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 花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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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 花祭
這一場政變來得快,去得也快。魏國的百姓或許只察覺到了烏雲密佈,卻不知在大內皇宮,早已經掀起了一場滔天風暴。
就如同森爵當日在光華宮之中對我所說,魏王南征北戰這些年,身體其實的確虧空。宋王急功近利,妄圖和扶桑倭寇聯手來掌控北魏,最終是觸犯了魏王的逆鱗,毫無疑問,那個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兩個兒子究竟將如何應變的君王,終於龍顏大怒。
而宋王,最終在延禧宮和自己的母妃一起自盡了。出身帝王家,無論是雄踞燕雲十六州的梁王還是年輕的宋王,倒是都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什麼叫成王敗寇。
有些罪可以赦免,然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們只怕也明白,自己就算是投降認輸,也斷然是再沒有活路了。
魏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雖然太醫院傾巢出動,多少名貴藥材如流水一般送進太極殿。但是隻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魏王不過是海面上一輪落日,已經無法再拖延更長的時間了。
森爵如今自然而然取代了趙驚鴻的存在,在光華殿中主理一切政務。石崇的地位也從升到了光祿大夫。人人都知道在黎世的戰爭之中,石崇立下了何等顯赫的戰功,更何況如今森爵已經是皇儲,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些文武百官倒是比旁人都要乖覺,石崇受到倚重,他們自然是忙不迭前來巴結。
石崇富甲天下,然而旁人卻不知道他的根底,只當石崇也不過是起於微末的草民。卻不知道有時候財可通神,沒有權力,財富始終缺少保障。但有了利劍,又有了守護的盾牌,石崇日後的路,已經是平步青雲,無人可擋。
當初結盟,不過是玩笑,其實我心中從來不曾當真。在我心裡,始終將石崇看做長兄親人。只有他知我來歷,懂我一人從楚國來到魏國的茫然無助,更何況……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看著石崇一步步得償所願,我由衷為他高興。
況且有石崇在,森爵的路,想必也要走的順遂許多。
他在朝廷之中忙碌,而我則回到了王府。我在皇宮之中和昭儀住的地方逗留了三日之久,再回秦王府的時候,不知道為何,竟然生出一種莫名恍惚來
。
王府依然如往昔,站在門口的侍衛看見了我的馬車,連忙迎上來為我牽馬。只是讓我不曾想到的,掀開車簾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袁凝碧。她比從前瘦削許多,但是下巴微微揚起,神色依然是世家貴女的矜持。
我從馬車上下來,並沒有片刻的遲疑,而是立即俯身道:“參加王妃。”
袁凝碧臉上原本有些尷尬的神色,此刻也緩解了不少,這才不疾不徐說道:“不必多禮了。”她頓了頓,似乎是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一時沉默了下去。
然而能夠讓袁凝碧親自站在王府門前等待,除了森爵之外,又還會是因為什麼呢?
我看著她想問卻吞吐的神情,心中也微不可覺的嘆了一口氣。當初帝都之中大亂,趙驚鴻分明是想扣押了我做人質。如果不是袁凝碧當日捨命,一定要我現行離開,或許我也早已經命喪帝都也為未可知。
說到底,終究我對她,有過怨恨憎惡,卻也有過感激。
我站起身來,“王上身體不安,這幾日,只怕殿下都不會回覆了。”
“是麼……”她的神色依然如常,然而目光裡卻有掩飾不住的失望神色。然而畢竟是名門貴女,袁凝碧並沒有多說什麼,甚至還勉強露出了一抹笑意,“你遠道歸來,只怕也辛苦了,先去沐浴更衣吧。”
她站在王府門口,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侍女手中的泥金手爐都已經暗黑無光。然而苦等許久,此刻黯然轉身離去,就連芸兒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我看著她漸行漸遠,終究也沒有多說什麼。如今森爵的王座已經是十拿九穩,可是之後呢,袁凝碧如今已然是王妃,如果森爵登基稱王,那麼她日後便是正宮皇后,母儀天下!
我並不在乎名分地位,然而我的母親是妾室,我已經飽嘗庶女之苦。如果日後生下子嗣,連孩子也要被袁凝碧的兒子穩穩壓制……我不想再受這種屈辱,因此面對袁凝碧,我感激她,卻也知道,當年森爵離開帝都,我們平和共處的時光,只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我慢慢踱步回房,王府之中陳設都還一如往常
。然而步履緩慢,卻忽然有寒風乍起,吹起白色的花瓣飄落在我的肩頭。芸兒連忙想要為我拂去落花,然而我卻搖搖頭,伸手將花瓣用指尖夾住,微微蹙眉。
“是山茶花啊……”白色的花瓣裡還透著淡淡粉紅,是山茶中的珍品。這原本開花極晚的花朵,如今也終於到了花期將近的時候。這樣冷的天,想必日後也只會有寒梅才能傲雪獨自綻放了。
芸兒似乎是看出我心情低落,連忙開口逗趣道:“小姐不記得這茶花了麼,當初王爺走的時候曾經說過,希望他從黎世回來,王府之中的一切都如初如舊,尤其是這親手種下的茶花。小姐曾經告訴奴婢,這是王爺在叮囑王妃,一定要善待小姐。如今是臘八了,照理說這花其實早就應該凋謝了,沒想到……硬是等到了小姐回來呢。”
是那株山茶花麼……我霍然回過頭去,果然是種在庭院一角的茶花,開得有碗口大的花朵,然而此刻卻早已經飄零在風中了。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手一鬆,那白色的花瓣也隨風遠去了。
森爵整整七日的時間沒有回到王府,幾乎是徹底住在了王宮之中。現在人心惶惶,宋王當初監國的時候,勢必是籠絡了一批朝臣。這些人裝聾作啞,一心只想著日後趙驚鴻能夠登基稱帝,他們便是功臣元老。
但是沒料到變故抖生,此刻森爵是穩坐帝位,他們急於撇清自己,卻又更怕不會得到寬恕。
如今局勢複雜,但是袁家,卻在這場亂流之中,穩穩佔據了先機。
我自然是管不上前朝那些事,然而卻也有我自己獲取訊息的渠道。袁凝碧想必和我一般心思複雜,她當年曾經厭惡我,然而相處下來,我們之間的糾結也錯綜複雜,所以到了如今,這王府裡,倒也將我看成了半個主子。
她不再像是從前那樣對我虎視眈眈,乾脆置之不理。
而文全見我安然回來,更加是痛哭流涕。他絮絮叨叨對我說起當日我離開帝都之後的事,雖然並不完整,但我也已經能夠拼湊出個七八分來。
當日宋王的確是想要控制秦王府,試圖利用我和袁凝碧來要挾森爵。只是當日我順利逃離帝都,而袁凝碧畢竟還有袁家在背後撐腰。就像森爵所說,趙驚鴻……是一個天真而貪婪的人
。
他之所以並沒有對袁凝碧出手,只怕不會是因為憐惜女子的緣故。而是袁家根深蒂固,蕭家卻已經慢慢沒落了。當年蕭太妃病逝,袁太后的兒子登基稱帝。雖然祖制是後宮不得干政,然而前朝後宮,素來都是千絲萬縷連線在一起。
從蕭太后得勢以後,蕭家就已經是一敗塗地,垂死掙扎。我想趙驚鴻背後的勢力,蕭家只怕早就對袁氏恨得牙癢,但是趙驚鴻並沒有體會過那種痛苦和絕望,甚至袁太后,也同樣是他的外祖母。
想要以血緣的關係來爭取袁家的支援,倒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就如森爵所說,天真……趙驚鴻最大的毛病,就是天真。他沒有像森爵一樣,曾經孤身前往楚國國都。也沒有在黎世和平民百姓有過最深切的接觸,甚至不曾領兵打仗,在生死之間走過一遭。
他被保護的太好了,或許是蕭家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趙驚鴻的身上。所以養尊處優,只給了他野心,卻不曾給他應付一切的耐力和本事。
而森爵的母妃,也就是和昭儀……據說是一個出身十分尋常的女子。
如今想來,雖然出身不好,是森爵最致命的缺點。但正是因為那帶有殘缺的出身,才會讓他歷練的如此之好吧。當一個人明白自己無所依靠,而只能靠自己的時候,往往總是會有讓人詫異的潛力。
只是,過去的事情,終究是全都過去了。
馬車一路往前,原本充斥在鉑則帝都那風雨欲來的氣息,似乎在一瞬間全都散開了。我掀開車簾,卻恰好看見馬車又從醉仙居經過。
只是……那個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宋王,再也不會穿一身金絲長衣縱馬出現在街頭了。
我忽然想起從前在醉仙居和趙驚鴻相遇的時候,那個男子五官俊朗,挑眉道:“想來……你就是沈姑娘吧?”
往事如風,最後在史書上,恐怕也只有一個清秋寂寞的名字罷了。
王府之中凋零的山茶花,是所有人最後共同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