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八章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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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七十八章似是而非
料理完凌母的後事，趙璟之短短几日消瘦了好大一圈。
葬禮全按大戶人家的規格來承辦，一環一節皆是他親力親為。
凌母雖為乳孃，在趙璟之心裡卻是敬愛的長輩，他至親的人。直到現在，老太太的突然離世，仍是令他痛不欲生、愧疚萬分。
“王爺，起風了，咱們回吧？”良久，一直默默立在身後的佑安小心勸說道。
此處為城郊的紫雲山下，溪水聲聲，松濤陣陣，端的是一處福廕之地。緩緩燒盡手中紙錢，趙璟之掬上最後一捧黃土，望著眼前的新墳，雙目一紅，微腫的俊眸險些又掉下淚來。
他的嬤媼，已安靜的長眠於此了。按老太太臨終前的遺願，他特意將吉地選在了這裡。此乃紫雲山東面，遙對臨安方向，以解她老人家思鄉之念。
墳塋不遠處，便是一座嶄新的衣冠冢。那是為他義兄凌天霽而立的。他母子二人生前未能團聚，以後便可常伴了。
“你走的不管不顧，把所有擔子都丟給了我，卻不知活著的人有多痛苦……”
“倘若你我兄弟當真連心，還請託夢於我，告知你的遺骸在何處，我好遣人尋回，日後孩兒出世逢年過節也好拜祭。”
“大哥，阿孃來尋你了，你可要仔細照顧……至於映月母子，我會拿命相護，保你凌家香火……”趙璟之含淚扶著石碑喃喃說著，彷彿跟往日一樣，只是兄弟間閒話家常，然而他越是這般，越是令人在場之人無不心酸。
“王爺—”佑寧低低喚了聲。冬日天黑的早，此處距城尚有十來餘里，為了主子安危，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趙璟之默默直起身，掀眸望向遠處，此時夕陽西下，林中飛鳥都已歸巢。山霧漸升，風一陣緊似一陣，將主僕四人的素袍吹得獵獵作響，著實有些晚了。
“回罷！”再次望了眼默立的墳塋，才領著下人緩緩駕車離去。
城西私宅處，青鸞醒來時已是晚膳時分。有了趙璟之的精心調理，她的身體恢復很快，連之前內傷處的虧損也補了起來，而佑安每日又換著法子替她進補，讓她一改前些日的萎靡，不但恢復了瑩白肌膚，整個人也圓潤了些，頗有幾分孕婦的樣子，更主要的是肚子也顯懷了。
小傢伙的茁壯成長當孃親的應該是最高興的，然而青鸞的心裡卻是五味雜陳。她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更不知自己何時有了身孕，孩兒的父親又是誰？以前到底發生了何事？每天醒來，諸如此類問題總會出現在她腦子裡，一遍一遍，直琢磨到她腦袋發緊的疼。
那個叫趙璟之
的男人到底是誰？看他那麼關心自己，與自己到底是何關係？這個問題青鸞私下也問過涼槿涼梔，無奈兩個丫頭一聽這個問題就面色大變，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青鸞無奈，只得作罷。
“姑娘，你醒了？”涼梔輕輕推開門，端了晚膳進來。
望著幾樣精緻的小菜，青鸞有了食慾，執起熱粥嚐了嚐，脣齒留香，著實美味。便由衷讚道：“安總管的手藝愈發好了。”
“姑娘，是王爺親手做的呢。”一旁整理床鋪的涼梔聽罷噗嗤笑道。
王爺？青鸞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小丫頭說的便是趙璟之。這麼一說，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個叫趙璟之的男人好幾天未見人影了。
“趙璟之回來了？”她偶有問起他，兩個丫頭便只說王爺有事要忙。至於是什麼事，她倆卻是隻字未提。
敢這麼直呼王爺表字的怕只有她了。涼槿縮了縮腦袋，低低糾正道：“王爺這幾日在的，只不過夜裡回來的晚，姑娘都睡著了。”
“王爺再晚再累都會過來看看姑娘才走哩……”涼梔忍不住補充道。說完與涼槿相視而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
每夜很晚過來？青鸞皺了皺眉，那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為何非要等自己熟睡才回來？莫非……莫非像話本里演的那樣，他也是朝秦暮楚的男人，家中早有妻室，而自己只是他的一個外室，被隱祕圈養在此？是了，一定是這樣，要不這麼大的宅子為何只有三五個下人，個個還對她畢恭畢敬。
那……腹中孩兒，莫非真是他的？！
這個答案在她腦中一閃而過，頓時令她沒了食慾。
平心而論，那個男人一點也不難看，相反是世上罕有的美男子，無論怎麼看都是如意郎君的上上人選。可是，他再好，也是有家室的。她可不是媚俗的女人，只因貪戀權勢富貴，便這般作踐自己。
那個混賬男人，把她當成什麼了？！他何不對自己坦誠相告?難不成其中還有更隱晦的內情？
想著想著，青鸞心裡漸漸騰起了一絲怒氣，她忿忿擱下碗匙，轉身去內室取了件斗篷。
她情緒的轉變讓兩個丫頭有些摸不著頭腦，兩人急急跟了進去。
“姑娘，你要去哪？”
“是呀天黑時下雨了，怪冷的……”
青鸞不答，面上籠罩著一層薄霜。她要去見那個負心的男人，搞清楚這所有的事！她是誰？她與他到底是何關係？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總之，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找到他，並親手了結這一切。
若她
方才的猜測無誤，那麼她會跟他說個清楚，她要離開。她不適合這種金絲鳥生活，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離開。
主意已定，青鸞的決心越堅定。涼梔見她很堅持，只得遞上雨傘：“姑娘若想出去，奴婢們陪著你。”
“不必了，我一個人去。”青鸞撐開傘，緩緩向大門外走去。
夜雨綿綿，打在傘面沙沙作響。此時整個庭院更顯靜幽，碎石小徑溼漉漉的，不覺間便浸溼了裙襬。青鸞其實對宅子四處並不太熟，這番出來也僅憑直覺。穿過長廊，站在花園的涼亭前，正猶豫該朝前院還是後院走時，卻冷不丁見佑安和柳絮兒走了過來。
“安總管。”青鸞適時出聲，喚住了兩道匆匆的身影。
佑安身形一頓，有些猶疑的轉過身，一見是她，微愣後快步奔了過來：“映月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趙璟之呢？”青鸞懶得客套，開門見山。
“呃，王爺他……”佑安有些犯難，拿不準該講不該講。
“不想告訴我？”青鸞蹙眉，語氣也有些冷。
“姑娘別急，王爺有事在身，晚些便會回來。”還是柳絮兒腦子轉得快，見她面色不豫，委婉替佑安解圍。
“他人呢，現在何處?”青鸞對這個伶俐的小丫頭頗有好感，潛意識裡總有一種似曾相識感，是以言語間也溫和了不少。
“……東街藥廬。”救命恩人的問題，柳絮兒不忍隱瞞，索性老老實實答道。
“那是哪裡？你帶我去。”青鸞牽起她的手，不假思索道。
“柳絮兒！”佑安微微擰眉，低低喝止道。
“啊？”柳絮兒笑容一僵，心虛的睨了佑安一眼，默默垂頭。
兩人的舉止實在太過欲蓋彌彰，青鸞在一旁自是看的清楚，耐心漸失：“我讓柳絮兒帶我去，安總管百般阻擾，是何用意？”
“總管不敢當，姑娘別折煞奴才了。”佑安苦著一張臉急急道：“……只因王爺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奴才也是……”
“哼，好一個不許打擾！”青鸞冷笑道：“也不怪你，你也只是奉命行事。走吧柳絮兒，我們這就去那什麼藥廬。”
藥廬？名字聽來倒別緻，莫非又是他在這城中的藏嬌之所麼？潛意識中，對那個相貌堂堂的男人內心好感又少了幾分。
青鸞自認不是妒婦，也不是要前去攪局，她是個乾脆性子，若不弄清楚她自己的事，怕是這一宿該難眠了。
說罷領著柳絮兒向門外走去。佑安無奈，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