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一百八十三章
契約婚姻,娶一贈一 都市龍少 大大,麼麼噠 鬥戰神 天外武尊 鴻蒙玄修 最終之城 禍水遊古代 致命遊戲 明朝大丈夫
183、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長安城, 未央宮內, 朝會剛剛結束, 幾名列侯結伴而出, 臉上俱現凝重之色。
家中不肖子被中尉拘押, 已過去十多日。
幾人多方奔走,手段盡出,天子始終沒有鬆口之意。長樂宮太皇太后明言要“施以嚴懲,儆後來者”。口諭即下, 對幾家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兩宮態度一致, 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在幾家疲於奔命, 準備棄卒保車時, 天子終於鬆口, 提出的條件卻讓幾家躊躇, 很難拿定主意。
銅礦, 鑄幣。
不久之前,天子下旨棄半兩錢,改鑄三銖錢。
天下鑄幣者多, 鑄錢之利甚巨。縱然朝廷下明旨, 推行起來也需要時間。更何況, 改半兩為三銖, 損害鑄幣者利益,眾人自是積極性不高。
迄今為止,民間流通仍以莢錢為主。長安城內少見新錢, 遑論京城之外。
天子的態度很堅決,要麼照他的意思做,要麼就等著自家不肖子坐穿牢底。萬一扛不住中尉府的手段,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唯有自認倒黴。
若是審出重罪,全家下獄,銅礦和鑄幣權直接收回,倒能省去一波麻煩。
細思其中利弊,凡有銅礦的侯爵都不由得一凜。
表面上看,這是天子對幾家陽奉陰違、縱容子孫的懲罰。深思背後用意,分明是藉機試探群臣。正如派往各王國的鐵官和鹽官,年輕的天子雄心勃勃,繼鹽、鐵之後,準備將鑄幣權收歸中央!
歷史上,漢武帝實行幣制改革,最重要的原因是連年征戰,國庫空虛。鑄造新幣,是為穩定金融,懲戒不法大商,增加財政收入。
從半兩到三銖,從三銖到五銖,足足經歷六次改革,由朝廷發行的三官五銖錢才得以流通全國,解決私鑄及盜鑄成風的問題。
劉徹同趙嘉一番長談,提前認識到國家金融的重要性,意識到鑄幣權落於地方的危害,自是要抓緊時間,將權利收歸中央。
紈絝長安鬧事,挑釁親軍校尉,算不得重罪,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幾天就該放人。
怪只怪他們運氣不好,恰好-撞-到劉徹的-槍-口-上。
少年天子正盯著有銅礦的各家,思量該從何處下手。機會送到眼前,豈有放過之理!
於是乎,寧成接到旨意,人一直押在中尉府,雖未馬上用刑,卻實行嚴格監管,牢房裡一隻蒼蠅都飛不進,遑論同家中聯絡。
未央宮和長樂宮聯手施壓,等到各家無法可想,心焦如火時,再提出事先準備的條件。
劉徹獅子大開口,不僅要收回鑄幣權,銅礦也要派人監管。各家被下狠手割肉,疼得心肝肺一起抽。
竇太后明瞭天子用意,反正已經支援,乾脆支援到底,幫著未央宮一起施壓。更在退朝後召見竇嬰,讓他至各家“勸說”,莫要繼續同天子為難,否則的話,後果自行承擔。
同天子為難?
聽到竇嬰轉述,被掛上名單的列侯恨不能吐血三升。
如此顛倒黑白,良心何在?!
魏其侯鎮定自若,擺明自己只是傳話,對方能不能想開,願不願意想開,不是他能做主。但是,醜話說在前頭,真和兩宮對著幹,到最後落得悽慘下場,別怪他沒出言提醒。
劉徹和竇太后關係緩和,對竇氏也沒急著打壓。加上竇嬰知情識趣,雖未如歷史上一般登上丞相之位,大將軍的官印始終牢牢攥在手裡,不可撼動。
天子有意實行幣值改革,勢必動搖諸侯國利益。
竇嬰得竇太后明示,堅決擁護天子,狠刷一波好感。即使竇氏今後仍要被打壓,看在這件事的份上,根基總能得以保全。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反正竇氏沒有銅礦,竇嬰擼起袖子,放開顧忌,主動做天子手中的刀,刷刷砍向昔日同僚。
保險起見,竇嬰左手拉上蓋侯王信,右手抓緊堂邑侯陳午,連短暫回京的南宮侯張生一併拽進圈內。
竇嬰出自竇氏,背後有竇太后;王信是王太后親兄;陳午是大長公主之夫、皇后之父;張生尚漁陽公主,得天子及竇太后看重。
這樣的組團模式,且有天子為後盾,足可在朝內橫著走。
如非平陽侯忙於練兵,竇嬰絕對會把他也拉過來,一起和“想不通”的諸侯們掰一掰腕子。
上有天子、太后,下有竇、王、陳、張四家,凡是被點名的侯爵,硬著脖子撐過幾日,就再也撐不下去。
終於,第一個列侯主動上表,順從天子之意。
缺口開啟,接下來的事會變得相當容易。
哪怕再不情願,不想被天子記在小本本上,以致於秋後算賬,就必須抓緊跟進。
拿得起放得下,肉已經割掉,捨不得只能徒增煩惱。以鹽場鐵礦為例,主動上交和被迫上交,待遇相當不同,代王即能現身說法。
為保全家族,留住先祖傳下的爵位,各府很快做出取捨,接連主動上表。
真有實在想不開的,劉徹的做法很簡單,關門,放寧成。
對以酷吏為畢生志願,敢於勇攀高峰的寧中尉來說,此乃天賜良機,求之不得。
不到半月時間,先後有十多名紈絝入獄,至少四名列侯和關內侯獲罪。每當寧成的馬車經過城南,各家都要關門閉戶,唯恐寧中尉上門拜訪,上一刻笑吟吟問好,下一刻就翻臉拿人。
京城內動靜不小,劉陵觀察數日,認為是挑撥人心的大好機會,暗中拜訪各家,並寫成書信,派心腹送回淮南國。
為免信被攔截,劉陵安排三批人手,一批擺在明面,打出淮南國旗號;一批混入商隊,隨商隊出城;另一批以遊俠為主,皆為淮南王食客,只要錢布足夠,甘願為劉陵賣命。
“儘速出城。”
劉陵自以為行動隱祕,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
送信之人,無論明裡暗裡,出城後即被攔截。她的親筆書信,第一時間被送上天子案頭。
“淮南王身在封國,仍不忘關心朝堂,實是有心。”
翻過簡牘,劉徹冷冷一笑,命人繼續監視劉陵。凡是她登門拜訪的人家,盡數記下來,一個不許漏。
“敬諾!”
因劉陵為淮南王女,所拜訪之人多位高權重,其中還有不少宗室,監視者藉機查出不少違法之事。劉徹做出決定,待人手充裕之後,調出部分派各諸侯國。
籍此,本該在元鼎年間出現的“繡衣使者”,在建元二年就提前出爐。
雖僅是個雛形,且職權有所侷限,但對有意集權中央的天子而言,確實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前朝紛紛擾擾,政務繁忙,劉徹將近半月未至後-宮。哪怕是皇后陳嬌,也只能在他至長樂宮問安時,才得見上一面。
竇太后和王太后獲悉此事,前者沒做任何表示,後者藉機提出,天子登基兩年,宮內家人子俱為先帝時遴選,該放出老弱無用者,新選年少貌美者充實永巷。
劉徹登基之後,不是留在宣室,就是宿於椒房殿,除了陳嬌,少有寵幸宮人。王太后提出此事,合情合理,竇太后也無從反駁。
陳嬌安靜坐在一旁,等王太后說完,才笑著接言:“母后所言極是,是我疏忽了。”
王太后看向陳嬌,眸底飛快閃過一抹詫異。
陳嬌笑容不改,轉向竇太后,言老弱宮人儘可放歸,先帝時遴選的家人子,願去者也可許歸。
“擇選家人子,當先從京畿之地,良家子及歲者儘可錄名。”陳嬌道。
“皇后想得周到。”王太后笑容和藹,似對陳嬌十分滿意。
竇太后半合雙眼,不發一語。
館陶長公主陪坐在側,當著竇太后的面不好發作,到底意難平,端起漆盞飲下一口,用力放下,發出一聲冷哼。
待王太后離開,館陶到底忍不住,手指點在陳嬌額上,恨鐵不成鋼道:“嬌嬌,你傻不傻?”
“事情攔不住。”陳嬌靠向竇太后,避開館陶的手指,氣定神閒道,“早晚都要選,何必找不自在。”
“我是為你好!”館陶轉向竇太后,道,“阿母,嬌嬌尚無兒女,這時進家人子,實在不合適!”
“現在知道擔心了?”竇太后撫過陳嬌的發,沉聲道,“我早和你說過,如今再擔心也沒用。嬌嬌比你明白,這事攔不住。”
館陶臉色難看,她是後悔,可事已至此,後悔有用嗎?
“阿母擔心我,我曉得。”陳嬌笑盈盈看向館陶,道,“阿母能否助我?”
“如何?”
“蒐羅美人。”陳嬌靠向館陶,輕聲道,“反正都要有,自己人不是更放心?”
館陶神情微變,看一眼陳嬌,又看向竇太后,見後者沒有反對,到底點了點頭。
“好,這事我來辦。”
王娡佔下先手,也休想得意。
縱觀京畿之地,比起搜尋美人,她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長安城內掀起風雨時,長安城外,林苑之內,四營的實戰訓練正接近尾聲。
將近一月時間,羽林騎減員超過八成,經歷重重考驗,仍留在訓練場的軍伍,不說脫胎換骨,身上的變化也委實不小。
數百人擰成一股繩,不斷適應艱難條件及隨時會出現的襲擊,日復一日,意志和戰鬥力都得到錘鍊。
隨著減員數量增加,羽林騎必須開始躲藏,無法像最初一般,光明正大在林間行走。
曹時留心觀察,知曉所部的凝聚力和戰鬥力都在攀升。然而,比起向沙陵步卒靠攏,也開始神出鬼沒的邊騎,依舊是被碾壓的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沙陵步卒的主要目標是邊騎,除了最初一段時間,少有針對羽林騎。
這讓曹時和韓嫣爭取到時間,可以繼續在訓練場內躲藏,觀察邊軍的戰鬥,藉以強大自身。
距訓練結束還有三日,羽林騎行到林間空地,借高草和倒木隱藏身形。
一次難得的機會,他們目睹沙陵步卒“圍殲”邊騎斥候,大獲全勝之後,掀開樹皮,挖出幾條胖蟲,收拾乾淨丟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那一刻的衝擊,牢牢印在眾人腦海,一輩子都不會忘。
至此,羽林騎上下終於明白,為何沙陵步卒能完美隱藏,不留半點痕跡。
步卒早發現羽林騎,卻無意對他們動手。
事實上,在羽林騎不足六百人時,趙嘉直接下令,不到最後一日,再遇到對方,需得手下留情。步卒嚴格執行趙校尉的命令,一門心思對付邊騎,多數時間都會放過曹時所部。
發現這種改變,曹時決定冒險,主動做誘餌,助沙陵步卒圍殲對手。
雖然減員仍在繼續,但有沙陵步卒的“保護”,訓練將要結束,羽林騎仍存三百多人,以戰鬥力衡量,絕對稱得上是一場奇蹟。
曹時靠在斷木後,不忘抓起草葉蓋在身上,形成天然隱蔽。
哨卒主動散開,確保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餘下軍伍抓緊休息,恢復體力。發現水囊空空如也,挖起幾顆眼熟的長草,抖掉根莖上的泥土,送進嘴裡大嚼。
突然,西側的哨卒發出警報,緊接著,木製的箭矢從身後襲來,頃刻覆蓋整片草地。
曹時迅速趴在地上,趁箭雨稍緩,小心抬頭張望,認出襲擊者是誰,立刻對韓嫣打出手勢:“是射聲營!”
一株古木後,李當戶手握強弓,三箭連發,中途不忘開口:“季豫,此計果真能行?”
如果不成,上郡騎兵勢必會成為沙陵步卒的靶子。
“總要試試。”魏悅藉助繩索,迅速攀上樹頂,在高處俯瞰,等待目標出現。
李當戶嘖了一聲。
數日來,兩人試過多種策略,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損兵折將,始終沒能成功。這一次,兩人豁出去,無論如何要將沙陵步卒引入包圍,甚至不惜以本營為餌。
“來了!”
魏悅的聲音傳入耳畔,李當戶頓時精神一振。
林風捲過,破風聲陡然襲來,魏悅從樹冠躍下,單手撐地,臉上未見緊張,盡是洶湧的戰意和難得一見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