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定風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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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定風波-2
幾片稀鬆的凍雲半掩住一輪彎月,朔風掀起滿地碎雪往樹上摔打,酥脆的樹皮被撕扯去一大片,哧啦作響。我蜷縮在樹幹中想起一個詞,晚景淒涼。雪夜中遙遙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我的心一下被揪住了。清泠的事還未找羅淨商量,也罷,就讓他在醉月樓躲著,或許那裡有令他留戀的東西,或許那裡才可以令他沒有心魔。。
我只是兀自傷心。。
連著數日連降大雪,大地銀裝素裹,鬆脆的樹枝不堪重負,有的被壓斷,折了的枝椏就靜靜橫在雪地裡,又被新雪覆蓋。我被羅淨從樹中逼出來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了,只隱約瞧見他慍怒的臉色,然後倒在他冰寒的懷中。。
不知羅淨怎麼突然大發慈悲,恩准我在他的禪房裡啃雞腿。大概是我實在太虛弱了,菩薩也於心不忍。羅淨惴惴不安守著我,許久才敢開口問:“出了何事?”。
我狼狽抹了抹眼角的淚痕,沉吟道:“你去醉月樓做什麼?”。
羅淨一愣:“你去找我了?”。
我狠狠啐道:“沒有,那種鬼地方!”。
羅淨沉沉嘆道:“小綠幾日沒見著你人,都急瘋了。你為何要躲在樹裡面?”
“你儘管躲在醉月樓好了,至於我,是生是死都不用你操心!”我一面啃雞腿,嘴裡含糊不清數落他。。
羅淨不作任何反應,平平道:“我叫小綠過來這邊照顧你。”。
“羅淨!”我氣急敗壞,扔下雞腿朝他大嚷,“你幹嘛躲我?秦朗坤的事我沒弄清楚,想找個商量的人都不行,小清泠今後怎麼辦,你也不管了?一大攤子全扔給我嗎?這可是你的府邸!”
羅淨無視我的憤怒,側頭微笑:“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不再見面。”。
“不再見面?何時說好的?”我覺得莫名其妙,蹙起眉問,“你在逃避什麼?我們見面怎麼了?犯了天條嗎?”。
羅淨長長舒口氣,反問:“你一點都不記得了麼?”。
“什麼?是清泠百日那日麼?我好像醉酒了,可是次日你就沒了蹤影,然後一直躲著我。難道我喝了酒就很可怕?像吃人的妖怪?!”我朝他亂吼了一通,怒火難平。羅淨卻笑了,眼中流露出一絲戲謔,頷首道:“正是,就像吃人的妖怪。”。
我驚愕不已,摸摸自己的嘴,喏喏問:“真的嗎?”。
他連連點頭:“今後都不許再沾酒了,免得傷及無辜。”。
我頓時蔫了下來,哭喪著臉打量他:“你沒被我傷著吧?就算我……狂性大發,嚇著你了,你身為大師,應該渡我才是,哪有躲起來的道理……”猛地我又恍然大悟,“喔!是不是我說不要跟你見面了?”。
羅淨沉默不語,就算是默認了吧。我還是有些意難平,冷眼睨著他:“你堂堂國師,又是相國寺的高僧,怎能躲到醉月樓去?不怕人說閒話?”他仍舊沉默不語,緩緩起身收拾一片狼藉的桌案。對付他這樣的人,我痛苦極了,整個人往後一倒,賴在**滾了兩下,“你不說也罷,反正我知道你不是去尋花問柳的。恐怕不是捉妖就是捉鬼吧?”。
“你若想住在這便住下,不想住就回桃苑。”羅淨扔下這句話,合上門出去了。
我心煩意亂,拽起被子將頭都蒙了起來。沒日沒夜地傷心過後,我也應該做點正事了。只是下一次面對華容添的時候,我能否心安理得喚他一聲王爺,而他會否問心無愧?。
羅淨根據我的飲食很果斷地判斷出我不適合住禪房,次日便將我遣送回桃苑。深思熟慮之後,我告知羅淨已經找到了華容添,只是省略了反戈一擊的部分。羅淨目光一滯,慢吞吞問:“那麼你們要遠走高飛了是嗎?”。
“他擔心皇上對玉臨王不利,想帶著玉臨王一起走。於是我們暫時按兵不動,靜候良機。”
羅淨似是反應遲緩一般,許久沒答話。我甚至要懷疑他是不是又想去給皇帝通風報信了。好在他及時吐了句話,打消了我的念頭。他說:“你們打算去哪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清谷在,恐怕你們躲不了很久。”我答:“清谷會做隱身符,我也會造世外桃源,只要不動聲色逃出了京城就有辦法躲。”。
羅淨眉間藏著一絲憂鬱,目光彷彿極力在掩飾不安。“就怕夜長夢多……浮華殿有清□長貼的符,你進不去。打算怎樣救玉臨王?”。
我搖搖頭,如實道:“我也不知道,還需要商量。”。
“依我看,除夕是個好機會。”。
看來羅淨和華容添不謀而合,我微微笑了笑,反問:“你還會告密嗎?”只見他嘴角抽了兩下,神色黯淡下去。人心隔肚皮,他的祕密藏得太深,而我也漸漸懂了什麼叫做防人之心。
暮色煙靄裡,樹上凍明的冰條反射出晶亮的光,青悠悠的小院很安靜。清谷還未發現這裡的結界已經被我替換了,我放心走進去。凜冽寒風像冰刀一樣劃過臉頰,我雙手捂著臉揉了揉,忐忑不安敲開華容添的門。。
他顯然很高興,趕緊拉我進去。紫葳和京墨正圍在火爐邊玩耍,他們應該受了不少委屈,好似懂事了許多,對我亦不再有敵意。華容添輕輕唸了句:“上回你沒聽我說完就走了,可知我有多擔心你。”。
我嚥下了心軟的話,硬生生吐出一句:“勞煩王爺掛心了。”。
他拉住我胳膊的手驟然鬆開了,尷尬笑笑:“坐罷,我去沏茶。”他轉身的剎那,我明白無誤瞥見了他鬢角的一絲銀髮,就像被一塊巨石砸在了胸口,鈍痛難當。側頭看看安靜孩子,他們不吵不鬧反而令我不習慣。。
華容添給了我一疊信,教我送出去。那些都是他多年的親信,少數在京城,有的在江南一帶,有的則遠在漠北。他決定先逃往漠中一帶,雖是荒涼之地,但可避過官兵,待安定下來再從長計議。
我收好信件,應道:“送信都不是難事,只是玉臨王那邊如何是好?浮華殿的符咒不知下在何處,我總不能把那全燒了。”。
“那就只能等到除夕。”華容添撫掌沉思,視線一直遊移不定,最後看著我問,“京中人馬總共不超過十五,包括幾車金銀輜重。你憑一人之力能把我們全部帶走嗎?”。
“那可不行。”我咋舌,他把我想成神仙了吧?“太重了,一個一個帶走倒是可以,不過那幾車東西仍然沒辦法。”。
“這麼說,我們不可能從京城憑空消失……”。
我們細細琢磨之後,決定先將多數人轉移,除夕那夜城門大開時,留下幾個人趕著馬車就靠我的隱身術矇混過關了。為以防萬一,還是暫且瞞著羅淨罷,我不想讓他知曉我們離京的目的何在。
我離開時,華容添起身相送,欲語還休。在院門前,我依宮禮斜了斜身子道:“王爺,于歸告退。”轉身間,瞥及他笑容裡含著一絲無奈,耳後響起他沉厚的聲音:“辛苦你了,雪夜裡多加小心。”。
我隱隱覺得揪心,強自鎮定,默默施法,看著身子一分一分隱在夜色中,朝遠方飛去。不是無話可說,只是怕說過之後得到一個難堪的結果。
土地被積雪覆蓋了,很艱難才從樹下挖出一罈酒。仰頭猛灌一陣,然後用力喘著氣,白白的熱氣從口中撥出來,一陣一陣消散。天邊漸漸露出一線光亮,我怔怔望著,就好像看見了希望。手驀然一鬆,酒罈砸在冰雪上碎裂了。。
一整夜我跑遍了大江南北,現時才覺得累。歪頭靠著樹幹,耐心等待日出。
忽而聽見木門嘎吱的響聲,知道是羅淨從禪房裡出來了。大概是被酒罈跌碎的聲音吵醒了。他沒來得及披袈裟,只穿著單薄的白僧袍,疾步來到我面前質問:“你怎麼一大早就來偷酒喝?”
我失笑,伸手推他:“別擋著我看日出。”
羅淨輕輕拭去我額上細密的汗珠,蹙眉道:“你這樣在冰天雪地裡要凍壞的。”他強行將我拖進屋裡去,不停地責備,“酒不是什麼好東西,少喝。”。
我渾身癱軟趴在他**,嘀咕著:“那你還釀酒呢?唐七公子……絕世佳釀啊,人人求之不得,我卻能喝得痛快!”。
羅淨很快生了一盆火放在床邊,給我翻了個身,慍怒道:“小桃花,酒品不好更當少喝。”
我拍拍他的臉,笑眯眯說:“你怕我吃了你啊?”。
羅淨憤然擋開我的手,滿臉厭惡之色拂袖而去。我一頭鑽進被窩,心想原來連他也討厭我了。昏昏沉沉睡過去,似乎腦子裡一直很亂,不曾消停。有些斷斷續續的畫面,就發生在這裡,那些醉酒後的戲弄和纏綿、是夢還是回憶?耳邊明白無誤傳來傳來清晰的低喃,穿越了時空一般,讓人心悸不安。。
他就埋首在我耳旁念著:“于歸……我多害怕念及你的名字。這麼多年……于歸,我們……今後不要再見面了。”。
我驚醒了,愕然起身,酒意頓時退去大半。那句話是他說的——我們不要再見面了。隱約覺得這其中有不為人知的事情,可羅淨為何要隱瞞我?是因為我們僭越了禮法而令他羞愧、還是另有隱情?他一聲聲喚于歸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情慟絕不是假的。他害怕念及我的名字,這麼多年……
我口乾得厲害,側頭張望,他不在房中,桌上有水壺。也顧不得穿鞋,徑自踏在地上過去喝茶,忽覺已經日上三竿。連日來的風雪停止了,這輪暖陽足夠慰藉人心。足底沁著冰寒的溼氣,我整個人都清醒了。細細回想,前一陣醉酒在此,耍了酒瘋,事後羅淨竟然對我施法,令我忘卻。不料桃七釀可輕易將我的記憶勾了起來,其實他本也沒多少把握,因此才躲在醉月樓吧……正琢磨著,羅淨端著熱氣騰騰的粥回來了,見我坐在桌邊,眉毛微微收了收:“吃碗粥,你今後再這樣胡來我可不客氣了。”。
我淡淡一笑,反問:“怎麼個不客氣法?”。
他冷哼了一聲,將托盤裡小碟的鹹菜一一擺放在我面前。我目不轉睛盯著他,坦然問:“你究竟藏了多少祕密?”。
羅淨鎮定自若,拾起筷子問:“此話何解?”。
我語帶嘲諷說:“你明明對我不能自持,竟在事後對我施法令我忘記你的所作所為。還有你說的那句話,今日若不解釋清楚,我不罷休。”。
羅淨的手僵在半空,隨後又放下,半眯著眼盯著桌面,不敢看我。我一面搖頭一面嘆:“敢做不敢當,大師,你太讓我疑惑了。”
“是我的錯。”羅淨的聲音隱隱透著酸澀。我想起那時自己的舉動,也是臉頰滾燙久久不退。他豐厚的脣曾落在我光裸的肩上,激起陣陣心潮,那便是令人慾罷不能的渴求。可羅淨憑什麼可以平心靜氣?明明是他先動了情,卻讓我揹負搔首弄姿的罪名。。
窗紙被陽光映得耀眼,外面的冰雪在消融吧。火盆裡忽然發出噼啪的響聲,室內漸漸暖起來,我抬起一雙赤足,兀自擱在他膝上,淡淡說:“腳冷。”
羅淨垂頭瞥了一眼:“我也一樣冷,我們並不能互相取暖。”。
“你是說華容添才是能讓我取暖的人麼?”我又笑了,頗為無奈,真是因為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或許是他怕我這妖精毀了他的修行。我見過的人也不少了,哪個人不是虛偽的,哪怕是僧人。收住笑意,肅然質問他:“你每次念及我的名字就害怕,為什麼?你究竟在怕什麼?”
羅淨舉眸望著我,目光波瀾不驚:“你擁有無敵的法力,體內混合了妖法和邪術,戾氣一天天漸長,我怕你危害人間。”。
我一怔,指尖掐得緊緊的,他沒撒謊。。
“唯一可以化解戾氣的方法是愛,你要真的懂愛,就不會行差踏錯。”。
沒由來覺得一陣寒冷從心底開始蔓延,漸漸凍結了身體百骸。我或許不需要溫暖,可我需要愛。手遲疑著朝他伸過去,摸著他的心跳,低低問:“你能給我愛嗎?”漸漸攀住他的臂膀,脣貼近他耳邊,“哪怕一點點,我需要……”。
猝然間,羅淨握住我的腳腕抬起,將我扛了起來扔到**。他慍怒之下,脫口而出:“我看你還是沒醒酒,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既然已經決定和華容添遠走,為何還要招惹我?!”
“終於說實話了麼?你惱我。”我話一出口,他面容僵住。我闔眼轉身,淚從眼角淌下。原來是我招惹了他嗎?既然我決定和華容添遠走,何必這樣卑微地乞求他施捨一點愛給我?看來我真的沒醒酒,還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如痴如醉。狠狠咬住嘴脣,一股血腥的味道侵蝕了舌尖。沒有溫暖、亦沒有愛,兜兜轉轉,我仍然是孤寂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