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和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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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和親(下)
第四十五章 和親（下）
日暮時分，夕陽籠罩了整個皇城，久違的天朝皇宮彷彿在向我招手，寧靜而美好。
我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嫁往天朝，也只是被封了個妃子，明知道奕辰他不知道我的身份，畢竟還是有些不開心的。宮廷的婚禮漫長且無趣，還好新娘子不需要參加晚上的宴會。我獨自一人坐在床沿上，眼前一片刺目的紅。外面有隱隱的喧囂傳來，聲音越來越近，我感覺有個人進門了，喜娘和丫鬟乖巧地退了出去，眼見一雙龍紋短靴停在面前卻沒有下一步動作，我呼吸有些紊亂，不安地揉皺了衣角。奕辰沒有說話，只是徑自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新房裡顯得特別安靜，喜燭偶爾閃爍，各自的呼吸都清晰可聞。頭上的鳳冠已讓我的脖子痠痛不已，奕辰卻沒有一絲要掀我頭蓋的意思。可惡的凌奕辰！心裡暗罵一聲，這便是我的洞房花燭夜？無語到天明嗎？靠，我不幹了，很想自己摘下頭蓋倒頭便睡，那人想怎樣就怎樣吧。輕輕咬了咬脣，準備動手。
“對不起。”奕辰低低的嗓音傳來，有一絲隱忍，“我不能碰你，我答應去接琳兒的，我不能一錯再錯。”
我動作瞬間呆滯，深吸一口氣聽他繼續講下去。
“該死。”他低咒一聲，“玉靈公主，你用的是什麼薰香？”聲音裡已有了怒意。
頓時委屈洶湧而來，我緊咬嘴脣，不發一言，他起身欲走。奕辰，我們又將錯過嗎？我不知如何挽留，只得口占一詩：“平淮深秋初見，暖冬近。日轉靜心相別，再相遇。曾道生死共隨，莫分離。”不知行不行，我忐忑著，聲音有些顫抖。
凌奕辰收住腳，心裡有個聲音在叫囂，她是琳兒，她一定是！再也沒有猶豫，轉身幾乎是飛奔到她身側，也顧不得一旁的喜秤，略帶粗魯地抓住她的蓋頭，卻怕驚擾到什麼，小心翼翼地掀開。
紅色的殿堂，紅色的地毯，紅色的簾幕，金色的彩繪，金色的流蘇，以及一襲紅衣的他都在眼前慢慢呈現。只是他的頭髮何時變成了銀白？銀髮一瀉而下，卻更顯得妖冶，平添了他的俊美，彷彿不是這塵世的男子，他神情專注，時間也好像靜止了一般。
凌奕辰雙眸緊緊凝視著眼前的人兒，生怕她突然從自己身邊消失，一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一點一點地，一寸一寸地在他面前展現開來，依舊是那麼美的眸，在喜燭搖曳的光下閃爍著鋒芒。呆了呆，緊緊抱住眼前的人。
我看到銀色的絲髮纏繞在我耳側，映著那絕世的容顏，心中的堡壘已被擊潰，所有的情感都一併蜂擁而至了。我知道，那是思念的淚水，是經歷了磨難坎坷的重逢，才有了這樣沉痛而喜悅的心神。任由他抱著自己，儘管他快勒得我喘不過氣來，剛才被他冷落的委屈也漸漸被甜蜜所掩蓋，總算回到他身邊了，微微閉上眼，感受著他的心跳。
“琳兒。”他的聲音悶悶地。
“嗯？”我也不覺地低了聲音，輕聲問。
感覺到他吻上我的髮絲，臉微微有點紅，他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直喊我：“琳兒，琳兒……”彷彿沉埋了千年的思念都在這一刻迸發。我安靜地靠在他懷裡，緊緊回擁她。
“琳兒，你點了什麼薰香？”他輕輕鬆開我，語氣嚴肅了些，像壓抑著什麼。
“不知道，是喜娘點的。”我雖奇怪，但也很認真地回答。
“你……沒覺得……”他欲言又止，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的體溫越來越高，透過幾層衣物仍能讓我感受到。“你沒事吧？”我輕聲問，他眼底有隱隱的情緒閃過，臉愈發地妖冶了。
我抬手輕輕拂上他的額頭，他輕輕一顫，黑曜石般的眼眸正賽燭光下閃爍，眸裡的神情快把我淹沒，我被他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微微垂首。奕辰敏銳地感覺到琳兒的變化，如凝脂般的面板泛起淡淡的粉色，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慢慢靠近。他的臉越來越近，我輕輕閉上眼，懷著一絲期待一絲羞澀。
他的脣貼上了我的，微涼，我下意識地想去躲，他卻沒有要放開我的意思，一陣陣暈眩襲來，感到呼吸不暢，不自覺張嘴想呼吸更多的空氣，他的舌卻趁虛而入，迅速地捕捉到了我的，溫柔地引其共舞。漸漸地，他的吻熾熱起來，略帶狂傲地，搶掠著我口中的每一寸領土，他的吻帶著淡淡的酒味，迷醉了我的神志，一個吻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放開我的脣。我大口呼吸著，渾身沒有力氣，軟軟地靠在他身上，略帶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清水味道，果然還是沒變呢。他幫我摘掉鳳冠，一頭黑髮如瀑般傾瀉而下，我躲在他懷裡不敢抬頭看他，感覺到他的手撫上我的發，在我的背上流連。
今天可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呢，鼓起勇氣抬頭，主動迎上他的目光，眼裡的深情像海浪般洶湧而來，我主動貼上他的脣，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他眼裡有絲笑意閃過，奪過了這個主動權，這個吻比上一次更令我迷醉，他修長的手指輕巧地挑開我的外衫，有剝繭的手掌帶著熾熱的溫度在我背上游走，所過之處帶給我一陣陣戰慄。他放開我的脣，慢慢吻上我的脖頸帶出一片火熱。脖頸上感覺有些難耐，我輕輕動了動，心裡有一些慌亂，想開口拒絕，到嘴邊卻成了*：“辰，不要……”奕辰輕抬眼眸，眼前女子情動的臉上有抹飛霞，嬌羞靈動卻掩不去她的削瘦。
迷蝶香！腦海中閃過這三個字，耳邊響起了夜翼雲略帶警告的聲音和，他臨別時那絲幸災樂禍的笑：琳兒因迷蝶香的緣故，一年不能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眼裡的**慢慢褪去，暗歎一口氣，將她摟進懷裡。
我疑惑地抬眸，望進他的眸子，裡面有心痛與憐惜。“怎麼了？”我問。
“琳兒……”他嗓音低沉，把頭埋進我的發，“迷蝶香。”有暖暖的呼吸呵在我的耳邊，我心裡明白了些，乖乖地讓他抱著，靠在他胸口，嘴角勾起了滿足的笑。
“琳兒，不要再離開我。有你，我便擁有了整個天下。”迷迷糊糊中，奕辰溫柔卻堅定的聲音將我包圍。
第二天醒來，身邊早已沒有奕辰的身影，該是去早朝了吧，當皇帝也挺累人的呢。我伸了個懶腰，準備下去梳妝，忽然聽到簾外有些動靜。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梳妝。”聲音柔柔的，聽著卻有些耳熟。隨後簾被撩起，一張清秀的小臉令我不禁一怔。
“藍芯。”我失聲而呼。
聽到我的呼喚，她身形也是明顯一僵，原來低垂的頭緩緩抬起。
“小姐……”聲音裡含著哽咽，我離開天朝幾近半載，一直是杳無音訊，不知在此之間她又經歷了什麼。
“嗯，還是叫小姐吧，娘娘這個詞聽著怪顯老的。”我微微點頭，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藍芯眼裡已泛起淚光，孩子氣地吸了吸鼻子，展開純真的笑容，嘴角浮現出淺淺的酒窩。
藍芯輕輕幫我挽發，手指靈巧地在我的黑髮中穿梭，不一會兒就挽成了一個百葉髻。銅鏡裡映射出藍芯全神貫注的神情，不禁嘴角微揚，彷彿回到了以前在相府的日子，純真快樂，不曾想過會經歷那麼多事情，如今依舊是如斯場景，卻唯獨少了一份之前的心境。心裡輕嘆一聲，笑容也有所收斂。
“聖旨到——”門外傳來太監有意拉長的尖細聲音。藍芯手指略微一抖，忙為我收齊備，我起身到外廳，俯身領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朕特賜如意一對，龍鳳呈祥一雙，人参鹿珥百支，瑪瑙鴛鴦……封為玉修儀，入住念琳苑，欽此。”小太監唸完，我謝恩，他虛扶我一把，“恭喜娘娘。”他笑容諂媚，我心裡厭惡卻也只得付之一笑，藍芯懂事地塞給他一個鐲子，我笑容得體大方：“多謝公公，還請公公今後多多照顧。”他推卻著收下，寒暄幾句便告退。
“娘娘。”藍芯也改了口，卻欲言又止。侍候的丫鬟靜待我移步念琳苑，藍芯一臉猶豫的樣子，我看在眼裡，屏退了下人，坐在桌邊。
“嗯？”我揚眉，等待她的下文。
“小姐。”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下去，“念琳苑是皇上特地為您建的，您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皇上每天下朝便會去那裡，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天。”聽到這兒，心頭揚起滿滿的甜蜜和些許的不捨與心疼。
“藍芯，我們先去唸琳苑吧，這麼多人還等著我們。”我收起心情起身。
“是。”藍芯輕輕俯身，施了個禮後轉身收拾起我不多的東西。
念琳苑建在宮中偏東南的位置，環境優美，雕廊水榭，亭閣樓臺，皆依地勢而建，又有三面環水，暖玉鋪地，冬暖夏涼。
“娘娘裡面請。”藍芯微微俯身，禮數做得周到。這丫頭，在人前堅持叫我娘娘，我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是在宮中，叫我小姐反倒落人口實，藍芯想得全面，到底竟是我過於擔心了，她也不再是相府那個莽撞的丫頭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藍芯成了奕辰的婢女，也許是宮裡的生活讓她成長了許多，她如今倒也可以在宮中混得很好，我欣喜她的蛻變，卻也對那個純真無暇的藍芯有些不捨，一時心裡百味雜陳。
“娘娘，小姐。”藍芯見我發呆，提高了音調。我回過神，藍芯不知什麼時候一屏退了侍女，小心地關上了門，“小姐，關於姑爺的事，我想還是告訴你比較好。”藍芯用了“姑爺”來稱呼奕辰，我知道她是站在我的角度跟我說這些話了，也收回了心緒。
“小姐，這座院子平時不許任何人進來的，我記得兩個月前有個妃子仗著家世硬闖，踩壞了一些薄荷草，皇上大怒，將其斬殺……”藍芯將聲音放得極低，卻字字清晰。
“奕辰他……娶了很多女人嗎？”我敏銳地抓住妃子這兩個字。
“是，後宮佳麗三千，昔日的銀屏郡主已是後宮地位最高的貴妃。”藍芯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承認，“不過新皇未踏進她們宮中半步。”看我臉色不好，藍芯趕緊補充道，“姑爺他，很不容易。”
我勉強勾起笑容，現實告訴我該理解他，奕辰對我的關心與寵愛我並非感覺不到，有如此之人相伴，我還渴求些什麼呢，但心裡卻像是少了點什麼，又似有根刺，在那梗著，似乎連呼吸都會帶起細細密密的痛。我想，我還是不能釋懷吧，原來自己沒有想的那麼豁達。
藍芯乖巧地退了出去，留我一個人在房裡，這間房間處處都透著精緻，足見設計者的別具匠心，窗外採光正好，微風中送來薄荷草所特有的清爽，心裡稍稍平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