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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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漫天的大火,熊熊燃燒著,映紅了半邊天際。
四下都是倉皇出逃的宮人,不時有粗暴計程車兵追抓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逮著一個就毛手毛腳地又啃又咬,哭喊聲慘叫聲嘻笑聲響成一片。
“母后——”景佑公主淒厲的叫聲,再一次淹沒在這混亂的人潮裡,有個別宮人似乎聽到了她的哭喊,但也只是迴轉頭,朝鳳舞殿望了望,然後搖搖頭,快速朝宮門口奔去。
“侍衛大哥,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我要去救母后!”此時的伊姝,再也顧不得公主的尊嚴,跪倒在侍衛面前,苦苦哀求著。
侍衛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而說出口地話依然無情,“王爺有令,公主呆在鳳舞殿就好!”
“我母后快要死了,你要我如何呆得下去?大哥,你也有父母妻子,當他們身在危難之時,你難道會袖手旁觀嗎?”伊姝不死心,猶自肯求著,說著就跪了下來“大哥,求求你了,不管怎樣,我都要去見母后最後一面!”
伊姝不停地磕著,額頭已經滲出血來。
侍衛終於受不住了,雙手扶起她,“公主請起,末將答應就是了,您——快去快回!”說完轉身開啟房門,趁外面的同伴還未反應過來,一人一記黑心拳打倒在地,“公主,您快去吧!”
“謝謝!謝謝大哥!”伊姝急忙爬起,用衣袖糊亂地抹了把臉上的淚,快速地朝昭陽宮的方向跑去。
“母后,您一定要等我—”伊姝在心裡默唸著。
當她跑到昭陽宮的時候,那裡已經完全被大火噬滅,到處是斷壁殘垣,畢畢剝剝的火星子四處飛濺,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煙火味兒,周圍沒有一個人影。
“母后——”剛剛強忍住的眼淚,剎那間再次猶如泉湧,此時的伊姝悲痛到了極點,一個趔趄哭倒在地,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萬分焦急地聲音傳來:“公主!”
伊姝渾然不覺。
“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快跟我走!”說話的竟然是剛才在鳳舞殿裡的侍衛。
“哦,是你。”伊姝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便迴轉過去,仍是死死地瞪著昭陽宮的大門。
“公主,時間不多了,王爺馬上就要過來了,您快跟屬下走吧,屬下一定安全地把您送出宮去!”侍衛忍不住催促道。
伊姝慢慢地站起來,臉色蒼白如鬼,嘴角幹咧著,自嘲地笑道,“這裡是我的家,我的親人都在這裡,你讓我到哪裡去?我又能去哪裡?”
“天下之大,一定有您的容身之處!”侍衛的語氣堅定,“屬下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一定會誓死保護公主!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叫什麼名字?”伊姝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道。此時此刻,難得有一個願意忠心護她的侍衛,且還是惠王的手下。
“屬下姓聶,單名一個宇字。”
“聶宇,好!本宮記住你了!”伊姝笑了,笑得很嫵媚。她終於恢復了公主應有的風采。聶宇看著她這樣的笑,忽然有些痴了。
“走,我們先去太極殿!”伊姝說完,當先走在前面。
“公主……”聶宇想要說什麼,卻被伊姝的手勢打斷。
“放心,本宮沒事,走吧!”
聶宇只得答應,兩人一路往皇極殿而去。
皇極殿,本是南殷朝歷代帝王處理朝政的地方,而此刻,卻儼然已成了戰場,文淵帝癱坐在龍椅上,臉上的表情是從沒有過的憤怒和悲傷,他的身邊站著福公公和默言,兩人皆手持兵器嚴陣以待。另一邊站著惠王和擁立他的朝臣,左相秦鐸赫然在列,全都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大殿裡的打鬥。
大殿中人影幢幢,兵器交接聲不絕於耳,慘叫聲此起彼伏。士卒們都殺紅了眼,兵器上鮮血淋漓,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死了的倒下,活著的繼續。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兒,顯然已經混戰多時。
伊姝看到文淵帝好好的,終於鬆了口氣。正要奔過去,突然而來一聲尖厲的慘叫,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驚得伊姝急忙回頭,只見混戰的人群中兩個熟悉的人影正打得難捨難分,一個是太子伊琪,她的親哥哥,一個是左相秦鐸身邊的貼身侍衛陳離。
剛才的慘叫聲,就是太子伊琪發出的,他沒躲過陳離刺向他後背的那一劍,此刻因為使劍用力,傷口崩開,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色長衫,像盛開的朵朵紅梅。
伊姝忍不住尖叫出聲:“太子哥哥——”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在被軟禁前,婢女喜春臨死時對她說過:“左相已經投靠了惠王,他已經背叛了你,背叛了太子殿下。公主,你要當心啊!”
她當時根本就不相信。左相秦鐸文武全才,備受父皇信任,年紀輕輕就提拔他做了宰相,更是她未來的夫婿。就算將來父皇駕崩,太子哥哥繼位,也絕對不會動搖他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她那麼愛他,他也愛她,怎麼可能背叛她呢?
就算她有一萬個理由不相信,可是眼前的事實,卻讓她不得不相信了。
伊琪顯然也看到了她,“姝兒——”
很快地,伊琪再次受創,這次傷到了右手,青鋒劍“咣噹”一聲跌落在地,他自己也如斷了線的風箏,無力地栽倒在地,一瞬間他身邊忽然湧出無數士兵,刀劍朝他身上砍去……
變故只在剎那間發生,太子的護衛們想救援都沒來得急,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太子死在敵人的刀下。
伊姝只覺得目眥盡裂,“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幸得被身邊的聶宇扶住,不然也倒了下去。
“琪兒——”癱在龍椅上的文淵帝咆哮著,幾次要從龍椅上站起都沒有成功,剎那間老淚縱橫,痛哭失聲。福公公和默言也都面露悲悽之色。
混戰的兵士們顯然也被這個變故驚呆了,俱都停止了戰鬥,呆呆地注視著伊琪太子的屍首,不知所措。
半響,惠王殿下乾笑著道:“父皇,如今太子已死,這個皇位,您總該傳給我了吧?”
“你休想!”文淵帝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重新站了起來,一邊罵著,順勢抽了惠王一個大大的耳光。
惠王這下怒了,忍不住大罵道:“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要不是母妃求我非要留你一條性命。依本王的性子,早就一杯鴆酒要了你的老命,還容得你在這兒耍橫!”
“你敢!”伊姝氣極,強忍住內心的憤怒和悲傷,雙目似要噴出火來,一步步朝惠王逼近,以從來沒有過的怨毒語氣,恨恨地怒罵道:“你如果這樣做了,你一定會遭受天打雷霹,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就算你坐上了皇位,天下的臣民也會討而伐之,你一定會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但凡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伊姝都想把父皇的命保下來。但願這一通怒罵,能讓他稍微恢復一絲絲兒的人性。
惠王似乎也被她的怒罵震住了,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隨後陪著笑道:“哪能呢?皇妹知道的,皇兄我平素最是尊敬父皇了,也最喜歡皇妹你了。只要父皇答應把皇位讓給我,我第一道聖旨就會封父皇為‘太上皇’,讓他陪著母妃安享晚年。同時我也會為你擇一位文武全才的駙馬,讓你快快樂樂地過你的下輩子……”說著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大殿裡的秦鐸,提高了聲音道:“左相,本王說得可對?”
左相秦鐸似乎還沒從剛才的變故中回過神來,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恍惚,那目光凝聚在遠處,幽深而迷茫。對於惠王的話,根本是充耳不聞。
伊姝也無暇顧及其他,趁機走到文淵帝的面前,哽咽地喊道:“父皇——”
“姝兒……”文淵帝也激動地喊了一聲。
文淵帝失妻失子,伊姝失母失兄,俱都悲痛欲絕,忍不住相擁而泣。
少頃,惠王湊了過來,手裡拿著皇帛道:“父皇,您看這禪位的聖旨——還得勞駕您親自來擬。”
文淵帝蜷縮在龍椅上,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甘,想說什麼一激動就不停地咳了起來。伊姝急忙幫他順氣,哭著勸道:“父皇,別說了!”
文淵帝喘著粗氣,抓著伊姝的手,勉強笑道:“一時半會兒的,朕還死不了。”
“父皇,咱們傳太醫吧。”伊姝看著他蒼白的面容,萬分心疼。
“沒有用的,朕是中了**,已經是迴天乏力了,而且朕也不需要向這個逆子低頭……”文淵帝說著又是好一陣猛咳。
緩過氣來的文淵帝繼續說道:“姝兒,朕很後悔,沒有早點將你嫁出去,讓你跟著受苦了,可是——”他語氣忽地一滯,盯著秦鐸的目光瞬間變得更加憤怒,“可是就算要嫁,也決不能嫁這樣的亂臣賊子,你知道他——他——”文淵帝一口氣上不來,竟是當場暈倒。
伊姝抱著文淵帝,急切地大叫:“太醫!快宣太醫!”
底下的人一個沒動。
“伊琰皇兄!”伊姝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惠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秦鐸,“左相,你看呢?”
秦鐸表情淡然,一副事不關已地樣子,淡然道:“王爺若要玉璽,現在正是機會!”
這是伊姝進殿以來,他說過的第一句話。這句話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地刺入到伊姝的心臟,使她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更加地鮮血淋漓。
“秦鐸,你好狠——”伊姝咬著牙道,嘴脣已經滲出血來。再沒有比心上人的背叛更令人痛徹心扉了。
在這一瞬間,伊姝真的被擊垮了。
原以為,她的出現,多少會擾亂他的心智;他會對自己有那麼一絲兒的情意,他會看在她的面上,放過父皇。可是,那一句話,徹底暴露了他的無情。他對她的無情!
那些脈脈含情的細語,那些海枯石爛的誓言,那所有的美好的往昔,竟全都是騙她的!騙子,大騙子!秦鐸,你是天底下最大的騙子!
絕望了,真的絕望了。
她忽然大笑,返身從就近的侍衛手裡拔出長劍,在脖子上輕輕一劃,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啊——”滿殿的人都在驚呼。
秦鐸的表情終於起了變化,他看起來有些微地緊張,聲音顫抖地道:“公主,別亂來!”
伊姝看著他,狠狠地道:“快救父皇!我知道傳國玉璽在哪裡!只要你們給父皇解藥,併發誓尊稱他為‘太上皇’,好好待他,我就把傳國玉璽交出來。否則,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如願!”
惠王忙不迭地應道:“好,我答應你,快把劍放下!”
伊姝懶得看他,只拿一雙怨恨的眼睛望著秦鐸。
彷彿等了一個世紀之久,左相終於輕微地點了點頭。
惠王趕緊朝下面的臣工發話:“宣太醫!”隨後又對著伊姝勉強笑道:“父皇中的只是**,只要他不動怒,不生氣,安安分分地呆在寢宮裡,皇兄我保證,他一定會長命百歲。皇妹,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伊姝仍然沒有動作,只從喉嚨裡崩出兩個字:“發誓!”
惠王無法,只得舉起右手發誓:“黃天厚土、列祖列宗在上,今蕭氏伊琰在此發誓:若父皇傳我皇位,我必尊父皇為‘太上皇’,並一生善待他。若違此誓,天理不容,不得好死!”
聽完他的誓言,伊姝終於長吁了口氣,慘笑著暈倒在地。
不一會兒太醫進來,給文淵帝診了脈,開了藥,送回了寢宮。
隨後,在惠王的授意下,伊姝也被送回了鳳舞殿,脖子上的傷口經過包紮,血止住了。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心裡的傷口,是永遠也不會癒合了。
惠王一直守著她,不為別的,只為她知道傳國玉璽在哪兒。他不怕她不給,對於這個皇妹,他自認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她溫柔、善良、單純,重視親情。此刻,她為了救父皇的命,一定會把傳國玉璽交出來的。
確實,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伊姝就算再不願意面對他,也不得不面對,因為她要救父皇的命,就必須拿傳國玉璽去交換。
所以,她只得醒來,摒退殿裡的閒雜人等,對惠王淡淡地道:“玉璽就在父皇睡覺的那個玉枕裡。你尋機去取吧,不要驚動父皇,讓他安享晚年吧。”
惠王得了便宜,整個人都樂開了花,忍不住笑道:“皇妹,你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了,只要皇兄我辦得到的,一定滿足你!”
伊姝慘然一笑道:“我沒有其他要求。如果你可以,就請把母后和太子哥哥依禮厚葬了吧。他們——畢竟也是你的親人!”
“我會的。那你和左相的婚事——”
話還未說完,伊姝便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久,伊姝才忍住笑問:“你覺得呢?”
惠王彷彿不明白她笑的用意,也陪著笑道:“依我的意思,只等明日我登了基,就把你們的婚事辦了。”
伊姝想了想,才道:“如果你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或許我可以考慮‘答應’,但如果讓我聽出你有一句假話,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答應的。”
“你真的想知道?”
“是,我一直都想知道。”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惠王清了清嗓子,緩緩地道出一個石破天驚的祕密來,“秦鐸出自蘭陵秦家,因為參與了蘭陵王的叛亂而被株連九族,他是唯一活下來的秦家嫡系子孫。他要為他的家族復仇。這麼說,你可明白?”
“那你呢,他為什麼不殺你,還幫你坐上皇位?”
聞言,惠王詭異地一笑,忽然湊到她耳邊,以極低地聲音道:“因為我不是父皇的兒子!”
“啊——”當事實真象揭開的一剎那,伊姝終於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
惠王一直在笑,直到笑夠了,才道:“好了,不陪你聊了,朕還得為明天的登基大典做準備呢!你且安心養著,乖乖等著做新娘吧!”說完大踏步而去。
惠王一走,整個大殿迅速安靜下來。伊姝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躺在榻上一動也不動。淚,已經流乾了;心,也已經死了。剩下的不過是具軀殼,然而就是這具軀殼,在不久的將來,都無法完全保留,始終是要被人糟蹋的。
這一世,活得何其失敗!但願來生,不會再生在帝王家,不會再面對這樣的殘忍……
是夜,景佑公主伊姝吞金而亡,留下遺言:葬禮一切從簡,左相秦鐸生死不復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