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59章醫病

第259章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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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醫病

第259章醫病

重到上海,偶爾地會想起兩年前在這裡和汪銘相見的情形。這是個迷失之城,也許正無愧於“魔都”的稱號。黎明時分,地位和居所同屬於最底層的螞蟻大軍從負一層樓中蜂擁而出。路邊攤所謂的早餐,廉價的職業套裝,擠在匆匆來往的公交車上,睡眼惺忪。

它足夠令人在這裡失魂落魄、身不由己。所以人們從醒來開始,就在迷失。直至夜晚重新降臨,迷失暫止。一如既往霧濛濛的都市、一如既往陰惻惻的悲傷。都市變幻無常,可不變的是面無表情的過路人,很像一個個銅塑的雕像。誰又會可憐一顆顆早已麻木不堪的心靈?猶如蟲豸紛紛入水而亡,我們很容易地,就會迷失在這片鋼筋水泥的迷霧森林裡。成為旋轉木馬、成為八音盒上的舞者、成為我們不經意間就已經成為了的人。

我猜想,汪銘畢竟是在他的所謂“精英會”中取得了一席之地,而後尋著那其中的脈絡,替艾仲澤解開了時光國貨的全部祕密。

如今他成了艾仲澤的人,風生水起。他或許已經忘記,鼓勵他讀書深造,並無怨無悔為他付出,從感情到金錢,他的前女友郭芓蕎。

人們總說感情是無價的。

人們卻總使無價等同於不值一文。

……

陪伴林裳走訪各家醫院和專科醫生的同時,我在心中便一時不停地思索著那些凌亂無章的念頭。每每在人滿為患的門診大廳裡四處碰壁時,每每在都市的縫隙裡尋著一碗難以下嚥的冷飯時,每每在水洩不通的擁堵路面上窩火憤怒時,我會覺得,即使如林裳擁有這般財富,彷彿也只是駕了一艘不那麼小的船,航行在海,風浪襲來,還不是一樣地傾覆?

林裳四處尋著關係,能夠聯絡到的精神類疾病專家依次找了個七七八八。秋期的症狀被定性為嚴重的緊張型精神分裂症,至於治療辦法,無非是異口同聲的“入院治療,視情況而定”。

對母親身體狀況的切切擔憂和連日來的顛沛流離,令林裳原本就繃緊了的情緒之弦又生生地被扯長了三分。而今日,當我們終於接受醫生的建議來到精神病院,林裳她徹底崩潰了。

病院裡透著一種詭怪的感覺,踏進鐵門,便覺心底泛起懼意。

院子裡活動著的病人們大多瞧不出和常人有什麼不同。但看得久了還是能察覺到,他們普遍骨瘦嶙峋、表情奇異。有的如木頭人般凝視著什麼,有的不知為何笑得如此誇張、有的低首枯坐,聽得人聲抬起頭來,眼神裡充滿敵意。

林裳推著秋期所乘的簡易輪椅,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如同被投擲在荒郊野外的一隻初生的羔羊。她遲疑地停住腳步,搖擺著目光看向我。

我輕輕按在她的手背上,鎮定地悄聲安慰她道:“並不是決定必須在這裡治療,我們先了解下情況,也好心裡有數。”

林裳勉強地點點頭。

隨行醫生四處指點,介紹著醫院的硬體設施和資源配備。路過走廊邊上一個佈置了數張床鋪的病房,林裳探頭看了看,幾名坐姿奇特的病人似乎有些駭到了她。

懂得察言觀色的醫生看到林裳稍稍皺了皺眉,對她微笑說道:“咱們院裡是有單人病房的,和這裡分屬不同的區域,‘賓館式病區’嘛,環境要更好得多。再加上有專門的陪護,每日營養豐富的三餐,要做到讓患者舒心、讓家屬放心嘛……”

醫生兀自嘮嘮叨叨地說著,穿過迴廊來到另一棟住院樓,轉過轉角,是一段長長的走廊。牆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過分蒼白,幽深的走廊深處,似能聽見隱隱傳來的令人恐懼的呼喊。

林裳蹙眉更深,儘管十分不情願,但還是再次邁步向前。小輪椅的輪子咯吱咯吱地在地板上摩擦,撕心裂肺。

可就在此時,一直安靜坐著的秋期突然發出一聲似乎極度懼怕的呼喊,她的雙手顫抖著護住腦袋,併攏的雙腿緊緊地收縮在腹前,待我低頭看時,過度用力繃緊身軀的她,就連額角都突顯出了暗青色的血管。

“媽媽!”林裳堪堪扶住秋期險些從輪椅中倒下的身子,“媽媽你怎麼了?媽媽!”

“怎麼回事?醫生!快來看看!”我急呼喊。

那醫生司空見慣般地瞧了瞧秋期,淡定喚來一個護士。那護士去而復返,手中多了一個長長的注射器。

“幹什麼!”林裳瞥見針頭上濺出的液滴,瞪大了眼睛。

“別緊張,只是給她打一針安定。”

那醫生和護士的姿態如同被格式化過的電子裝置,無與倫比的一致。針尖靠近秋期的身子,護士伸出手掌。

“走開!”

林裳嘶聲喊著,護雛的雌鳥般伸臂遮護住瑟瑟發抖的秋期。護士稍稍遲疑,林裳已將輪椅遠遠地推開。

秋期驚懼更增,似將這份懼意傳染給了自己的女兒。林裳再也按捺不住,推了輪椅跌跌撞撞地向來路逃去。

我丟下推推眼鏡大惑不解的醫生和麻木遲滯的護士追去。待追到她們,擁擠停車場的縫隙間,這對可憐的母女正以令人觸目驚心的姿態哭泣著。

……

漫無目的的子駛在漫無目的的街,秋期和林裳的平靜耗用了許多時間,不經意間天色漸晚,疲憊開始像夜色一樣濃稠地包圍著我們。

“丫頭,”我遲遲等不到林裳的決定,雖是不想讓她的情緒變得更加糟糕,但還是勸道,“我知道這樣的現實很難面對……”

“我知道你要勸我什麼,可是你讓我如何面對?”林裳帶著情緒打斷我的話語,“把媽媽送進去嗎?任憑她孤獨地掙扎在那樣的世界裡嗎?任憑她無依無靠地像布偶一樣受人擺佈嗎?”

“除了醫院還有什麼地方可以選擇?在得不到更好的治療方案之前,像現在這般拖延……我們都沒辦法保證,不會有更糟糕的情況發生,不是嗎?你也不想阿姨的病情變得更加複雜吧?”

林裳不語,側目看著窗外。燦爛的霓虹映在她的臉頰上,卻襯得她更加灰暗。

“不論怎樣,我們還是要積極面對。還沒有盡人事,就只聽任天命,還是消沉了點兒,”我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轉身不無憐憫地看著她道,“下一個路口轉彎掉頭,我們回去吧?”

“不!”林裳眉頭緊湊,本能般地大聲牴觸著,“我說不行!”

我感到林裳此時的性子令人十分棘手。但稍稍遲疑,續又勸道:“其實我瞧阿姨的情況,並不算太過嚴重,她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好像一個害怕打針的小孩子一樣。你和媽媽的身份好像倒置了過來,她生了病,你不該跟她一起使性子,選擇諱疾忌醫吧?再說,有我們陪護著,即使在醫院裡,也不至於有什麼大礙。”

“回去吧,”我輕輕拉住林裳擱淺小魚般涼涼的小手,輕輕說道,“我保證,阿姨一定會痊癒的。”

“真的嗎?”

林裳絲毫沒有信心地看著我的眼睛。而我終於捕捉到,林裳的消沉並不是對秋期病情的絕望,而是連日來的重重打擊下,秋期的病況,是所有她緊繃著的神經中,僵持著,沒有令其徹底陷入窒息般混亂的唯一一根。

那幽深的醫院走廊,像是一個黑色的漩渦,她只看了一眼那漩渦的中心,便到了能夠忍受的暈眩的極限。

……

辦理入院手續、購買一應生活用品。病房裡可做些簡單的飯菜,於是油鹽醬醋相應配齊。整日裡林裳滿懷擔憂地陪同秋期完成著一項又一項複雜的醫學檢查,持有懷疑的神色瞧著護士送入秋期口中的藥片和紮在她身上的針管。

秋期瞧起來依舊是那副樣子,整日裡痴痴呆呆地發著愣,偶爾抽搐、掙扎、迸出些惡狠狠的話語。

也不知是持續的巨大的心理壓力干擾了林裳的判斷,抑或是所有的治療真的並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林裳顯得愈發沉不住氣,一日清晨,我提了些水果蔬菜回到醫院,卻在走廊裡聽見了林裳和主治醫生劇烈的爭吵。

確切地說,是林裳劈頭蓋臉的質疑和責備,和醫生無可奈何的辯解與道歉。尖銳的聲音在走廊裡迴盪,不少人從病房中探出頭來,好奇圍觀。

我聽得一陣,心裡知道這二人之間,卻是林裳不講理了許多。暗歎口氣,心想無論何種疾病,再高明的醫生也需要一段時間的診療,才能得出足夠準確的判斷,繼而調整治療的方向和手段。可林裳在此時,是太過於**了,她急急想要看到秋期恢復,卻遲遲等不到她想象中的結果。

我衝上前去隔開林裳,抓住她的胳膊對她說道:“林裳,冷靜些……冷靜些,欲速則不達,這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她稍稍定了定神,卻依舊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隔著我的肩膀向醫生吼道:“說什麼一個療程見效,我看也不過是江湖騙子糊弄騙錢的伎倆!”

那醫生氣極而笑,終於不堪忍受,憤恨中摔裂了手中的病例板,傲然說道:“我知道你們有幾個臭錢,可真沒什麼了不起的,醫者對病人一視同仁,可你卻選擇了自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