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鹹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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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鹹腥
第299章鹹腥
嘈雜的人群發出如同陰風陣陣的林裡沙沙的葉響,只令人感到撕扯般的煩躁。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頭到腳地澆灌著我,使我變成了一隻最可笑最可悲的落湯雞!
向夢不可能成為一位不擇手段地試圖藉助曝光以獲取關注度的網紅,更加不可能用她的畫作作為浮於表象的吸睛物!因此,這番被搞砸了的畫展,既成就了她,更毀滅了她。對她而言,不可能再有翻雲覆雨搬弄是非的能力,因此,她正在接受著將會持續許久許久的,一種深刻而無法解脫的負面影響。
林裳伏在我的身邊,將臉孔埋在臂彎裡,只靜靜地看著我。她的目光很是清靜,並不為我憂傷,也非為我擔怕。我瞧得出,她已經很相信我,不會像從前那樣,在困難的面前那般脆弱了。我只需一點點的時間,用來平復自己的心情,管理好自己的情緒。
我將自己的浮躁像是傍晚降下的紅旗一樣鄭重地收回自己心靈的匣盒。輕聲對林裳說道:“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擔心難過的了,什麼畫展,什麼第一,什麼扶持計劃,都見他孃的鬼吧!我們走,現在我只想知道向夢在哪裡,我們必須馬上見到她!只有她人好著,別的一切都沒半分重要!”
林裳微微一笑,帶著些許欣賞地點了點頭,隨我一同離開,卻是玩笑說道:“可我怎麼瞧你的眼神裡,還是帶著一點點的不情願、不甘心?就像……就像一個任性的小朋友,好容易被父母親哄住,卻還是撅著嘴巴、掛著淚花呢?”
“哪有,”我嘴上辯解著,卻下意識地抹了抹眼角,竟然真的溼潤,這倒令我小小尷尬,解釋道,“讓我感傷的,不只是向夢的事情,或許還有,因為我們鍾愛的、代表著我們心中最美好部分的藝術,總是不得不面對著生活中的種種不如意……就好像如果能夠順順利利地學習發展、能夠輕輕鬆鬆地自食其力,就不是真正的藝術了似的。難道非要真心從事藝術的人,都必須到街邊賣唱、速寫,甚至是祈求討要,才能夠苟延殘喘嗎?為什麼我們心中本應該被好好珍存的純淨的美好,非要在現實的面前,變成雞肋般的負擔,而後最先被拋棄丟掉呢?”
林裳嘆了嘆氣,搖頭道:“這是個你我二人可以得到答案的問題,卻不是你我二人能夠解決的問題。現實之所以為現實,就在於它的真實性、邏輯性,所有的現實,實際上都是我們人和人之間關係的最自然的架構規律。它當然不可能像我們每個人心中所想的那般完美,甚至可以說,它看上去總是那樣的醜陋!可從整體上看,它的運作,卻又是最直接,而又最準確的。”
“有沒有一個好的辦法,可以將這份美好,好好地儲存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裡?我真的很怕……有一天,我陸鳴也變得,只懂得用公式般的計量方式,來衡量我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得到正值便作投入,得到負值便主動拋棄。如果那的有那麼一天,那一定是最黑暗的一天!”
林裳面色終於是凝重了下來,她的憂傷並不因為對我擔心,而是與我一樣,開始共同思考著一個深沉的命題。在這樣陰沉冷鬱的因果面前,我們兩個年輕的人物終究顯得太過渺小。我們無力改變什麼,正如螳臂無法阻擋車輪的滾滾向前。
……
心情陰鬱地找到花逝、田建宇,他們正守在遠離會展中心的小小咖啡店門外。
“你們終於來了。”花逝向我和林裳點頭。
“向夢呢?”我急切地問。
“她就在裡面。”
“那你們……為什麼站在這裡?吳碩,他也在裡面嗎?”我很是焦急。
田建宇推推眼鏡,頓了一頓說道:“他們就在裡面,不過向夢不允許我們接近他們。”
急切間我無暇再問。隔著落地玻璃,瞧不真切咖啡店那稍顯幽暗的內裡。但推開門來,只一個瞬間,我彷彿感到咖啡店整個的空間裡,都瀰漫著憐憫和憂傷的氣氛。輕輕地吸一口氣,竟覺得,如同晚霞金紅的海平線漸漸被夜色吞沒時,那潮湧的泡沫裡,夾帶著的無奈的鹹腥。
那是角落裡低泣的聲音,是一個男子悲絕到了極處,又感傷到了極處的低泣。
店裡客人寥寥,店員意興闌珊,想必向夢和吳碩的出現,影響了生意的進行。我歉意地向店員點點頭,便牽著林裳,向通道最深處的隔斷走去。
彷彿走過一段黑暗。向夢的面容猛地從角落的陰影中浮現出來,她像一隻適才剛剛分娩的雌獸,分明虛弱難當,卻依然在人類接近其幼崽時乍起,並充滿敵意。她面色凝重,皺著眉看向我,迅速擺了擺頭,決絕的目光告訴我,她正在無聲地禁止我的接近。
而她下意識的動作使得自己的手臂將伏在她膝上哭泣不止的男子摟得更緊。吳碩的根根鬚發,瞧來總是顯得無力許多,慘淡地耷拉著。
這一瞬,我只感到一種磅礴的氣勢向我和林裳壓來。那種不容置疑和不容侵犯的態度,顯得冰冷、顯得無情。
這一瞬,我發現我自己,好像根本沒有認識過她,好像根本沒有理解過她。
這一瞬,我突然讀懂了一些什麼……
向夢吶……她何曾真正地躲避過他?她和他,他們的身體與心靈,早就徹徹底底地融為了一體。而我曾經可笑的想法,竟是用一把刀子,將這種牢固不可分割的情分斬斷割開,然後指著血淋淋的傷口告訴她:我這都是為你好……
向夢對吳碩的感情,是建立在彼此生命尊嚴基礎上的。儘管吳碩曾經傷害了她的家人、傷害了她自己,她卻從來沒有忘記過,是誰,甘願伏倒在塵沙當中,和她一同挨下那剛硬冷漠的塵世一下下冷漠而殘忍的抽打。
曾經,她想要接近他,就會因他對她親人的傷害而感到愧疚,可她想要遠離他,卻發現,逃遍了世界的每個角落,最終依然無法躲開的,是深深紮根在她心靈最深處的他的影子。
鼻翼間又一次浮現淡淡的鹹腥,那是海寬容的悲歡,那是向夢寬恕的愛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