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0章 族長出現

第10章 族長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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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族長出現

第十章

18蘭傑利斯

他活動了一下被劈中的脖子,柔聲笑道:“芳染,你的見面禮可真激烈,差點就收不起啊。”

族長沒有理他,叫道:“琴川,還等什麼?”

琴川手裡的鞭子電一般躥了上去,立即捲住了伽西米拉達的身體。所有的人剛鬆了一口氣,伽西米拉達忽然輕柔一笑,說道:“芳染,我還以為你會用什麼方法來對付我呢。你真以為這四個小鬼可以把我制住嗎?”

他的翅膀忽地張開,輕鬆地將鞭子拉得粉碎。就在同一時間,青空剛要抬手將青線丟擲去,族長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她神情肅殺地將黑色寶劍提了起來,沉聲道:“你們都別動了,我去。”

“族長!”卡卡急得叫了起來,“我和青空還沒動手呢,您怎麼這麼快就要親自去?”

她冷道:“笨蛋,還看不出來嗎?他剛才根本沒有用力氣,這個人超乎我想象的強。你們上去只是給他撓癢罷了!”

她回頭看著我,卻是在對青空說話:“青空,把小喜帶遠一點。一旦我支援不住,這裡的指揮權就全部轉交給你。”

她走了上去,一步一步地一邊走一邊輕道:“你真會挑時間來,伽西米拉達。明知道那幫天使剛來玩過滅族遊戲,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卑鄙了?專門乘人之危?”

伽西米拉達笑了笑,“我以為一個月夠你們恢復元氣的,看來是我太高估你們這些吸血鬼?”

族長哼了一聲:“我勸你今天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弗拉德曼奧利亞突然出現的事情你應該聽過了,如果不想死得很慘,現在就走吧!”

伽西米拉達的眼睛裡迸發出異樣的光彩,他提起了寶劍,說道:“我等了五千年,就是為了這一天,你的那些小藉口就不用再提了,今天我不光要殺她,還要將你們吸血鬼這個妖孽的種族滅絕!”

他轉頭看向身後只剩下一片黑色羽翼的菲泊,冷笑道:“又一個大天使栽倒在你們手上!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天使總是被你們這些妖魔所迷惑?”

族長提劍擺好架勢,淡然道:“何必指責別人呢?你的翅膀不也是黑的嗎?他們是被吸血鬼引誘,你呢?你是被你自己引誘的吧!你這個無恥的天使!”

伽西米拉達冷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巨大的羽翼猛地張了開來,舉起寶劍就要衝過來。族長不等他動,先躥了過去,行動如飛。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族長真正的本事!黑色的寶劍簡直如同黑色的閃電,快得只看得見影子。她整個人竟如同鬼魅,速度快得驚人。

“鏗”的一聲,是寶劍相磕的劇烈聲響,周圍立即揚起了漫天的風浪,塵土肆卷。漩渦的中心,族長的身體柔軟得簡直可怕,一個翻身,另一隻手中握著的匕首立即*了伽西米拉達的身體裡。她的動作顯然利索得多,馬上放手,腳步一點,頓時躥到了十幾米外,站定在那裡。

“芳染……我承認你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很多……”伽西米拉達一把抽出插在胸口上的匕首,丟在地上,“不過要做我的對手,你還差那麼一點!”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竟瞬間消失不見!我倒抽了一口氣,他居然在下一秒就躥到了族長面前!族長顯然吃了一驚,剛要舉劍抵擋,伽西米拉達手臂猛地一沉,一拳砸中她的腹部,她頓時跌了出去。

“芳染!”菲泊焦急地喊了起來,族長掙扎了半天,從地上坐了起來,張口就噴出一攤血。

“伽西米拉達……”她喘息著恨道,“你居然……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的?”

他沒有說話,飛快地走了過去伸出手指在她額上一點,族長頓時僵在那裡,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的存在太礙事了,先休息一下。”他笑吟吟地說著,轉身目光如電,一下子就攫住了我。

“伽西米拉達!”族長憤然地吼了起來,“你要是想活著離開這裡,就馬上走吧!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力量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他冷冷回頭,輕聲道:“我知道,徒手殺了一千多個天使麼。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我也不會這麼快趕來。”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向我走來,柔聲道,“弗拉德曼奧利亞,你讓我等了五千年。今天是不是該稍微回報一下呢?”

我怔怔地看著他優雅地走了過來,身體竟如同釘在地上一般,半點也動彈不得。心臟又開始了我熟悉的不正常跳動,我知道,身體裡的弗拉德曼奧利亞已經被他的鬥氣再一次喚醒了!我咬牙忍耐著,恨道:“你為什麼老是要找她的麻煩?哪裡有人像你這樣五千年都不放手的?”

他居然還停了下來認真地想了半天,才說道:“你說得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是來找她麻煩。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將她親手殺死,我就會一直想著她,一直想著這些事情。你知道的,腦袋裡面總是不受控制地想一件事情很不舒服。如果我有能力將令我不舒服的根源斬除,我為什麼不去做呢?”

他這樣問我,我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看著他一派輕鬆笑眯眯的樣子,我真不敢相信這個人曾經是天使!我見過的最惡劣的惡魔沙魯法都比他可愛多了,這個人簡直讓我毛骨悚然。

“青空,不要讓他接近小喜!”族長在後面奮力地喊著,似乎半點也無法動彈,急得粉面通紅。

菲泊急忙要過去救她,伽西米拉達忽然一轉身,菲泊生生停下了腳步,怒視著他。

“菲泊,我本以為你是除了蘭傑利斯之外最合格的天使,你太讓我失望了。”他面無表情地說著,語調陰沉。

菲泊嘆了一聲:“伽西米拉達,你要固執到什麼時候?翅膀都已經黑成這樣了你還不承認嗎?還以為自己是天使嗎?不錯,我的本事的確不如你,可是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為了我想得到的東西,我會努力去做。你呢?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嗎?還是不肯承認你翅膀變黑是因為……”“住口!”伽西米拉達臉色慘白地吼了起來,“你什麼都不懂!你怎麼能瞭解我有多恨?你怎麼能明白每天看到黑色翅膀的時候我有多痛苦?抱歉我沒你想得開,讓我困惑的東西,我必要將他們全部剷除。這就是他們*我的代價!”

“從來也沒有人*過你,伽西米拉達!*你的是你自己的心!公平一點,不要再這麼任性了!糾纏了五千年也不放過弗拉德曼奧利亞和蘭傑利斯,你自己最清楚那是什麼原因!”菲泊說得很沉重。

伽西米拉達臉色發白,忽地冷笑一聲,一掌向他推了過去,“你走開!困惑也好*也好,今天我必是要親手殺了弗拉德曼奧利亞,你們誰想阻攔?”

他陡然揚起翅膀,上面頓時散發出強烈的光芒,一時間眼前竟是一片白色,什麼都看不見。我急忙閉上了眼睛,驚慌中感覺一個人將我緊緊摟在了懷裡。我以為是青空,立即反手將他抱住,可是鼻子前傳來的氣息卻是另一種淡雅的香味,這個人不是青空。

我吃了一驚,正要推開他,那人卻忽然低頭給了我一個深深的吻,我驚駭得都忘了要去推他,任他細密地吻了好久,然後將我輕輕放開。

“小喜,你一定要活得開心。只要你每天都笑,我就放心了。”那人低聲說著,聲音極是溫柔纏綿,又是幸福又是苦澀。他突然將我推開,一片刺目的白光裡,我只感覺一個人影一閃,竟向伽西米拉達衝了過去。

耳邊忽然傳來春歌他們驚慌的呼喊:“卡卡,你瘋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的心裡猛地一顫,是卡卡。他竟是抱著求死的心衝上去的?!我來不及喚他,耳邊的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雷鳴聲,春歌好像又召喚了雷電,不知道是不是劈在了伽西米拉達那裡,眼前忽然猛地一暗,光芒消失了。

伽西米拉達冷冷地說道:“會召喚雷電嗎?真討厭!”

我急忙眨著眼睛希望可以看清現在的狀況,剛才的一亮一暗讓我的眼前開始閃爍怪異的光團,什麼都看不清。

我只聽見春歌突然發出了痛呼,然後是撲倒在地的沉悶聲音,接著是卡卡驚恐的叫聲:“琴川小心!”

鞭子凌厲的呼嘯聲流竄在我面前,我的臉都能感覺到鞭子的勁道,刮在臉上生疼。我用力揉著眼睛,什麼都看不清。耳邊只能聽到琴川的悶哼,接著是跌在地上的聲音。

伽西米拉達簡直比鬼還厲害,瞬間就將兩個吸血鬼貴族打倒了。

青空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卡卡,快回來!”

我奮力地睜大了雙眼,模糊地看到眼前有三個人影,其中一個正飛快地向另一個衝過去。可恨的是我的眼睛怎麼也看不清那三個人到底是誰。耳邊只傳來青空震驚的呼喊,然後是他手上的青線特有的“噝噝”聲。

“別費力氣了,你們心裡明白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不想現在就死,就馬上給我讓開!”

伽西米拉達冰冷的聲音傳到了我耳朵裡,接著是卡卡的驚呼:“青空!”

我的心都涼了,青空他出事了?!

“砰”的一聲,是人撲倒在地的聲音,接著青空吐了好大一口血,喘息劇烈地說道:“卡卡,回來,一個人衝上去只有死。”

我的眼睛終於慢慢地可以看見一些東西,原來他們就在我的眼前。青空躺在我的身邊,嘴角滿是血跡,臉色慘白。春歌和琴川每個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站在伽西米拉達面前的,只有卡卡一個人了。

族長依然僵在那裡,菲泊正替她解除束縛咒語。

卡卡猛地抽出了匕首,冷道:“死也好活也好,總是要和他戰鬥的!難道要我逃?”

“卡卡!”我忍不住叫了起來:“你……要小心……”

我囁嚅著,也不知該和他說什麼。剛才他那一吻,是打算和我訣別嗎?

他回頭對我笑了一下,柔聲道:“放心,死不了的。族長可以把靈魂再次嵌到身體裡。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伽西米拉達舉起巨大的寶劍,淡然道:“那也要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來嵌,嵌一個我殺一個。今天定要滅了你們!”

阿魯突然吼了起來,“把他包圍起來,別讓他跑了!”

我一回頭,居然看到阿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讓狼人侍衛將這裡圍成了一個圈。數千個狼人重重疊疊,包圍了好幾圈,將我們牢牢地鎖在了裡面。

伽西米拉達微微一笑,“人多就有用了嗎?”

阿魯憤然地吼叫:“第一隊,上去!”

地面轟鳴,第一圈的狼人們提著各自的武器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夾雜著憤怒的嚎叫,頗有些驚心動魄。伽西米拉達將寶劍舉高,青空急忙叫了起來:“阿魯,快躲開,這些狼人不是他的對手!”

伽西米拉達大笑道:“遲了!”

他的劍陡然發出五彩的光華,豔豔奪目,“呼”的一聲沉重地揮了過去。狂風大作,寶劍揮落之處,狼人竟倒了一片。

卡卡飛身衝了過去,架住了他企圖砍向阿魯的那一刀。伽西米拉達反手如電,一把扣住了卡卡的領口,竟將他提了起來。

青空大驚,立即要站起來,可是微微一動,卻又吐了一大口血,臉色渙然。

我的心跳得越來越厲害,耳旁又開始有莫名的低語聲,心底的那雙碧綠眼睛鬼魅一般張了開來。

弗拉德曼奧利亞!她又打算和我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嗎?我頭痛欲裂地咬著牙,將手指放進嘴裡狠命咬了下去。劇烈的疼痛頓時緩解了我的失控,我喘著氣,費力地望向伽西米拉達。

他提著卡卡,忽地笑了起來,“既是你說芳染可以將靈魂嵌回去,我若不將你的靈魂拉出來,豈不顯得我不配合?”

他的手猛地捅進了卡卡的肚子裡,卡卡臉色慘白,居然沒有叫出來。

伽西米拉達在他體內*索了半天,輕笑道:“你的靈魂還真有意思,藏得這麼深,莫非有什麼祕密嗎?”

他用力一扯,沾滿了血液的手緩緩拉出了一個發光的物體。

“哈,找到了。”

我滿眼都是淚,拼命地壓抑著體內的暴動。族長和青空淒厲的叫喊都無法傳到我耳中,身體裡的弗拉德曼奧利亞竟如同瘋了一樣,到處尋找突破口。我幾乎快要壓制不住。

伽西米拉達緩緩地拉著,發光的靈魂漸漸給他拉出了一小半。

“這是什麼?”伽西米拉達忽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手裡拉出一半的靈魂。竟駭然是一隻羽翼。

我倒抽了一口氣,看著那被伽西米拉達急急拉出的靈魂,渾身都在戰慄著。

伽西米拉達神色古怪,喃喃道:“蘭……蘭傑利斯……”

那個靈魂在他手上忽然張開了眼,羽翼也揚了起來,面容極為清秀溫柔。我如遭雷亟地哭了出來,身體裡的弗拉德曼奧利亞突然低聲道:“蘭傑利斯……”

我的頭突然劇痛無比,心底的那個聲音不停地喚著:“蘭傑利斯……”那股力量幾乎要從我所有的毛孔裡滲透出來,她只在那裡痴痴地念著蘭傑利斯。

伽西米拉達震撼地將手鬆了開來,那個光明的天使靈魂優雅地張開了羽翼,飛到了空中,什麼也沒說,只是溫柔地看著我,對我微笑。我的心裡忽然大痛,他那種溫柔的笑容,我是多麼熟悉啊,卡卡經常這樣對我笑的。看著我的眼神彷彿我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細心呵護,款款愛憐。

“冬”的一聲,伽西米拉達的手無意識地鬆了開來,卡卡的屍體落在了地上。被捅穿的腹部,血液緩緩溢了出來,滲進了泥土裡。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長長的睫毛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臉色鐵青,嘴脣也慢慢變成了雪白的顏色。

“卡卡!”我低聲叫了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淌著,卻帶不走半分痛楚。

“原來他竟是蘭傑利斯……”伽西米拉達喃喃地說著,眼神迷惘,“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忽然激動起來,伸手便要去捉那個輕靈的魂魄,似乎打算抓住了好好詢問一番。

“別碰他!”族長的聲音尖利地刺了過來,接著她居然飛快地躥了過來,看來菲泊已經將她的束縛咒語解開了。

“你給我讓開!”族長恨然地吼著,將伽西米拉達一把推了好遠,“靈魂沒有離體太久,還可以嵌回去。北極,過來療傷!”她大聲地叫著,北極急忙帶著幾個透明人醫師趕了過來。顧不得伽西米拉達還在一邊震驚著,北極飛快地施展能力將卡卡的血止了住。

青空忽然低低地開了口:“族長,卡卡還有救嗎?”

族長急切地做著古怪的手勢,一邊沉聲道:“我在盡力!”

她一抬手,一把抓住了飄在天空裡的魂魄,柔聲道:“蘭傑利斯,回去吧,我……”

她忽然“咦”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微笑的靈魂,“你……你……真的是蘭傑利斯嗎?”

伽西米拉達激動了起來,“他當然是蘭傑利斯,化成灰我也認得!”

族長站了起來,手指在靈魂上飛快地點了好幾下,猛然回頭神色凝重。

“他……靈魂很奇怪,這不是靈魂啊!”她急切地用手指點著,一邊焦急地說道,“這分明不是靈魂,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伽西米拉達衝了過來,將蘭傑利斯的靈魂扯了下來,仔細看了半天,駭然道:“這……這是……”

“我想那是記憶,所有對弗拉德曼奧利亞的愛的記憶。”青空淡淡地說著,咳嗽了一聲,將脣角上的血漬擦了去。

族長驚駭地回頭看著他,囁嚅道:“青空……你……”

青空點頭,“沒錯,我才是蘭傑利斯。只不過和卡卡一樣,不完整罷了。我沒有任何對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印象,如果不是族長曾經說過她是我以前的愛人,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伽西米拉達發瘋一樣地衝了過來將青空從地上提了起來,“你才是蘭傑利斯?你才是?”

族長渾身都在發抖,顫聲道:“一千年前和我說要去做吸血鬼的那個靈魂就是你嗎?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青空用力摔開了伽西米拉達的手,輕聲道:“抱歉,可是我曾經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是有時候會做一些古怪的夢,例如紅色的翅膀,孩子什麼的……後來小喜來了之後,我每次見到她都感覺很熟悉,直覺如果我和她再熟悉一點就會找到我失去的什麼東西。那只是一種直覺吧。”

“一直到伽西米拉達第一次來攻擊城堡之後,族長說了關於蘭傑利斯和弗拉德曼奧利亞的事情,我才知道一切,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的是什麼。我有完整的蘭傑利斯的記憶,可是關於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那一部分卻完全消失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震撼地看著他淡然的臉,輕道:“你……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沒有說話,只對我笑了笑,很溫柔地笑,可是卻與蘭傑利斯的溫柔完全不一樣。

族長愣了半天,喃喃道:“莫非他的靈魂也被分裂了開?由於對弗拉德曼奧利亞強烈的愛,所以那份愛的記憶先轉了世……他本人的意識卻隔了幾十年才轉世……是這樣嗎?”她問著青空。

青空搖頭,“抱歉,我不知道。前世的事情我已經不想多想了,現在我只是吸血鬼而已。”

伽西米拉達忽然淒涼地笑了起來,“愛的記憶……愛的記憶……他竟是愛得這麼深嗎?為了那個吸血鬼戰神……”

族長沒有說話,轉身飛快地將魂魄嵌入了卡卡的身體裡,在他額頭上用力戳了一下,卡卡立即“嗯”了一聲,微微蹙起了眉頭。

我鬆了一口氣,他活過來了,太好了!

“現在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至於他醒過來會是什麼樣我就完全不知道了。小喜,他的靈魂由於受了很大的震盪,很有可能恢復記憶或者記憶喪失。無論結果是怎麼樣的,他和青空都是蘭傑利斯,你打算怎麼辦?”族長認真地問我。

我默然地笑了一下,輕道:“不怎麼辦,我還是要離開的。您若是辦得到,就將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再分成兩個吧,找兩個女孩子的身體將靈魂放進去,這樣不是很完美嗎?”

我無力再說什麼,他們的好原來都只是因為弗拉德曼奧利亞,不是為了我小喜。是我笨,是我傻,在和青空交往的過程中根本沒有想到蘭傑利斯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他的那些親密,那些吻,那些擁抱,都出現得太突然。而我什麼都沒有考慮就陷了進去,還傻傻地為此煩惱了好久。

忽然想到那天晚上青空說的話,他說:你和弗拉德曼奧利亞不一樣,我知道的。

我的眼淚忽然衝了上來,心跳得愈加激烈,快要壓制不住體內力量的暴動。

“族長……求你……快把這裡的人都帶走……”我痛苦地扣著身下的泥土,劇烈地吼了起來,“我快撐不住了!”說著,背後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刺痛,撕裂一般。翅膀又要張開了嗎?我分明已經將它砍了啊!

“族長,快點!”我痛苦地叫著,奮力用額頭撞著地面,撞出了滿臉的血也沒用。身體越來越重,耳邊莫名的低語漸漸變得清晰,眼前猛地一花。她又控制了我的身體。

可是族長卻似乎看呆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和北極在一邊呆呆地看著我張出了血紅的翅膀。我泣吼著,意識漸漸被拉入深黑的漩渦裡。

忽然,一個人緊緊地靠了過來,將我抱了住,“小喜,別怕,我在這裡。”他在我耳邊說著,我的眼淚終於滑了下來。

青空!

弗拉德曼奧利亞忽然在我心裡悄聲低語:“讓我去見蘭傑利斯……”

我一驚,眼前一黑,意識終於完全給她奪走,身體開始不受我的控制。

我看著自己站了起來,回頭冷冷看了青空一眼,翅膀陡然展開,青空立即被扇飛了出去,噴出一口血,跌在地上昏了過去。

族長駭然地看著我,在急忙地和我說著什麼,我卻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過去。我在心裡大叫不好。如果弗拉德曼奧利亞暴動起來,族長也沒辦法應付的。

菲泊臉色慘白,估計是想到了我徒手撕裂他翅膀的事。他拉著族長退了幾步,看著我慢慢走到了卡卡身邊,將他輕柔地抱在了懷裡。

我聽見自己在說話,聲音乾澀,語調拙劣,可是卻極深情,她在喚:“蘭傑利斯……”然後我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一顆,兩顆,一瞬間竟有無數眼淚滴在了卡卡蒼白的臉上。

她為什麼對卡卡這麼執著?青空分明也是蘭傑利斯啊!可弗拉德曼奧利亞為什麼只認定了卡卡呢?

她還在喚著:“蘭傑利斯……”眼淚竟是停不下來。

我幾乎也要哭了出來,她等了五千年,他盼了五千年,可是結果怎麼會是這樣的?前世無法相守一生,今世卻又撲朔迷離。無奈我只有一個身體,難道真的要我放棄自己的意識嗎?

“小喜……”弗拉德曼奧利亞居然在叫我的名字。

我呆了住,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反應。

“把身體借給我一會……我要報仇!”

我忽然感覺全身一震,各種感覺竟全部回來。風吹在臉上的微涼感,卡卡的呼吸聲,伽西米拉達冷笑的聲音,這些我都聽得見感覺得到。

我試著去動手腳,卻依然動彈不得。忽地感覺身體站了起來,眼前一花,我竟從旁邊的一個狼人侍衛身上搶了一把寶劍。

我從來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氣那麼大,巨大的生鐵寶劍,我提著彷彿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就是戰神的力量嗎?

我聽見自己乾澀地說著話:“報仇!”

伽西米拉達大笑了起來,“五千年沒見你,功夫居然差了這麼多,你太讓我失望了,弗拉德曼奧利亞!”

他提著劍,閃電一般竄了過來,“呼”的一聲將劍狠狠劈了下來,勁風颳在臉上一陣劇痛。我的身體居然和魚一樣靈巧地滑了開來,用一種不可能的姿勢反手給了他一劍。

天啊,我從來不知道我的身體這麼靈活,我分明極靈巧地躲避他的攻擊,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

我看著自己花樣百出地攻擊著,每一下都帶著強烈的勁風,周圍的塵土漫天,將月光都遮了住。我的眼睛裡只看見自己手中的劍在月光下飛快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如同蛟龍。

伽西米拉達忽地冷笑,左腳猛地抬起,一下將我踹了出去。肚子上被踹的劇痛讓我直不起腰來,感覺身體都要碎裂開了。他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高高在上地看著我,輕聲道:“太讓我失望了,你的能力比以前一半都不如!”

他陡然舉起寶劍,“弗拉德曼奧利亞,”他放柔了聲音,“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親手殺死你,為了這一天,我等了五千年!”

他的劍猛地刺了下來,我的耳朵忽然什麼都聽不到了。

咦?我怎麼了?

我慢慢地轉頭看著四周,族長驚恐欲絕地叫著什麼,身後的菲泊用力拉著她不讓她衝過來。卡卡依然緊閉著眼睛沒有醒過來,青空臉色慘白地暈倒在不遠處,也沒有醒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我幽幽地想著,胸口忽然有點鬱悶,有種喘不上氣的痛苦,全身忽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我躺在地上,怔怔地看著伽西米拉達。月光如水,安靜地灑在他身上,他的眼神極溫柔,我聽見他柔聲道:“你只能死在我手上,弗拉德曼奧利亞。”

我的胸口有著鈍鈍的痛,低頭一看,伽西米拉達的那柄巨大的寶劍正精準地插在我的胸口上,月光下居然閃爍著極清澈的青色光華,像一個美麗的夢。

我的眼前忽然一黑,意識頓時流水一般抽離了我的身體。

(由於小喜被殺,現轉用第三人稱敘述)

族長神魂俱滅地看著死去的小喜,暴吼了起來:“伽西米拉達,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你竟真將她殺了,我不是說過不能殺她的嗎?”

她用力掙脫開菲泊的阻攔,衝了過來提著劍就要去砍他。

伽西米拉達側身讓開了她的劍鋒,沉聲道:“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現在我不想和你打,芳染。”

他彎下腰,將冰冷的小喜輕柔地抱在了懷裡,低聲道:“只有讓她死在我的手裡,才會覺得我在她心裡也算佔了一個特殊的地位。她的眼裡一直沒有我,這樣也好,殺了她,我之前的一切都不算什麼了……”

族長怔在當場,“伽西米拉達……你……”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就好像他身上突然又多了十雙翅膀一樣。

菲泊走了過來將激動的族長攬進了懷裡,說道:“伽西米拉達……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她死了,又如何讓她記得你呢?她的靈魂只會更加恨你罷了,這是你五千年執著想得到的結果嗎?”

伽西米拉達將小喜緊緊地抱著,柔聲道:“蘭傑利斯得到了她全部的愛,那我就要她全部的恨。同樣是一顆心,我該滿足了。”

他靜靜地貼著小喜已經冰冷的臉頰,竟是滿臉的柔情似水,纏綿之極。

族長駭然地瞪著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半晌,她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伽……伽西米拉達,你竟然……”她忽然衝了過去,大聲道,“你讓開,趁她剛斷氣,我還可以將靈魂重新嵌進去,既然你愛她,為什麼要看著她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快讓開!”

他猛地抬頭,眼神冰冷,“不許來打擾我們,走開!”

族長居然被他的氣勢震住了,怎麼也沒辦法靠近,只好憤恨地扯著菲泊的羽翼洩憤。

菲泊將她的手抓住了,沉聲道:“你就不考慮將她殺死會有什麼後果嗎?我想芳染已經提醒過你了吧?你將她殺了,如果那邊的兩個蘭傑利斯醒了過來,你打算怎麼面對?”

伽西米拉達細細摩挲著小喜的臉,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菲泊的話,自言自語地低聲道:“蘭傑利斯是我在世界上最欣賞的天使,正直,勇敢,強大。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他那樣的好天使,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我每天都努力修行。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為一個吸血鬼神魂顛倒,我好生不服。我還沒有追趕上我的目標,他卻自己墮落了,走得那麼瀟灑。我怎麼能甘心?可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你知道嗎?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可以體會蘭傑利斯的心情了。你那麼灑脫,那麼勇敢,那麼強大,你是我心中的花。你和枯燥無情的天使完全不一樣,從你身上我看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充滿了各種美麗*的世界……我是心甘情願為你墮落的,我只是恨你的心裡從來沒有我。一個天使為了你,墮落到了地獄裡苦苦掙扎,你卻總笑得那麼沒心沒肺,沒有一點我的影子。蘭傑利斯和你在一起,我從來不奢望你會同樣的給我那種愛,他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即使現在也一樣……可是,我好不甘心,我為了你,什麼都沒有了,你卻過得那麼幸福。我只是想要你心裡有我,哪怕是恨,也好過沒有一點痕跡。現在你終於可以完完全全地屬於我了,我真的很高興……”他笑得好甜蜜,如同和*蜜語,眼裡滿是幸福的光澤。

菲泊和族長無言地看著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誰都沒有發現,天空的烏雲開始團聚,低低地盤旋著,在城堡上空形成了一個詭異的漩渦,夾雜著無聲的閃電,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地探出頭來。

“以後再也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了,你的靈魂就交給我吧。”伽西米拉達將小喜抱了起來,青色的巨大寶劍還插在她的胸口上,他也不將它拿掉,轉身就走。鮮血順著小喜的胳膊流了下來,染紅了他的衣服下襬。他神情極平靜安詳,靜靜地抱著她走著。族長和菲泊本能地讓了開來,竟不敢上去攔。城堡上方的烏雲越來越濃密,將月光完全地遮掩了住,四周一片古怪的漆黑,安靜得可怕。只有伽西米拉達踩在地上的腳步聲,極慢,極沉,每一步都扣在心上,像傷心人的心跳。

忽然,伴隨著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一道血紅的閃電劈了下來,正劈在伽西米拉達的腳邊。地面頓時黑了一塊,焦糊地陷了進去。伽西米拉達低頭正要和小喜說什麼,卻忽然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

他一驚,正要將手上的屍體放下,小喜卻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十根手指如同鐵鉗,鉗住他的胳膊發出骨頭被擠壓的沉悶聲響。伽西米拉達倒抽了一口氣,急道:“弗拉德曼奧利亞?!你分明已經死了啊!”

小喜也不說話,一雙眼睛竟從眼珠到眼白都是血紅一片,駭人之極。她忽地一縱,從伽西米拉達的身上跳了下來,抓住他胳膊的那隻手,微微一扭,骨頭立即發出斷裂的聲音。

伽西米拉達臉色大變,黑色的翅膀猛然一張,竟向天上飛了去。小喜的背後只剩下一片羽翼,在背後陣陣抖動著,像一塊巨大的血跡。她猛地伸手,將胸口上的寶劍一把拔了出來,殷紅的鮮血噴了滿地,可她竟如同沒看見一般,只用手在傷口上用力抹了一下,抹了滿手的鮮血。

她將寶劍往地上一插,縱身而上,在劍柄上輕輕一點,整個人陡然拔高,頓時躥到了伽西米拉達的面前。他大吃一驚,急忙伸手去推,卻被她輕鬆抓住了手腕,一個反手,將他狠狠摜在了地上,黑色的羽毛落得漫天都是。

族長驚駭地叫了起來:“小喜,你會把他殺死的,快住手!”

菲泊急忙將她拉住,嘆道:“小喜已經死了,現在支配她身體的是弗拉德曼奧利亞五千年積累下來的恨,根本不是人,你說什麼她都聽不見的!”

族長的眼裡滿是淚水,“小喜怎麼就這樣死了?戰神的力量竟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嗎?”

怎麼會這樣?剛剛找到了蘭傑利斯,兩個人還沒有見面,弗拉德曼奧利亞就這樣死了!這是什麼世界?這樣的悲劇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她的鼻子一陣劇痛,忽然想到小喜的笑臉。她和弗拉德曼奧利亞一點都不同,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得彎彎的,非常可愛。說話的時候也軟軟的,沒有什麼威脅力,可是偏偏好奇得不得了,什麼都喜歡問。說到高興的地方,碧綠色的眼睛閃閃發亮,異常甜美。她曾用軟嫩的語調叫她族長,對她笑吟吟的一點都不怕……

芳染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心中大痛。這樣可愛的一個小人兒,以後都再也見不到了嗎?眼看她化身成殺戮的妖魔,雙目赤紅沒有任何思想,芳染心痛地將眼睛閉了上,不忍再看。

菲泊將她的頭攬進了自己懷裡,嘆道:“只有等她的怨恨平息了,再試著將她的靈魂找回來吧。蘭傑利斯不知道會怎麼傷心啊……”說著他向青空那裡望了過去,青空的臉色慘白依舊,還沒有清醒過來。

小喜將伽西米拉達從地上提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血紅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猩紅一片。伽西米拉達忽然笑了,低聲道:“難怪芳染要阻止我殺了你……你死後竟選擇做怪物……即使做怪物都要殺了我嗎?我好榮幸……”

小喜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黑色羽翼,狠命地扯了下來。鮮血立即噴了出來,兩片漆黑的翅膀掉落在地上,染滿了血液。伽西米拉達臉色慘白,居然沒有昏過去,虛弱地喘著氣輕聲道:“這算是報我將蘭傑利斯的翅膀斬下的仇嗎?”

小喜隨手一拋,他立即跌了出去,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青空忽然醒了過來,只覺得渾身都生生髮痛。他吃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胸口又是一陣劇痛,險些又要吐出血來。他喘息著看向四周,小喜呢?族長呢?卡卡呢?

他忽然看到了族長,族長居然在哭!青空吃了一驚,她會哭簡直比天塌下來還讓人驚訝!是不是出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小喜呢?他急切地四處看著,忽然看到了那個滿身血紅的小小身影。

她看上去簡直比妖魔還可怕,血紅的眼睛,滿身都是鮮血,胸口很明顯的一個傷口正往外噴著血,她卻竟好似根本沒有感覺。在她面前有一個破布一樣的人,正給她從地上提起來再拋向別的地方,居然是伽西米拉達。

他背後的翅膀給扯了下來,滿身的血跡和泥土,不停地被小喜從地上拉起來再摜到地上,全然找不到氣勢洶洶前來挑釁的威風。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直在笑,竟好像給她這樣折磨是很舒服的事情,笑得歡暢極了。

青空終於忍不住喊了起來,在看到小喜將地上的那把巨大的青色寶劍抓在手上的時候。

“小喜!”

她又要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殺人嗎?以她的個性,清醒過來之後必又是一次痛苦。他一點都不想再看到那雙綠色的眼睛流淚的模樣了!

小喜突然停了一下,似乎是有意識地向他那裡望了過去。伽西米拉達恨然道:“蘭傑利斯,給我住口,不許你妨礙我和弗拉德曼奧利亞!”

青空頓時愣了一下,眼看著小喜轉身將他一把提了起來拋向空中。他背後的鮮血呈拋物線型噴灑在空中,月光下看來竟閃爍著詭異的黑色。

伽西米拉達微笑著閉上了眼,呢喃道:“至少讓我知道,在這一刻,你的心裡只有我……”

小喜飛身上去,提著那柄巨大的青色寶劍,對準了伽西米拉達的身體,一刀狠狠劈了下去。

19愛的回憶

我感覺我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時光,那些還在襁褓中的黑暗卻溫暖的時光。全身都沒有想動的地方,好像被人放在搖籃裡面柔柔搖晃。

舒服極了,舒服得我一點去思考什麼的*都沒有,只想就這麼沉澱下去,慢慢地沉澱到黑暗的最深處。

我是誰?我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我都恍惚地想過,但是念頭轉瞬即逝。流連在眼前和心裡的,都是一些古怪瑣碎的畫面。例如很小的時候從樹上摘下一片碧綠的樹葉,又或者穿著很普通的棉布裙子走在人海里,沒有一個人回頭看我。身後是大片的淺黑色影子,我孤零零地站在當中,很想微笑。然後腳下自己的影子無限拉長,彷彿一個驚歎號。

我想不起自己的心裡總是在想的那個人是誰,也不瞭解那種淡淡的酸澀是什麼情緒。影子漸漸拉長,顏色變得極淺,有一個小小的光點從裡面透了出來。熒熒碎碎,好像看著從窗戶裡射進陽光時裡面閃爍的灰塵。

“小喜。”

一個人在柔聲地叫我,然後那些細碎的光點組成了一個人形。我隱約看到她的輪廓,纖細而且秀美。很熟悉,卻不知道像誰。我隨口應了一聲,給她一個微笑。直覺告訴我,我從來都不吝嗇微笑。“為什麼要排斥我?現在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她這樣問我,我想了很久,然後迷迷糊糊地,卻很確定地給她一個答案:“因為我是我,你是你啊。我們不一樣的。”

她好像有點愣住,忽然又笑了,“可我們一直都是一個人啊,現在分裂開了,你一點都不難過嗎?”

難過?為什麼要難過?

“我不認識你,也不熟悉你。我從來都是用我自己的腦子想事情,我為什麼要難過?”

她嘆了一聲:“小喜,你是我心底希望的表現,我把我最想要的性格都體現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嗎?我曾經多希望可以放肆地大笑一場,也多希望可以做一個普通的少女,去愛我最想愛的人。你是我心底最渴望塑造的樣子,我把最美好的心願都給了你,希望在來生可以做一個配得上他的好女孩。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你會產生排斥我的性格,也沒想到在他身上也發生那麼大的變化。”

我覺得她說的情況那麼熟悉,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我“嗯”了一聲,等她繼續說下去。

“小喜,如果不是你那麼排斥我,我本不會在你心底醒過來的。他現在也出了一些問題,你願意幫我一個忙嗎?”

我本能地點頭,“好啊,你說吧。能幫的我一定幫。”

她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替我好好愛他,他將自己分裂開來,其中的一個已經將我完全忘記。雖然遺憾,可是知道他愛的是你,我也很安慰。我能為他做的事情太少,以前是這樣,現在也一樣。”

光塵微動,竟好似落下兩顆淚。我的心裡一動,依稀想起了一些什麼,卻又飛快消失了。

“小喜,這一世我就將自己的身體借給你,下一世我可還是會要回來的。現在我要走了,你這就出去吧,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我急忙問道:“你要去哪裡?什麼叫我能不能活?你又是誰?”

光塵轉了過來,面容漸漸清晰,黑色的頭髮,綠色的眼睛,熟悉的微笑,竟是我自己。

“我要去他那裡,與他另一半的靈魂在一起。那裡全是對我的愛戀,不會排斥我的。至於我是誰……”她忽地一笑,神色裡滿是自傲的神采飛揚,奪目之極,“我是戰神——弗拉德曼奧利亞,你的本尊。”

我的眼前忽然一亮,所有的回憶頓時如同潮水一般飛速在我眼前流竄而過。耳朵裡突然聽到了很多人的驚呼,還有一些沉悶的很古怪的碎裂聲。

胸口傳來的劇痛讓我頭昏眼花,立即就想栽倒在地上永遠不要起來。手裡有熱熱的粘膩的東西,眼前也滿是鮮紅的**。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這些分明是鮮血啊。我立即慌了起來,我又殺人了嗎?

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裡正握著一把巨大的寶劍,而整個劍身都劈進了一個肩膀裡,漫天的鮮血就從那斷裂的傷口裡往外噴湧。我倒抽了一口氣,本能地將手鬆了開來,而胸口的劇痛差點讓我向後翻過去。

一隻手拉住了我,極緊地扯著我的腰身,還在陣陣發抖。我駭然地向這個滿身是血的人看過去,他金色的頭髮早已被血浸透,天藍色的眼裡滿是驚心動魄的情潮。他咧開了嘴,對我微微笑著,我的心跳差點就停了!

伽西米拉達!

“弗拉德曼奧利亞……死在你手上,是我……最大的榮幸……和幸福……”他顫聲說著,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將驚駭過度動彈不得的我死死地抓在他手裡。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我怔怔地看著從他肩膀上的傷口裡噴出來的鮮血,忘了任何語言,就這樣給他死死地抓著,動也不知道動。

地面忽然一空,我整個人都在往下陷落。吃了一驚,急忙低頭看,卻駭然發覺腳底是漆黑一片的一個深淵,我就這樣給他拉著,正往深淵裡緩緩下落。

“和我……一起到地獄裡去吧……”他大笑著,連著噴了好幾口血,全部染在我早已血跡斑斑的身上。

我驚叫了起來。他要將我拉到地獄裡去?!這個深淵是通向地獄的?!我驚慌地掙扎著,拼命地撕扯他抓住我的手,卻絲毫拉扯不得。一個快要死的人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力氣?還是我受了重傷沒有體力與他相爭?

忽然想起弗拉德曼奧利亞對我說的那些話,她說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我自己,指的就是我胸口被貫穿的傷嗎?!這個卑鄙的女人,居然在這種時候放棄身體跑到卡卡那裡去。

我咒罵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摔掉了他的手。正要跑開,卻又給他抓住了手腕,跌了到了那個深淵的邊上。

“弗拉德曼奧利亞……”伽西米拉達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天藍色的眼睛忽地躥起近乎瘋狂的顏色。他猛地湊了過來,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腕。

“我恨你……但我更愛你!”

他用力地咬著,一邊死死地盯著我。他的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淵,卻絲毫不放手。我給他拉得也漸漸靠近深淵,一股陰冷腐臭的氣息從黑暗裡浮動了上來,驚得我一身戰慄,張口剛要叫,忽然被人用力抱住了腰身!

“放開她!”

青空一把將我扯了過去。伽西米拉達的手鬆了開來,他一直死死地看著我,什麼也沒說。

忽然,深淵裡伸出了無數腐爛漆黑的手,將他全身纏了住,死命地往下拉。他緊緊地扣著邊緣,對我微微一笑,輕聲道:“這樣你總算是記得我了。”

話音一落,他的手指猛地鬆了開來,瞬間就跌落進地獄的深淵。我驚魂未定地看著那慢慢消失的深淵,手腕上的痛楚提醒我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顫抖著將手放在眼前,上面兩排凶狠的牙印告訴我製造它們的人感情有多麼強烈。伽西米拉達,他竟是愛著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嗎?在我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情況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我動了動,胸口上的劇痛忽然令我全身發軟,眼前開始陣陣暈眩。耳邊似乎聽到青空在焦急地說著什麼,餘光看到族長他們正向我這裡飛奔過來。

等我醒過來,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虛弱地想著,眼睛又開始發黑,意識漸漸迷離。

在我失去意識的瞬間,彷彿看見胸口有一道光迅速地衝了出來,竄向卡卡的方向。我來不及考慮那是什麼,立即就陷入了黑暗中。

醒過來的時候,我還迷迷糊糊的,依稀感覺自己是躺在一張柔軟的*,入眼只有黑與白。

白色的帳子從天花板上垂下來,隔著帳子,模糊地發覺外面的牆壁似乎是黑色的。轉了轉眼珠,發覺床單似乎也是黑色的,我身上蓋著的輕薄柔軟的被子也是黑的。

這是哪裡?我吃力地抬起手臂,想推開被子坐起來,卻立即被一雙手輕輕按了住。

“你醒了,現在還不能起來。”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著,然後就是一個微涼的吻印在我的脖子上。是青空。

“這……是你的房間?”

我安心地躺了回去,胸口又是一陣窒息的悶,隱約還有一些痛楚。

他將我摟進了懷裡,說道:“是的,你傷得太重,差點就沒辦法救活。我不放心讓你回自己的屋子。”

我*了*胸口,上面纏滿了厚實的繃帶。奇怪,他們不是可以治療的嗎?怎麼還要用到繃帶這種原始的工具?

青空摩挲著我的下巴,輕聲道:“你的傷我和北極都沒辦法替你完全治好,傷口只能癒合一半,只好委屈你在這裡躺上一段時間了。”

我轉了轉眼珠,忽然想到了昏迷之前從我胸口竄出的光芒,似乎是向卡卡那裡過去的。莫非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進入到卡卡的身體裡嗎?

“你們……對了,卡卡怎麼樣了?我昏過去的時候你們有看到白光竄出去嗎?”我連聲地問著,說不定現在弗拉德曼奧利亞已經和蘭傑利斯的那些愛的記憶融合到一起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對卡卡的愧疚就會少一點了。

青空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我一下子緊張起來,該不會卡卡出什麼意外了吧?

“卡卡……他的情況有點特殊……”他慢慢地說道,“族長說可能是因為靈魂被拉出的原因,他的很多記憶都消失了,只認得我們幾個和族長……小喜……他不知道你是誰,族長提醒了他很多次,他都記不起來。”

我沉默了,心裡也不知是苦是澀。他忘記我了,怎麼會這樣呢?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沒有投入他的身體裡嗎?可是我卻又卑鄙地有點欣慰……他不記得我其實也好……我可以不那麼愧疚了。他可以找尋自己愛的人,與她共度一生,而不是痛苦地說要做我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為自己無聊的想法臉紅,話也說不出來。

青空繼續道:“你說的白光我們都看見了,族長說那是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投進卡卡的身體裡了。估計現在應該融合成一個完整的靈魂了,畢竟卡卡本不是一個完整的靈魂,只是對弗拉德曼奧利亞的愛集合成的靈體。族長說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原來真的是她,現在已經和蘭傑利斯的愛團聚了嗎?

我抓住青空的手,小聲道:“那你呢?我身上沒有弗拉德曼奧利亞的靈魂了,你難受嗎?”

我有些惶恐,畢竟青空才是蘭傑利斯的正體轉世,雖然完全忘記了弗拉德曼奧利亞,可是他會和我這麼親近一定也是因為弗拉德曼奧利亞的原因吧?他會嫌棄這個平凡的我嗎?

青空笑了起來,捏了捏我的臉,笑道:“我為什麼要難受?給我一個理由啊。我不記得我說過喜歡弗拉德曼奧利亞的話。”

“可是……你難道不是因為我是弗拉德曼奧利亞才會和我親近的嗎?”我連聲問著,就是想不通,“還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蘭傑利斯?你知道我有多內疚嗎?”我皺起了鼻子,一臉不快。青空將我的頭髮撥到背後,柔聲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蘭傑利斯,我怕你不是因為喜歡我這個平凡的青空而和我在一起。如果因為我是蘭傑利斯和我在一起,我會很難過的。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我呆住了……搞了半天,我們原來是一個心理……他這樣的人也會有沒自信的時候嗎?

他在我*的肩膀上細細滑動,一邊輕聲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我的臉突然紅了,急忙點頭,然後飛快地抓住了他的手。

“我的衣服呢?”我才發現我身上除了胸口的繃帶之外什麼都沒有,面板貼在被子上的感覺怪異又曖昧,特別這裡還是青空的房間……

他笑了笑,歪著腦袋看了我半天,才道:“你現在有傷在身,我什麼都不會做的,大可放心。你還有別的問題嗎?問吧,我一一給你解答。”

我的臉熱得幾乎要燒著被子,好半晌才平復了激烈的心跳,小聲問道:“還有一個,伽西米拉達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氣勢洶洶地要來殺弗拉德曼奧利亞嗎?怎麼後來又變成愛她了?他死的時候怎麼會突然出現地獄的?”

青空嘆了一聲:“他的愛很可悲……可是我能理解。愛一個人愛到沒有辦法解脫,可是那個人的心裡卻沒有他。哪怕是恨,也好過沒有痕跡。他就是這樣的心態吧,如果是我,或許也會這樣……”我顫了一下,青空忽然緊緊抓住我的肩膀,沉聲道,“小喜,如果我得不到你,我可能就是第二個伽西米拉達。哪怕讓你恨我,我也要讓你永生永世記得我,你明白嗎?”

我吃驚地看著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青空看了我很久,才慢慢將我放開。

“地獄是他自己召喚過來的,那些惡鬼將他拉了進去,因為他是墮落的天使,身上有惡鬼最喜歡的邪惡之氣。或許他覺得墜入地獄也好過在世間得不到愛情吧。”

糟糕……我好像開始同情那個討厭的伽西米拉達了……難道我的心腸真的太軟?

青空微笑地看著我,說道:“還有什麼問題?最後一個了,問完就給我閉上眼睛好好睡覺,一個月之內給我把傷養好。”

我咬著被子,想了半天,才很小聲地問了一個問題:“你的房間……怎麼沒有棺材?你平時都睡*嗎?”

他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看著我,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臉,才道:“為了你把棺材給拆了,滿意了嗎?現在閉上眼睛睡吧,不許說話了。”

傷在一個月之後完全癒合,老媽也度完蜜月回來了。看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又好笑又欣慰。還是不要告訴她發生的事情為好,她的神經不太適合受嚴重的刺激。新婚的婦人還是安靜優雅一點可愛。

不過當我告訴她我和青空在一起,並且打算離開城堡的時候,她還是小小地發了一次瘋。

“你這個死丫頭,什麼時候和青空大人在一起的?怎麼都不告訴你老媽我?這三個月發生了什麼?你居然把青空大人給弄上鉤了,不簡單啊!”

她激動得滿臉通紅,口水都噴了出來。我尷尬地回頭看看一旁的馬裡先生,他一臉見怪不怪的寵愛模樣。這對夫妻還真是搭配。

“為什麼要離開城堡?在這裡不是過得很好嗎?再說青空大人身居要職,怎麼可以離開城堡?你太天真了吧!”老媽不贊同地看著我,“是青空大人提出離開的嗎?”

我嘆了一聲,沉默了很久。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也不想告訴她,徒增煩惱罷了。

“老媽,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罷了……城堡裡太壓抑。青空也同意和我一起離開,他走了之後不是還有春歌他們嗎?卡卡也可以代替他啊。”

我對這個城堡已經有點厭倦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都在這裡發生過。我不想一直生活在這樣充滿回憶的環境裡。族長也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希望我們可以經常回來看看。她現在和菲泊感情日增,整個人都比以前溫和許多,戀愛中的女人果然不一樣。

老媽看了我半晌,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要真決定了就照自己想做的去做吧,只是記得要來看我。”她的眼圈有點紅,不過很快就笑了開來,“有青空大人在你身邊,我什麼都放心。我女兒還是有點本事的,找到這麼好的男人!”

“你們什麼時候走?”馬裡忽然問道,走過來*了*我的頭。

“後天。”

“這麼快?你東西收拾好了嗎?哎呀,我還要給你開一個送別會呢!”老媽叫了起來,慌慌張張的。

我拉住了她,笑道:“什麼會也別開了,更傷感而已。我又不是不回來看你們。我也沒什麼要收拾的,不過幾件衣服罷了。倒是青空要準備很多東西,我現在要過去幫忙,就不和你多聊了。”

老媽又扯著我說了好多話,無非是要照顧自己什麼的。她也不想想,以前自己將我一個人丟在家裡的情況。說到照顧自己,我可真是太習慣了。

從老媽那裡出來,沿路上銀火樹淡藍色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空氣裡有一股甜美的味道,是夏天的感覺。

我輕鬆地在鬱郁的樹影下走著,感覺全身都輕了。

新的生活在等著我,雖然曾經遺憾過,愧疚過,痛苦過,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依然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對什麼都充滿了好奇心。

巨大的月亮掛在頭頂,今天的天氣極好。我看著自己的影子,腳步忍不住再加快一點,愈加輕盈。

銀火樹下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定定地站在那裡,似乎正看著我。我愣了一下,仔細看去,竟然是卡卡!

我有些窘,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自從他醒過來之後,就完全不認得我了。我們也見過幾次面,但他看都不看我,很冷漠的樣子。雖然心裡有點難過,可是這樣或許對我對他都好。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月光在他身下拉出了好長的一條影子。他俊俏的臉也給鍍上了一層銀輝,柔和了很多。

“聽說你要離開城堡了,和青空一起嗎?”他低聲問我,語調是有禮而冷漠的,那是對陌生人說話的語氣……

我點了點頭,對他笑了一下,“可我們還是會回來看看朋友的,你放心。”

他沉默了一會,才說道:“祝你們一路順風,生活愉快。”

我又笑了一下,“謝謝。”

場面有點尷尬,我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這樣的卡卡太陌生,陌生到完全不認識。我除了微笑之外,根本不知道能做什麼。

他輕聲道:“你要去青空那裡對嗎?快去吧,我就不耽誤你了。”

我對他點了點頭,說了聲再見,便輕快地跑開了。

月光依然,只是我假裝沒有看到,他的臉上佈滿了淚水。

有兩顆淚滴到了地上,無聲地印入泥土,化成了兩團模糊的水痕。

一切都很美好,安靜的夜,安靜的月,安靜的銀火樹林,安靜的暗夜城堡。

我只是假裝沒有注意到,那兩團傷心的水痕。

那是傷心人的痕跡。—全文完—20番外心中的花

(以下為伽西米拉達自述)

第一次見到她,我還只是一個剛成為天使的菜鳥。

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跟在我最崇拜的偶像身後跑。那個人就是蘭傑利斯,他真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天使了。充滿了愛心,勇敢,堅定,他是我渴望達到的目標。我一直都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變成他那樣優秀的天使,翅膀上擁有比太陽還閃亮的光芒。

我已經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蘭傑利斯變得沉默。他美麗的碧綠色眼睛總是憂鬱地看著遠方,如同一汪盪漾的湖水。那個時候我不懂得,什麼叫甜蜜,什麼叫矛盾。可是我卻在他眼裡看到了這一切。這樣高貴的天使,難道也有痛苦的時候嗎?

我不願多想,或許是下意識地不願意破壞我心裡那個崇高的形象。我安慰自己他只是在發呆,天使是沒有*的,也不允許有*,蘭傑利斯這樣的天使,自然更不可能有*。他是我追逐的夢想,我的目標。

而初見她之時,幾乎是驚天動地。

人界西北地區的薩拉曼山脈那裡,似乎出現了不屬於人類的波動。魔界在那裡張開了通道,骯髒的氣息汙染了純潔的薩拉曼神殿。上帝的畫像在那裡流出血淚,遍體鱗傷。我和蘭傑利斯被委派了清除妖孽的任務,到達那裡。

曾經高潔莊嚴的薩拉曼神殿變得漆黑一片,充斥了我從未見過的血紅色瘴氣與黑色的詭異氣息。殿門口黑漆漆的,根本望不到裡面。我有些心驚,忍不住微微往蘭傑利斯那裡靠了一點。雖然我進步神速,可是畢竟還只是一個實習的天使,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怕的妖魔氣息,還是會感到害怕。

蘭傑利斯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伽西米拉達,別怕,這裡不是有我在嗎?

我對他笑了笑,正要說話,神殿忽然氣息大亂。血紅的瘴氣與黑色的霧氣竟成漩渦狀急速旋轉著,伴隨著尖銳的鳴聲,一時間頭頂的天空都暗了下來,烏雲幾乎要壓到我的身上,周圍的一切充滿了令我窒息的可怖。

一個人影從神殿裡緩緩走了出來,踩著悠閒卻警惕的腳步。我的心提到了喉嚨口,半閉著眼睛不敢想象會出來什麼樣醜陋可怕的妖魔怪物。

可是我卻看到了一朵恣意開放的美麗的花,撥開漫天的雲霧,橫空出世。瀟灑,而且美麗的放肆。

那個人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纖細柔軟的身段,漆黑濃密的長髮,一雙和蘭傑利斯一模一樣的碧綠色眼睛比天空還要澄淨。

她竟然是個女人,還是一個嬌小可愛的女人!

她的眼睛在我身上隨意地掃了一圈,目光所到之處,竟讓我有麻痺的感覺。移動的目光很快停在了蘭傑利斯身上,她柔聲一笑,聲音嬌嫩柔軟。

我就知道你會來,怎麼樣?如果不將這個神殿汙染得這麼徹底,你們家上帝老爺子也不會派你這麼優秀的天使來吧?

我驚了一下,她是故意的嗎?就為了把蘭傑利斯引過來?她的膽子好大,居然敢叫高貴上帝為老爺子!我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看著她靈動神氣的模樣。

蘭傑利斯嘆了一口氣,將我往後面推了一點,才說道:你搞了這麼大的影響,就是為了把我引出來?太任性了,好吧,現在我來了,你想說什麼嗎?

那個女人嘻嘻一笑,“噌”的一聲將腰上的寶劍抽了出來,傲然地指向他。

上次沒能分出勝負,今天必要將你打倒!

啊,她竟是要和蘭傑利斯打鬥嗎?怎麼會有這麼野蠻的女人?我看呆了,怔怔地望著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心裡忽然有根柔軟的弦微微動了一下。

蘭傑利斯嘆道:何必一定要分出勝負?天使並不是為了打鬥才清除妖魔的,你這麼做毫無意義。

她也不說話,忽地一笑,手裡的寶劍隨便向身後揮了過去。只聽一陣驚天動地的轟然聲,神殿的柱子居然給她一劍砍斷了一根。殿頂塌了半個下來,我清楚地看到裡面的上帝畫像給糟蹋的稀巴爛。

嗯,這樣還不夠嗎?我這個妖魔對你們尊貴的上帝做出瞭如此大不敬的行為,天使還不動手嗎?

她歪著腦袋,笑吟吟地看著他。我真不敢相信剛才還做了如此可怕行為的女人現在可以笑得純真如少女!眉目間那種酣然的純真,竟然可愛之極!我的心又動了一下,這樣的美麗,蘭傑利斯不可能發現不了。

我偷偷地抬眼看他,果然見到了他眼神裡的溫柔。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情忽然又變得惡劣起來,我本以為是我第一個發覺她的美麗……

既然你一定要打,我也只好奉陪。

蘭傑利斯將我又往後推了幾步,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那雙巨大的散發著太陽一般光輝的翅膀揚了起來。

我吞著口水,像個無法插足的第三者,緊張又可憐地看著他們互相對峙的模樣。那一刻我早該有預感,他們的世界我是無法進入的。那種渾然忘我,那種專注無二,苗頭早就種了下去,只是那個時候愚蠢的我沒有發覺罷了。

打鬥幾乎是風起雲湧,片刻之間,神殿之前已經塵土飛揚什麼都看不清。我孤零零地站在臺階上,耳朵裡只能聽見兵刃相接的刺耳聲,有時還夾雜著那個女人的嬌笑聲。我忽地有些妒忌,如果現在與她一起的人是我的話……

我不敢往下想,天使是不能有*和感情的。我不能墮落,我還要超越蘭傑利斯這座高山。可是心裡總是盪漾著她笑吟吟的臉,那雙神采飛揚的綠色眼睛,如果那樣的笑容是給我的話……

我的心忽然一驚,打鬥聲停了!

塵土漸漸落地,煙霧慢慢散開,那兩個人影一上一下,定在那裡。我定睛一看,卻見那個女人手裡的寶劍抵在蘭傑利斯的脖子上!蘭傑利斯身上並沒有任何損傷的地方,甚至連灰塵都沒沾染上。可他卻坐在地上,仰頭望著她,神色平靜,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我……我贏了!

那個女人忽然歡呼了起來,將寶劍丟在了地上,居然又蹦又跳,興奮得滿臉紅暈。兩隻眼睛發亮,笑得彎彎的。

不過是打鬥贏了罷了,至於這麼開心嗎?我不解,可是看到她笑得如此開心美麗,我居然也忍不住想跟著高興。這就是上帝禁止我們的*嗎?高興,追求,渴望,憤恨……這一切都是上帝禁止的,可當它們在她身上體現的時候,又是多麼的奪目啊!有*的人,難道都是這麼美麗的嗎?

蘭傑利斯沒有說話,忽然站了起來,伸腿將她絆倒在地,提起手裡的劍對準了她的脖子。

是我贏了。

他說著,聲音居然含笑!

她的臉色頓時變了,連憤怒的時候都美麗得驚人。

你耍賴,無恥!她惱怒地喊著,鼻子皺了起來,卻一點都不嚇人,反而十分討喜。

蘭傑利斯突然笑了,於我而言,他的笑簡直是個可怕的奇蹟!我忽然渾身發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難道……

不會的,他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啊!這樣的人怎麼可以有*?一時間我感覺天都塌了下來,之前崇拜的一切忽然都沒有了任何意義。我呆呆地看著他的笑容,覺得刺眼之極。

殺了她,她是骯髒的妖魔,蘭傑利斯先生,你為什麼不殺她?

我喊了起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什麼,我的腦袋裡一片混亂。又是對蘭傑利斯的失望,又是對那個女子的悸動,而最裡面,竟然還包含了一些嫉妒和不甘,我快瘋了!

蘭傑利斯還沒說話,那個女子忽然轉過頭來,瞥了我一眼,我立即忘了該說什麼,愣在那裡與她被動地對視,全身的毛孔都縮了起來,緊張無比。

這個實習菜鳥是誰?長得真可愛!

她說著,推開蘭傑利斯站了起來。

我……我叫伽西米拉達……

不知道為什麼,我喃喃地告訴了她我的名字。我期待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用那個柔軟的語調。

伽西米拉達,嘿嘿……她笑了起來,忽然說道:那你就是神的眼淚咯?難怪這麼纖細透明。

我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說得沒錯,我的名字就是神的眼淚的意思。她說我可愛?她怎麼會說我可愛的?我剛才分明是要蘭傑利斯殺了她的啊!

那你……你是誰?我壯著膽子問她,捏緊了手裡蘭傑利斯的外套。

我?她粲然一笑,我叫弗拉德曼奧利亞,我是吸血鬼的戰神!

從薩拉曼山脈回來之後,我和蘭傑利斯都變了,變得沉默,變得喜歡發呆。不同的是他不知道我發呆的理由,可我卻清楚他心裡在想什麼。

弗拉德曼奧利亞,弗拉德曼奧利亞……

她的美麗本該是我發覺的!蘭傑利斯的聖潔,本該由我來超越的!這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好不甘心!

她本該是我心裡的花,一朵只能偷偷想不能放到陽光下的幽深之花。可是我為了她墮落,她卻和蘭傑利斯親密起來。

天使界當時為了蘭傑利斯背叛的事情鬧得極大,卻沒有人敢去將強大的蘭傑利斯和吸血鬼戰神清除。他們都明白,去了只是死路,誰能對付兩個超級恐怖的怪物?

我夜夜都為自己的噩夢驚醒,我知道自己是盼著將他們殺掉的。他們一個*了我,一個背叛了我的信任,我恨到了極點。所以我請命去追殺叛徒,他們只能死在我的手裡。

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當我偷偷撫摩著自己變黑的翅膀時。心裡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只是嫉妒罷了。蘭傑利斯得到了她全部的專注,那我呢?我算什麼?當真如同神的眼淚,滑過她的心底一點痕跡不留嗎?

翅膀上的羽毛根根變得漆黑,我為了她而墮落,夜夜苦苦掙扎。她卻笑得一臉幸福與自己的愛人攜手一生,我怎麼甘心?

我要不到她全部的愛,至少也該在她心底留下特殊的地位。我是這麼想的,如果得不到全部的愛,那我就要她全部的恨,同樣是充斥了一顆心的強烈感情,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至少在她恨我的那一刻,她的心裡只有我一個人……

弗拉德曼奧利亞,你是我心中的花。可是如果得不到這朵美麗的花,我寧願將它摧殘,這就是我愛情的方式。

你永遠也不懂的。

21番外:北極的春天

我終於當上了暗夜城堡的總管,在這個銀火樹快要開花的寒冷二月。其實我的路一直走得平穩而沒有波瀾,出生在透明人的貴族家庭裡,學習,來到城堡工作,因為工作努力而一步一步提升。我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麼,也明白要得到我想得到的前途,我需要付出什麼。我可以心無旁騖地專心去做,然後安心地等待別人的讚美和欽佩。沒錯,我知道我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因為我只有一顆心,而它,全部都在工作上。

認識了阿魯之後,他總是嬉笑著說我是千年不化的冰塊。我瞭解他的半嘲笑,我不像他那麼風流,到處與女人勾搭**。只是他不懂的,不是我沒有感情,而是我的心沒有空餘的地方讓給其他的事物。我說過,我只有一顆心,它已經全部交給了工作。

三月,銀火樹開了花,那個少女來到了城堡。當她推開我辦公室門的時候,我承認我有些驚豔。她有著燦爛的金髮,連眼睛都是明亮的金色,笑容甜蜜而且溫暖。城堡為了吸血鬼的族人永遠維持黑夜,在這裡待久了,連我也忘記了陽光是什麼樣子。她給我的感覺,就像一道陽光,清新而且溫暖。

驚豔是驚豔,該問的話還是要問。於是我問她在回憶大廳裡看到了什麼雕刻。這個陽光一樣的少女居然對我皺了皺鼻子,回答了一句十分簡短的話:我沒有注意。

我有點惱,不過沒有表現在臉上。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和我說沒有注意的人!於是我告訴她如果不說看到了什麼雕刻,是沒有辦法進入城堡工作的。她卻對我笑了,神情溫柔得彷彿把我當作一個小孩子。她說:我真的沒有注意,如果一定需要的話,我可以重新再走一遍。

回憶大廳是隻可以走一遍的法術空間,她的這個要求我只覺得荒誕,而我居然更荒誕地同意了她留下來,給她安排了工作。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把她安排到了自己的名下。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樣的情況不符合我一貫的做事原則,但是看到她對我笑得那麼甜蜜,我突然覺得這個時候沒有原則也蠻好,至少我看到了她對我微笑。

她就像一隻小鳥,從進入城堡之後就每天在我面前唧唧喳喳,我不知道一個人怎麼可以說那麼多話而不覺得累。我並沒有給她好臉色,因為我剛剛當上總管,居然為她破壞了我的原則,我的心裡是有些不甘的。

她好像從來都不怕我的冷臉,每次見到我都笑得非常甜蜜,開心地叫我北極。我提醒過她很多次,後面要加上總管,因為我是她的上級。但她卻總是答應了之後再忘了,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又沒大沒小地直接叫我的名字,時間久了,我居然也習慣了。

小時候,我是家族裡的天才,來到城堡之後,我是這裡的總管。所有和我接觸的人對我都是恭敬有加,從來沒有半分逾越。只有她,我覺得在她的眼中,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透明人。我的身份,我的冷漠在她面前統統不是問題,看她每次都那麼開心地叫我北極,我竟慢慢喜歡上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叫出的那種柔軟。這種柔軟的感覺,往往在我睡夢中都忘不掉。她是第一個這麼看我的人,在她溫柔的眼神中,我竟也慢慢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我的高傲和冷漠統統如同冰牆一般,被她這道陽光所融化。

那天她似乎是受了什麼委屈,眼睛紅紅的像個小兔子。來到我面前之後怎麼都不說話,一個勁地發呆,然後吸鼻子。我原本不打算理她,可是她紅紅的兔子眼卻像一隻蚊子,在我心上叮了一個包,又癢又痛,我終於忍不住要去撓它。於是我開口問她什麼事,她卻哭了起來,激動地和我說她很喜歡城堡,不明白為什麼外面的人都說這裡不好。她一點哭相都沒有,像個小孩子,鼻涕和眼淚沾得滿臉都是。我皺起了眉頭,手卻不由自主地拿著衛生紙伸了過去替她擦乾淨。

聽她斷斷續續地說她喜歡城堡,慢慢地,我竟也有些感動。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喜歡也好,討厭也好,我只知道我是在這裡工作,所以我就要做好它。我沒有想過要去喜歡它,我也從不去注意外人究竟對它有什麼樣的評價。可是為什麼呢?聽著她激動而沒有條理的話,我的心竟然慢慢升起了感動,我真的好高興她喜歡城堡,我覺得那是她對我工作的一種肯定。我第一次有想笑的衝動,為了她的肯定,是的,為了她。她的肯定讓我突然覺得以前做的工作都是值得的。為什麼呢?

這種茫然一直伴隨著我,連睡覺的時候都會突然跳出來影響我的心情。我想我的冷靜被她破壞了,她就一個普通的小丫頭,我卻天天想著她的事,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可能神經衰弱了。

我選擇逃離,接受了城堡安排給我的一次長期的外訪。我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整理一下情緒,最近我被她感染太多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而情緒這種東西,不是我說要改變就改變的,一旦沾染上,怎麼都甩脫不了。她簡直成了我的病毒,每天定時出現,而且愈加頻繁。一向不服輸的我,在這場對抗戰中輸得非常徹底,徹底到連我自己到最後都開始不想抗拒去思念她。

半個月,時間並不長,可我卻覺得似乎過了一輩子。回到了城堡,我第一個期待的就是她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和沒大沒小的稱呼,可是我沒有等到。她簡直如同蒸發了一樣,處處躲著我。我等她等得心力交瘁,卻始終不願意放下自尊去找她。啊,我可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尊嚴,怎麼可以栽倒在一個小丫頭手上呢?

可我控制得了不去找她,卻控制不了偷偷地看她。在暗處看著她慢慢消瘦,看著她漸漸憔悴,我的心都揪起來了。這個丫頭,為什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呢?

終於,我實在忍不住了,藉著工作的名義跑去看她。卻發現她正生病躺在*,已經瘦得和鬼差不多了。我簡直快氣瘋了,為了她的不在乎自己,也為了我莫名其妙的男人尊嚴。我大聲地罵她,自己都不記得罵了些什麼,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激動,全身的血液都快沸騰了。阿魯真的說錯了,我不是冰塊,原來我身體裡面還是有這麼灼熱的火焰的,只是我自己都從來不知道。

她卻哭了,真的在哭,不像上一次哭得聲嘶力竭如同孩子。她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神情悽苦。那些無聲的淚卻在我心頭砸出了重響,不停地迴音,我呆住了,張開的嘴巴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哭著說她討厭我,說她要離開這裡。或許她說的是氣話,可是我的理智完全被這些氣話錘出了一個好大的漏洞。如果她真的走了我怎麼辦?我的那些苦惱,我的那些矛盾怎麼辦?最重要的是我的感情怎麼辦?難道她想把別人的感情攪得一團亂然後抽身就走嗎?這麼惡劣的行為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可是等我發覺的時候,她已經被我揉在懷裡了。她瘦得幾乎要被我勒斷,眼神裡面卻是婉轉憂傷,柔情無限。我被這樣的眼神蠱惑住了,突然有了一個衝動想好好地吻她,把她眼睛裡面的憂傷全部吻了去。這樣的念頭嚇到了我自己,為了掩飾,我開始不停地說話,也和她一樣變成了唧唧喳喳的鳥。我這輩子都沒一下子說那麼多的話,所以我說了什麼全部都忘了。其實當時我說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我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讓她走!

可能是我說了太多的話,我的舌頭開始有些打結,臉頰也開始有點痠痛。她終於格格地笑了起來,然後捏著我的下巴說道:你也成了聒噪的鳥了。

這樣的笑容真的是太可愛了,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吻她,我自己都會恨自己。於是,生平第一次的滔滔不絕終於結束了。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很溫馨。但我從來都沒有把這樣的感覺告訴過她,我想她是懂的。阿魯笑稱我這個冰塊終於融化了,我也沒有反駁。

三月,銀火樹的花全部開放,她問我對我來說她算什麼,我笑了笑,還是沒有回答。其實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只是我的男人尊嚴阻止我去說這些浪漫的話語。

永遠存在於黑夜中的暗夜城堡也有春天,美美達,你就是我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