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35節-第一百四十七章 青松道人

第235節-第一百四十七章 青松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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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節:第一百四十七章 青松道人

關於青松道人,說來話長。

吳韌十歲那年,父親跟家裡人講了一個故事。

父親說那年,他由於工作需要被抽調到本縣的牛頭山監獄當警官看守勞改犯人。他去的時候正是農曆六月份的天氣,他騎腳踏車到達目的地時已近晌午,簡單地寒暄、接待後,下午就由民兵(當時監獄除部分□□外,基本上是由民兵駐守,當時那裡有一個民兵營)營長肖再田同志荷槍陪同檢點各“號”(監獄號)“人馬”,例行公事。

監獄管理幹部和民兵是分開的,幹部負責人事安排、調整及其它管理事務,民兵則承擔押解犯人勞動、站崗放哨、武器維護等等實質性的事情。幹部和民兵也不住一塊,民兵住監獄主樓的頂層,另闢“蹊徑”出入;幹部住宅離“號子”有一段距離,在後面的小山坡上,是一孔一孔類似陝北窯洞的那種房子,四面都是勞改犯們開墾出來用塊石整齊劃一砌出來的梯土,再種上大蒜、蔥、青菜等等,風從坡上刮過,倒也青青綠綠,令人心情舒暢。

勞碌奔波了一天的父親,晚飯後來到自己的那孔窯洞。剛坐下,外面就有人喊:“報告!”“進來”,這顯然是一張陌生而又精明靈泛的臉,尖嘴猴腮,一雙眼睛卻光亮異常,面板還算白淨細膩,看不出來人真實年齡。“坐,有什麼事?”父親並不認識他,“事,事,部長今天剛來,陪你喝點”他從容地從兩邊口袋裡掏出一瓶“二鍋頭”和一包蠶豆、花生什麼的放在桌子上,就有了大開“酒戒”、醉倒乾坤之架勢。“我叫劉百萬,本監207號成員,前年因經濟詐騙出的事,判刑三年……”來人自我介紹,父親因不明底細也就不大做聲,這就是後來的老劉,武當山下一道人,道號青松。

“部長,您有兩個崽,但有一個不在你身邊,不過不用多久就會回來的。”父親心裡“格登”一下,但也並不形於色,只是說他淨胡扯些什麼,要好好接受改造、好好表現立功、爭取早日出獄云云。

老劉和父親就以這種方式見面了,最後是他給父親留下了他的兩瓶“二鍋頭”,卻借走了那本父親給吳韌買的《唐詩三百首》。

老劉走後,父親叫來肖營長,細細詢問有關老劉的情況,才知道他是當時牛頭山監獄一個頗為“傳奇”的勞改犯人。他確實因為經濟詐騙而咣啷入獄的,聽說是騙了人家單位幾個火車皮的物資,但牛頭山上的高牆鐵網,對他來說視同無物,他曾當著眾民兵的面風一樣地消失過,當著他們的面表演過什麼叫飛簷走壁,也曾叫十來個民兵一起上去跟他博鬥過,看得那些楞頭青們直傻眼,他幾乎成了牛頭山上人盡皆知的人物。他說他不會越獄的,要想跑就是跑一千次一萬次都跑了,這也成了一諾千金,所以對他的管理是寬鬆、“人性化”的,他並不在監獄裡吃飯而是在離監獄不遠的小餐館定餐,煙、酒也從來沒有少過,只管拿去吃就是了,據說那些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們孝敬的。老劉平時也不用幹什麼具體活,就出工時記記工,打打正字,然後在熄燈鈴響之前趕回“號子”睡覺就是了。因為他的傳奇經歷,農民身份的肖營長其實早就拜老劉為師了,父親是以後才知道的。

這個老劉說父親有兩個崽,那是不差分毫的,也是有一個確實不在身邊(因姑姑結婚多年一直不曾生育,父親為了照顧妹妹家庭,做通孃的工作,輔弟弟給姑姑做崽了),不過他又說不久就會回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意味著什麼,當時的父親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就更為老劉蒙上了一層神祕的面紗。

老劉的傳奇故事對於吳韌這個只有十歲的農村少年來說,無疑是塊巨大的磁鐵石,始終是個神奇的謎。因此,他極端渴望見到老劉。父親終於耐不住吳韌的軟磨硬泡,同意帶他去牛頭山玩耍一回。吳韌的到來給民兵們的業餘時間帶來了很大的樂趣,他們都喜歡把他當成小屁蟲來逗,甚至跟他開那些粗俗的玩笑,他們還帶他去打靶什麼的,他就是不太領情。因為他一心想的只是要認識老劉,少年吳韌把這想法跟肖營長說了,他爽快地答應明天帶他押解犯人出去勞動,因為那時老劉也會去,他告訴吳韌那個相貌精幹、戴草帽的小老頭就是。

第二天,肖營長他們揹著槍押著勞改犯們整隊出去勞動,清一色的光頭,在陽光下頭皮青得耀眼,唯有老劉,既沒有穿“號衣”,也沒有理光頭,還戴了頂新草帽。他不走在佇列之中,倒像一個監工頭,手裡拿著本子和筆,微駝著背,信步走來……

很快到了目的地,民兵們四處警戒去了,老劉也找了塊草地坐了下來,開始記工。吳韌卻因為無法搭訕上老劉而心中懊惱,便在原地踱度。最終還是好奇心戰勝了羞澀,吳韌便反展著雙手輕輕踱到老劉身後,然後“吭—”“吭—”故意咳嗽了兩聲。老劉抬起頭來,滿眼都是笑意。“過來,小鬼,我早就注意你了”吳韌激動得臉都弊紅了,正想開口,老劉又發話了“你先別說,讓我猜猜,你是吳部長的大公子!”老劉整張小臉都浮滿了天真無邪如孩童般的笑容,彷彿眉尖都有笑意在流淌。

吳韌終於鼓起勇氣,說出心中的疑惑:“您怎就知道我是吳部長的大崽?”“小傻瓜,那還用得著說嗎,誰又瞧不出來?那長相、筋骨、額頭、眉宇之間、舉手投足,哪點不像你父親,虎父無犬子嘛!”老劉半是調侃,半是感慨。

就這樣,吳韌他們算是認識了,那幾天,吳韌除了睡覺,幾乎天天圍著他轉,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例如:老劉伯伯,您多大了,我怎麼看不出你的年齡啊;您有小孩嗎,他們也跟我一樣讀書吧等等,老劉總是笑呵呵的,避而不答。每天晚上他總是將吳韌親自送到父親那裡,就這樣吳韌和老劉也成了朋友。

老劉的神奇,始於他的每次來訪。

父親在牛頭山工作了一年又回到了原來的單位,聽父親說他離開時,老劉已經刑滿釋放,再入茫茫江湖了。生命中也許有許多人、許多事註定都要成為匆匆過客,就像天邊的流星一樣絢爛而短暫。對於老劉,說不上思念,吳韌只是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個人在他的生活中出現過,給過他繽紛的夢想。

第二年的小年夜,吳韌家正圍著火爐吃晚飯,老劉卻奇蹟般地出現了,白皙的麵皮、筆挺的西服、雪白的襯衣、斜揹著個黑色的挎包,兩手提的大概是煙、酒、糖果之類,他一坐下,便一把拽過吳韌,倒放在他大腳上就在屁股上來了幾巴掌,然後變戲法似的塞給他一張百元大鈔。

老劉的到來,父親很是高興,吩咐母親馬上殺只黑母雞,連老劉攔都攔不住。重整酒席後,已是晚上八點多了,母親來轟吳韌去睡覺,他才不得不戀戀不捨地離開。父親和老劉對喝著直到深夜,吳韌醒來尿尿時,還發現客廳裡燈火明亮,兩人還在竊竊交談著什麼……

第二天,父親和老劉都起得很早。吳韌起來時,父親陪著老□□好從外面鄉間小路上散步回來。當天上午,父親和老劉去了吳韌那不曾生育的姑姑家,吳韌極想跟去,卻被父親訓斥了一番。

老劉走後,吳韌偷聽了父母的談話,終於明白了父親和老劉去姑姑家的具體情況。

那天老劉到姑姑家門口時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繞房三週後才和父親進去的,當時的老劉並沒說什麼。姑父、姑姑、還有弟弟迎了出來,老劉熱情地抱了抱弟弟,同樣也變戲法似的給了他一張百元大鈔。賓主雙方,客氣寒暄之後,姑姑便說出自己的苦衷,結婚多年一直未曾生育,始終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塊“巨石”。老劉給姑父姑姑號過脈之後,留下一處方,據說用藥非常之簡單,把雞蛋殼粉碎來用淘米水沖服。姑父大概有些不屑,找藉口出去了。

剛一走出姑姑家,老劉便拉住父親,頗為焦急地說:“部長,你妹和妹夫那房子再也不能住了,馬上搬出來,或許還能有救,就是到外面臨時搭棚、流浪過日子也不要再回去住了,否則會出大事的。”父親驚問緣何,老劉猶豫了良久,終於還是說出了他的理由:一、此處宅基地本非住人之所,想來戶主也應是人丁稀薄(事實上姑父家已是三代單傳,連五服之內的親行都沒有),現又遭後山惡藤入侵,風水、生氣盡失,更加凶險。二、此處住宅興建之初,當有包工師傅運用了魯班術(一種類似於西方的巫蠱術),應在前襟牆神龕之下有一空心磚,磚裡頭藏有泥塑“菩薩”一個,咒語若干。所以本住所不能住人。父親忙問可有何法可趨利避害,老劉只是搖頭嘆息。

父親和母親似乎商量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把姑父姑姑叫過來,好言相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舉果然遭到了姑父的強烈反對,他是屬於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農夫,只知道靠出力掙錢、吃飯、過日子,姑姑儘管小時候腳有點問題,但也會裁縫手藝,小日子倒也過得紅紅火火,只是沒有生育讓他們以前關係一度緊張,弟弟輔過去後,日子過得更是有說有笑,有滋有味了。這個憨厚老實的農民漢子突然叫他拋棄自己的祖產,另擇住處,或流浪他鄉(更何況他還正準備在隔邊配廂房),他徹底被激怒了,最後是不歡而散,姑姑在父親面前眼淚雙流,父親嘆了口氣,“你們走吧,別怪大哥絕情,以後你們有事不必問我!”

事後,直到姑父出事前,父親都不曾踏入過姑姑家門半步,儘管那裡還有他最為思念和放心不下的小兒子。

關於姑父與父親爭執一事,很快在親戚之間流傳開了,大家都認為父親太霸道、太迷信、太武斷了,這大概也是姑父所要的心理上的支援和同情吧!但事實並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厄運隨影而至……

夏日的午後,姑父外出,姑姑犯困打了個盹,弟弟年小,抓了只小雞學大人給老“上窩”的母雞灌水一樣往池塘裡扔,結果是連人帶雞都給扔了進去,他掉水裡後也不知道大聲呼救,就一個人在那裡劃拉。幸虧塘堤下正好有位婦女頂中午在殺豬草,她聽到撲通撲通聲爬上堤來才把弟弟拉上來。這次真是老天開眼,留有救星,姑姑懊悔得不得了,弟弟那邊的爺爺更是心痛不已,事後半步不離他。母親則虔誠地在佛前為弟弟祈禱,吳韌去看了弟弟幾回,父親的痛苦卻是深藏在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