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楊九小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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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楊九小姐（下）

第三次相見，是在青樓。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明明是身處煙花之地，可她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的純淨。他身上散發的氣質好複雜，溫柔、冷漠、疏離和熱情，但又有著獨特的空靈清秀。

“是你啊。”她聲音很淡，他臉上神情變換，最後定格在無盡的喜悅中。“九兒……”他喃喃道：“我找得你好苦。”“別叫得那麼親熱。”她依然是一身雪白，皓腕呈於輕紗，與世間的繁華格格不入。香嬌玉嫩秀靨堪比花嬌，一顰一語都那麼攝人心魄，但不管何時、何地、身邊是何人，她還是如仙子般不食人間煙火。

“我好想你。”簡單的幾個字，卻包含著無數的艱辛苦澀。他的腰間十幾年來一直系著她隨手拉成的姻緣結，她笑了：“那又怎樣。”你想我又如何？“我愛你！”他深情道，她不動於衷：“哦。”

“你討厭我？”他面容依舊沉靜優雅，握著酒杯的手卻指節發白。一個美男子被自己折騰成這樣，楊蘊潔覺得自己這是在造孽啊。“談不上。”只有兩面之緣而已，你這只是三分鐘熱度。

“給我個機會吧。”愛可以使人卑微如塵，楊蘊潔覺得諷刺，他們連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可後來想著，自己終究是不懂。“抱歉。”自己只是受人之託來此地吹簫而已。

“九兒！”他眼中的落寞難以形容，低著頭，睫毛恰到好處地掩飾了一片水霧。“公子以後還是喚在下九小姐吧。在下還有事，後會無期。”沒事我就撤了，現在的情況很是尷尬。

“你的事不就是為舞女吹簫麼？現在我只要你對我一個人吹。”好不容易才使青樓老鴇讓別人吹簫，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哦？你還真是執著啊。”“本公子有堅持不懈的精神。”九兒，你還是從了吧。

“好啊，”楊蘊潔從腰間取下麟穎簫，道：“只要你受得了。”“我絕對可以！”九兒，我這一輩子就跟著你了。

簫聲跌宕起伏，像是在講述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楊蘊潔玉指纖纖，在簫孔中來回觸動，她的眸光，也越來越黯淡。“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常，他心疼道。“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她不敢想象楊家被滅族時的慘象，她這些年雖然活得灑脫，可刻骨的仇恨，又怎能那樣容易就釋懷。

“能說給我聽聽嗎？悶在心裡不好受的。”他的往事，不堪入目吧。她放下了傲氣，這只是偽裝，偽裝她那顆不怎麼堅強的心。

“我們族遭到滅族，而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她苦笑，聲音低沉。“總有一天會找到的。”你要相信自己啊。“就是因為有著這樣的信念，我才可以活到現在。”支撐蘊潔的，不過是血淋淋的仇恨，現在的我，哪有心情去談情說愛。

“我會永遠陪著你。”他拉住她的手，她沒有反駁。短短的幾個字，卻讓她動容。萬千繁華，十丈紅塵，總有一個轉身，在你心中劃下隱隱作痛的傷口。

她靠在他的肩上，這樣只為安心。桃花紛亂，她沉沉睡去，這天，她感覺有人替她在分擔。

夜悄然來臨，弦月如鉤，幾許繁星陪伴閃爍著。淡淡清風拂過，捲起席席往事，猶如那一段逝去的記憶無法挽回。

“夜色，好美。”她終於露出了一絲少女的天真，他也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嗯，”他命下人拿出筆墨，拂袖為她作了一幅丹青。他遙指小湖：“看，蓮花開了。”

桃樹下，丹青素手畫；揚塵輕舞琉璃紗，白蓮開，淨顏照月牙，弱水三千盡落榮華。

“九兒，答應我。”他的語氣中少了一絲自信，他禁不起她的打擊。“好啊。”是時候，給自己找一個肩膀了，他對自己，是真心的吧。

“真的？！”他緊緊抱住她，不肯鬆開。“如果我犯過什麼錯，你會原諒我嗎？”

“以後別再犯就好。”她很是寬容。她什麼都好，就是沒有大家小姐的矜持，也從不拘謹，倒很像男人那樣隨意、不羈。不過，這正是他喜歡的地方。

“我想去找我的兩個徒弟。”她商量性地開口。“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去寒冰宮等我好麼？”她道。他笑道：“若有事就一定要聯絡到我。寒鎖蘊心風自響，天雲聲動紅線長。你說寒冰宮，你不會是……”

“嗯。”她點了點頭，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