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寒夜無聲何人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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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寒夜無聲何人顧
環佩被允了領著蘇暮撫在宮中到處逛逛透透氣，這下可樂壞了早已憋得喘不過氣的蘇暮撫，換了身清爽的衣裳，便隨著環佩去了宮裡頭晃悠。
說來這晉騰皇帝的的確確不是一般的驕橫奢侈，宮裡頭上上下下華麗堂皇，就連屋頂也鍍了一層金，在日光下閃耀著無法言喻的光芒，彷彿是天上仙人的住處，美好得不帶一絲瑕疵。
腳下是形狀相近的鵝卵石鋪墊而成的小道，層層疊疊，既不顯得雜亂無章，反而還有一種層次美，走在上面也不硌腳，圓滑的路面，倒是舒心得很。
出了蘇暮撫所在的寢宮，眼前便是一座小橋，白玉雕刻，清新雅緻，橋下是一片偌大的池塘，波光明滅，澄澈池水，可以看得清水底歡遊的魚兒和柔軟繁密的水草，水面上漂著幾片恰到好處大小的浮萍，面上盪漾著露珠，無比的晶瑩剔透。
環佩在前面走著，一邊介紹著宮中景物的特色之處，一面回頭看看蘇暮撫是否安好，見她早已被美好的景色吸引了去，不禁搖頭莞爾。
“佩兒，這裡這麼大，怎麼走得出去啊？”蘇暮撫回過神來，想到真正重要的問題，抬頭問道。
“容易得很，只要記著一條路，別走岔了就行。喏，看見那邊的小道了麼？順著那條道走，就可以到欽嚴殿外，之後就可以看見西宮門了。”環佩伸出手指著右側一條隱蔽在一片小竹林中的小路說道，蘇暮撫順著方向看去，果真見有條路隱在那，忙點點頭。
“佩兒，帶我去那邊看看吧，西宮門是不是也像正門一樣漂亮？”
環佩有些猶豫，抬頭見蘇暮撫一臉期待的模樣，無奈地點點頭答應。
走至那片小竹林，蘇暮撫抬頭四處環顧了一圈，這塊地方比較隱蔽，想來該是專門關押人的地方，就連出去的路都那麼狹窄，一不留神就會掉進下面的池子裡。
環佩道了聲“小心”，扶著蘇暮撫的手走在後面，到了盡頭，一欠身出了小竹林，遠遠就看見那雄偉恢弘的欽嚴殿靜靜佇立於萬朝民子之上，勢不可擋，威嚴無比，著實具有天子之威。
蘇暮撫正要探出身去，卻被環佩一把拉住：“姐姐，小心讓外頭的侍衛看見了，報告給皇上可就不妙了。”
蘇暮撫想想也是，便未再動作，順著環佩手指著的方向望去，果見那西宮門就在眼前，雖說無正宮門的威武富麗，卻也令人歎為觀止，著實華麗。
漢白玉雕刻的門柱，精鏤細刻的門簷，紅木造就的宮門。宮門上雕刻著天朝
’看書網審美嚴壯闊的青天，蜿蜒曲折，騰雲駕霧，身披鱗甲，光芒四射，興雲吐霧，飛騰於宇宙之間，潛伏于波濤之內，實乃雕龍之上乘。
“姐姐，咱們回去吧。”環佩輕輕扯了扯蘇暮撫的衣袖，因見那守在宮門外的侍衛似是發覺了她們，忙提醒著她喚她回去。
“等一下，就等一下。”蘇暮撫不死心地繼續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和路線，最後無奈拗不過那倔強的環佩，只得隨她轉身回去。
“佩兒，姐姐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回到房裡，蘇暮撫拉著環佩的手低聲道。
“姐姐有何吩咐就直說吧，佩兒而一定盡力辦到。”
蘇暮撫猶豫半晌，委實讓環佩看著心裡著急，終於緩緩道：“佩兒，這房裡也沒個筆墨紙硯，我有時閒著想作作詩詞畫畫水墨畫，也沒個法子，你看看，能不能給姐姐我帶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
環佩輕輕吁了一口氣：“姐姐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就這事兒？沒問題，明日我就給你帶一套來。”
“真的？好佩兒，你真是我的好佩兒。”蘇暮撫忍不住緊緊抱住環佩，臉上立即笑逐顏開。
“只要姐姐高興，佩兒什麼都願意做的。”
蘇暮撫聽著環佩的話，心中卻逐漸沉了下來，眼簾也漸漸低垂，看不出情緒，臉上表情竟起了一絲落寞與愧疚。
佩兒，對不起，我必須要出去。
如果有可能，我會報答你對我的好，帶你一起出宮的。
所以，原諒我現在騙了你。你此刻是我的妹妹，就永遠是我的妹妹。
我蘇暮撫，絕對不會安於呆在這牢籠般的深宮，終此一生，就算，只有我自己獨自一人，也要憑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完成我的此生唯一的目的。
翌日，蘇暮撫用環佩送來的筆墨，藉著昨日出去遊走時的記憶，畫下了出宮的路線圖，然後藏在枕下，用針線縫好，等待著時機，逃出宮去。
正打理好了一切，門外忽得響起了公公專有的尖細嗓音：“皇上駕到！”蘇暮撫急忙鋪好被褥，將枕頭蓋嚴實了，方才起身迎駕。
那晉騰皇帝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疾步走到蘇暮撫跟前，將她逼得連連後退：“你跟那陸存玠到底有無關係？！”
蘇暮撫被逼退至床沿，不得不用手撐住床柱保持平衡，偏過頭冷聲道：“沒關係。”
“你竟敢騙我！”晉騰帝怒目圓睜，伸出手指著她大吼道。
“我從未騙過你。”
“哼，真是沒想到，那陸存玠竟如此冷血無情，拒絕用四座城池與你作交換！失策！真是失策！”
蘇暮撫聞言不禁一怔，果真，陸存玠不願來救她麼？
說來也對，她又有什麼資格，能令他願意用四座城池來交換呢？
思及此，蘇暮撫淡然一笑，抬頭直視晉騰皇帝，輕蔑地哼了一聲：“是你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
晉騰帝卻突然平靜了下來，那雙佈滿血絲的渾圓的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跌坐在**的蘇暮撫良久，冷笑道：“既然如此，你這一輩子也休想離開這裡罷！”
語罷，便長袖一拂，轉身大步走出房去，身旁的守衛待他一出房門，便立即將房門鎖上，耳邊響起門鎖釦上的聲響，蘇暮撫的心也隨即一沉。
終生休想再離開這裡麼？她蘇暮撫豈會認那任人宰割的理兒？
不由多想，蘇暮撫凝神細細聽了聽門外，再無動靜，忙掀開床褥，三兩下拆了枕頭上剛剛縫好的線，掏出地圖塞進了衣服的夾層，決定今晚便逃走。
碧落山莊。
聖音垂首呆坐在零風亭內，眼神沒有焦距地遠遠凝望著天池，始終無法定格，只是飄移著，徘徊著，無始無終。
“臨界。”她驀地開口輕聲喚道。
“我在。”沉默在旁的臨界低聲應道，抬腳往前走了幾步，又猶豫著駐足。
“我很難過。”聖音並不改變坐姿，彷彿是在自言自語，聲若遊絲。
“主公那麼做，定是有他的道理。”
“你總是這麼說。你可以等，可是我不能，我…”
臨界終是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直視著前方，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我不會讓你後悔的，相信我。”
聖音低頭不語，嘴裡發出一聲無奈悲涼的嘆息，極輕，極淡，極其無力。
昏暗無聲的書房內，陸存玠正開啟方才信鴿送來的書信，緊閉的紙窗外輕輕響起幾聲石子落地的細小聲響，他微微一拂袖，那窗外便閃進來幾個身影。
“如何？”
“回主公，”那領頭的男子拱手回道，“今晚行動。”
“下去吧。”陸存玠點了點頭，揮手命令道。
再抬眸，屋內那幾個高大的身影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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