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章 古怪的城堡

第3章 古怪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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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怪的城堡

第三章

4離奇的身世

我幾乎已經聽不見曼曼在我耳朵邊說著什麼,我的神思在那個全身雪白的少女出現的瞬間就已經陶醉了。我從來也不知道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女子,她銀絲一樣的長髮,月光一樣皎潔的眼睛,比任何一朵玫瑰還要嬌嫩的紅脣……她的每一個地方似乎都有美的感覺,而且我從來也沒見過吸血鬼還有銀色頭髮和銀色眼睛的。

這樣的女子會是妖魔的一類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如果說她是天使我還比較能夠接受。她一出現,我便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暗淡無光,只有她那裡才是光芒的發源地。下了車,她便放開了那個男子的手,提著自己修長的裙襬輕飄飄地走進大廳。她經過的地方,所有人給她自動讓出一條通道。

曼曼還貼著我的耳朵在唧唧呱呱地說著:“那個男人叫尼亞,是席米的未婚夫。不過聽說席米並不是很喜歡他的樣子……當然啦,她這麼絕色,那個男人配她實在太浪費了,我看啊,只有我們的青空大人可以配得上她!”

這是我第一次聽人用這麼人性化的語句說青空大人。對於這個備受族人尊敬的大人物,我一直都沒有見過,聽曼曼這麼說,我倒有點好奇了。

“青空大人很帥嗎?”我問著,可是在我心裡,他再帥也應該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吸血鬼了,畢竟他這麼厲害。

曼曼嘿嘿笑了兩聲,“與其說他帥,還不如說他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來得確切。我也不會形容啦,反正就是那種讓你想靠近他卻又不敢靠近他那種氣質!”

“他年紀一定很大了吧?”看夠了美人,我從曼曼手上的小盤子裡拿了一塊蜜糖餅小口吃著,一邊和她聊天磨牙。

“還好啊,大概七百多歲吧!可是他是我們吸血鬼一族中血液最純正的幾個大人之一啊,七百歲也不過才是剛剛結束他的少年時期而已。他只比五人領導小組裡面最年輕的春歌大人大上幾十年而已。”

“那他怎麼這麼厲害。”我將蜜糖餅全部塞入嘴巴里,模糊不清地說著。

曼曼拿出手絹擦著我臉上沾到的餅乾碎屑,得意地說道:“天賦問題啊!他是我們的天才!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嫁給他!都快為他發瘋了。”她用下巴指向大廳門口站著的一個穿著白色紗紡禮服的美貌少女,“喏,她就是和青空大人最親密的女子!聽說他們快要訂婚了,她也是茉莉家族的成員,叫冰羽。唉,茉莉家族就是出美女啊!我挺喜歡她的呢,和冷冰冰的席米不一樣,她可溫柔了,我們都希望青空大人可以趕快把她娶回家。”

我聽得連連點頭,曼曼拉著我輕道:“你要小心一點那個女的!”她偷偷指向離我不遠的一個神情冷傲大約三十多歲容貌的華貴婦人。

“她就是冰羽的母親,芙蓉夫人。她最討厭黑頭髮綠眼睛的年輕女孩子,因為她的老公就被一個黑頭髮綠眼睛的小美女給勾引走了。我們大家都知道她從那之後對同樣特徵的女孩子極為反感,所以一般有她在的場合大家都避免有黑頭髮的女孩子在場。不過你放心,我們都會保護你的!你別接近她就行了。”

我有點驚訝,“吸血鬼也會發生外遇?”

曼曼像看白痴一樣地白了我一眼,“你說的是廢話!偷情,外遇什麼的,任何地方都會有啊!”

我正要笑,突然發現供酒的臺子上又放上了好幾個裝滿的高腳杯,既然我今天是服務生,那就該去幹我的活。拿了銀色盤子,我和曼曼說了一聲,便走過去將酒杯整齊地放在盤子上穩穩地端著向餐桌走去。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並不知道,當時我只是端著盤子在人群中慢慢地走著,等有人招手我便過去。正當我走得很穩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一個人走得飛快撞了過來,我手上的盤子立即端不穩要倒下來。我急忙穩了穩手腕,護住了大半的酒杯,可還是有幾個杯子摔到了地上,裡面新鮮的血液隨著酒杯的破裂濺了開來,我一時竟愣住了。

一隻豔粉色的緞子鞋出現在我視野中,上面已經濺滿了鮮紅的血液,鞋子邊上全是玻璃酒杯的碎片,還好鞋子的主人沒有將這些碎片踩到腳下。

雖然這件意外的發生並不是我的責任,可我還是彎下腰對這位倒黴的女士說了一句:“夫人,我很抱歉。”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一時間我這裡竟然成了注目的中心。我剛抬頭,卻一眼看到了滿臉焦急的曼曼和米拉他們,他們那種神情讓我有些不解。正要蹲下來將地上的碎片清理乾淨,我的頭頂卻突然傳來一個婦人冷冰冰的刺耳聲音。

“我的鞋子髒了。”

我只好又說了一遍抱歉請她原諒。這個多事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走得那麼急撞到了我,她的鞋子也不會髒啊!現在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抱歉有什麼用?你沒有長眼睛嗎?”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言語裡盡是傲慢之氣。

我終於站了起來正眼看著這位不客氣的女士,卻發覺她就是曼曼提醒我要注意的那個芙蓉夫人。看著她冰刀一樣的藍色眼睛,我除了在心底苦笑自己的倒黴,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

一直站在大廳門口的冰羽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看她母親鞋子上的血痕,笑了笑,輕柔說道:“媽媽,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和下人計較了。鞋子回去再換一雙就是了。”

芙蓉夫人冷冷瞪了她一眼,“我的事不用你插嘴,到一邊去。我倒想知道這麼有名的暗夜城堡到底是怎麼培訓出這種蠢貨的。”她惡狠狠的眼光從我黑色的頭髮一直轉到我綠色的眼睛上,越來越冰冷。冰羽有些不忍地看了我一眼,只好走到了一邊。周圍的人也都用同情地眼光看著我,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幫我說一句話。

我想她的怒火恐怕不是因為鞋子髒了,而是看到了我最讓她討厭的黑頭髮綠眼睛。好吧,今天就算我倒黴。我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低頭等著她責罵我。眼睛餘光瞥到了一邊被真用力拉住的曼曼和米拉,他們兩個人正一臉氣憤地想上來幫我呢!我的心頭一暖,突然覺得被這個可憐的孤獨婦人罵兩句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卻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瞪著我,瞪得我心頭毛毛的。她的藍色眼睛太淺,像冰雕出來的一樣,被這樣一雙眼睛惡狠狠盯住的滋味的確不好受。

“你這個該死的雜種,根本不配出現在這裡。”她低聲地,極緩慢地用這個惡毒的話語咒罵我。

怒火漸漸在我心裡燒了起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貴婦人會說如此難聽的話。可是我還是沒有動,忍耐地站在那裡。

“你們這些混血的雜種都是最下賤的貨色,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真不知道你們總管是怎麼想的,居然還收留那麼多雜種在城堡裡,你們根本沒有生育後代的權利!”

我第一次如此憤怒。我現在才知道,被人高高在上踩在腳底侮辱是怎樣一種痛,簡直如同體內有烈火在焚燒我的靈魂。我身體裡面所有的毛孔都收縮了起來,那些殘忍毒辣的言語像一把鈍刀挫著我的骨頭和內臟,令它們陣陣劇痛。烈焰奔騰在我身體裡,卻無法化做憤怒的言語傾瀉而出,因為我現在才知道當一個人真正憤怒的時候,便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還在滔滔不絕地低聲說著,我忽然動作自然地端起了一杯酒,用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自然神態一把將裡面的鮮血潑到了這個貴婦人的臉上。

“您還要再來一杯嗎?夫人?”

我微笑地望著呆住的她,快活極了。周圍忽然一片寂靜,然後是所有人的抽氣聲。冰羽急忙衝了上來,從領口那裡抽出絲綢手絹替她擦拭著滿臉黏稠的血液。我則不逃也不鬧,安靜地、面帶微笑地等著其他人將北極總管叫到了我面前。

“什麼事?”

北極總管依舊沉穩而且冷漠,他先看了看滿臉血漬完全呆住的芙蓉夫人,皺了皺眉頭,聲音低沉地吩咐其他下人將她帶去化妝室整理儀容。然後他站定在我面前,看了我半晌,才說道:“是你。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的行為嗎?我不知道一個下人也可以這麼膽大地頂撞大人。另外,我不認為你有資格參加這個典禮,請告訴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我神色漠然地看著他,輕聲道:“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要我離開城堡請您吩咐一聲,我一秒鐘都不會多待的。”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帶著某種譏誚問道:“難道你以為這件事情光把你趕出城堡就能夠彌補嗎?”

“那請問我還需要受什麼樣的懲罰?”痛快點一次說出來吧,反正我也受夠了。

他卻沒有回答我,回頭對一個手下吩咐道:“她是屬於八級打掃工娜娜負責的人員,你去把娜娜叫過來。”

這個時候我的心裡才又一驚。這個卑劣的男人,看出來我什麼都不在乎,居然用我的老媽來壓制我。

他火紅的眼睛裡含著惡劣的譏笑,像是笑我的自以為是和不自量力。

“我要問問她,她這個母親是怎麼管教自己的女兒的?居然放任她偷偷來擾亂這個神聖的典禮。要懲罰,也是懲罰你們兩個,你以為一個人就可以抗下所有罪過嗎?”

他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然後抱著他的腳懺悔嗎?

做、夢!

我相信老媽一定是站在我這邊的,沒有人能受到那種侮辱而不反擊,我沒有扇那個貴婦人的耳光已經算很剋制了。

“父親,請你不要懲罰小喜!”

米拉突然衝了過來將我拉到了他的身後,“是我,是我偷偷給她參加卡片的,因為我想讓她參加這個盛典。你要懲罰的話,先懲罰我吧!”

北極沒有溫度地看著他,“下去,沒有你的事。”他冰冷的語氣讓米拉連腳都在抖,可他還是堅持著擋在了我面前。

我拉開他,輕道:“你下去,我不用你保護。”

我直視著北極,“要怎樣懲罰隨便你,不過如果要動我母親的話,就算你是總管也不要怪我不客氣!”

他冷笑了一聲,“哦?你要對我怎麼樣?”

他看上去不屑極了,根本不把我的威脅放在眼裡。

我再也沒有說話,可能是因為憤怒,我覺得我的心臟跳的極快,幾乎要蹦出我的胸膛。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身體裡面自動指揮著我的骨頭和血管,我又聽到了那種尖銳的呼嘯聲,腰間似乎又有一雙手在奮力地拉扯著我,要將我扯入深淵。

我想掙扎,卻發覺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我正漸漸往下掉,眼前也開始發黑。

不要,放開我!

我在心底尖叫,然後鼻端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微微一驚,我全身又恢復正常了。

我震撼地看著面前滿地的鮮血,突然發覺那是因為所有的杯子全部破裂了!鼻子裡聞到的血腥味就是地上的那些鮮血。北極滿臉震驚地看著我,彷彿不認識我一般,周圍所有的人也都瞪著我,好像我剛才做了什麼讓他們驚駭的事情一樣!

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所有的玻璃杯都碎裂了?為什麼連曼曼和米拉他們都要驚駭地看著我呢?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上面什麼都沒有,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既然那些杯子不是我打破的,為什麼所有人都這樣看著我呢?

“出什麼事了?北極?”

一個極其動聽的男聲從人群后面響了起來,我看見人群紛紛讓道,都是一副敬畏的模樣。四個身穿統一黑色禮服的高大男子一起走了過來,其中有我曾經見過的琴川,春歌和卡卡,還有一個極其年輕的看上去似乎比米拉還要年輕一些的少年人。他有一頭很長的黑得發藍的頭髮,整齊地束在背後。個子很高,眼睛居然和我一樣是碧玉一般的綠。不過他的眼角是狹長上挑的,為他俊秀的臉增添了一絲陰柔。

四個人走了過來,每個人胸口上都有著一個特殊的銀色絲線繡上去的蝙蝠圖案,最老成的琴川走到了北極面前,皺著眉頭看了看地上灑滿的鮮血,問道:“是誰做的?”

北極似乎回過了神,急忙先向他們四人彎腰行禮,然後站直了身體依然驚訝地看著我。

“請允許我解釋事情發生的一切經過,”他低聲說道,“這個少女是新來城堡的八級打掃工,我事先並沒有發參加卡給她,不知道她是如何進來的。不過她好像是進來做了服務生的工作,卻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和芙蓉夫人發生了爭執,她將一杯鮮血飲料潑到了芙蓉夫人的臉上。因為她什麼都不解釋,於是我便讓人將負責管理她的人員——她的母親叫過來。她卻威脅我說如果我對她母親做什麼便不放過我,我正要教導她,卻突然發現大廳所有的杯子全部破裂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抱歉!”

哈,他真會說話!我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臉去,心裡對這個人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琴川走到了我面前,“是這樣嗎?”他問我,我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滿地的鮮血。

難道是我將這些杯子弄破的嗎?連北極也不知道它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因為我剛才的幻覺嗎?

“我在和你說話呢。”

琴川的聲音永遠是平靜無波的,聽不出他到底是生氣還是高興。我胡亂點了點頭,反正今天這件事情已經鬧大了,我也不打算留在城堡裡。隨便他們給我加罪名吧!

春歌突然輕輕笑了起來,“真可惜,我也想看看那個自以為是的芙蓉夫人被潑血的樣子,一定很過癮!”

卡卡咳嗽了一聲,“春歌,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典禮弄成這樣,要怎麼辦?”

琴川回頭對那個綠色眼睛的少年說了些什麼,他忽然望向我,目光裡面居然是含笑的。我的心微微一動,這個少年給我一種古怪的感覺。

那個少年走了過來,微笑道:“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叫喜麗亞,三個月前來的。”

他看了看滿地狼狽,又問道:“這些是你弄的嗎?”

這一次我真的回答不上來,愣了半天,才低聲道:“我不知道……它們……突然就破裂了。”

卡卡在大廳巡查了半天,走了過來低聲和這個少年說了些什麼,他略微詫異地挑起了眉頭,然後又回頭看著我,“你知道嗎?大廳的大理石柱子上面也全部都有破裂的痕跡,這是人為的法力造成的,為了證明你的清白,請你告訴我你遺傳了哪一個吸血鬼的基因?”

我還是回答不出這個問題,完全陷入了沉默。周圍的人開始躁動,為了我太長時間的沉默。

北極突然開口說道:“青空大人,我在她們母女想進入城堡的時候就問過這個問題,但她們怎麼都不願意回答。原本我是不打算讓她們留在城堡的,不過那天這個少女的確滿身憔悴,加上阿魯大人也為她們求情,我一時心軟就讓她們住了進來。是我失職,請您懲罰我!”

原來這個少年真的是青空,他頗有趣味地“哦”了一聲,回頭笑問道:“你為什麼不願意說呢?難道你的祖先不是吸血鬼?”

我心中一顫,竟突然想到了那個大廳地板上自殺天使的雕刻!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北極繼續說道:“我也安排見面之前讓她透過回憶之廳,不過她卻不願意告訴我她在廳裡面看到了什麼雕刻。我認為有必要對這對母女進行仔細的調查!”

青空他們四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琴川轉頭面無表情地對我宣判:“由於你有下列罪狀:一,衝撞貴族;二,破壞典禮;三,身份不明。因此我們在這裡宣佈判你焚燒之刑,立即執行。”

他一說完,就立即有兩個狼人護衛將我的雙手牢牢地鉗制住,把我帶往大廳外面。

焚燒之刑,用烈火焚燒罪犯三天的酷刑。不過這對於吸血鬼恐怕是痛苦三天的刑法,對於我,恐怕只是幾分鐘的痛苦。因為我很快就會死掉。

我一點都不想死,可是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我說什麼呢?和這些貴族說我這個下賤的混血人格受到了侮辱?他們恐怕只會嘲笑我。和他們說我根本不知道那些杯子是怎麼破裂的?大家都親眼看到我威脅了北極之後杯子就破裂了,我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我的清白。至於我的身世……現在說又有什麼意義?

我被拉出大廳的時候,看到了哭泣的曼曼和米拉,曼曼哭得非常傷心,米拉則全身都在顫抖。我心頭一熱,喉嚨也埂住了。強迫自己轉過頭不看他們,我不想讓別人看出我正在軟弱害怕。

多可笑!原本以為來這裡可以過快樂的日子,卻沒有想到是把自己往死路趕。老媽呢?她在哪裡?我的身世到底有什麼謎?

一瞬間,曾經經歷過的所有事情都如同潮水一般在我眼前湧過。天使說的話,大廳看到的怪雕刻,母親的刻意隱瞞,我的古怪幻覺……這些全部都連在一起,可是我卻看不透其中的祕密。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冰冷的,都這樣看著我,我卻連冤枉都說不出來。如果我有力量該多好?可以把我討厭的人統統修理一遍,讓他們再也不敢針對我。可是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其實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天使看錯了我,老媽高估了我們的祖先,我的幻覺全部是因為我太討厭這個地方了……

我絕望地合上了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神。

“我們的血統來自弗拉德曼奧利亞!小喜是第一百零一代,你們不能殺她!”

一道尖厲的聲音突然劃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我駭然回頭,卻看到了老媽。

老媽用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神情瞪著青空他們,然後飛快地衝到了我面前將我死死地摟在懷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聽懂了嗎?我們的血統來源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你們這些笨蛋還要殺她嗎?”她怒吼著。

人群開始躁動,議論紛紛起來,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不認識這個人”的表情,連北極也不例外。

他冷笑著說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你們難道以為還可以再騙過我嗎?何況現在再說血統來源是不是太遲了?”

琴川神情有些遲疑地念著這個名字,然後嘆道:“奇怪,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這是個非常古老的名字了!”

春歌點著額頭,“我也覺得很熟悉,卡卡,你有印象嗎?”他轉頭問同樣沉思中的卡卡。

卡卡想了很久,搖頭道:“很熟悉,但想不起來,需要回去翻資料。從這個名字的特徵來看,應該是至少五千年前的古人了。”

青空喃喃道:“弗拉德曼奧利亞……竟然是她……果然……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一百零一世了……”

春歌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急忙問道:“你知道?青空?”

他轉了轉眼珠,笑道:“有點印象,好像是古代我們吸血鬼族裡一個非常厲害的戰神。還是一個女子……嗯……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這個小姑娘發怒的時候,大廳會產生那麼嚴重的變化了。或許因為她的情緒太激烈,將血液中的潛能引發了出來。”

他對鉗制著我的兩個狼人護衛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將我放開,然後他回頭對驚訝的北極說道:“北極,由於這個小姑娘身上的基因非常古老,算是我們吸血鬼家族的一個大發現,今天能不能放過她?典禮的事情還有衝撞貴族的事情以後再算。”

北極呆了一下,急忙說道:“可是青空大人,您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嗎?何況就算是真的,您這樣說一句就要放人,不合城堡的規矩啊!”

青空看著他,半晌忽然笑了,“北極,我知道你的擔心。不過事情並不是永遠都和歷史相同。好吧!你說得對,我一句話就要放人的確於理不合。”

這時春歌和卡卡走了過來,琴川跟在後面,一起道:“用我們四個人的血,來取消對她的懲罰,這樣你看行嗎?我們記得城堡裡有規定如果貴族願意出血,那麼就可以免除罪犯的死刑。”

北極怔怔地看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青空拿起掛在腰間的黑色匕首,伸出手腕在上面輕輕劃了一刀。刀很薄,卻很鋒利,他的手腕上立即出現了一道紅痕,汩汩的血液流了出來,並不多,卻一直不停。

春歌他們也都在手腕上劃了一刀。青空一邊包紮著傷口,一邊對北極笑道:“這樣她的死罪就可以消除了吧?”

北極什麼都沒有再說,安靜地退了下去。周圍的人有的驚訝有的疑惑,也有的欣慰。

當兩個狼人護衛終於放開我時,我才發現我的腳已經軟了,根本沒有辦法支撐我站在地上。看著青空他們都向我走了過來,因為不想在他們面前露出軟弱的模樣,我咬牙硬是讓自己撐住了。老媽在一旁靠著我,給我站穩的力量。

“死裡逃生的感覺怎麼樣?”青空走到了我面前,笑眯眯地問我。

我撇了撇嘴角,“爽呆了。”

春歌嘻嘻笑了起來,“你真的把鮮血潑到了芙蓉夫人的臉上嗎?哇,她一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真解氣,這個死老太婆!”

認真負責的琴川不忘問我身世的事情:“為什麼一開始不說自己的身世?我看不出這有什麼隱瞞的意義。看來大廳的玻璃杯破裂還是與你有關了,你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我想了想,輕道:“其實我不是很清楚……當時我非常氣憤,就覺得好像有風聲在我耳朵邊呼嘯,等我回神的時候,大廳就變成這樣了。”

琴川點了點頭,“那就是無意識地激發出了潛能,你現在覺得身體裡面有力量可以用嗎?”

我搖頭,還力量呢,我連站都站得很吃力啊,大人。

卡卡把躁動的典禮參加者們全部安撫回去了大廳,然後才走了過來嘆道:“一百年一次的典禮給你破壞得夠徹底啊!偏偏今年還請了那麼多魔界那裡的族人,這下我可要讓人說死了!”

我抱歉地笑了笑,回頭卻看到了一直擔心地站在遠處不敢過來的曼曼他們。春歌招手讓他們過來,米拉的眼圈都紅了,顫抖著聲音道:“卡卡大人……是我不好,不是小喜她偷偷跑來的,而是我想讓她來看看典禮的熱鬧,所以從我父親那裡偷偷拿了一張參加卡片給她。如果要懲罰,請懲罰我吧!”

卡卡擺了擺手,“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再說懲罰什麼的。我可不想再給自己的手腕上割一刀救人了!”

曼曼撲進我的懷裡哭得驚天動地,小小的肩膀不停地抽搐著,看樣子她嚇得不輕。她從我懷裡抬起頭,鼻涕眼淚滿臉亂流,我嘆了一口氣。怎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連哭都哭得這麼沒有形象。我從口袋裡面掏出衛生紙替她擦臉,“別哭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她哽咽著說道:“都……都是我們不好……早知道就……就不帶你來這裡了!”

說著眼淚和鼻涕又要掉下來,我把衛生紙貼到她臉上,笑道:“還哭?你哭起來醜死了!當心真不要你哦!”

老媽哼了一聲,我才想起我以前對她也說過一樣的話,不由尷尬地笑了。

青空等他們兩個人的情緒都平靜了一些,才走了過來對我老媽說道:“我想讓令嬡到我那裡去工作,順便研究一下她身體裡面還有什麼能力,希望你同意。”

老媽的眼神黯了黯,無聲地點頭。

我急忙叫道:“等一下!”回頭看著老媽,我嘆道,“你還想留在這裡嗎?我們一起回我們的家,難道不好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小喜,不要再說回去的事了。現在我們留在這裡已經名正言順了,何況這些大人還想多瞭解一點我們的事情。他們救了你,你就什麼都不做地離開嗎?”

我沉默了半天,看樣子老媽是不會離開這裡了。我真想不通她為什麼對這個城堡這麼情有獨鍾。如果說我之前還對這裡有一點興趣,這一點的興趣也已經被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掩埋了。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這個城堡,我痛恨那個瞧不起我的虛偽總管,痛恨那個出言侮辱我的貴婦人,更痛恨這裡把人分階級的制度。

“可是……我已經不想待在這裡了。”我說出了心裡的話,不敢看老媽的臉。我寧願一個人走,也不想再留在這個讓我厭惡的城堡了。

“你真的要走嗎?你不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血液究竟有什麼祕密嗎?”青空低低地說著,碧綠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我怎麼可能不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事情呢?只是我太討厭這個地方,沒有辦法勉強自己罷了……

張開口,我剛打算拒絕,大廳那裡忽然發生了躁動,幾個茉莉家族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一看到負責舉辦典禮的卡卡,立即叫了起來:“卡卡大人,快!請您去大廳,我們家的大小姐……她……她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卡卡急忙衝了過去,春歌也跟著去整理混亂的局面。青空看了看我,“你先考慮一會,等想好了再到大廳來找我。”

他對琴川招了招手,兩個人一起向大廳那裡跑去。老媽垂著頭,好半天才說道:“小喜,我不想勉強你留下來。畢竟今天發生了這麼恐怖的事情……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留下來,對你最有好處。這裡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她說完就走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冬夜裡,望著寒冷的星子獨自猶豫。回頭看到曼曼他們還在看著我,我笑了笑,道:“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個第一美人到底出了什麼事吧!”

曼曼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地問我:“小喜,你真的要走嗎?你……要放棄我們這個永遠的正方形嗎?”

我的喉嚨彷彿被堵住了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半晌,我只能揮手,“先別說這個……讓我考慮一下……我們走吧!”

等我們趕到大廳的時候,茉莉家族的大小姐席米正全身蜷縮在一個大理石柱子旁邊瑟瑟發抖,周圍的人卻沒有一個敢接近她。青空他們四個人都皺著眉頭看著她,我剛覺得奇怪,忽然聽到了席米大聲地笑了起來。

她用力地抱著自己的胳膊,臉色發青,卻笑得極歡暢。然後她張開了口,音調柔媚地唱起了歌,我越聽這首歌越熟悉,竟然是歌頌天使的詠歎調。我吃了一驚,她是怎麼了?吸血鬼怎麼可能唱天使詠歎調?!可她唱得那麼熟練,而且聲音*溫柔,彷彿這不是一首詠歎調而是甜蜜的情歌一般。

她的未婚夫在人群中拼命地要接近她,卻被人死命地攔了住,正掙扎著嘶吼。席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銀色的長髮凌亂地垂在背後,她的身體一個勁地抖著,歌聲愈加激烈,彷彿正受著什麼痛苦的煎熬。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痛苦發抖我卻出奇的熟悉,彷彿很早以前就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般,我甚至還記得那種撕裂一般的痛楚,靈魂的焚燒。聽著她高聲地唱著詠歎調,我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低聲唱了起來,彷彿千百年前我也曾這樣唱過……

我記得那種等待的喜悅的心情,焦急中摻雜著幸福,恐懼中*著期待。我在等著一個人,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是為了他心甘情願地承受這種痛苦……我還記得族人們在身邊驚恐地呼叫,還記得地獄烈火的灼熱……

我怔怔地看著她,好像有什麼回憶被某種力量強行從靈魂裡面扯了出來。我……我分明是經歷過這樣的場景!那回憶如此清晰,如同發生在昨天。我甚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我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我的心痛苦得幾乎要裂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件事情比希望變成絕望更痛苦的!

席米的歌聲越來越淒厲,她的背後有兩個猛然地突起。血濺了出來,濺在柱子上,她卻笑得那麼開心,彷彿現在是她最幸福的時刻。她的背很快裂了開來,殷紅的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從傷口噴了出來,她身上的白色禮服已經染成了血紅。

時間彷彿一下子靜止在這一刻,她淒厲的歌聲,她未婚夫狂亂的嘶吼,周圍人們驚駭的呼叫,突然全部靜止下來。有兩個巨大的染滿了血跡的骨骼從她的背後極緩慢地伸展了開來,迎著徹骨的寒風,那麼輕靈地一抖,所有的潔白如雪的羽翼全部張開,月光下顯得那麼聖潔。

族人們全部瘋狂地叫喊了起來!失去任何理智地開始紛紛後退,圍成了一個圈,將這個由吸血鬼變化的天使圍在了中間。

席米虛弱地回頭看著自己雪白的巨大羽翼,露出了一個極美的笑容,似乎終於安下了心。我卻知道,這只是一切的開始……

青空皺起了眉頭,似乎正在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處理,琴川卻一臉駭然地看著那雙潔白的羽翼,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春歌和卡卡已經安排好足夠數量的護衛,以便發生意外的時候可以有應付的準備。

席米喜悅地撫摩著自己背後純潔如雪的羽毛,愛不釋手。我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馬上要發生的事情。

正當族人們漸漸恢復了理智,有人準備靠近席米將她扣押起來的時候,突然地底傳來劇烈的轟鳴,整個地面都為之顫抖。人們又開始驚慌,因為席米周圍的地裂了開來。

“哄”的一聲,從裂開的地縫中躥起了血紅的地獄之火,飛快地圍著席米繞成了一個圈,焚燒著她的羽翼。我聽見了席米的尖叫,那是絕望的尖叫。雪白的羽翼在烈火的焚燒下漸漸變成了血一般的殷紅,如同被鮮血沾滿了一樣。

烈火將她的羽翼全部焚燒成了血紅之後,便飛快地熄滅了。席米神魂俱滅地看著背後血紅的羽翼,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嬌媚的臉上,是死一般的絕望。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有一個人這麼說過:“這就是愛上天使的下場。”

席米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雙巨大的血紅的羽翼在她身後張開。她發了瘋一樣地伸手從翅膀上面抓扯著羽毛,一邊扯,一邊又哭又笑。

原本血紅的羽毛一從翅膀上拔下,便立即恢復成雪白,如同中了什麼詭異的詛咒。席米尖叫著更加用力地扯著羽毛,一時間滿地都是由血紅瞬間變雪白的羽毛。

我想周圍的人一定都為這個詭異的情景嚇住了,突然安靜得可怕,整個空蕩蕩的大廳,只剩下席米淒涼的號哭。

“莫斯洛帝斯……”在曼曼身邊的真突然低聲說了一串名字。我們一起回頭看他,他的眼中興奮與恐懼交織,令他的神情看上去詭異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