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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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六十九
約四丈方圓的石臺上,精湛的藝雕琳琅滿目,它們是十二生肖,各類姿態,維妙維肖,妙趣橫生。數一數竟有百多件。他的旁邊放著水紅的石塊,隨時用鋒利的小刀削下一塊修整雕塑。
有不速之客來到,他竟渾然不覺,專注於他的藝雕。他完全沉浸在雕塑的狀況中。那種痴迷,為他鍍上一層神聖的恬靜的光輝,任何人都不忍不想不願打擾他,甚至心中認為破壞這種情境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他對雕塑的熱愛遠遠超出了他的生命。這是雕塑師的最高境界吧!
古靈滿腹怨忿剎那間消失,悄然落坐一旁。是的,他是巧匠,瞧他溫柔專注的神情,細膩多情的手法與動作,宛如面對情人中的情人。可以想見,做他老婆有多不舒服,站在旁邊估計要酸死悶死了,說不定夢中囈語也是“哎呀,又一件傑作問世”。這種人不適合過長相廝守的日子。我娘說他清高,指什麼方面?眼高於頂,不像,他看起來很隨和,相信他完工後必是談笑風生的人。清高,不外乎指兩方面,自以為高人一等,對誰均是睥睨姿態;另外就是淡視金錢,安樂清苦。前者,他不是,那麼就是後者了。
柯時空看著他熟稔而沉迷的雕藝狀態,心中的激動已消失大半,因為她已朦朧地知道他是誰了,他的年齡很大,儘管外貌很年輕。她靜靜地落坐古靈旁邊。
古靈的揚揚與時空的三個小玩意們俱是安靜。
雕塑的他弄完了水紅的石塊,還沒有完,又拿起水紅石旁邊的純白的塊狀東西揪下一塊,用十指同樣熟稔地揉揉捏捏,很快一個生動的動物形象塑造出來。
啊,原來這純白的東西是白粘土。這個老東西不但會用小刀雕刻,還會用手指捏造事物。他那麼靈巧,怎麼我這樣笨拙呢?!一點藝術細胞也沒遺傳於我,豈有此理!
古靈深呼吸一下,鬱悶之極。
柯時空看到他十根手指捏東西,心中的猜測更是確定,初始的激動所剩無幾,不過,用無比的敬仰取而代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古靈用眼睛對時空說:“他很老了。”
柯時空微微笑,眼睛說:“我知道。”
“失望嗎?”
“剛開始有,現在一點也沒有了。他是難得一見的人物,我們能遇上實在是幸會。”
“什麼,他還難得一見?他是誰?”古靈面現訝異。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時空微微笑。
不多時,一塊白粘土全部變成活潑逼真的野生動物,陳列於生肖群中。乍一看,一塊石臺宛若動物園,生趣盎然無比。
他拍拍手,頓時手上的汙漬消失,石臺周圍的碎屑也不見。
呀,他還會些功夫,並非完完全全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儒士!他偽裝的技術真高明!看來我娘當年被他騙了。當然除了這點,他還有成熟魅力,單憑這一點已讓我那少不更事的親孃著迷了。
古靈摸摸心口,怎麼這樣鬱悶呢。呵呵,她為她的楚叔抱不平。
“哈哈,兩位小姑娘好耐性啊。”他手捋長鬚,毫無驚訝,溫和笑說。目光從她倆面龐上緩緩掃過。
“你,原來你知道有生人來到。”古靈慍怒,霍地站起,“還裝模做樣地故作沉浸!”她平時特別尊老愛幼,這點小事只能讓她一笑了之,但是這人是她親爹爹,越看越氣,沒有盡一天父親義務的親爹。
“嗯,一樣,果然一樣啊。”他仍然溫和說。
古靈看到他眼睛中閃著早已知道她是誰的慈愛眼神。什麼一樣?當然是說我與我娘在脾氣上一樣了,對外人和氣,對親人胡鬧。在相貌上,我只有尖下巴像我娘,其餘都不像。我的眉毛很黑,睫毛很長,眼睛是雙眼皮,眼黑很大,因而看起來特有神,還有脣角趨平,不笑也有兩分笑意,啊,還有耳垂很小。嗯,他也是這樣的,這些還不錯的特徵他遺傳給我了。
“看什麼看,她是她,我是我,你不要混淆彼此啦。”古靈直視他,怒意不減。她相信她口中的“她”,他是聽得懂的。
他呵呵地笑,說:“看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很糟糕的。人的個性是天生的,你不能強人所難對不對?”
古靈不知如何反駁他才好,從她娘那裡知道他是一個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固定很久的人,他的天性如此,真的是毫無辦法。她鼓著雙頰重新坐下。
柯時空訝然,說:“靈姐姐你和這位花二公子很熟?”
古靈更驚,說:“什麼,花二公子?他?這麼老還花二公子,好笑。”她真的笑了出來。
“你不知道他是誰?”柯時空見她驚訝的模樣不似假,不禁一頭霧水。花二公子可是人人敬重,古靈居然對他大呼小叫,她和他什麼關係?情侶,不像,倒是像父女。哦,天,木派的古九掌門曾與花二公子有過一段感情!嗯,憑古九掌門的遊戲人間與偏執人生的性格,的確對穩定的完整家庭生活不是很看重,她要自己真正的喜歡的人,嗯,忠實於自己心靈的一個女人,還真叫人佩服。但是,我不,我要一個長相廝守的男子,唉。
“怎麼,這位小姑娘你認識老朽?”他自稱老朽,與他的外表相較而言實在很滑稽。
“當然。”柯時空禮貌含笑,“您就是當今世人傳說的西部雕塑世家花家孿生兄弟之二公子花叢煜前輩,人稱‘一把小刀塑永珍,十根手指捏百態’的花二公子。世人又稱‘金錢當糞土,清風裝兩袖,單身走天下,逍遙自在心’的花二少。世人以獲得花二公子的一件親手藝品為榮。”她禮以一個鞠躬,“晚輩柯時空。”
什麼,我古靈的親爹還是這麼有名之輩!?我家還沒一件他的親手藝品,真夠清高的。哦,不,是我娘根本不屑要他的破東西。哦,還有我那寶貝的藍鴿子,聽我娘說是一位特別先生專門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想必也是他了,當時娘一臉興奮,說什麼想不到他那樣閒雲野鶴樣的人還記著我的生日,哼,即使他不送什麼,我還不是照樣茁壯成長。咳,說句良心話,那小藍是真令我喜歡。可惜這次沒帶它出來,不然我狠狠虐待一下小藍氣死他,哼哼。
古靈不禁多看看他爹兩眼,一點興奮也沒有,聽他這“花二公子,花二少”的稱呼就不舒服。
“呵呵,傳說一般都誇大事實。”花叢煜手捋長鬚,神情曠遠空靈而蕭索,“世人不知道我還很要面子,身上缺錢時要易容一番才到集市上賣點小玩意換得一些零花錢,一樣的凡夫俗子,衣食住行哪一樣都缺不得。孩子們,你們看我一下子刻了這麼多小玩意就是要用它們換錢了,唉,視金錢如糞土的花二少這樣虛偽不堪。現在的花二少走哪都是住最好的客棧,招待周到,舒心滿意。”他說到這兒,凝視古靈,“小靈兒,你頭上的梅花夾子一直戴著嗎?”
“噢,我說你的視線怎麼不太對勁,看我的梅花夾子呀。那天那個賣髮夾的小老頭兒是你?”古靈驚叫,“我說你怎麼那麼好,不要錢就送我了,原來你一早就知道是我,虧我還感動半天。”她大驚大叫,一副“啊,我的感情啊白白浪費了”的樣子。
柯時空笑。至此,古靈是花叢煜的孩子,毋庸置疑的了。
她說:“靈姐姐,叫爸爸呀。世人皆是凡夫俗子,沒有亙古不變的事物,人追求高質量的生活無可厚非,當然前提是要用自己的能力正當渠道獲得的。靈姐姐,叫呀,花前輩是很好的人,他是當今世上唯一的有功夫卻沒有與誰武力衝突過的有福氣的人。這有兩個原因,一是他與世無爭,二是他習武是為遊走山水博覽風景採集素材提供方便,跋山涉水容易,猛虎惡狼不懼。”
古靈不響。心中卻是驚羨柯時空對江湖事件如數家珍,滾瓜爛熟,倒背如流。
“不急不急,小靈兒終有一天會叫的。”花叢煜笑說,眼睛裡寫著滿滿的自信。
古靈扭過頭,不看他。嗚嗚,我想哭,古靈的爸爸怎麼這樣啊,我只是他很多孩子的一個吧。一個花心男人,我娘居然喜歡他,我可憐的娘當時那麼年輕那麼單純哪經得住他這個老東西的一騙三誘呢。哦,幸好時空沒有陷進去,理智勝於感情的聰慧女孩子。
“呵呵,小靈兒,”花叢煜微微笑說,“記得上次在集市上跟你說過我家有個小孫女,其實她是我大哥家的孫女,她跟你很像,因為你跟我很像,而我和我大哥又是孿生兄弟。有時間介紹你們認識認識,看看是我的女兒歷害,還是我的侄孫女歷害。你們倆有很多相似點,愛打不平,女俠風範。哦,對了,她跟你差不多大小,她叫花香兒。她跟著她的異姓姐姐學了一身好功夫,但是我那大哥老頑固,居然不愛女孩子家習武,整天打打殺殺的。所以,最近,香兒跟著她姐姐遊山玩水去了。”他不管古靈聽不聽,自顧自滔滔不絕說了出來。一雙笑眯眯的眼睛看著古靈不放鬆。
呼,這個老東西氣死人家了。當時集市上那樣一個敦厚的老頭兒,現在怎麼成這樣子?整一個花花大少。怪不得我娘被他騙到手了,外表英俊儒雅,氣質成熟到家,男人四十如花就是說這樣的男人吧。嗚嗚,氣死了。
古靈本來扭頭向著某方,總之不是對著他爹。聽到他講他們家的事情不禁微微轉頭豎起耳朵聽,視線不經意間對上他爹爹一雙笑意飛濺的眼睛。頓時,十噸鬱悶塞滿胸懷,呵呵。她心裡大叫,神啊救救我,我快被他俘虜了,快要脫口而出呼他一聲爹爹了,他的自信真是可惡,他的笑更是可惡,就像三月的春風可以融化冬日凝結的三尺冰凍。嗯,之前我從沒見過我親爹,最多在畫像上看過幾回,心中從沒恨過給我生命的親爹,因為我娘與楚叔均是豁達開朗的人,在他們優秀性格的薰陶下,我對世事也是一副淡定的態度。我這麼快就叫他爹爹,豈不是太對不起我楚叔了,嗯,等這個老傢伙迫不及待、滿心難受的時候我再叫,絕不能輸了給他,哼哼。
呵呵,這個小丫頭,竟跟我暗中較量起來了!唉,你老爹數十年遊歷江湖,閱人無數,什麼人什麼心思什麼耐性那是一眼便可識得。唉,小靈兒,你是我孩子中惟一的小女娃,也是我最疼愛的一個。我經常悄悄地去看你,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花叢煜笑一笑。他說:“這裡有很多小玩意,你們揀喜歡的拿。”
“好。”柯時空笑著說。她一眼看中那隻水紅的小豬豬,坐姿,捧腹大笑,模樣憨態可掬,惹人喜愛。她取過,輕輕在脣上碰了一下,她的生肖可是象徵福氣的豬豬,她對豬們尤其愛之,她從不吃豬肉,豬油燒的菜也不吃。哦,天下的小豬豬們都希望她做主人。那個衣明朗送她的豆豆豬也是別有心思的。
“靈姐姐,你的屬相是?”柯時空問。她知道古靈的生肖,故意發問,逗她多說說話。有父親畢竟好過沒有父親,柯時空這樣認為,雖然這個父親不是好父親,好的巧匠不一定是好家長,正如好母親不一定是好妻子,好女兒不一定是好媳婦,好兒子不一定是好丈夫。
“小靈兒是說這個的。”花叢煜手中託著一隻小白鼠,遞到她眼前。
古靈看了看,還是接過來,咳咳,小白鼠很漂亮,不要白不要,比她在天琴做的小鼠好看無數倍。哦,對了,再拿一隻,送給傅足。她挑了一隻正在奔跑的小白鼠,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是敢與貓兒較量的鼠中英雄,呵呵。她的這隻可是優雅的小姐,正在捧著下巴沉思呢。啊,頓時,古靈腦中構思出一副畫面,一位英俊蕭灑的鼠小子追一位美麗可愛的鼠小姐,嘻嘻。
柯時空看她一臉幸福愉悅狀,為她高興。心中微微感喟,為什麼她碰到的兩個心儀之人都與她無份?
花叢煜頷首微笑,嗯,要給小靈兒一個適應的時間,不急不急啊。他收起所有餘下的小玩意進了他的袖袋,袖子依然飄飄。
正在這時,山下東首一匹黑馬載著白衣少年急速馳來。
剛到石臺稍前方,一聲馬嘶,停住。
白衣少年仰頭一看,如見了熟人般欣喜若狂,揮臂大叫:“爹,你好豔福,總有小姑娘陪著你呀!”說著,他縱身飛起。
什麼,爹?!古靈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嚯,好傢伙,沒多少時間就碰到了她爹的另一個孩子,簡直是天方夜談嘛。看看這小子多大?啊呀,又是十七、八歲呀。這個老傢伙這樣的年齡竟有多個這樣年輕的孩子,不得了哎。
花叢煜臉色微變,略微喝斥的聲音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回去!”
白衣少年已站在石臺上。他右手抓著馬鞭輕輕拍打左手,輕輕皺眉頭笑說:“爹,你也不用腦子想想,我找誰不行非要找你嗎?我娘想你了,叫你回去!”最後一句話不容反駁的口吻頗是強勁。不用說,他跟他爹是很熟的。他說著話,一雙眼睛在兩位美少女臉上徘徊。然後,不偏不倚地看著古靈,很親切的樣子,如他父親的口吻輕輕叫一聲:“小靈兒?”聲音溫柔令人沉醉,音感清脆動聽。
古靈也在打量他,哼,一副調皮搗蛋與沉著穩重完美結合的樣子,嗯,像他爹,看起來像個溫溫君子,卻是花蝴蝶一隻。不但俗,而且濁。
她挽起時空的胳膊,說:“時空,我們走吧,這裡沒我們的事了。”
時空猶豫,應該她這個外人走才是,他們一家人難得部分團聚一下下。
古靈拉著她大步跨出,眼睛說:“你別想把我一人丟在這兒呀。那小子不是好東西。”
豈料,她愈是擔心的事件愈易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