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繃緊的發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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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繃緊的發條
第194章繃緊的發條
聽我說出了想要辭職的話,向夢臉上掛著的微笑忽然就消失了。一些不解的注視當中,摻雜的是無可奈何的失落。她說:“真不知道你這個腦瓜裡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好好的工作說不要就不要,還是習慣胡鬧。我算是看明白啦,我總希望你長大、成熟,其實,你不是長不大、不是不成熟,是我自己,總把你看得太年輕了。一直以來,你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又何必強求你的想法跟我一致呢……”
我無法同向夢解釋不願再和王瑜共事的真實原因,於是歉意地笑了笑說:“姐,這些年來多虧你照顧我,不過,也許真的到了該和愛羽日化說再見的時候了。”
向夢似乎總喜歡將自己真實的情緒深藏在心底,卻又毫不自知地,總在臉上露出易於察覺的痕跡,她不捨得的神情被我捕捉,使得她有些臉紅地問道:“那……不在這兒了,你要做什麼呢?”
“受人指使得久了……我只想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是什麼大的事業……哪怕聽聽音樂、泡泡茶水、種種花花草草也好啊。”我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吐出在這塵世中混跡久了,比汽車尾氣還渾濁的氣息說道,“但有一樣,我只想活得像從前一樣簡簡單單、快快樂樂!”
向夢的視線移向身旁在風中輕輕搖擺腦袋的格桑花,黯然地問道:“和林裳一起嗎?”
“不,”我有些不習慣凡事都往感情的方面牽扯,很快否定說道,“我不想讓感情和事業產生太多的交集,畢竟,我不想讓自己的生命只為了感情而活……我想為我自己的理想而活。”
“好吧,理想,多麼富有說服力的藉口……我還能說什麼呢,多少人眼巴巴地盼望著副班長的位置,你可好,像丟掉一張擦過嘴巴的餐巾紙似的,隨意又輕鬆……”向夢嘆著氣,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絮絮叨叨地勸我上進、勸我努力了,也許她是看到了我的疲憊,看到了我的倦怠。她忽然轉頭,又問:“那麼,你們準備結婚了嗎?”
“結婚?”我冷淡地笑了笑,“為什麼一段感情,非得用婚姻作為證明、作為肯定呢?難道不結婚,就時時刻刻充滿了不能夠在一起的可效能嗎?”
“你究竟在想什麼……”向夢思索許久也未能揣摩懂我的心思,困惑地說道,“算了,不用認真,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也就隨便一聽,成嗎?”
“成!”
向夢強顏歡笑,彷彿我辭職的打算像是跟她訣別一般,兩者在改變她心念的作用上,並無二致。她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打算,什……什麼時候走?”
我只是隨性地表達了自己還未經仔細考慮的想法,沒想到卻將一場原本歡愉的偶遇,活生生渲染得,像是揮別了此刻,今生就再不得見般。
我喃喃說道:“快了吧……”
“好吧,”向夢說著,忽然從身邊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畫板,和兩支軟硬不同的鉛筆,說道,“既然都要走了,拍照留念什麼的徒增傷感,顯得很沒勁不是……姐姐我在大連別的什麼也沒幹,唯獨學了一樣,素描。今天就給你畫幅速寫吧,權當是好聚好散的紀念。”
我的嘴脣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出“幹嘛如此傷感”之類的話語,我從沒想過自己將會以這樣一種神傷的方式離開我做了三年的工作,可離開的念頭已經出現,我無法忽視它的存在。走,肯定是要走的,哪怕有再多的不捨得。我岔開話題改言道:“素描是在海邊跟一個畫家學的?”
“……覃芸那死女子,什麼都跟你說。”
我枕著自己的雙臂重新躺倒在地,深吸口花草氣味中淡淡充盈著的向夢的香水味道,有些不自在地說道:“第一次當模特,我還沒有過這種經歷呢……需要擺出什麼造型嗎?”
向夢噗嗤一笑:“什麼造型……難道你認為這是《泰坦尼克》裡,傑克給蘿絲畫速寫的場景?”
“那我是不是需要脫掉衣服……然後找幾片樹葉遮蔽重點呢?”
向夢聽聞,無可奈何一聲笑,搖頭道:“不用遮蔽重點也可以。”
……
我集中精力,嘗試將全部的身心融進這方寸的自然的天地裡,想要給向夢畫板上的畫紙,留下一個屬於我自己的俊朗的影像。可約莫一個小時後,我卻從睡夢中被向夢叫醒了來,她指指我的臉說:“一臉的口水,都反光反得看不清你的臉了知道嗎?畫得不好可別怪我!”
我接過畫板,還沒看清細節,先因畫幅給人的整體感覺而感到震撼。清晰的人形物象、準確的透視、協調的明暗關係,我甚至很快地將自己的手指從畫面上移到旁邊,我怕我這粗糙的手指,或是將花草的汁液留在了畫上,或是將畫上的鉛筆線條粘在了手上。
而畫上繪著的我,顯然經過了美化,微微凸起的小肚腩渾然不見、眉梢眼角的稜角更顯分明瞭些、甚至,畫上的我看起來,明顯比起真實的自己,年輕了七八歲。
“嘖嘖嘖,”我忍不住嘆道,“自家姐姐就是自家姐姐,給我畫幅速寫,竟然還自帶美顏的!”
向夢帶著笑意說道:“還是我心腸軟,哼,不然我多畫那麼幾筆、少描那麼幾劃,把你畫成了醜八怪!”
“送我好嗎?”我拿著畫板嬉皮問著。
“畫送你,畫板要還給我!”
“怎麼……”我順著向夢的目光,看到畫板背面一角上,一處字跡飛揚卻又完全讀不懂的簽名,“哦,明白了,是那個大畫家送你的?還帶著他的親筆簽名?”
“少囉嗦!我真是對自己無語,竟然用這個畫板畫了個你……”
“後悔了?那畫兒我不要了成嗎?再不濟,我用橡皮把我自己擦掉,然後在我的位置上重新畫個你?”
我開著玩笑,再次翻轉了畫板,更加細緻地欣賞起了向夢的筆觸。
新的發現讓我更加地震驚,原來,在畫面的每處陰影裡,構成暗光處的不是交疊重複的線條,而竟然是,一朵又一朵極細小卻又極精緻的蒲公英。這個新的發現使得整幅圖畫立時又變了一個風格,彷彿薄薄的一層紙上,卻立體地還原了一個夢幻的世界、一個夢幻的我。
可是……蒲公英……蒲公英這獨特的植物,似乎總在向夢的故事中若隱若現,小時的向夢最先遞給吳碩的就是一枝蒲公英,而婚紗上向夢自己繡上的花紋,也都是蒲公英的圖案,我不知道蒲公英在向夢的生命中究竟意味著什麼,但它已經如同烙印,深深地銘刻在了我的心中,以後的時光裡,蒲公英,必然會成為一種睹物思人的寄念之物……我再次看向向夢,她看似漫不經心地收拾著自己的公文包,目光卻似總是有意無意地迴避著我。
我感到和向夢彼此的目光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坦然地纏繞了……不禁慨嘆,活在一個任性的時代,每個人都想獲得靈魂深處最有安全感的關係,可是,每段關係都充滿潮漲潮落,親密無間終有一天,會變成雙方都猝不及防的無言相對。
……
整整一天,我並沒有像林裳囑咐的那樣有意識地躲避王瑜,但畢竟沒有近距離地見過他一次,彷彿不是我在躲他,而是他在躲我。
而我卻在這種彷彿是煎熬般的等待中漸漸失去耐心,焦躁中的我情緒發生了扭曲。我開始自言自語地抱怨,開始沒頭蒼蠅般地亂竄。我開始怒不可遏地恨王瑜,恨他用最強勢的手段控制林裳、控制她的感情……但我又有些畏懼他,從前沒有過但如今存在著的,像是一個地位低賤的女婿畏懼老婆的孃家長輩般,低聲下氣、低三下四。
我不知道林裳和他溝通的結果會是怎樣,會不會讓他重新給予我們真誠的祝福,我也不能確定如果溝通失敗該如何應對,何況,在王瑜背後的,還有林裳媽媽,那個定然更加難纏的角色。
而最令我沒辦理解的,是林裳媽媽對林裳戀愛問題的態度,畢竟林裳不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姑娘,她已經二十六歲了,已經是女人的青春達到頂峰、觸到極限的時間了,時間的推移對她而言,已經開始從“成熟”向著“蒼老”轉變了……
……
帶著複雜的心情痛苦地捱了一整天,我只感到自己的思緒像是老式鐘錶的發條般,已經擰到最緊,卻還在不斷地被旋動那可憐的旋柄,我很擔心自己會隨時崩潰,像一架零碎崩亂的機器。
臨下班時已經準備將車子開向酒吧買醉的我,回過神來連抽了自己幾耳光!竟然失魂落魄到連父母親來到成都的事情都忘記得乾乾淨淨了!
爸媽在成都逛了一個整天,而當我懷著愧疚,開著車子在鹽市口附近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休息。
媽媽正將爸爸遞給她的半個沒有吃完的麵包收進隨身的一個塑膠袋,而後從挎包裡取出水杯,又遞給爸爸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我有意識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停了一陣,因為此刻的我難受得彷彿心也要死了。
清晨離家時我曾將工資卡塞在了媽媽的手中,並且告訴爸媽,讓他們買些衣服用品,辛苦了大半生,好容易來一次這座來了就不想走的錦城成都,也該消費一番,享受享受。
可此時的他們,哪裡又像是享受的模樣?沒有更換亮麗的衣裝、沒有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就連剛剛收進塑膠袋的半個麵包,也是路邊小店裡最廉價、最沒有營養的那種。
“爸、媽,怎麼就在路邊休息?地上溼氣重,坐久了要傷身體的!”
媽媽笑著說不要緊,人生地不熟的,怕位置不顯眼而令我找不到。
而爸爸卻沒什麼表情地看了看我,又看看我身後剛剛停下來的大切諾基。
爸爸忽然令我無比揪心地猛咳了一陣,指著車子問道:“那個車,是小林姑娘的吧?”
“爸,您怎麼咳嗽,是不是感冒了?”我急上前扶住他的身子。
“我沒事!”爸爸甩開了我伸向他的手,冷淡地理了理微微褶皺的衣衫,再次問道:“回答我的問題!這個車,大切諾基,是林裳的吧?究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