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的夏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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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悶的夏天(五)
學校早就鎖門了,我們跳牆進入學校。這一方式已輕車熟路,甚至比從大門走進去還得心應腳。
宿舍樓道里依然歌舞昇平。牆角聚集著一群抽菸的人,他們會這麼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下去,直到抽完身上的最後一支菸才回屋睡覺。一個長頭髮的哥們,抱著吉他沒完沒了地撥拉著,也不知道他在彈琴,還是發洩著什麼。為了圖二十四點後電話費三折而給在外地上學的女朋友打電話的,摘隱形眼鏡的,剪指甲的,洗衣服的,光著膀子剛從外面跑步回來的,交心的,抄作業的……儼然一個動物世界。還有幾個研討專業課題的,他們是大家嘲諷和妒忌的物件,也是獎學金的獲得者。
那些沒有出現在樓道里的,他們躺在黑暗的宿舍裡幹什麼呢?無外乎是在對女生評頭論足,要麼就是在為怎樣才能掙到錢而爭執不休。
這一切,最終都將在黎明來臨前趨於平靜,就像人終有一死一樣。
晴朗的一天。天空湛藍,朵朵白雲飄浮在國貿的上方,我所實習的工廠與這座大廈隔街相望。
每次從工廠大門出來,我就幻想工作在眼前這座大廈裡面的人們,他們在幹什麼呢。他們可以端著咖啡,站在撒滿陽光的辦公室窗前,鳥瞰長安街和三環路,看警察給騎車帶人的同志開罰單,看小販與工商展開游擊戰,看外地老太婆從垃圾箱裡撿出礦泉水瓶子放進麻袋,看馬路對面工廠裡的工人和滿臉惆悵的實習學生。
我像個遊手好閒的待業青年,在車間裡走來走去,發現樣品櫃子後面的木箱裡堆滿酒瓶,這是工人師傅用來發洩和我們一樣對這種工作的失望用的。箱子裡還有幾張印著坦胸露半乳的女郎的法制小報,在這種環境裡,這類東西非常有利於清暑解悶兒,很快,它們就像清政府統治下的舊中國,被如同帝國主義列強的我們瓜分了。
工廠的實習讓人提不起精神。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看工人師傅怎麼幹活,看不懂的地方就請教。而我們沒有能看懂的地方,那也不問,因為或許師傅們也並不清楚自己在幹嘛。
在車間溜達完一圈,我們便湊到車間外的樹陰下乘涼,等待十一點到來,結束又一天的任務。有時老師會突然怒髮衝冠地出現,痛斥我們不經允許擅自離開車間:“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都沒有問題了?!”
“嗯。”
“全都弄明白了?”
“嗯。”
“那我問你們幾個。”
“嗯。”
“銑床的工作特點是什麼?”
“銑。”
“怎麼銑?”
“反覆銑。”
“工件為什麼需要銑?”
“因為髒了。”
“都進去,把問題搞明白再出來!”
我們紛紛拍著屁股上的土站起來,極不情願地再次走進車間。老師沒跟著,坐在我們剛才的位置休息。
片刻,我們又陸續走出車間。老師問:“怎麼這麼快?”
無人理睬,大家紛紛將目光轉向別處。
老師氣憤地一個人走進車間,很快也出來了。她看到工人師傅們在社會主義的車間裡,喝著國有企業燒開的水,下著自己的象棋,編織著自己丈夫或孩子的毛衣,侃著自己的大山。
這個時候老師發現隊伍中間少了兩個同學,問他們哪去了,有人往旁邊一指,只見他倆各拎了一塑膠袋包子,從工廠食堂裡悠閒而出,嘴裡鼓鼓囊囊,邊吃邊說:“精神空虛無法填補,就不要讓物質空虛再繼續下去了。”
三個星期的實習終於過去了,勝利逃亡就在眼前,但這時又一座大山壓在我們頭頂——學校要求交一篇5000字以上的實習感受。這不是明擺著對寫作缺乏認識的表現嗎,寫作要建立在深厚的生活基礎之上,對生活有深刻認識,這是我們在簡陋的車間裡轉悠一圈就能達到的嗎。如果說感受,我也有,把它寫進文章裡的話,將通篇是“他媽的”和“FUCK”!
我還是按時交了報告,把同學用電腦寫好的文章換了個名字和學號,就這麼過關了。裡面寫了什麼我也沒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同學一定是把自己的痛苦轉化成“此次實習機會難得,不僅加深了我們對理論知識的認識,更增強了實踐經驗,希望學校以後組織更多這樣的活動……”這類文字。
我們又去慶祝了,為了沒有在這三個星期裡被折磨死去。與其說在大學裡和書本打交道,倒不如說是在和啤酒打交道。
暑假在一頓麻辣燙中如期來臨。
放假前,我去圖書館借來足夠多的書,我知道很可能一本也看不完,但借了,就至少說明我的美好願望。除了一本《決勝四級》(我把透過四級的奢侈願望寄託在這本書的名字上)外,都是法國小說,不知道是法國文學自身蓬勃發展,還是買法國文學書給的回扣高,圖書館到處都是法國小說,好像在法國人人會劃拉兩筆似的。
看書究竟於我有無幫助。答案肯定不是肯定的,像《機械原理》、《機械設計》這樣的課程,我補考多次仍未透過,每次考前我都複習,打的並非無準備之仗,可是分數越來越少,一次不如一次,再這麼下去,我就快得零蛋了。這次開學後我將再次補考,我決定不復習了,弄不好這次就過了。
假期裡,我渾渾噩噩,百無聊賴。躺在**看書,哪個姿勢都不舒服,又坐起來看電視,每個頻道都在播放粗製濫造毫無趣味的節目。播到《幸運52》,才意識到已是週末,一個星期就這麼過去了。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