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23章 武帝(12)

第123章 武帝(12)


我的美女警花老婆 兩界小販 異世無敵邪尊 我是女巫我怕誰 校草搶奪瘋丫頭 巾幗紅顏:穿越之我是穆桂英 馭夫有術:花心相公欠管教 超級遊戲家 無限之最強進化 嫡子難

第123章 武帝(12)

皇帝在桂宮。

竇沅去時,皇帝只掌撐額,歪側龍椅上,懨懨的模樣似睡著了。陡聽得聲音,才微動了動,睜眼,又閉上……

“阿沅,你來啦。”

“是,陛下,我來了。”她緩步走過去:“您今兒這火發的不值當……”

“怎樣說?”皇帝揉了揉額。目色偃偃沉了下去,一抹穗焰將熄,他的瞳仁裡,含了竇沅糊混的輪廓,那個人影兒便逐漸消失不見了。皇帝錯開目光,又緩閉上眼睛。

她知她說的任何一句話,皇帝皆是在意的。

竇沅道:“陛下目今絕不會動衛氏一門,又何必裝模作樣?死去的人瞧不見陛下的愧疚,而我……更無須陛下假意奉承。陛下若不忍動衛氏,那便不動。妾的話,有多少分量?”

“你在怨朕?”皇帝驀地睜開眼,睫毛刮開了一層淚霧。

他畢竟會傷心。

“朕說過,她是少年夫妻,朕弄落了她,朕也很傷心。”

皇帝撇過頭,冕冠上的旒珠也隨之揚晃,“簌簌簌……”許久不聞的聲音,在她耳裡響作風動。陛下的耳鬢,落染了白髮,幾染成一束,雜著烏油油的黑髮,好不顯眼。

“朕目今的確不能動外戚,現下還不是修剪枝葉的時候,朕需要衛青、需要霍去病,來守朕的江山。”

翻雲覆雨的帝王,也有手不能及的時候。

“那陛下的愧疚,究竟值幾兩?”她故意激他。

“阿沅,你別這樣,”他在與故人說話,口氣便這般輕軟,他是不忍傷害阿沅的,畢竟宮中能聽皇帝說心裡話的人,除竇沅無二,他緩道,“朕召你來,並不想聽這些。”

“您在逃避,陛下,當年……畢竟是你負欠,才教她落了魂。……宮中早無人敢為陳後說半句話,我說了,您……不高興?我偏說,您若難受了,我便日日夜夜週而復始地在您耳旁唸叨!”

皇帝瞧她一眼。

“阿沅,她……”他咂了咂舌,終於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她……塘子掘開了,今兒早的報信,桂宮那口塘子,被朕的親軍瀉了水。”皇帝凝神,正立她面前,那樣高大的身影,直將她的氣勢全蓋壓過去。皇帝看著她的眼睛:“塘子底有玄關,裡通密道,阿沅,這是幾時的事?怎麼朕全不知道呢?”

合著她知道?

該她知道的?

她便搖頭:“稟陛下,這當時,妾並不知您在說些什麼。”

“阿沅,你……你瞞朕好苦!”

她跪了下來,行大謁:“妾當真不知!陛下不必亂扣罪名,要妾死,容易的很!妾夫君一脈,皆壞在陛下手上!妾乃罪婦,陛下何時要取妾的性命,但憑一句話,妾直隨當年陳後,一併奔黃泉,絕無怨言!”

“不許你再提那兩個字兒!”皇帝忽然拔高了音量,這猛一提氣兒,便牽起了一陣嗽意,皇帝連嗽不止。

她傻眼怔著,心裡是有些愧意,覺自個兒言語過了頭,想去攙皇帝,又拘著,沒敢上前,皇帝卻抬頭,一雙發紅的眼睛瞪著她:“阿沅,想來她還活著,塘子裡藏了條密道……當年是劉榮執意要為她築荷花塘子,供她賞夏日鮮荷,朕發懵,竟應了他。原來他還藏著這麼的心思。可惡!當真可惡!”

皇帝連說兩聲可惡,怒氣攻心,便嗽的不能止。竇沅邁前一步,再不忍了,便為皇帝順背,掌心觸著冕服龍鱗,只覺燙的可怕。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

絞絲燙金紋路吸了滾熱的淚,走金線的地方愈發燦金濃烈,直灼的人要睜不開眼。她覆手上去,輕輕地抹,想將眼淚拭去……

皇帝動了動,道:“阿沅,你是朕的親人,朕只願與你說說心裡話,你……你別拒絕。天下之大,朕坐擁江山,旁人看著風光,實則呢?為帝寂寞,朕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朕的兒子們,朕不知他們在想些什麼,也許,在想朕何時龍馭?好為他們挪地兒?”

皇帝的聲音愈發悲傷。

“那……陛下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他頹頹的身子又起了力道,一雙眼睛立時放了光芒:“海角天涯,朕生剮了劉榮!”

她看過那口荷花塘子。

她去的時候,那裡已成禁地。皇帝有諭,閒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違者格殺之!

但她必定不是“閒雜人等”。劉徹還信她,劉徹願意與她一同參與相關陳阿嬌的任何事,當年竇家人早已不在了,除她一個竇沅。皇帝還念舊情。

一朝又一朝,皇帝有收拾不完的外戚。輪完了竇氏,早晚有一天要輪上風頭無兩的衛氏。

她忽然覺有些不好玩兒了。

數過了十個日頭升落,皇帝親軍終於從博浪沙帶回了訊息,君上雷霆震怒時,她還在長門宮廊子裡晒太陽,藤蔓拖長的擺影一直從東邊廊子拉去角門子裡,斜影下深長的陰翳。

她捲了小氈,慵懶地打了個呵欠……

“咱們去桂宮走走。”

她知皇帝此刻必定人在桂宮。

竇沅撲了個空。

皇帝並未留在桂宮。在問御前留守桂宮的從侍,方知皇帝早已擺駕宣室殿,便徑走宣室殿。卻仍是撲了個空。

皇帝於宣室殿發了一通怒火,震嚇了幾數的老臣,率親軍一路奔出宮外,遠去無蹤。

那是她得到的唯一訊息。

皇帝,不見了。

再見皇帝,幾乎過了一季。朝內幾月未聞帝訓,由太子代理朝政。皇帝還朝之後,卻未攬收大權,仍由太子代政,朝上諸臣議論遑遑。

竇沅幾次求謁,皇帝人在漢宮,卻連竇沅都不肯見,教她吃了無數閉門羹。

這當時,她方才想起一人。

這便是現下風光無兩、寵冠後宮的鉤弋宮趙婕妤。

她人未到,鉤弋夫人卻先遣人來請了。

竇沅入鉤弋宮,只覺淡淡香氣撲鼻而來,稍薰時,通體舒泰,因覺這宮室好生吸引人,難怪皇帝曾流連忘返。

因見了鉤弋夫人,她未動時,趙婕妤已謁大禮,她忙道:“不敢當,趙婕妤請起。”

鉤弋夫人笑道:“有甚不敢當的?數算宮中,偏姐姐這‘外戚’過的好,旁人連面聖的時機都未遇過哩!陛下愛與姐姐說話兒,這誰都知道……”

竇沅輕一笑:“你別笑話我,鉤弋夫人乃甘泉宮的主人,陛下連甘泉宮都賞了你,舉掖庭,誰人敢與鉤弋夫人爭聖眷?”她眉色輕轉:“話又說回來,陛下這是怎麼啦?連我都不見……”

自皇帝失蹤又返,他連早朝都不上,仍由太子理政,舉漢宮,連皇帝的影兒都瞧不見。只聽說,皇帝偶爾會來鉤弋宮走一遭兒,見鉤弋夫人。

鉤弋夫人盛寵足可見。

“你那兒,可有訊息?”竇沅輕舉鉤弋夫人的手,拍了拍手背,別有深意:“若有吶,可告訴我……”

“有甚訊息呢?”她輕輕淡淡一句話,便將那般的聖眷都巧妙掩蓋了過去,似不經意地:“我只知道,陛下離朝這幾月,去了何處。”

“何處?”

“博浪沙。”

竇沅一驚,仍想接問,卻被鉤弋夫人一笑打斷:“旁的我便不知了。你也知道,陛下那眼睛,狠一瞪,便似著了火似的,我哪敢多問?若再攀纏,保不齊命兒也沒呢!”

她很識趣,不再問。

博浪沙……

博……浪沙……

皇帝將這個祕密帶去了墳墓。

誰也不知道那一年,大漢皇帝孤騎奔走,行去博浪沙,遇見了甚麼,發生了甚麼。

無人敢問。

等了小半月,竇沅終於見到了皇帝。天子彷彿昨兒還在跟前,一夜之間,蒼老許多。他仍居高位,于丹陛之上唱“免”……

青白的發卻那麼奪人眼目,一絲一絲,旋起絞著,自旒珠下斜插/入,一眼望去,儘管黃袍加身,亦能辨清確然是個老者了。

皇帝,真的老了。

“陛下……”她輕喚了一聲。

他抬起頭,憔悴的眼睛裡泛著淚光,竇沅正立殿下,他看的清清明明,那是她。

皇帝伸出了一根手指頭,緩緩地……抬起來,然後,在脣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不欲聽,不欲想,只想安安靜靜地……

面對她。

——“阿沅,陪朕說說話。”

皇帝……多寂寞呀。

徵和二年。

最壞的時刻終於來到。

皇帝與衛子夫的皇女陽石公主被訴與公孫敬聲通/奸,傳之建章宮,皇帝雷霆大怒。

衛子夫於建章宮廊外冷雨裡連跪三天三夜,乞皇帝一召。冷面冷心的帝王非但沒有理睬昔年珍視若寶的“衛夫人”,反詔令從重處陽石公主敗壞皇家顏面、私/通重臣之子一事。欲訴宮闈不正之風從絕。

衛子夫大慟,雨中昏厥數度。

竇沅久居長門不出,早不管事兒了,她得知此事乃因衛子夫已走投無路,拜帖求救求來了她長門這處兒……可憐一片慈母之心!

竇沅自不願管,但陽石公主私/通一事,又牽扯出此後種種,她便是不想管,亦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