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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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節
這一下午,俺一邊兒就著坭子灰吃著餅乾,一邊想象著到月結工資的情形,心情又愉快起來,凡事換個角度想想,也許不全是壞的。
到晚上,張師傅和其他三個工人回來了,他掏了十塊錢給俺說:“小嵬子,出去買四瓶啤酒,回來再去菜市場買點熟肉,你問問有沒有那種賣剩下的肉,兩塊五一斤,買一斤回來,剩錢買點別的菜,你會做什麼就買什麼。”
俺第一天接到任務當然要認真完成。俺把師傅說的那些東西都買齊了,連剩錢都還給他了。
其中一個工人把俺帶到爐子前,讓俺去拿些做傢俱割掉的廢料木塊當燃料,然後在木塊上面倒一點油漆做引子,上面扔一根火柴,火苗一瞬間就躥起半米多高,險些“親”到俺的臉,嚇得俺“喔”的一聲叫出來。
那工人哈哈笑著說:“這都怕,你們東北人不都挺膽大的嗎?”
“哎?你是哪裡人啊?”
“我們都是安徽人,來這邊兒做傢俱的都是安徽人,你能聽懂我們話不?”
“聽不懂,嘰哩呱啦的,你們要不說普通話我們都聽不懂。”
“哈哈哈哈,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幹兩年活兒了,你們東北人都吃不起苦,也不會掙錢。我們那塊兒人小不大點兒都出來掙錢了,你們這邊兒的就不行了,像你這麼大出來找活兒的也找不見幾個。”
俺想反脣相譏讓他記住他現在是給東北人打工,很小出來掙錢正是因為沒念得起書,也只能證明他們那邊經濟落後,不得不到外省去打工。笑俺們不會掙錢?那他的錢全應該是俺們施捨的才對。反正俺是想了無數條理由打擊他,但看在他比俺早幹活兒早吃草料的份上讓他自己先陶醉去。
那人自報姓氏說:“我姓趙,以後你就叫我趙哥吧,那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吳幹活都挺熟練了,一個月能掙一千來塊,你就不行吧?多學著點。”
“啊,他掙那麼多?我才掙多點兒啊。”
姓趙的夥計聽俺說掙多點錢什麼的,笑笑拍拍俺肩往回走說:“你不掙錢,火點起來了,做飯吧。”
俺沒聽懂老趙的弦外之音,開始用炒勺悶飯,另外一個爐子也要照葫蘆畫瓢點起來炒菜。等俺也出去用一塊木板沾油漆回來時,張師傅對俺說:“小嵬子,用油漆點火別讓老闆看見了。”
俺答應一聲就去做菜。
俺用蒜薹和肉炒了一盤菜,一斤多肉和兩斤蒜薹混合一起炒的大鍋菜讓俺的這些師傅們吃得直叫好。因為好,俺每天要多炒兩盤菜。
張師傅給俺拿只碗倒滿酒說:“來,小嵬子,你也喝點,別喝醉了,晚上還有活兒呢。”
俺說:“沒事兒,這點酒就跟沒喝一樣。”
這幾個安徽人就看著俺一邊吃一邊喝又幹掉三碗飯和一整瓶啤酒,直嘆俺飯量驚人酒量也驚人,最後引伸出俺幹活也必然驚人的結論,以後所有傢俱打磨和搬運,還有做飯的任務都交給俺了。
俺喝得有些得意,當然沒顧得上以後是否辛苦,反正有稱讚就有動力,俺喜歡他們這樣拍俺馬屁,就算多幹點活兒也無所謂。再說俺主要還是為了賺錢,又不是白給他們做的。不幹白不幹,白乾誰也不幹,這個道理傻瓜也懂得。
於是俺這些天與這四個安徽人相處得比較好,因為重活都是俺做的,他們除了幹自己那點小活兒之外就是指點俺。俺始終也學不會怎麼樣打坭子,只會用紗紙把幹掉的坭子磨平。
每天俺的工作不過是早上六點多起來拉屎,做飯,然後磨傢俱,中午餓了做午飯,磨傢俱,晚上餓了吃晚飯,抬傢俱,給師傅當噴漆輔助,然後睡覺,早晨六點多起來拉屎,做飯……。
俺在這裡要小小的說明一下,上面說的“餓了做午飯”沒加上主語和補語,原句應當是“師傅餓了我做午飯”。並不是說俺“啥時餓了啥時吃,冷熱酸甜想吃就吃”。俺們“傢俱門”門規甚嚴,比如說當弟子的要想師傅之所想,急師傅之所急,拍師傅馬屁,背師傅黑鍋。當然俺不是那種人,所以俺比較不受師傅歡迎。
這樣做了近半個月之後,俺見到了傳說中的老闆董先生。董先生為人比較和氣,而且剛來時看見俺還開玩笑說:“背再直點兒就讓你做我女婿了。”
俺不知道為啥俺的背會不直,通常背不直的人都是書看多了脊椎自然彎曲,俺書看的不多,要說彎也只能說這幾年沒抬得起頭來做人,今後恐怕想直也不容易直得起來。男人的脊樑不像女人的頭髮想拉直就拉直想燙彎就能燙彎,俺現在的形狀都是歲月的痕跡。
別怪俺老氣橫秋的廢話了半天,那是因為俺忽然想到俺為啥要做董老闆的女婿這個問題。俺將來還要花一大片美好時光去完成偉大的泡妞任務哩,怎麼可能被小小的一紙婚約就束縛住哩?想到這裡,俺剛想問問董老闆,他閨女漂不漂亮?
董老闆繼續說明:“不過就是背直不起來了,可惜。”
俺知道女婿做不成了,俺現在還能做成的事就是——造傢俱。
張師傅在董老闆面前總是笑得特別自然,俺一般認為這種自然的笑是一種諂媚的笑,所以比較看不慣。尤其是張師傅同董老闆揹著俺私談的一些五五六六讓俺覺得更不舒服。
但是俺做為一名比正式工人地位還要低下的學徒工,是用不起“揹著”這個詞的,只能用“偷聽”這個詞。俺裝著在門邊晒太陽,實際上在竊聽此二人的談論,主要內容聽不清楚,但是關於俺的兩句話俺是聽清了,張師傅問董老闆:“小嵬子他舅對他好不好?”
董老闆說:“不好,要好能讓他幹這活兒嗎?”
董老闆的結論下到俺心裡去了,俺心說看在錢的份上還是忍了吧。其實四舅對俺還是不錯的,俺到這裡來幹活兒是為了掙零花錢,為了自己下半學期能更活得更滋潤一些,一切苦一切累都能忍都能挨。
當天下午,董老闆帶著張師傅出去談業務,三四點鐘左右,董老闆的司機開著他專用的四輪半截小破貨車拉了點木板回來。張師傅下車時明顯走路都不利索了,俺趕緊過去幫他忙卸木板,用不著仔細瞅也能瞧見張師傅臉上脣形口紅印,俺敢確定那不是他沒事兒在臉上故意畫成那樣的。
張師傅把所有的活兒都交給俺們去完成,他自己也沒閒著,晃盪著輕功似的步伐唱著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歌,一路小跳著閃回休息的小屋裡去對剛才酒店裡的種種鏡頭做經典回顧。
今晚藉著心情,張師傅又叫俺去買了八瓶酒,今天晚上大家不醉不休息。俺為了多吃飯所以少喝了點酒,其他人都喝得滿面紅光,俺吃飽了飯後到外面找了塊木板躺上去,一邊像彌樂佛一樣拍著肚子。
小吳喝高了之後也到到俺旁邊找個地方一躺說:“小嵬子,你每天干那麼累做啥?沒事兒偷偷懶也行,沒人說你。”
俺高興的說:“掙錢唄,都已經捱過半個月了,再堅持半個月就有錢花了。”
小吳歪著頭瞅瞅俺說:“掙錢?掙什麼錢?”
俺覺得小吳還不像喝多到連OK也能說出是三的那種程度,怎麼連幹活掙錢是一種什麼概念都忘乾淨了?難不成大腦最近被雷擊過?腦細胞被尼加拉瓜大瀑布沖刷過?
為了讓小吳清楚俺在說什麼,俺還解釋給他聽:“就是幹活兒掙錢唄。”
小吳笑了,好像笑俺很無知一樣地說:“你一分錢不掙。”
“沒有,我四舅說好了,四百五一個月,沒你掙的多那是肯定的。”
“哈哈,你一分錢不掙,我不騙你。”
“你看我說你還不信,真的,我四舅親口對我說的,不信一會兒你問張師傅去。”
“我不跟你說,你說掙就掙。”
俺覺得跟小吳爭個臉大脖子粗不值得,俺得找懂事的人說去。
俺跑進屋裡問張師傅:“張師傅,小吳說我不掙錢,是真的嗎?”
張師傅似乎也喝多了,指著盤子說:“吃菜,吃菜,以後再說。”
俺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但是這口氣俺咽不下,俺一定要找個明白事兒的人給自己評理。
恰巧晚上董老闆又來了,可能是藉著張師傅高興的時候再安排點兒節目哄哄他。
俺直截了當的問董老闆:“董叔,我掙不掙錢啊?”
董老闆不知道俺為啥會問這個問題,他還是告訴俺:“你不掙錢。”
“嗯?我四舅說我一個月也能掙幾百塊啊?”
董老闆很驚訝的看著俺說:“你四舅真跟你這麼說的?他怎麼連你也騙啊?”
霎時間,俺腦中一聲“嗡”響,幸好俺抗精神打擊能力較強,所以才沒倒下去。這其實也是俺爺給俺培養起來的一種技能,現在想想看,那可能是俺唯一感激他為俺做的事情。
“那我現在是在幹什麼啊?”俺抑壓住心中的憤怒平靜的問。
董老闆見俺只是個受害者,就如實告訴俺說:“你四舅要騙你的話我告訴你。小嵬子,你現在跟張師傅學徒,學徒掙的錢都歸師傅你明白不?你現在就算掙著錢我也得給你師傅,這是這行的規矩。我以為你四舅都跟你說了。”
俺失落的應道:“他沒跟我說,就說讓我來掙錢。”
董老闆嘆口氣說:“老四也真不是個東西,騙我也就算了,連自己外甥都騙。小嵬子,這年頭兒做人得機靈點,別誰都信,吃點虧不要緊,下次學聰明點兒就行了,你要不想做今天晚上就回你三舅那兒去吧,以後別信你四舅的話,其實你這小孩挺好的,以後做我女婿都行。”
俺對董老闆印象較好,沒言語,回去該收拾收拾,該準備回三舅那裡去了。
張師傅看俺收拾東西,忙跟俺說:“小嵬子,要走啦?”
俺隨便“嗯”了一聲繼續收拾。
張師傅立刻坐到炕上說:“接著幹吧小嵬子,明天開始給你算工資的,我每個月供你吃還供你啤酒喝,我還給你一百塊的零花錢。”
俺見張師傅說一百塊錢的時候還伸了根指頭比劃著,好像俺長這麼大沒見過一百塊長啥樣子,跟有些人光吃豬肉沒見過豬走路差不多。
俺真想冷笑一下,表面上俺卻還是熱笑的說:“我們要開學了,不能幹活了。”
張師傅白了俺一眼走掉了,反正俺也替他賺了不少錢。
第二天一早,俺跟張師傅不辭而別,直接清身出庫回到三舅家,這次學徒沒賺到錢,還把俺媽給的五十塊錢花掉了。
三舅看見俺回來先問俺:“餓不餓?”
俺說:“氣飽了。”
“掙多少錢?”
“都在師傅那兒呢。”
“知道你四舅多厲害了吧?”
“知道了,不過我其實也挺同情他的,現在他這麼騙來騙去有什麼好處也都沒撈著,最後還得死在四舅媽手裡。”
“行啊,你這麼小就能看那麼遠。不過現在人家不還是活得的好好的?我以前勸過他離那女人遠點,沒用。有一次我開車看你四舅媽跟她前夫偷著約會商量怎麼把他們孩子送出國上日本去,回來我跟老四就說了。一開始老四還對我挺好,過不幾天把事兒全跟你四舅媽抖摟出去了。那以後他倆換著法兒的整我。你四舅媽那孩子更壞,將來比你四舅媽還厲害。”
“那我四舅咋整啊?到時候人家不要他了,他自己也把親戚朋友騙差不多了,誰管他啊?”
“到時候還得我管他,兄弟一場,他以後要是改改以前的事我就原諒他了。”
俺真佩服三舅能忍成這樣,自己卻搖搖頭說:“我看人不這麼看,一次就夠了,我跟人崩的時候就挺難再和好。”
“好了,不說他,我剛才在外邊逮了一條蛇,有一斤多沉,來看看。”
俺一聽蛇就有精神了,趕緊跟著三舅屁股後顛顛的過去看。
三舅把蛇放在一個砂鍋裡,從廚房端到外面開啟蓋子。俺一見這蛇一身黑灰色的皮就脫口而出:“土球子!”
三舅更正說:“算不上是土球子,你們那邊兒這麼叫的?”
“對啊,我們小時候同學在山上抓住蛇了都拿回去給它們抽菸,蛇一抽菸光吸不吐,完後肚子就越抽越大越抽越大最後薰死了。還有我們抓住耗子也裝罐頭瓶子裡面,然後點著一塊綿花扔進去蓋上蓋,綿花沒完全燒著的時候煙可大了,就這麼看著耗子在裡邊兒幹薰死。要是抓著蛤蟆就不能這麼幹了,我同學抓著蛤蟆的時候拎著蛤蟆的兩個腿朝石頭一摔蛤蟆就差不多死了,疼就疼一下,完後就扒皮穿在大長洋釘子上用打火機烤著吃。哎喲我當時看著老噁心了,不過他給我一個蛤蟆腿,我還吃著挺香的。”
“哎,那你喜歡吃蛇肉不?”
“不是吧?這麼大一條蛇能賣一百多塊錢呢,我們那邊兒飯店蛇肉可貴了,一百多一盤,也就幾兩肉。”
“你想賣呀?”
“也不是,我總覺著這一頓吃下去太白瞎了,還不如賣點錢買點啥別的東西吃。”
“那行,這任務就交給你了,明天我給你拿個麻袋裝上,你就騎我腳踏車帶著去酒店賣吧,賣了錢都歸你,你來了三舅還沒給你買點啥的。”
俺心中十分感動,又有零花錢了。三舅拿起砂鍋蓋子,就用那東西逗蛇玩,那條蛇對著蓋子一躥一躥地吐著舌頭,好不怕人。
晚上三舅又帶俺出門對井閒談說:“以前你三舅練過武,有個教練成天帶我跟三個夥計練拳,有時間在大街上看誰不順眼就叫過來一個個單挑,這個挑不過另一個上,打不過人最後教練就自己上,之後教練還得總結經驗。告訴我們哪拳出不對了,應該怎麼出,我們就找人再試……。”
俺圓睜著雙目看著三舅講那些故事,心裡面是在想:“這麼整天挑釁樹敵,時間長了早晚是個事兒,也難怪現在混得這麼落魄。”
“那我四舅是不是也經常打仗啊?”俺有些好奇的問。
“他那樣的就算了吧,哪次還不是我幫忙?等我把人都打傷了,要賠錢時你四舅媽就來找我,說我不帶老四學好,整天到晚打仗,打壞了我還得賠錢。”
“那你不幫他呀,他那麼樣騙你。”
“算了,兄弟就是這麼回事。”
俺很不理解兄弟這回事兒,因為俺是快意恩仇的性格,俺爺對俺不好俺就恨他,不像俺一個姐妹講的:“再怎麼說也是咱爺呀,他對你不好你就讓著點,我們都是孩子對吧?得孝敬老人。”
俺一想到上面那句話就覺得想嘔,不知道事情落到她頭上會不會真像自己講的那樣讓著點。再說俺本來也沒跟長輩爭吵過,哪怕俺沉默那也是一種錯。
這時天更冷了,三舅拉著俺進屋去坐上熱炕繼續說:“你聽過周總理講話沒?”
俺說:“好像小時候演電視劇看過點。”
三舅說:“我給你學兩句。咳,同志們……。”
俺聽了三舅講了幾句話,簡直神態語氣聲音無一不模仿得惟妙惟肖讓俺大開眼界歎為觀止。俺第一次為三舅真心的鼓起掌來。
三舅見俺歡喜,即興說道:“我還會演一個傻子,來我演給你看。”
只見三舅右手食指蓋在中指上,整隻小臂不斷的顫抖著,用一種特單純的聲音講道:“大家好,我是醫院住了三十年。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在閱讀《毛主席語錄》,毛主席是一個偉大的主席,我十分的愛護他,就拿我這隻手來說吧,是為革命犧牲的財產,我們擁護偉大的共產黨,擁護偉大的祖國!”
俺第一次聽到這種東西,感覺特別新鮮有趣,顯然這些擬聲表演要比三舅的詩詞來得精彩。
這時候大三舅媽到外面去煮麵條給我們當晚餐。俺問三舅:“這些東西都得練出來吧?”
“不用練,天天沒事兒學著說說就行了,人都有天份,沒天份就靠勤奮也能成才。”
俺雖然覺得三舅是個人才,但是一個人才如何被人所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個人有三分才能,更要有七分推薦自己的才能才算得上是個人才,而且還得保證自己能夠長命一些,不隨便出車禍。免得像三國裡面那個什麼什麼鳳雛的下場,還沒等他找機會發揮發揮就騎鶴歸天了。
俺的想法沒說出來,因為不想揭三舅的短處,他不會毛遂自薦去當演員什麼的,也許上天給一個人才華,卻不能給他施展的機會。如果諸位看官是都是有才華的人,又沒有機會施展,那麼諸位打算怎麼辦呢?
三舅見俺沉思了一會兒,又給俺解悶說:“劉寶,知道你四舅平時怎麼跟幫人家的不?你看他現在喳喳呼呼的,其實他大字也不識一個。沒事兒唱卡拉OK的時候眼睛愁著螢幕在那邊兒嚇唱,其實上邊兒一個字兒他也不認識。”
俺笑起來了,一開始是笑四舅不懂裝懂的作風,後來有點感慨,因為三舅再有文化還是被四舅耍得團團轉,玩弄於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