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突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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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突然大悟
接下來鳳琴歌在曹梅的偏院裡安然度過了十日之久，這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玄妙，比如母雞不會知道她餵養了一隻能翱翔天空的鷹，母鴨不會知道她養活了一隻高潔的天鵝，這是好了說。按正常的說，一代酷吏來俊臣不會知道他會死在他賞識的手下衛遂忠手裡，盛唐的宰相魏玄同也料不到他會死在他給予一腔好心的人手上，農夫不會知道他正在暖和一條致他死命的毒蛇。雖然比喻惡毒了些，但無可置疑的是曹梅正在養虎為患。
鳳琴歌在這處偏院裡過得並不如所想那樣膽戰心驚，但也決說不上舒心。畢竟呆在這裡一天，她便要在這裡多承擔一天的風險。所幸的是，自那日曹梅看望過她之後，這十日從未踏足這處偏院一步。倒不是曹梅高高在上，認為鳳琴歌是個小人物。而是曹梅新官上任，公堂積壓的公事都等著她去處理，她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但她倒真的說得上是一個良善之人，她並沒有忘記鳳琴歌，並且對她需要用的藥也毫不吝嗇，她俸祿菲薄，又並不貪汙，並沒有多少閒錢，但大夫給開的藥她從來沒有耽擱過一次。千年人参百年人参都沒有，但十年的人参曹梅還是負擔得起的。所以十年的人参、白朮這些藥品從沒有斷過。
這樣的後果，便是導致鳳琴歌的身體竟真的好轉了，據鳳琴歌估計，自己的身體恢復了有大致二成。
二成，已經值得她去祈禱了。雖不能劇烈運動，但平常的走路已經不是問題。只是不能走得太快。鳳琴歌暗自想，等身體再恢復一至兩成，她便動身離開。此地到底不宜久留。
站在門外一棵果樹下，鳳琴歌沐浴著陽光，望著它垂下的低矮枝椏，思慮過這些將行的步驟之後。一股憂思就重重的染上了眉間。再有兩日，只要兩日便是她的大婚之日，但她必定是無法趕回了，不知道她跟若卿的婚事皇家將如何對待。她突然失蹤，不知皇帝又會怎樣處理。如果她失蹤的訊息已經被洩露，她的處境將會無比的艱難，舉步維艱。皇帝一直把她這個“莽夫”當成棋子鞏固自己政權，保不保她還是未知。如不是她贏了郾城之戰贏得了一點民心，皇上應該早就把她給棄了。畢竟她在京城肆虐的多年，京城中人人人自危，惶恐居之，晚上睡不了安穩覺，生怕她這隻“瘋狗”突然發瘋咬人。民怨所積太深，皇帝如不殺了她，這累積的民怨就會遷怒到皇帝身上，她那個母皇必然不會讓這種結果發生，她要保留自己在民眾心中仁德賢明的形象。況且，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是，朝堂的官員已經被鳳琴歌血洗了一遍，全部都換成了皇上自己的人。這一刻已經到來了，皇帝的政權已經得到了極大的鞏固，再無人可撼動。這同時意味著鳳琴歌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以前思慮不清、想不明白的問題，在鳳琴歌安靜歇息下來的幾天，突然靈臺空明，一霎之間豁然開朗，悉數想明白了。而這想清楚的後果則是讓她悚然心驚，震顫不已，足以半夜都睡不著覺。她前世面臨槍林彈雨，也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可怖過。恐懼的是有一天鳳琴歌突然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張別人密佈的彌天大網之下，而她從頭到尾竟渾然不知。她想告訴自己事實不是如此，但諸多明晰的跡象告訴她這就是真相，是事實，她翻過這代女皇的記載史料，發現她的母皇繼位很晚，在鳳琴歌十二歲時才繼位，她繼位時名不正言不順，繼位之初朝堂中不少官員不服她，但全部被她的鐵血手腕處理掉，但她的母皇並不滿足，她一一的利用鳳琴歌把不支援她的人處理的一乾二淨，甚至誅滅九族。不管是清官還是貪官，可以說北莫王朝冤魂遍佈，那皇權之路上鋪的盡是凜冽鮮血和蕭瑟寒風。從鳳琴歌十二歲的時候，她便變成了女皇的一隻最鋒利的殺人武器。而處在局中的不止是她，是整個朝堂，整個天下，但大多數人跟她一樣，毫不知情。還在互相殘殺爭鬥，以便爬的更高。而風頭最盛的她，掌權者手中一把刀的她，早已經成為眾矢之的。這一刻，鳳琴歌甚至可以預想到自己的下場。
那絕對不會是簡單的死。一場勝仗完全不能掩飾她身上的豔豔血痕，民怨被短暫的平息但只要有人故意再去揭開，她必然能引起眾怒。因為鳳琴歌在王府時調查過自己殺過什麼人，一代名相。三朝元老。光是這一項就足以讓鳳琴歌萬死不足辭。關於這則故事可以說是全天下皆知的，傳遍大街小巷，聞者無不扼腕嘆息，民眾談起來鳳琴歌便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因為這位宰相實在是一心為民，受盡愛戴的好官。她以清正廉潔著稱，聽說鳳琴歌殺盡她全家之後，皇帝派人到相府，當這些官員和侍衛進入相府之後，發現堂堂宰相家竟是一貧如洗，家中的糧食連一擔都不足。金銀珠寶更是別想尋到分毫。聽說她在位期間兢兢業業，事必親躬，極為自律，連一根馬鞭一頂帽子都是不肯收的。卻不想落得個這樣死不瞑目的下場。聽說見過那副慘景的人無不傷心落淚。
鳳琴歌皺了皺眉，如果這些惡狀被人一一的列出來，再推翻她，她必死無疑。因為她實在找不到皇帝保她的理由，她的母皇是皇上，她的身份便決定了她不可能像一般母親愛孩子那樣的愛她，加上她的這位母皇並不寵愛她，說不定還厭惡她，因為她身上寫得都是她這一代女皇的汙點和忠臣的冤魂。她說不定早想除了她，因為那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她的陰暗的一面也不存在了。鳳琴歌睫毛動了動，從她到了這個世界之後，蒼天留給她的便是一著死棋，左走是死，右走是死，往前跨還是死。唯一的區別就是早死晚死。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有幾分惶惑但並不十分沮喪，運轉的腦子此刻無比清醒，無論如何，她不能被人找到，一旦有人得到她在民間，這則訊息被各路人馬得知，天下要殺她的人將會蜂擁而至。她的仇家太多，她會盡量讓自己不處於這樣的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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