“回家！”
“你不想知道她是誰了？”
蘇梓峮的腳步停了下，卻依舊急速前行：“其實你根本就不知道，只是騙我講話。”
“書呆子，走過了，你家在那邊。”
方浩仁叫住不辨方向的蘇梓峮。
蘇梓峮轉了個彎，繼續將他甩在身後。
很快，蘇苑黑漆漆的大門就在前方了。
方浩仁趕上一把捉住他的長衫下襬，有趣的拽著：“你還真生氣了？從沒見你生過這麼大的氣呢……”
蘇梓峮聽這話似有所指，剛要反駁，卻見自家黑漆漆的大門開了，後廚的姚丁挎著籃子走了出來。
蘇苑一向是有人送菜上門的，今天怎麼變成外出採購了？
姚丁見了他，立刻迎了上來。
“二少爺，晚上想吃點什麼？”
這是個在十年前連斜眼都不肯看他一眼的人，如今卻笑得臉如同開了花的饅頭。
蘇梓峮立刻心生一股厭惡，不過他是不屑於那種一旦登高便忘了本的行為。他沒有登高，他是要離開的！於是只是lou出一個微笑：“隨便。”
“呦，二少爺這樣的金枝玉葉怎麼可以‘隨便’？老爺特意囑咐我看看有沒有新鮮的甲魚，晚上燉來給二少爺補補身子……呀，這位是方莊的浩仁少爺吧……”
想不到一個在後廚的姚丁竟然也見多識廣，連方浩仁也認識。也是，這樣的人多是見多識廣的。
“怎麼二位少爺都在雨裡淋著啊，這要是病了可不好，少爺們的身子都嬌貴著呢，快進去坐坐。小的得去買菜了，遲了老爺會罵……”
姚丁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每次回頭都遺落一地的媚笑。
“這個人不錯……”
蘇梓峮驚異的看著方浩仁，對於這麼一個勢利小人，他竟然能看出“不錯”。或許他是對的，在這樣一個環境，不勢利可能也無法生存，所以勢利便流行開來。
“這恐怕是蘇苑上最正常的人了吧？”
方浩仁接下來的一句讓蘇梓峮頓悟了。的確，相比於其餘人的古怪，姚丁的勢利的確很正常。
他踏上臺階，深吸了口氣。
面對這兩扇黑漆漆的大門，面對鑲在門上橙黃錚亮的門環，他的手突然變得異常沉重。
“你真的要回去？”方浩仁試探的問：“你真的不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蘇梓峮伸向門環的手驀地停住了。
方浩仁發現自己擊中了蘇梓峮的要害，心中暗喜。
他才不想回家，爹又弄來了好幾個妖精樣的媒婆在家守著，自己天天像看猴一樣的被看來看去。他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日子。
他還有夏雨潔。這幾次來信措辭嚴厲，可以看出夏雨潔已經出離的憤怒了，她還說如果他再不回去她就要和那個一直追求她的歷史系的蔣什麼要好了。
他恨不能立刻cha翅飛回去，可是看這個情形，走是極難的。他已經想好了，除非蘇梓峮也回到北京，憑兩家的交情，自己還有一半的希望，否則……今天便是來找他商量這件事，現在看來梓峮也是不喜歡這個家，正好。
他把蘇梓峮從石階上拖下來：“不尋你開心了，再走走。唉，難兄難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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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那個女人……很奇怪。”方浩仁注視著滴落在腳邊的雨滴濺起的細小水花：“她已經出現在揚州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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