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章 心之所向(2)

第3章 心之所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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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之所向(2)

第3章 心之所向(2)

沈琰覺得自己大概是睡了很久,很多事情他記得都不大清楚了,比如他睡前做了什麼事,又比如他準備要去幹什麼。

他能知道自己好像是在夢裡,因為他一直都困在一個地方,午後的陽光穿透明淨的窗子,灑在走廊的金棕色地毯上。

四周有隱約蘭花的香氣,來自拐角花架上的蕙蘭,只有當這棟宅邸的前任主人在世時,那裡才會擺著那種花。

這裡是他九歲之前的沈宅,雖然他能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成人的樣子,可他還是站在很多年前,他記憶中的家裡。

那時他還年幼,有著一個可敬又溫和的父親。

可能是因為身體的疾病,父親在很多時候都很沉靜,他經常會看到父親在書房的圈椅裡,一坐就是一天。

母親經常在外,所以偌大的宅邸,通常都只有他和父親在,他們會同坐在一個房間裡,幾個小時都不會有一句交談。然而當他抬起頭,就能感受到父親安靜又慈愛的目光。

父親總是微笑著看他,目光如同一束陽光,坦蕩無比,溫暖得讓人心底都跟著澄澈起來。

成年後他似乎比當年的父親更加沉靜,但他卻知道,他永遠都不會有父親那樣的目光。

就像有些溫柔,因為只是偽裝,永遠只能流於表面,到達不了別人的內心。

他想他應該是一個天性冷漠的人,他天生就很少感受到什麼劇烈的情感,大喜大悲於他而言更是奢侈。

他都不記得什麼時候,他曾真正愛過自己,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會有能力去愛其他人?

所以他的愛,好像只能停在表面,因為膚淺虛偽,不被接受也屬常事。

本來就是一個虛偽的人,被身邊的人以虛偽相待,活在虛假的世界裡,也算是相得益彰。

在夢裡他的視野似乎是清晰了不少,他已經有好幾年沒能再看到這麼清楚明瞭的世界。雖然即使如此,他所看到的世界也最多有視力正常的人所看到的一半清晰,但他仍然覺得滿足,於是就將目光投向花叢錦簇的窗外。

園林裡開著大片的花朵,不是他後來命人全都換上的白色薔薇,而是真正色彩繽紛,在陽光下生機勃勃地舒展枝葉的美麗花園。

“小琰。”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就看到了記憶中的父親。

直到離世那一年,父親也才只有三十多歲,所以看上去還是他記憶中儒雅清雋的樣子,一如當年。站在成年的他身邊,只怕更像他的兄弟。

父親慈愛地上下打量著他,脣邊有欣慰的微笑:“小琰已經長這麼大了。”

他笑了下,眼中也有懷念:“爸爸還是那麼年輕。”

父親還是看著他微笑,目光裡帶著關懷:“小琰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他想了一下,似乎乏善可陳,也沒有什麼需要特地去說的,就笑笑:“還好。”

父親卻並不贊同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既然還好,為什麼又會在這裡?”

這裡是哪裡?他還是不明白,只能跟著又笑了一下:“對不起。”

到底哪裡對不起,其實他也不清楚,可是面對關愛自己的父親,又總覺得有很多地方沒有做好,要道歉才行。

父親沒有再為難追問他,把目光也投向了窗外的花園,嘆息一樣說:“小琰,不要太為難自己,像我這樣放手把所有事情都交出去,每天在這座宅子裡看花開花謝,也許會好一些。”

除了遽然被害去世,父親還在的那些年,的確過得悠然閒適,他真正將所有的權力都交了出去,不問世事、恬淡自喜,將一身浮華褪盡,只剩下滿心自在。

其實那樣的歲月,他是羨慕過的。

他也曾想過等該做的事情都做完,給所有人一個交待後,他也要像父親那樣,將所有事都交給別人,然後自己在這座他出生於此,又不曾離開過的古舊宅邸,安然地度過餘生。

那時他和他所愛的人,將會像他的父親和母親的生活一樣,淡漠卻又安穩地相愛,彼此守候。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以為那種生活已經近在咫尺,也漸漸要提前放手一些事情。

可也就是那短暫的鬆懈,就帶來了那種不可收拾的殘局。

他想著就笑了一笑,並沒有自憐自傷,只是有些遺憾:“我可能沒有那種福氣。”

父親並沒有再接話,他忖度了一下,再次開口。

他還沒把那些話說出口,已經有些羞愧,可還是希望能表達一點:“爸爸,對不起,我覺得有點累,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一直留在這裡?不需要再去面對其他人,只和父親,也許還有母親,共同生活在一起。

他沒能將話說完,因為父親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看著他,讓他突然驚醒: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卻還是希望能待在父母身邊,實在太過軟弱。

這樣失態的話,他也只能對著一貫溫和又十分寵愛他的父親說起,如果母親也在場,他萬萬不會開口去要求。

將挑著的脣角放下來,他換上一種更加無懈可擊的微笑:“抱歉,我不該有這種想法。”

就在他將話說完的瞬間,父親就突兀地消失了,他眼前還是那條鋪著金棕色地毯的走廊,但父親已經不見了。

他的視野也彷彿在一瞬間就變暗了,縈繞在四周的蘭花香氣也不見了,換上了另一種更加馥郁甜美的香氣。

即使沒有看清楚,他也知道,那是玫瑰的香味,他為了紀念父親而擺上的白色玫瑰花,還有花園中清一色的白色玫瑰,濃烈的香氣一年四季都不曾在這座宅子裡間斷。

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他的偏愛,所以才會有無處不在的白玫瑰,事實上,他和父親的喜好一致,只愛淡雅高潔的蘭花。

他從未喜歡過味道太過濃郁的玫瑰,其他人只是沒有想到,有人會十幾年如一日地用一種自己並不愛的花,來提醒自己記住一段並不愉快的回憶。

在父親故去後,沈宅中就只有白玫瑰,不再有蘭花,這是他對父親的紀念,也是對自己的懲罰。

他突然感到自己上衣的衣角被拽了一下,怯生生的力度,彷彿有人迫切要得到他的注意,又小心翼翼不敢造次。

他低下頭時,看到自己腳邊站著一個黑髮黑瞳的小女孩,她才剛五六歲的樣子,因為營養不好,還比同齡的孩子更瘦弱一些。

但即使如此,她的臉還是精緻無比,肌膚白皙得好像一尊瓷娃娃。

她就那麼怯怯地看著他,細嫩清脆的聲音裡有濃濃的擔憂:“琰哥哥,你不會不要我的對嗎?”

他想不起來她是誰,又不忍心就這麼拒絕,只能微蹙了眉,看著她沒有回答。

他不過停頓片刻,神色為難了一些,小女孩的眼中就飛快湧上了水光,晶瑩的淚滴填滿了那雙黑亮的眼睛,卻還是沒有流下去。

小女孩就這麼泫然欲泣地看著他,又輕輕拽他的衣角:“琰哥哥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他看不得她哭,更加無奈了一些,他又怎麼捨得真的丟下她?明明她是他的小雪,無論如何都不忍心丟棄的小女孩。

他想到這裡,好像就很快記起了很多事情,他在那個看起來就沒有溫暖的孤兒院撿到她,把她帶回家裡,用了很多年照顧她長大。

他開始不過一時興起,後來卻越陷越深,從沒有這麼溫暖又可愛的小孩子,如此地接近他,還在某種程度上為他所有——他曾一度認為,她是他等來的救贖。

他逐漸愛她至深,到了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地步,他甚至不願她參與到上一代的恩怨中,硬生生把她從自己身邊放走了幾年,以此隔開那些陳年舊事和她的距離。

看他一直不回答,那個小女孩像是更加害怕了,乾脆抽泣起來,拽著他的衣角死都不肯鬆手一樣:“琰哥哥要和我在一起!琰哥哥不能走!”

他非常無奈,眼前又朦朧起來什麼都看不清,她哭鬧的聲音吵得他頭都開始疼痛,胸口也有些發悶,他只得拼盡全力睜開眼睛。

觸目所及都是純白的顏色,色調沉暗的沈宅徹底消失了,他找到一個近處的熟悉身影,勉強勾起脣對她安慰地笑了笑:“小雪,別怕……”

傅雪在病床前守著,總算等來他微蹙了眉頭,睜開雙眼說出第一句話,那句“小雪”低微到幾不可聞,卻讓她覺得身體都劇烈顫抖了一下。

她緊握著他的手,看著他望過來的目光,即使蒙在濃濃的霧氣中,也遮掩不住的柔和與暖意,猶如星光洩露,再沒有比那更美麗的光芒。

然而他定了一下,像是漸漸想起了什麼事情,那種暖意就開始一層層的凝結,直到最深處都染上沉冷的溫度。

他明明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傅雪卻在剎那間,覺得像是有一根極細又極尖的針,就那麼□了自己的心臟。

她在他的眼裡,分明感受到了一種絕望,那種絕望又是如此之深,連僅僅是看到的人,都覺得不忍。

他就用那種極度平靜的目光看著她,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側過頭輕聲咳了一下,脣角驀然滑出了一道暗紅的血流。

病床邊的儀器都發出刺耳的聲響,醫生從病房外匆忙衝進來。

傅雪被清到一旁站著,她看到他緊蹙的眉心,變得更加蒼白的臉色,他呼吸的頻率不高,胸口的起伏卻大了很多,脖子更是挺直了一些,像是不堪重荷。

醫生將氧氣面罩按在他的臉上,透明的面罩內側,很快就濺上了一些被他咳出來的血沫。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零落的咳聲隔著氧氣面罩沉悶傳出。

他眼中的光芒緩慢散去,那些冰凍起來的感情也一點點消失,就如空中飄落的雪花,壓在樹梢最細嫩的枝葉上,分明不是很多,卻格外沉重。

他終於重新合上了雙眼,除了胸口艱難的起伏外,再無其他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上線的人應該多點了吧?大家蛇年快樂,萬事大吉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