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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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
穿過樹林,走上官道,道路雖然平坦不少,但卻趕上最難熬的正午。
晴空萬里,烈日當頭,在樹林裡枝葉陰翳時還有習習涼風,但一旦出了樹林,眼裡全是白炙的陽光,明晃晃的刺眼。那十名錦衣衛有馬騎,有水喝都漸漸支援不住,就更別提沒馬騎,沒水喝的嶽凌樓等人了。
嶽凌樓不止一次地瞪著那些錦衣衛,咬牙切齒,低聲咒罵,在意識裡把他們碎屍萬斷。如果不是洛少軒和西盡愁不斷提醒他保持冷靜,不要衝動,恐怕他早就把囚車給掀了。嶽凌樓忍耐到了極限,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洩,便拿著身邊的西盡愁出氣。
「剛才那麼好的機會放你走,還死賴在這裡幹什麼?看到你就來氣!」
西盡愁雖然被罵得冤枉,但也不敢吱聲,知道嶽凌樓是存心在找他吵架,越搭理就越要吵翻天,乾脆閉口什麼都不說。讓嶽凌樓覺得一個人吵沒意思,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自動停下來。
見西盡愁不搭理自己,嶽凌樓氣得眼睛鼓鼓的。
這時,旁邊的洛少軒見嶽凌樓把西盡愁欺負得連話都不敢說,也有點同情西盡愁了,好脾氣地調解道:「他不走也是因為擔心你,凌樓……你不要太……」
話只說到這裡,只覺頭頂黑影一閃,隨即『啪』的一聲厲響,洛少軒的肩膀又捱了一鞭子,被迫收聲。抬頭一看,出鞭之人竟是那名為首的錦衣衛。那人目光說不出的陰冷,冷哼一聲,警告道:「少說點話,多走點路,不然有你們的苦吃。」
說罷,一夾馬腹,又跑到前面去了。
那鞭子沒抽到嶽凌樓身上,所以那句警告也對嶽凌樓沒起什麼作用。嶽凌樓靠近洛少軒,低聲打聽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東廠的人,還是問洛少軒這名朝中之人比較清楚。但是這次,連洛少軒也似是有些迷糊,沒有立刻回答,遲疑了一下,微微搖頭,只道:「很眼生……其他幾人我倒是有些印象,但唯獨是他……沒怎麼見過……」
「那就怪了,看他趾高氣昂的,應該是有些地位的人……」嶽凌樓對這人的身份越發生疑。
洛少軒苦笑道:「東廠的人,哪個不是這般趾高氣昂?不過東廠這次會派這樣一個生人來擔任指揮使,的確奇怪……而且我們現在在往南走,而不是往北……」
嶽凌樓道:「那是因為北嶽司杭他們也被抓了,現在滯留在廣州,他們押我們南行,恐怕是要和那批人會合。」
「就算這樣,東廠只出動區區二十人,就想押送我們兩百人回京……這未免……」說到這裡,洛少軒忍不住往最壞的方面想去,「如果他們不是自識過高,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們真的是奉了朝廷的命!——不然,他們以二十敵兩百,就算妄圖行凶,但真有信心殺了我們全部麼?」
見洛少軒的眼神又慌張起來,嶽凌樓道:「現在想什麼都是推測,究竟真相如何,只有看一眼那聖旨的究竟了!」
「可是我現在真的很怕……如果那是真的……」
嶽凌樓打斷洛少軒的話,堅定道:「你怎麼不想如果那是假的呢!」
洛少軒一時語塞,怔怔望著嶽凌樓嚴肅的面色,不再多說什麼。這個時候,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變了,以前的自己是不會這麼瞻前顧後的。也許就像嶽凌樓曾經取笑他的那句話『有了孩子,就沒了膽子』。現在的洛少軒,不敢冒一次險。因為只要發生一點錯誤,他不僅會失去自己的命,還會失去黎雪,還有他的孩子。
正在這時,囚車停了下來。
那十名錦衣衛突然警覺起來,不再驅馬前行,而是圍成一個圈,把那五名囚徒都圍在圈內,注視著官道的兩旁的樹林。那樹林灌木叢生,枝葉繁茂,並且傳來一些奇怪的響動。
嶽凌樓、洛少軒、西盡愁都不約而同地朝囚車靠近。背靠囚車,盯著林中窸窣作響的地方,警覺起來。囚車中的黎雪也抬起了頭,望著道路兩旁的樹林,神情有些緊張。
這時只聽『唰』的一聲,一切只是發生在一瞬間而已。
五十多名手持刀劍的人從樹叢中跳了出來,只眨眼,就聽一陣『鏘鏘』的密集打鬥聲把眾人包圍。刀刃間響亮的碰撞,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錦衣衛們也拔刀迎敵,展開了一場慘烈搏殺。慘叫和怒喝夾雜在一起,血腥之氣剎那間彌散開來,三四里外都能聞到。
有幾個人衝破錦衣衛的防衛,斬斷嶽凌樓等人的手鐐。又有幾人衝到囚車前,大刀一掄,將囚車砍成兩半,把黎雪和蘇姨救了出來。
「大小姐,姑爺,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這時洛少軒等人終於認出這些人的身份——他們是千鴻一派和鎮南鏢局的!
洛少軒、西盡愁、嶽凌樓皆有傷在身,但總算還能在自保。但黎雪和蘇姨就麻煩了,被一群人保護著,但依舊寸步難行。錦衣衛都看中這個弱點,集中攻擊過來。混亂之中,黎雪才走出兩步,突然眼前一黑,緊接著腦中一片昏迷,強烈的暈眩劈頭蓋臉襲來。黎雪支援不住,險些跌倒在地,好在聚集在她身邊的一行人及時扶住了她,才不至於摔倒。
錦衣衛雖然訓練有素,但畢竟寡不敵眾,再加上千鴻一派和鎮南鏢局的人又都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在以命相搏,更加銳不可當。不多時,優勢掌握在千鴻一派手裡,而錦衣衛們漸漸應付吃力起來。
眾人圍成幾圈,把筋疲力盡的幾名囚犯保護在中央。西盡愁和洛少軒都在黎雪身邊,而嶽凌樓傷勢較輕,再加上一路上受的虐待,對那些錦衣衛恨之入骨,見到眼前這麼個大好的報仇機會,哪有不出手的道理。於是奪過一把劍,翻身躍出保護圈,加入到圍攻那名為首錦衣衛的戰鬥中。
畢竟一刀難敵眾劍,只兩三下,那為首錦衣衛便被挑飛了兵刃,眾劍所指,不敢動彈。
只片刻工夫,那十名錦衣衛已死傷大半,沒死的都被幾把刀架在脖子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嶽凌樓走上前去,輕蔑地一笑,朝為首那名錦衣衛的懷中摸去,不一會兒便掏出一卷明黃的聖旨。
手握聖旨,嶽凌樓臉上笑意更濃,但那人鐵青的臉色卻極度難看,可是無奈已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只好眼睜睜看著那捲聖旨被嶽凌樓拋給人群中的洛少軒。
洛少軒接過聖旨,緩緩展開,心臟狂跳不已。眾人都望著洛少軒的動作,神情也是萬分緊張,好像他們的生命全都掌握在那捲小小的聖旨中。綾錦上兩條飛舞的銀色巨龍栩栩如生,神聖威武。
『勾結妖人……圖謀造反……』
聖旨上的一字一句,清晰奪目,慢慢展現在洛少軒眼前。凡是瞥了聖旨一眼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他們瞪大了眼睛,眼裡全是不可置信。洛少軒也只覺腦中混沌起來,身子有些癱軟,但聖旨還沒有完全展開,他也還沒有最終放棄。
最後的希望,在最後的部分——印著璽印的地方。
那一刻,洛少軒竟有些不敢再把聖旨展開,他的動作驀然停住,遲疑了好久。這時,黎雪在蘇姨的攙扶下走到他的身邊,輕輕握住了洛少軒捏緊聖旨尾部、不敢展開的左手。洛少軒偏頭望著黎雪,黎雪沒有說話,只對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勵。
洛少軒的手終於動了,聖旨又展開一點——一抹鮮紅陡然出現!
那一瞬間,黎雪的微笑僵在臉上,本就蒼白的臉更是失去所有血色,心也變得如死灰般的冷。她的身子戰慄一下,匆忙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下去。洛少軒的手開始抖動,並且隨著紅印的逐漸完整,越抖越厲害。
雖然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但漫長的折磨卻像砂石一樣在洛少軒從心裡磨了好久。
鮮紅方正的璽印就在眼前,證明著一個不容爭辯的事實——真的,這道聖旨是真的!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洛少軒不敢再看那聖旨一眼,『啪』的一聲把聖旨合上,目光失去了焦距,雙腿也跟著軟了下來,全身的力氣好像都在那一瞬間被抽離身體,無論是頭腦還是身體,都是空空一片。
不遠處的嶽凌樓從洛少軒的神色中察覺到事情不妙,撥開人群衝了進去,一把奪過洛少軒手中的聖旨,猛一展開!卻在下一秒如被電擊般的迅速合上!
——真的?怎麼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應該怎麼辦?
西盡愁也緊張了,伸手欲奪嶽凌樓手中的聖旨,但嶽凌樓卻揮開了他的手,狠瞪了西盡愁一眼。西盡愁一愣,下一秒,只聽『嘶——』的一聲,聖旨竟被氣急之下的嶽凌樓撕毀!
——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幹下去了!
嶽凌樓把聖旨猛地扔進樹林,指著那些錦衣衛,朝千鴻一派的人命令道:「殺了他們!」
「不能殺!」洛少軒大聲喝止。
嶽凌樓不理洛少軒,再次吼道:「殺了他們!」
「我說了不能殺!」洛少軒把氣急敗壞嶽凌樓拉到身邊,沉聲道,「我們所做的這一切,只因為懷疑那道聖旨是假的,但現在——它是真的!朝廷要捉拿我歸案,我帶罪之身,不但拒捕,還要斬殺朝廷官員?!——這絕對不行!」
「那你想怎麼辦?」嶽凌樓嗤笑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想回京候審嗎?就算先前的罪名都是栽贓的,是冤枉你的,但是現在呢?現在我們的確是動手殺了數名錦衣衛的凶手!是因為你而殺的,是在你的眼前殺的,你以為自己還是清白之身?——你已經脫不了關係了,你知不知道!」
洛少軒道:「既然脫不了關係,我甘心受罰。」
「即使是死罪,也無話可說。」
嶽凌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搖頭道:「洛少軒,你是不是瘋了?」
洛少軒平靜道:「我沒有瘋,只是在為這件事情承擔必須的責任而已。」
突然,嶽凌樓恍然大悟,他大笑起來,猛地把手中的劍扔到地上,轉身望著那些依舊無法動彈的錦衣衛們,又笑又怒道:「我終於明白了……好狠的一招!這就是你們抓黎雪的原因?……這就是你們敢以二十對二百的原因?——你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把我們逼上絕路!你們抓黎雪是在激怒我們,你們以二十對二百是在暴露自己的弱點,引我們反抗!引我們來殺你們!——你們根本就是一群死士!」
因為是一群註定要死的人,所以才沒有動用東廠中的主力,而只用了一些蝦兵蟹將,甚至還用洛少軒根本沒印象的人來當指揮使。
緩了口氣,嶽凌樓轉向洛少軒道:「有人幕後在皇帝面前栽贓嫁禍,騙了一道聖旨,又派出一群死士,妄圖令聖旨上捏造的謊言變成事實。洛少軒,如果你回京,就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只有殺了他們一條路!」
洛少軒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來,他朝嶽凌樓吼道:「但我聽你的話殺了他們,不回京城,就是畏罪!——也是死罪!」
「隨你怎麼說,反正這些錦衣衛我是殺定了!」
嶽凌樓眼神一凜,殺氣乍現,彎腰正想去撿地上的劍,不料洛少軒一腳提向他的手腕,把嶽凌樓踢得向後一傾,差點摔倒。嶽凌樓直起背脊,怔怔望著洛少軒,洛少軒卻扭頭避開他的視線,深吸一口氣道:「夠了……嶽凌樓……」
「夠了?什麼夠了……」
「你不要再把事情越鬧越糟!」
「還有什麼事情比死更糟?」嶽凌樓笑得很悽慘,他邊笑邊說,「這樣吧,我不是為了你而殺他們,而是為了我自己……他們本想抓你,但卻抓錯了人,把我也抓上了……我不堪忍受,就把他們都殺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和你洛少軒沒有任何關係……你是光明磊落的朝廷命官,只是被人誣陷才會有囹圄之災……而我嗜血如命,殺人如麻,本性殘忍,凶險惡毒……我殺了東廠錦衣衛,你把我逮捕歸案,戴罪立功……這樣,所有的事情就解決了……總之,殺他們的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這樣行不行!」
一口氣吼完這些話,嶽凌樓已氣喘吁吁,他再次彎腰去撿那柄墜地之劍,但剛握住劍柄,卻被洛少軒扼住手腕。洛少軒虎口用力,嶽凌樓吃疼,不禁雙眉一皺,劍又再次墜地。
洛少軒把嶽凌樓提起來,冷冷道:「我說夠了,真的受夠你了!……你不要再任性下去了好不好?你不要自己想做什麼就一定要別人服從好不好?如果不是你,事情不會發展成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你的任性妄為我已經受夠了,也不敢再領教!總之現在,在這裡,在我面前——你就絕對不可能再殺他們!」
好冰冷的話,好惱怒的表情——這是嶽凌樓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洛少軒。
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那些刺痛鼓膜的字句聽在耳裡,卻一時不能反應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任性妄為?……什麼叫不敢領教?……什麼又叫受夠了自己?
嶽凌樓望著洛少軒,仔細地想,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以後,「既然如此……那就夠了吧,既然你已經不敢領教,那就夠了吧……我走,你想怎樣就怎樣……再也不會有人叫你服從了,也不會有人叫你為難……這樣就夠了吧?」
嶽凌樓就這樣離開了,所有人都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這時,沒有人去攔他,沒有人去扶他,也沒有人去碰他,但是卻有很多人看著他,默默地注視著他,注視著他一步步地離開,走出人群。然後,只有一個人追了上去,是西盡愁。
西盡愁想抓嶽凌樓的手,但卻被嶽凌樓甩開。
「你不要跟上來!」嶽凌樓低喝一聲,跑了起來。
但西盡愁還是跟了上去,兩人漸漸跑出眾人的視線。
「現在要怎麼辦呢?」
望著西樓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黎雪問洛少軒。
洛少軒吩咐手下人放開被挾持的錦衣衛。手下人略一遲疑,但最後還是遵命照辦。洛少軒朝為首那名錦衣衛走去,雙手向上一抬,示意對方拘捕自己。
但現在的情況,對方是幾十人,己方只有幾名受傷不輕的敗兵,即使洛少軒已經不再抵抗,但誰還有那個膽子逮捕他?錦衣衛警惕地打量著洛少軒,動也不敢動。
這時,黎雪走上前來,問洛少軒道:「真的決定去京城嗎?」
洛少軒點點頭。
「那好……」黎雪輕輕一笑道,「我和你一起去。」
人群裡傳來一陣驚呼,顯然大家都不同意黎雪的這個決定。
洛少軒更是不同意,但黎雪已經下定決心了,她對眾人道:「黎雪心知各位是好意相救,但既然聖旨是真的,我就有拒捕的罪名,也理應承擔。此去京城,是死是活自有王法定奪。我已經犯了一次拒捕的錯誤,只希望各位不要跟我錯下去。」
說完,黎雪突然向前一步,一個翻身倒入那名為首錦衣衛的懷中!眾人驚呆,只見黎雪抬著那錦衣衛的手,把一柄長劍交到他的手中,然後把劍鋒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黎雪淡定地對身後的那名錦衣衛道:「現在黎雪的命就在官爺的手上,官爺你有我這個人質,應該不會再怕他們怎樣了吧?黎雪請官爺——逮捕我們!」
洛少軒已經被黎雪的這一舉動嚇得不知所措,正想上前,但那錦衣衛卻驀然後退,把劍握得更緊,劍鋒離面板更加貼近,黎雪被迫仰起了下巴。那人彷彿還有些疑心,挾持著黎雪緩緩後退,剩下的幾名錦衣衛也立刻聚集在他身邊,拿黎雪當擋箭牌,慢慢退走。
千鴻一派在場眾人都是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直到退到安全距離,錦衣衛們才總算鬆了一口氣,為首一人抱著黎雪,翻身躍上馬背,但架在黎雪脖子上的劍卻沒有放下。洛少軒再次帶上手鐐,繳去兵刃,押上了馬。黎雪和洛少軒就這樣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馬背上,洛少軒還在一直央求錦衣衛們放過黎雪,但對方卻連理也未理,只顧拼命驅馬前行,生怕千鴻一派的人又追上來。
這時,黎雪望著另一匹馬上的洛少軒,輕輕一笑道:「其實你的那句『夠了』說的是——這件事情由你一人承擔就夠了,是不是?」
洛少軒一怔,沒有答話。
黎雪垂下了頭,又道:「我能聽懂你的意思……」頓了頓,驀然抬眼,目光堅決道,「但是——不夠!你一人絕對不夠,至少還要加上我,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另一方面,跑開的嶽凌樓一直沒有停下來,並且還越跑越快。西盡愁的那雙腿早就血痂遍佈,傷痕累累,能追出這麼遠已經算是奇蹟,但無奈嶽凌樓跑得太快,每次都要差那麼一點,沒能把他逮住。
終於,西盡愁的雙腿不堪重負,在一個拐彎處扭了一下,眼看就要滾到路邊,但在那一瞬間,西盡愁卻好運地抓住了嶽凌樓的腳踝。嶽凌樓一個重心不穩,被他拉倒,兩人一起撲倒在地,滾到路邊。
西盡愁坐起來,嶽凌樓被他抱在懷裡,一直低著頭,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西盡愁摸摸嶽凌樓的臉,嶽凌樓捶了他的胸口一拳。西盡愁不洩氣,再摸摸嶽凌樓的臉,嶽凌樓卻把臉撇開了,頭垂得更低,頭頂抵在西盡愁的胸口上,但還是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西盡愁使出渾身解數想把嶽凌樓的臉抬起來,但都沒有成功。
突然,只覺衣服變緊了,低頭一看,原來是嶽凌樓一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還使勁擰了幾轉,差點把西盡愁的衣服給扯爛。緊接著,又有什麼涼涼的**滴到自己腿上,西盡愁一摸嶽凌樓的臉,這才發現對方已經哭了。
西盡愁試著喊了一聲,但對方沒有搭理。
西盡愁又喊了一聲,但對方還是沒有搭理,於是嘆了口氣,也不強迫嶽凌樓把臉抬起來了,也跟著沉默了,只輕輕拍了拍嶽凌樓的後背,讓他揪著自己的衣服發洩。西盡愁明白,此時此刻的嶽凌樓,喉嚨一定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坐在路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嶽凌樓微弱的聲音,「我只是不想他死而已……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他死而已……」
「我知道……」西盡愁一邊回答,一邊摸著嶽凌樓的頭髮。
「可是為什麼他不知道?……」
「其實他也知道。」
「不許幫他說話!」說著又把西盡愁的衣服擰了幾圈。
西盡愁嘆道:「你為他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但是他和你不一樣,他是有家的人,不得不考慮很多東西。如果讓你殺了那些錦衣衛,就算他可以逃,但是他在京城的家卻沒法逃。畏罪潛逃,罪上加罪,在死罪上加罪,那就只有抄家誅族了——難道你想看著洛家家破人亡麼?」
嶽凌樓的聲音很小,「但我只是想幫他而已……」
西盡愁道:「但卻往往事與願違,你只要有這份心就夠了。至於究竟能不能幫上忙,不光是你說了算,還有天意造化。」
「天意造化?」嶽凌樓又哭又笑,「為什麼每次總是這樣……為什麼每次我想幫的人都被我越幫越慘?我曾經很想幫常楓,但他卻被我幫死了……我現在很想幫洛少軒,但他卻被我幫得也快死了!……為什麼每次都會變成這樣……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千錯萬錯只錯了一點。」
「不該扔了那道聖旨。」
「你好歹也給我看一眼再扔吧?」
嶽凌樓自知有錯,小聲道:「給你看了又能怎樣……」
西盡愁嘆道:「也許能看出什麼破綻。」
那道聖旨的確有破綻。
洛少軒當時慌亂不堪,只看了一眼,沒有注意那個破綻;而嶽凌樓見到洛少軒的表情,就先入為主地以為那道聖旨沒有任何破綻。所以,他們兩人都沒有發現那道聖旨的祕密。
聖旨上的祕密被發現,那是幾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千鴻一派、鎮南鏢局、東廠錦衣衛、西盡愁、嶽凌樓散去以後,官道上又恢復了平靜。但傍晚時分,樹林裡卻來了另一群人。
一群清一色身著紫衣的人。
他們發現了那道被嶽凌樓撕毀丟棄的聖旨。
一人把聖旨呈上,稟告道:「宮主,是一道被撕毀的聖旨。」
那被稱為宮主之人一張紫紗蒙面,眼神冰冷。在不久之前,她還是一名無足輕重的丫頭,但現在,卻有無數人為她低頭,並且將來,還會有更多。她的名字已經顯得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紫星宮的第八代宮主。
尹珉珉取過聖旨展開,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興趣,正想丟棄。卻被身後的人攔住,那人穿著一件極為寬大的深紫色斗篷,從斗篷的空隙裡,依稀可見幾絲金髮露了出來,他就是紫星宮司水的護法——紫坎。
紫坎道:「宮主,可否讓屬下一見?」
尹珉珉什麼話也不說,雖然眼神有些厭惡,還最後是把聖旨替了過去。
紫坎把聖旨展開,立即看出異常,自言自語道:「怪了,現在是德靖九年,為什麼這璽印上刻的卻是『天佑之寶』?」
這時,又有一名個子稍矮一點的金髮少年把頭探了過來,他便是紫星宮中年齡最小的一名護法——紫兌,擁有司澤之力。
只聽小兌詫異道:「咦?天佑?哪朝的皇帝?」
紫坎陰翳地一笑:「哪朝都不是……」
「不會吧?那這聖旨就奇怪了!」
紫坎道:「何止奇怪,簡直就是天大的陰謀。」
「天大的陰謀?」紫兌眨眨眼睛。
「嗯。」紫坎溫和道,「也許是某個覬覦皇位的人,太迫不及待,甚至把玉璽都偷偷刻好了……就盼著黃袍加身呢……」
「這種玉璽能拿來亂印嗎!?」
「這就說不清楚了……」紫坎也沉默起來。
小兌把那聖旨碎片翻來覆去地看,邊看邊感慨道:「這樣說來,我們好像撿到一件了不起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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