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時代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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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時代降臨
第七百七十五章時代降臨
項叔說出的這番話，在王崇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只有穿上霸王寶物，我才有真正的自由……”
王崇的眼眸之中，閃爍著激烈的碰撞，這番話給他帶來的刺激，太大了。
“你現在，自由麼？”項叔問道。
王崇一陣迷茫，自言自語道：“我現在……我現在……”
王崇回答不了項叔，因為……他並不自由。
現在的王崇，只是嘴上徒留“自由”二字，實則，他把自己桎梏在了這玉侖宮的廢墟之上，為了心中那倔強的執念，將自己束縛得死死的，他是一個迷茫的囚徒，深陷囹圄，頑固自守。
“你也回答不上吧。自由，代表著無拘無束，代表著能夠選擇，代表著能夠說出‘不’，但……你現在的處境，已經徹徹底底的背離了你對自由二字的定義，你只不過是想證明我是錯的，你想證明我在害你，在利用你。為了與我對抗，為了不順從我，你不惜將自己變成了這般模樣，這不是你口中的自由，這只是毫無意義的執拗。”項叔接著說道。
王崇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項叔……你別說了，你讓我……好好冷靜冷靜。”
項叔卻不聽，接著說道：“我早就與你坦誠以待，我曾很明確的告訴你，若是你穿上霸王寶物，你身體，的確不再受你控制。但……這並不是失去自由，而是你真正獲得自由的代價，任何事情都需要代價，想要獲得回報，必要承擔其風險，你一路走來，失去與得到的東西，你心中一定有數，為何偏偏這個風險，這個代價……你不敢承擔？”
王崇身形一陣搖晃，他彎下身子，將兩手支撐在了懸崖邊上，滿頭大汗，大氣直喘。
在這一刻，彷彿他心中執守的某個東西，遭到了嚴重的動搖，彷彿隨時都會崩塌。
但他不想承認……
項叔是對的，而自己……錯了。
“你還年輕，所以你叛逆，不羈，血液裡燃燒著衝動與執拗，但人總是要成長的，有些時候，人活在世上……不是要證明比別人威風，也不是要證明自己有多異於常人，更不是為了在我面前爭一口惡氣……那些都是虛的，是沒有用的。我問你，什麼事情才有用，有意義？是你要告訴別人，你不見了的東西，一定要自己親手拿回來！”
“我如此，霸王如此，你……更是如此！我們所做的一切，無非齊力同心，是想把不見的東西，親手拿回來而已！這正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你貢獻軀體，我貢獻思想，霸王貢獻力量，人生在世，天下誰人不桎梏，誰人又能不自由？”
項叔說著說著，王崇的吸納戒突然發出了一陣亮光，地上，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物品。
“你回頭看看。”
王崇抬起頭，緩慢地轉過身，看到了後方的地上。
地面之上，有琳琅滿目的物品……但不是霸王寶物。
“這……”
王崇心絃彷彿受到了觸動，他站起身，慢慢踱步走了過去。
地面上——
有王崇與林暮雪誅殺烈焰赤兔幼子，得到的赤紅色靈元。
有王崇與徐子嫣在嶺南森林時，他親手為徐子嫣雕刻的木雕。
有陳雅心親手為他釀造的青梅酒。
有董明玥為他從小世界帶來的現代著裝。
還有辰溪姐在小世界時為他寫了三年的日記……
這一切，都儲存在了王崇的吸納戒當中。
王崇看著這些物品，一時之間，他情難自已，淚流滿面。
項叔沒有再出言打擾王崇了，他在等，他知道王崇是一個聰明人，他一定會想得明白。
天邊的太陽從高空墜入西山，耀眼的陽光化為鮮紅的血色，塗染著這黑色枯朽的玉侖宮焦土，風吹過，山的那邊帶來了新鮮的空氣，未來不可期，一隻年老羽衰雄鷹飛到王崇的邊上，將嘴喙磕得滿是鮮血，啄掉了老化的羽毛，隨後它撲打著翅膀，發出尖嘯，飛到遠邊。
王崇在這些物品面前，站了足足一天一夜，直到南音走到了他的身邊，向他遞過去了一隻瓜果。
王崇轉過頭，看了一眼南音，南音的神色很冷淡，扭著頭沒有看他。
“這是劉曦楚放在這裡的？”王崇問道。
其實王崇早知道，那些水果是劉曦楚放在他身邊的。
他也知道，劉曦楚一直是在自己面前裝壞，他一直在刺激自己。
南音搖了搖頭，說道：“是這裡的小妖給我的。”
王崇心中一陣恍然，南音為萬妖殿公主，哪怕她沒有了修為，但血液裡高貴的妖室血統，依舊能夠讓普天之下的修妖者向她俯首稱臣。
王崇沒有接過她手中的瓜果，轉過身，緩緩說道：“看來……你已經有了離開這裡的辦法了，那些小妖能帶你離開。”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離開嗎？”南音對他問道。
“我不想知道。我希望你做的一切事情，對你自己都是值得的，每一筆賬，我都與你兩清，我不想欠你的。”王崇站在懸崖邊上，看著天邊墜下的夕陽，緩緩開口說道。
南音慢慢走到了王崇旁邊，語氣平靜地說道：“所以你現在連我的東西都不肯接了？”
王崇一窒，喉嚨如梗了一塊石頭，他雙拳緊握，依舊狠心重複道：“你我兩清，我不想欠你的。”
南音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是很冷漠，很輕蔑的笑。
“你我兩清？好，既然你這麼喜歡與我算賬，這麼在意我是不是來找你利用你的，那我一次和你說清好了。”
南音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當年在狂歌山莊客房之中，你誤入我浴桶，輕薄於我，這是第一筆賬。”
“在秦莊晚宴之上，你斬我裙袂，害我在眾人面前出醜，這是第二筆帳。”
“在秦莊正宴之後，你故意氣我追逐，帶著林暮雪逃離了狂歌山莊，利用我逃出生天，這是第三筆賬。”
“你私自闖我萬妖殿國境，躲避大漢追捕，導致大漢與我國因你交惡，這是第四筆賬。”
“你私闖我帝中皇宮，還讓我為你找尋霸王寶物，這是第五筆賬。”
“我放你從帝中皇宮走，你身為萬妖殿駙馬，卻沒與我成婚，這是第六筆賬。”
“崑山之戰，我借你一萬精兵，你一個也沒帶回來，這是第七筆賬。”
“函谷關郊外，你屠殺我接近十萬將士，這是第八筆賬。”
“你的女眷被關押在了異魔都士兵手中，是我命人救她們出來，這是第九筆賬。”
“小波因你而死，小蘿因你而瘋，因你被人利用，導致胡厥誕生大可汗，我萬妖殿全部淪為胡厥人的階下囚，這是第十筆帳！”
說完以後，南音面色蒼白，胸口急劇起伏，對王崇說道：“你還要我和你細算嗎？”
王崇低下頭，說道：“可是……我已經把我能挽回的都挽回了，我已經死過一次，這也不夠麼？”
南音悽然的笑了一聲，諷刺地說道：“死過一次，就夠還清了？”
王崇沉默不語。
南音又說道：“秦莊晚宴，你害我從此對你牽掛上心，這個你怎麼還？”
“你擅闖我萬妖殿國境，我因私請求父皇不來抓尋你，害我處處護你周全，你怎麼還？”
“你如榆木般承認萬妖殿駙馬的身份，卻在大婚當日離開，我一個人在房間裡落淚，你又怎麼還？”
“我為你撫琴，為你譜曲，你說過以後有一天要為我彈奏一個叫‘吉他’的樂器，我銘記在心，你卻一直沒有兌現……”
“你真的還的清嗎？”
語畢，南音已經淚流滿面，她轉過身，壓抑著哭聲，對王崇說道：“你之前問我說恨不恨你，我現在回答你，我恨你。”
“我恨的不是你對萬妖殿的所作所為，我恨的，也不是因為你欠我的債永遠無法還清！而是我即便付出所有，也換不到你的一個肯定的眼神。”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對我冷言相向，無非是想讓我忘了你。但是，我不會如你所願，而且，我還要你記得我，永遠記得我，我要讓你在每一個夜晚內疚，讓你在每次想起我的時候，心裡會如刀絞一般的疼，這是你應得的，是你欠我的！”
說完以後，南音縱身一躍，從這萬丈高空的懸崖邊緣，跳了下去。
“南音！！！”
王崇飛快的爬到了懸崖，驚慌失魂地看著往下墜入的南音。
南音看到了王崇這一剎那的表情，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幸福的微笑，似乎終於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王崇的話會騙人，但在這一刻，他的表情永遠不會騙人，他的表情，已經將他對自己的心思，全部表露出來了。
南音了無牽掛，淚水被風劃破臉頰，她轉過身，不再看王崇，面對著如雲霧般的山底，將眼眸閉上。
王崇剎那間失神，彷彿當日劉珏墜崖的那一幕，又重現在了他的眼前，同一個位置，不同的人……
那種絕望與憤怒，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一輩子都不想。
王崇在此時反頭看了一眼放在懸崖邊的物品，他的表情，出奇的平靜，但似乎終於有了自己的答案，他慢慢從懸崖邊上站了起來，二話不說，也跳了下去。
“項叔，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你早就可以讓霸王佔據我的身體，只是你沒有強制實行，對不對？”王崇面對著如疾的大風，在墜崖之中平靜地對項叔問道。
“嗯，我一直在等你的答案。”項叔點了點頭。
王崇笑了笑，說道：“項叔，你說的對，人生在世，天下誰人不桎梏，誰人不自由，不見了的東西，要自己親手拿回來！”
“如果你之前說的話沒撒謊……你真能做到讓我重獲自由，那我……”
“答應你了。”
……
崑山之巔，四個昆婆婆同時睜開了眼眸，望向了天空。
這一刻，處於極西之端的崑山，天氣突然涼了下去，大風吹過，是冰涼的寒冷，天空斗轉星移，蒙上了一層雲霧，諾大的太陽，躲到了雲層後面，彷彿在害怕什麼。
“七月流火……時節到了啊！”其中一名昆婆婆看著這風雲變幻的天際，喃喃開口。
“吼！”
此時此刻，困龍井之下虛弱的龍祖，忽然發瘋了一般，從困龍井下一躍而起！
它直衝到山崖邊上，一口將放置在懸崖上的那顆烈焰赤兔的靈元給吞下，它的身體散發出了劇烈的光芒，逐漸縮小，變成了一匹渾身烏黑，唯有四隻馬蹄潔白如雪的駿馬，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朝著崑山下方疾馳而去！
良久……
南音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位於崑山腳下，躺在了一隻毛色黝黑，柔順如水的馬背上。
“嗤！”
那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對她這個萬妖殿公主，十分不屑。
“我……怎麼……”
南音從馬上坐了起來，有些不明白現在的狀況。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前方不到十米處，站著一個三米高的金影。
那人……
手執方天盤龍戟，
頭戴雲鬢亮金盔，
體掛西楚霸王袍，
身披紋龍烏金甲，
腰繫饕餮勒甲帶，
腳踩流雲追風靴……
他身上散發著浩然金光，身體的每一處，都如藝術品一般孔武有力，霸氣難當！如同天神下凡，凜凜生威，不可逼視！風雲為之變色，猶如一個時代重新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