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04章斗酒

第204章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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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斗酒

第204章斗酒

領導就坐的堂皇的包廂中,愈發喧鬧、愈發聲色。

酒場如戰場,儘管人數上勢均力敵,怎奈高官們佔盡形勢,易守難攻。愛羽日化市場部和公關部的兄弟姐妹們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好話說得天花亂墜也似、好臉擺得盛放的向日葵也似,領導們卻只是略略微笑,以示對受到尊敬和愛戴,表示些許的認可。

一場王瑜文惜的訂婚儀式,成為了愛羽日化巴結討好一眾領導的諂媚之所。

但這就是遊戲的規則。就連外表儒雅的艾仲澤,此時竟也在微醺之意中,同某些趣味通俗的人物講起了葷黃的笑話,甚至,這些不雅的對話,都當著公關部最漂亮的幾名女性的面,並且,這些花朵般的美女,還要勉強帶著嬌羞、陪著微笑。青春如花盛開,在醉生夢死中荼蘼。

一切華而不實,像是一場演技浮誇的話劇。

但唯一硬硬邦邦、實實在在的,是我手中裝滿高度數烈酒的酒瓶,和一隻容量誇張的高腳杯。

這辛辣刺激的**,代表的含義究竟是什麼?我透過酒液折射的光線,捕捉到一張張披著偽善面具的臉,他們像一條條披著羊皮的狼。而在我面前搖搖晃晃站立著的王瑜,竟反而被映襯成了最真實的一個形象。某一個瞬間我就在想,文父、王瑜,你們的惺惺相惜無非來自你們這些年來對自己的狠,你們用淋漓著鮮血的雙手攀爬到人生的巔峰,而後可以一覽眾山小地蔑視著腳下的一切,卻又對另一座山頭上立著的,同樣雙手稀爛的人,感到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彼此肯定。

我做不到像他們一樣,把自己變成一臺無情的機器。但我想……我必須儘自己全部所能,來爭取王瑜對我和林裳相處的首肯。林裳正在杭州為我和她的感情做著盡力的爭取,而我,如果能夠在愛情的道路上收穫百分之一的希望……就算只是為了這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必須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

第二輪敬酒,文父開始在其領導面前提及關於修建專用線的事,他將自己的位置擺得更低、將自己的態度神情變得更加諂媚。

我跟著王瑜,一次次將喝空的酒杯斟得滿盈,然後一次次地接過王瑜端起碰過的酒杯,一次次地飲盡。我的胃很快地展開了它最強烈的抗議。我感到一股猛烈的疼痛集中在食管和胃袋的相連處,像是漸漸燒紅的烙鐵、漸漸蒸騰起潮湧般的熱浪。

再次為鐵路局高官敬過一輪酒後,我隨著王瑜重新來到餐桌另一側,孟廳長的身邊。第三輪敬酒即將開始,而我不知道自己還不能堅持到這一輪敬酒的結束。

此時距離孟廳長極近,於是便看得極清楚。孟廳長五十歲左右年紀,滿面紅光、黑髮油亮,保養得很好。有一種灑脫的氣質,與其他高官看上去有著一些本質上的區別。令人難以置信,就是這樣一位擁有超然外在的領導,私下做的,盡是些貪汙受賄之類,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這樣的人物,只需大手一揮、大口一張,一個普通家庭辛苦工作幾十年的收入,便輕輕鬆鬆收入囊中。我仇恨這樣的富有,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我竟也對此,感到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嫉妒!

文父帶著王瑜,跟孟廳長說著些虛與委蛇的話語,我卻和此時包廂裡另一個小人嘴臉撞了個照面。高予仁的頭頂愈發顯得禿了,他的肚皮愈發渾圓了。看到我從頭至尾跟著王瑜,他瞧向我的目光裡彷彿充斥著惡毒的詛咒。他眯縫著眼睛蔑視著我、威脅著我,像是在說:好小子,竟敢吃裡扒外!現在我不和你計較,你給我等著!回頭給你算總賬!

我看看高予仁,又看看坐在低矮的座椅中、卻高高在上的孟廳長,暗暗心說,酒席散了以後,我必須儘快整理好孟廳長和高予仁共同犯罪的證據,而後編作一個郵件發給高予仁……早點堵住他的嘴,一切就都能塵埃落定了。

孟廳長輕輕舉起桌上的酒杯,笑著和王瑜碰杯,說些:年輕人朝氣蓬勃、後生可畏之類。簡單的示意後,他將酒杯隨意置在身邊,而一隻手很快捧走了酒杯。

是帶著獨特微笑的李含笑。

李含笑像是得了寶似的舉起孟廳長手中的酒杯,將酒倒進自己的杯中。眼角眉梢透露著一絲絲桀驁的神采,看起來總像是同學會那夜,坐在殘缺外、錦江邊,一手摟著徐慕,一手端著酒杯,用空洞而又閃爍的眼睛看著一輪月,那樣的他。

李含笑高舉酒杯,一飲而盡。而我終於稍稍明白李含笑能夠從一名大學生村官,如同火箭升空一樣的速度進入省廳,併成為孟廳長的一名祕書。原因不會是別的,只會是,他那千杯不醉的酒量。

李含笑舉著空空如也的酒杯,杯口向下傾倒了一番,他喝得十分乾淨,一滴殘酒也不剩下。他微笑看著我,用不發聲的語言向我說:我幹了,該你了。

我舉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比起李含笑這個“酒痴”,我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況且,此時的我幾乎已經到了能夠鎮定承受的極限,我恐怕自己隨時會衝進衛生間裡吐。

李含笑似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為難。

然而作為同窗四年、同舍四載的好友,此時的李含笑並沒有給我絲毫躲避的機會。他灼灼地盯著我,笑著、挑釁著……我忽然全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李含笑已經不是從前的李含笑了。進入官場、前程似錦的他,即使目前只是個低級別的祕書,也彷彿平步青雲的未來,就在他的眼前漸漸地拓展開來,形成一片坦途、一片華彩。只因此,他已經學會了目高於頂、學會了趨炎附勢。

我明白,衙門裡,哪怕是掃地打雜的,不也比平頭老百姓,更浮誇自滿些嗎?

我彷彿看到了又一種深刻情感的轉變和流逝。曾經的四大痴人,曾經一個洗臉盆裡吃泡麵、曾經一臺電腦打拳皇、曾經一個上課的代替三個曠課的,學四種答到的嗓音……

帶著對李含笑變質友誼的失落、帶著對文父卑躬屈膝的鄙夷、帶著對王瑜硌手釘子般的憤恨,最後,帶著對自己這條生命的活法諸多的不滿,我終於將酒杯遞在了嘴邊,大口大口地灌進了胃裡。

孟廳長立時拍手叫好,文父和王瑜鬆了口氣,李含笑眼角傳來一些憎恨。但很快,這些視覺被只在一瞬間便達到極限的痛覺的掩蓋下,像是海浪拍案,砂礫間的一隻螞蟻,灰飛煙滅了。

我的手不自覺地捂著胃,身子難以剋制地發顫。

孟廳長卻像有怪癖般,就喜歡瞧我的痛苦模樣。他命服務員換來兩隻更大的酒杯,倒滿了酒,而後說道:“年輕人嘛,就是有本錢!這兩個小夥子生猛得很!我很喜歡,怎麼樣?都還能喝一杯嗎?”

李含笑鞠躬微笑:“孟廳長,全聽您的。”

“好!”孟廳長愜意中拍了一下桌子,問我,“你呢?你行不行?”

此刻我最真實的想法,便是離眾人而去,去向任何一處擁有下水道的地方。但我像是騎上了瘋牛牛背的牛仔,不堅持到底,等待自己的便只有退縮後的顏面盡掃。

文父和王瑜的表情十足地統一,像是古羅馬鬥獸場裡,為本方在場上博命的奴隸,報以最強烈卻又最殘酷的歡呼、鼓勵,外帶著無法接受失敗的預期。而在座眾人也都將目光集中在了斗酒的我和李含笑身上,他們掩抑著各自對一場事不關己的鬧劇的期待。

我和李含笑各自又幹了一杯酒。

人群在興奮地喧譁,場面有些躁動,像是進入**的話劇表演。

李含笑臉色不再像適才那樣輕鬆釋然了,他在微微地喘息、在漸漸地顫抖,這令我感到無比的意外。而我,緊閉著翻湧而上的酒液已經不是賁門,而是喉嚨了。我想,不是李含笑發揮失常,而是我遠遠超水平發揮了。

孟廳長大笑,眉頭以很難捕捉到的動態,微微抖了一抖。文惜父親立時將我拖開兩步,湊在我的耳邊說道:“小子,第一杯酒是給領導的尊重、第二杯酒是給咱自己的臉面、這第三杯酒……要是再跟領導打個平手,那就是不懂道理了,明白嗎?這一局,你要認輸……不過,認得圓滑點。”

“您說得對,”我悽楚並嘲諷地笑了,舌頭在不自覺地打著顫抖,結結巴巴說道,“您說得太對了……伺候領導嘛,必須輸,但要輸得不著痕跡、輸得讓領導有成就感,是……是吧?”

“悟性!”文父嘿嘿笑道,“悟性不錯啊小夥子,我看有這悟性,你以後也是個人物,肯定的,沒跑兒!”

文父的話語總有一種魔力,它甚至讓白酒的火辣頓時轉變成為,一種寒磣心肺的冰涼。

服務員在孟廳長的授意下,換了更大的兩隻杯子。新啟開的一瓶白酒,竟然沒把兩個杯子灌滿……

這場訂婚儀式對我來說,早已是變了質的一盤菜。我先後親眼目睹了文惜嫁做人婦、文父卑賤諂媚、艾仲澤利益至上、艾思彤糾纏不放、孟廳長以痛為樂、李含笑薄情寡義……這就是塵世間的一個真實的片段,芸芸眾生、千種萬類。

如果我敗了,皆大歡喜;如果我勝了……如果我勝了,這滿滿一屋子人,不會有任一個是高興的。

我打定了主意,拼個死,這半斤白酒我還是會下肚的。但下肚以後,我一定會先於李含笑離開酒桌,像條落魄的狗一樣衝向廁所,用我的狼狽,換來所有人的歡樂。而最重要的……我端起酒杯,像是拿起一把上了膛的手槍,湊近嘴邊,像是用槍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酒精的氣味一陣陣衝進鼻腔,這濃烈的刺激勾引著我越來越難以控制的嘔吐欲,以及一陣凶似一陣的胃中的劇痛。

我露出將死般的微笑,只朝著王瑜,輕輕說了句:“為了林裳,我什麼都願意,這就是我的態度。”

王瑜凌然,稍後肯定地深深點了點頭。

“含笑,乾杯!”

我高舉起酒杯將酒液向口中傾倒,而恰在此刻,一隻雪白的腕子突然伸在了我的面前!

眼前一陣花亂,緊接著倉啷作響,手中的酒杯被掀翻在了地毯上,一滿杯的白酒瞬間濺透了孟廳長的褲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