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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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一切都變了
葉曉柔走出甜品店，平復心虛，拿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不早，想一想還是問問蘇之塵今晚想吃什麼菜好一點。於是撥通那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一陣一陣的忙音讓葉曉柔心裡微微的有點不安，最後是機械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葉曉柔微怔，茫然的看著手機，蘇之塵關機了？她也沒有多想，也許是他現在正忙。收好手機，剛走兩步，忽然手機鈴聲響起，葉曉柔心裡一喜，以為是蘇之塵打過來給她的電話。
急忙拿出手機，看到顯示卻是舅舅打過來的，她心裡一驚，莫不是爸爸出什麼事情了吧？
“喂？舅舅？”
“曉柔，你快回來，你爸他……他快撐不住了……”舅舅驚恐慌亂的聲音在葉曉柔耳邊響起。
手機差點就滑落，葉曉柔整個人都僵住，“你說什麼？你不要嚇我。”
“你快回來，我真沒有嚇你！”舅舅的聲音很急。
葉曉柔不敢遲疑，拔腿跑到路邊直接攔住一輛計程車，趕往汽車站。她整個人都慌了，手裡緊緊的握住手機，全身不住的顫抖。
這個訊息太過突然，讓葉曉柔一時間難以接受，她只能不停的催促開車的師傅，“師傅，麻煩你快一點，在快一點好嗎？”
開車師傅有點不耐煩，若不是看見葉曉柔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他才沒有那麼好的脾氣，“小姐，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車窗外是沉沉的夕陽，就如葉曉柔此刻的心，在一點一點的下沉。
醫院，舅舅和舅媽坐在長椅上，時不時的看著手術室，葉志明剛剛被推進去，醫生說這次的狀況很不好，甚至是糟糕。
晚上七點，葉曉柔慌慌張張的感到醫院，遠遠的從走廊這一頭跑到那一頭。
“怎麼樣了？我爸爸怎麼樣了？”葉曉柔跑到手術室前，見大門緊閉，一下子撲到舅舅和舅媽面前，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便急急的詢問。
“你爸他剛剛被送進去了，不知道這手術要做多久。”舅舅悶聲回答，情緒低落，似乎還想說點什麼，看見葉曉柔已經被嚇白了一張臉，嘴脣蠕動了一下，沒有再開口。
葉曉柔呆呆的坐在長椅上，眼睛緊緊的盯著手術室的門，距離她爸爸上次病發的時間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現在又復發了嗎？
這樣的頻繁，會不會是要……葉曉柔趕緊搖搖頭，她這是亂想什麼呢？爸爸一定沒有事的，一定沒有。
時間忽然變得很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種煎熬，葉曉柔的眼睛似乎一次都沒有眨過，就那樣緊緊的瞪著手術室的大門，幾乎讓人以為，她已經變成一座不會懂的雕像。
舅媽輕輕的喚葉曉柔的名字，可是她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一動不動也不迴應。舅舅和舅媽相互看彼此一眼，不再說話。
長廊裡面再一次陷入安靜，死一般的安靜。漸漸的就是深夜了，起初還有人的說話聲，可是慢慢的就沒有人再說話，一切都沉悶得很，唯有醫院裡昏黃不明的燈光在照耀，一切都是不清不楚。
終於在將近零點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從裡面被開啟，一群白衣大褂的醫生護士從裡面走出來。葉曉柔一個箭步迎接上去，抓住最前面那名醫生，“醫生，我爸爸他怎麼樣？”
“我們已經盡力，病人還有一口氣在，可能維持不了多久，你們早一點做好準備吧。”醫生平靜的向他們宣告結果，然後離開。
葉曉柔立即懵了，機械的轉頭看舅舅，“舅舅，醫生他這是什麼意思？他這是什麼意思？”
“曉柔，你別這樣……”舅舅低聲勸慰，卻不知道到底說什麼才好。
葉志明被推出來，葉曉柔緊緊的跟著病床，眼淚止不住的拼命流出來，她不停的抬手把眼淚抹掉，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爸爸被推入重症病
房，旁邊的心電圖機在傳輸病人的心跳狀況。葉曉柔的心緊緊的被揪起，差點沒有被狠狠的抽離胸腔。
葉曉柔跪在病床前，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爸爸的臉，她好害怕，害怕一個眨眼，她就看不到這張臉了。
舅舅搬來椅子，“曉柔，跪在地上不好，快起來吧。”葉曉柔搖搖頭，她根本就不想離開爸爸半步，舅舅無可奈何的嘆氣，忽然一使力把葉曉柔整個人從地上拉起來，按在椅子上，“葉曉柔，你爸還在呢，你這是要跪誰呢？”舅舅有點氣惱。
葉曉柔一怔，是的，她不能跪，她現在不能跪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志明突然就清醒了，他似乎還很有力氣，看見葉曉柔還咧開嘴笑，那麼的高興。
葉曉柔擦擦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但很快就去扶住要起來的爸爸，“爸，你現在很虛弱，你不能亂動。”
葉志明不以為意的笑笑，“沒事，我現在突然覺得很有力氣。”他說的一定都沒有錯，即便他的病容很憔悴，可是他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很精神。
可就是這樣的笑容，卻讓葉曉柔心裡一陣不安。
“爸，你餓嗎？要不要弄點東西給你吃？”葉曉柔輕輕的問。
舅媽立即拿起一邊的保溫壺，“這裡還有一些清淡的粥，要的話我立即去它他加熱。”
“不用了，我不餓，就想和曉柔說說話。”葉志明擺擺手，讓他們別忙活了。
舅舅和舅媽對視一眼，然後說：“那我們先出去，你們慢慢聊，有什麼事情儘管喊我們就是。”說完，舅舅和舅媽走出病房。
葉曉柔讓爸爸坐起靠著床頭，又在他後背墊了枕頭，“爸，你不累麼？你現在要多多休息才是。”
葉志明凝視女兒的容顏，微笑道：“我不累，我就想和你說說話，我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葉曉柔臉色一沉，“爸，你別說這樣的話。”
葉志明抬手輕撫女兒的頭，目光是那麼的溫暖柔和，他忽然很有力氣，開始不停的絮絮叨叨，說著葉曉柔小時候的事情，說她上學的事情，說她是多麼懂事又倔強的女孩。
可是她她心軟太容易相信人，他真怕葉曉柔會因為這樣而吃虧。
爸爸的話讓葉曉柔回想起以往的一切，過去的時光有一些開始變得模糊，可是又那麼清晰的印在腦海裡。那麼的遙遠又是那麼的近，讓人看不清楚這一切。
“我現在最擔憂的就是沒有看見你有個幸福的家庭，你不是說要帶你的男朋友來給我見一面的嗎？”葉志明忽然說起這件事情。
“好，明天我就讓他過來見你好不好。”葉曉柔微笑著承諾。
葉志明點點頭，“只要你過得幸福安了，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爸，你一定會看到我幸福的樣子的。”葉曉柔低嘆，想到蘇之塵，她心裡一陣的溫暖。
“我有點累，你扶我躺下吧。”葉志明忽然說，一口氣說了那麼久的話，他確實是累了。
葉曉柔趕緊扶著他躺下去，又為他蓋好被子，天氣在慢慢的轉熱，晚上還是刺骨的寒冷。
慢慢的，她看到爸爸閉上了眼睛，那麼的安詳，那麼的沉靜，臉上還帶著一點點的微笑，葉曉柔有點不安，輕輕的喚他：“爸，要不你別睡那麼快，在陪我聊一會好嗎？爸？”
可是病**的葉志明已經毫無反應，葉曉柔手腳冰冷，忽然耳邊有刺耳的聲音，葉曉柔猛地扭頭，看向心電圖，那些心率跳紋慢慢的轉為平直的線，直的不能在直。
葉曉柔顫抖著手探向爸爸的鼻息，沒有氣息？沒有氣息！
“爸！爸！你別睡，你快起來，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你起來，求求你起來好不好……”葉曉柔一下子撲到病床邊，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病房外面的舅舅和舅媽聽到葉曉柔的呼喊
聲，一下子都跑進來，看到哭成淚人的葉曉柔，霎時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們走到葉曉柔身邊，拍拍葉曉柔的肩膀，這孩子今晚已經夠傷心的了，怕是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出來了吧。
夜越來越濃重，寒冷透人心脾，葉曉柔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嗚咽的哭聲讓人的心都跟著被提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一室的沉悶，葉曉柔愣愣的拿起電話，手機上顯示的那個名字似乎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似乎能在這一刻給她無比的力量。
接通電話，放到耳邊，她還沒有開口，那邊已經傳來蘇之塵陰冷的口吻：“葉曉柔，這麼晚了，你不在家？”
葉曉柔大腦一片空白，聽到這個聲音似乎安穩一點點，“我……”她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但是那邊的人話鋒一轉，陰鬱道：“我不管你在哪裡，明天，你給我帶上你的證件到民政局門口等我！”
葉曉柔怔然，她一度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我……我在醫院……”她話裡帶著哭腔。
可是心煩意亂的蘇之塵根本就沒有心思注意這些細節的問題，他極其冰冷的語氣說：“葉曉柔，你要是不來，我們就完了！”
然後，電話被結束通話，一陣的嘟嘟聲，葉曉柔茫然的放下電話，電腦裡不停的重複他最後的兩個字，完了完了完了……
葉曉柔忽然覺得霎時間什麼都變了，爸爸不在了，蘇之塵跟她說我們完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可是腦袋一陣眩暈，眼前一陣空白，她驀地暈倒下去，霎時間，她的世界都變了顏色。
即便是暈倒了，葉曉柔也是很不安，眉頭緊鎖，很不安的模樣。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卻是中午的時光，一睜開眼睛，她就條件反射一般的猛地跳起來，看到身邊的舅媽，急急的問：“舅媽，我爸呢？”
舅媽一臉的疲憊，看來一整晚都沒有休息，“你舅舅已經在幫你爸辦理身後事了，你被操心了，你現在要多注意身體，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但是你還是多注意身體為好。”
看舅媽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葉曉柔注視舅媽嚴肅的問：“舅媽，我身體是不是有什麼異樣？你直接告訴我好了，我還接受得了。”已經受到那麼重的打擊了，她不害怕再承受一次打擊。
舅媽猶豫了一會，終於說：“醫生幫你檢查了身體，發現你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所以你現在不能太過操勞。”
這個訊息讓葉曉柔徹底的驚滯，她抬手覆在扁平的肚子上，這裡面已經有一個小小的生命了嗎？葉曉柔的心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什麼滋味，她是應該喜呢？還是應該悲？
老天，你這不是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嗎？她才剛剛失去一個親人，現在，老天卻送一個孩子給她。
這是蘇之塵和她的孩子，葉曉柔瞬間就謹慎起來，她要好好保護好這個孩子。可是她怎麼好像記起蘇之塵昨晚打電話給她，在她一片茫然，最無助的時候，他打電話給她，他說了什麼呢？
他好像說，要她今天帶著證據到民政局？葉曉柔扭頭看窗外，已經是中午，她即使想趕回去也已經來不及了吧。她不知道蘇之塵為何突然間做這樣的決定，那麼的突然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可是她現在才剛剛失去父親，她暫時是離不開這裡，等她辦好爸爸的身後事她再回去和蘇之塵解釋吧。她相信蘇之塵會理解她的。
只是葉曉柔不知道，很多事情是錯過了一時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也許，一個轉身就是天涯。
葉曉柔爸爸的身後事辦都很簡單，本來就沒有什麼親戚朋友，無需辦太大。將爸爸葬在母親的身邊，這樣他們就不會害怕寂寞了。
站在墓碑前，做最後的送行，葉曉柔低語：“媽，我爸來陪你了，你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