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十三章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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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八十三章情為何物
護送趙荃去湖州一事已迫在眉睫，趙璟之便遣人通知孟賢固來府一趟，兩人就護送事宜做了詳細安排和部署，事畢方覺已至午膳時間。孟賢固便照例留下來一同用飯。
兩人說說笑笑出了書房，緩緩向前廳走去。孟賢固眼尖，瞧著花園小徑旁隱隱的背影脫口而出道：“咦?那不是佑寧？”
趙璟之抬眸，發現正是那小子，不過今日的他舉止似乎有些不同，難怪會被孟賢固留意到。
“佑寧—”他不徐不疾喚了聲，隨即跟孟賢固走了過去。
趙璟之聲音不大，卻仍是令佑寧脊背一僵，眼角不由輕搐了搐。
主子喚他，他只得佇足，急急放下黎玉嬌。轉身時臉上微微有些窘意。
“王爺。”被撞了個正著的他此刻很不自在，嗓音裡也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表妹？！”望著面前穿著怪異一臉無措的黎玉嬌，這下輪到趙璟之一臉驚訝：“你什麼時候來的？”
“表、表、表哥……”黎玉嬌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磕磕巴巴打著招呼。
趙璟之的眉峰不出所料的緊蹙，黎玉嬌明白，他是在無聲的數落自己。
礙於孟賢固在，趙璟之面上緩和了些，一臉疑惑的打量著兩人，實在想不通平日裡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怎麼會走在一塊。他剛剛分明看到佑寧似乎是……抱著她？！
“表小姐來時不慎跌了一跤，衣裙也破了，屬下便帶她進來換身衣裳……”佑寧自是覺察道了身側人兒的侷促，簡要明瞭的替她解圍。
“黎小姐受傷了？”一側的孟賢固執低低問了句。趙璟之這才發現表妹臂上有深深的血印，忍不住板著臉斥了句：“這麼大的姑娘還冒冒失失，姑母瞧見了指不定多心疼！瞧你，跟個花貓似的！”
說罷話鋒一轉對佑寧道：“我房裡有塗外傷的藥，一會兒給表小姐拿些。讓絮兒去映月那裡拿身換洗衣裳罷。”
佑寧低聲應了個是，隨即轉身離去。
“走吧，我的大小姐！”趙璟之假裝不悅的睨了她一眼，領著她往前院走去。
一場尷尬無形被化解，表哥不疑有他，黎玉嬌不由長舒了口氣。心想佑寧這木頭還不算太笨，沒有據實相告。若是當著孟將軍的面揭發她，無論是行為粗鄙還是窺人私隱，不但有損爹爹顏面，還會讓她當然羞憤而死。
如此看來，他除了態度惡劣了些，人還不賴嘛。
待真正見到青鸞真容時，黎玉嬌更是暗贊不已，直嘆表哥好眼光，挑的人兒不但如花似玉，還絲毫沒有官家豪門裡的小姐們那些惺惺作態。初次見面，便對青鸞的印象分滿滿。
而青鸞對趙璟之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表妹雖說有些意外，倒也十分歡迎。見她貴為官家小姐，卻一點也不驕橫跋扈，言語神情中透著幾分嬌憨，一口一個美人姐姐喚她，活脫脫一位淘氣的鄰家小妹模樣。
短短一會兒時間，兩人竟一見如故。
“怎樣，可還合身？”青鸞拿出衣箱裡做工做好、顏色最鮮的鵝黃衣裙於他，關切問道。
“美人姐姐的身段比我要好，我胖些，算是勉強啦！”黎玉嬌衝她做了個鬼臉，嬉笑道。
其實她一點也不胖，身材亦十分苗條勻稱，是名副其實的小美人。一雙杏眸靈動忽閃著，嵌在圓圓的臉蛋上，充滿了青春的氣息，渾身散發著聰穎與活力。
青鸞細心替她整理好衣飾，由衷誇道：“休要胡說，表小姐穿這身正合適，這顏色這料子也最襯你。”
“哎呀，姐姐你別再叫我表小姐了！”她拽著青鸞的手嚷道：“你喚我名字就好了，以後我們可是一家人呢！”
青鸞粉臉一紅，不自在的別過臉去，心中卻道:不會有以後的，等過些日子，她就會離開了……
“姐姐，你怎麼了？”黎玉嬌終歸是閨中小姐，沒什麼城府。見青鸞倏地噤聲，不由笑嘻嘻打趣道：“是不是穿了表哥送你的新衣賞，姐姐心疼了呀？”
青鸞一怔，隨
即臉紅的更厲害了，被這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弄得哭笑不得：“你又胡說……他送的東西誰稀罕了……”
黎玉嬌見她又羞又窘，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兩人整理妥當，並肩出了房門。青鸞讓她先去飯廳，自己則返身去了小廚房。
午飯用到一半時，佑寧來報說表少爺來了。趙璟之揚揚眉，心知這建康城中就沒有表哥尋不著的地方。正要吩咐涼梔備碗筷，黎晏殊已打著哈哈踱了進來。
“哎呀呀！小王爺的住所果然都風雅別緻呀！”他笑嘻嘻的徑自坐下，別有深意的望了眼青鸞道：“都說狡兔三窟，瑢表弟這方面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他誇張的語調惹得孟賢良忍俊不禁，礙於身份，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於是只好一口杯以作掩飾。瞧瞧瞥了眼趙璟之，只見他面無表情的回敬道：“好說好說，表哥的不請自來功夫也愈發精進了。”
黎晏殊話裡有話，青鸞卻聽不大懂。見臨時添客，擔心酒菜不夠，便起身去了廚房。
倒是黎晏殊笑眯眯的執筷，口中亦讚不絕口：“好手藝，比王府廚子強多了！你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慘，每晚陪母親齋戒，嘴裡能淡出個泡來！”
對面的黎玉嬌忍無可忍白了他一眼，皺眉道：“大哥，你斯文些！”
“咦，小妹？”他夾菜的手一頓，似乎十分驚訝：“你怎麼也在這兒？”
“表妹一直在席上……”趙璟之看不下去了，適時出聲道：“哪有你這樣為人兄長的！對自家妹妹視若無睹。”
黎晏殊對錶弟的奚落置若罔聞，眼珠子驚得都快瞪出來了：“這個時間你不是該在府裡練習女紅麼？你、你偷跑出來的？”
“對啊。”黎玉嬌不以為意道。
“你膽子也忒大了！你快回去，母親回來你就慘了！”黎晏殊蹙眉，一臉正色道。
“不回。”黎玉嬌不耐煩的嚷道：“要回你回，我自有分寸。”
“你！你這個丫頭，越來越胡來了！”黎晏殊板著臉訓斥道。
“表妹，你真是偷溜出來的？”趙璟之緩緩側首問道。見黎玉嬌只顧悶不吭聲喝湯，並不回答，便將詢問的目光遞向黎晏殊。
“自然是的！”黎晏殊瞪了一眼調皮膽大的妹妹，對身側的趙璟之道：“表弟有所不知，這丫頭打小便有婚約在身，還是外祖父替她定下的。對方便是大名鼎鼎的邵家……”
“邵家？莫非就是皇商邵家？”趙璟之微怔，他這些年常年在外，對家族之事知道的不多。
“正是。”黎晏殊飲盡杯中酒，面色一改嬉笑之色，說起這件事倒似有幾分惆悵：“那邵家二公子便是小妹的未婚夫婿。據說也是青年才俊，就是不知品性脾性如何……”
“大哥，別說了！”自己的私隱之事被大刺刺公之於眾，令黎玉嬌坐立難安，羞臊不已。
“那你趕緊回去，別在外溜達了。”黎晏殊沒好氣瞅了她一眼：“死丫頭，都快嫁人了，還老讓人操心。”
“說了不回。”黎玉嬌粉面一垮，滿臉的不高興。
這兩兄妹間鬥嘴賭氣，趙璟之早習以為常。他怕飯桌上氣氛太僵，便打圓場道：“回是肯定要回的，但也不差這一會兒。待表妹吃完再說吧！我讓佑安送她回去便是。”
黎晏殊點點頭，表示贊同。想到離席的青鸞，不免奇道：“與映月姑娘也打過幾次照面了，為何這次她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趙璟之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說不出來，只覺她今日好似不認識了我一般。對了，為何不見凌捕頭？”黎晏殊認真想了想，仍是十分不解。
他話一出，一直久未出聲的孟賢固似被酒強著了，猛然大咳了起來。
趙璟之聞之也是面色大變，筷中的雞腿狠狠塞進了他的口中，他一改往日溫和，目光變得複雜而深邃，瞪著表哥鼓鼓的腮幫子附耳道：“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不然，休怪我不講兄弟情義！”
黎晏
殊傻眼，表弟這副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其中原委他雖不知情，卻也知自己說錯了話，於是忙不迭點頭，以示會意。
就在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時，門口傳來了青鸞的聲音：“……你們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屋內三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
“姑娘手中的菜很是特別，可有菜名？”孟賢固見她手中的菜式色澤紅亮葷素搭配巧妙，香味撲鼻，不由來了興致。
青鸞見他兩眼放光的模樣很是好笑，不由多問了句：“將軍也喜辣？”
“不錯，末將乃常德人氏，自幼無辣不歡。”他爽朗笑道。
“那就好，方才我還擔心這菜會遭你們不喜呢。”青鸞寬心的笑道，並緩緩放至桌上。
“你身有不便，何須親自下廚，不是有下人麼？”趙璟之無比心疼的扶她坐下，小聲埋怨道。
“既然姑娘一番心血，末將必會好好品嚐。”孟賢固興致勃勃的嚐了一口，隨即大讚：“妙！實在是妙！姑娘的廚藝與拙荊不分伯仲，果然精湛！不知這道菜是如何做的？”
“將軍過獎了。”青鸞羞赧一笑，孟賢良的稱讚令她亦很高興，不覺間話了多了些：“這道金翠玉膾我也不過是就地取材罷了，難得將軍喜歡……”
見兩人聊得盡興，孟賢固又吃得過癮，可饞壞了席上三位土生土長的江南男女。
趙璟之忍不住先拾筷，小嚐了一口，麻辣鮮香，果然美味。一種特殊的感覺強烈沖刷著他的口腔，令他有些招架不住。想停筷，卻又欲罷不能。
“沒想你也喜歡？”青鸞頗為意外的望向他，月牙彎彎。
她不經意間綻放的笑意最是動人，令趙璟之怦然心動。想也不想便道：“喜歡，當然喜歡。”
“喜歡那就多吃點。”
見青鸞開心的為他布著菜，說不出的溫柔。趙璟之不由大為感動，含糊的喝了口水道：“好，好……”全然不顧自己早被辣的眼淚狂飆。
古有周幽王為贏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他趙瑢如今為博佳人芳心，吃點辣又算得了什麼？
嚴寒冬日，他與孟賢固卻汗流浹背的大快朵頤，模樣說不出的享受。終於，黎家兄妹難耐**，亦參與了品嚐。
“啊，辣、辣—”黎晏殊嚐了一口便喝水不止，差點躥了起來。
相比之下黎玉嬌倒安靜許多，勉強嚥下後卻是粉面通紅，眸子裡也似著了火般道喃喃道：“好、好吃。”
青鸞自知她是強撐，啼笑皆非搖搖頭：“表小姐不必勉強，快喝口水罷。”
黎玉嬌感念她的體貼，眼淚汪汪笑道：“那我還是去漱漱口吧！”說罷急急奔了出去。
剛出房門，忽覺臂上一緊，扭頭一瞧，卻是佑寧。
“喂，你幹嘛—”話音未落，一隻大手便緊緊覆在了她的嘴上。
“唔、唔……”黎玉嬌只覺莫名其妙，不知悶不吭聲的佑寧為何突然這樣。想扯開嗓子喊，又怕驚動了屋中兄長，只得拳打腳踢的衝他襲去。
良久，她被他挾到了弄堂角落。
“你瘋了？！”終於擺脫他的鉗制，黎玉嬌劈頭蓋臉衝他吼道。
“……你有婚約了？打算何時成親？”佑寧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不安，完全不似他平日裡那般寡言冷語。
“不、不要你管！”他離她很近，高大健碩的身軀將她半圈在臂中，那股濃濃的逼迫感令她心如擂鼓，不知如何是好。
“回答我。”佑寧一臉鬱結的望著她，眼中隱忍的情愫差點噴薄而出。
他的語氣讓黎玉嬌的心猛然一顫，灼灼的目光更是讓她面上一陣滾燙。她揪緊自己的衣襟，放佛這樣便能阻止自己不受控制的心一般。
“我為何要告訴你！”黎玉嬌用力推開他的手，提及裙襬飛也似逃離開來。
“嬌嬌—”佑寧的聲音裡有一絲隱隱的痛楚，他戰慄著脣瓣喚出那道名字時，黎玉嬌自然也未聽到，掌中空留一抹絲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