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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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包袱
第225章 包袱
喬娜醒來後,不哭也不鬧,看上去很正常的模樣,醫院內並沒有告訴二老喬娜發生什麼事情了,只和他們說是被綁架了,受了一點驚嚇,讓他們別擔心。
喬父喬母在她面前時,她總是笑嘻嘻的模樣,臉上沒有半分傷心與難過,看上去很健康,可當喬父喬母一離開,我站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她,歇斯底里大哭出來。
我們假裝都沒有事情,誰都不提那件事情,喬娜的父母在這裡陪了她一段時間,便回了老家,那天是我代送的,在火車站內,喬娜的母親不斷握住我手,求我一定要照顧好喬娜,我自然是滿口答應了,將他們送到火車上時,他們還隔著玻璃朝我揮手,直到火車在站臺處化作一條細小的線條,很快便消失無蹤,連轟隆轟隆聲都沒有了。
我回到病房後,喬娜面無表情躺在**,我陪著她坐了一會兒,握住她手和她說著以前我們讀書時候的事情,她聽著,不會迴應,卻偶爾也會展露一絲笑容,我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只是不斷說著,不斷說著,說到連我自己都記不住事情的真假。
到最後,握住喬娜的手說:“相信我,沒有誰會知道這件事情,我會用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封鎖訊息,喬娜,世界還很美好,真的,相信我。”
她躺在**看了我許久,沒有說話,臉色幾乎接近透明,她說:“精微,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父母都老了。”
我說:“對,人總是會老的。”
她說:“我相信世界還美好,我雖然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我欺騙不了自己,可我爸媽只有我了,我不想讓他們也絕望。”
我說:“所以,你應該振作起來,不為別人,也要為了父母,畢竟他們也不容易。”
她笑了一聲,沒再說話,眼睛內一片呆滯,彷彿這世界上所有一切,全部終止了,她已經停止前進了。
我沒再說話,坐在那陪了她好一會兒,夜晚從醫院出來後,我在門外看到坐在走廊的抽菸的沈世林,他正側對著我,目光一直靜靜看向手指間燃燒的煙上,牆上有他的投影,走廊內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我們兩人,我將門輕輕關上。
他聽到了聲音,側過臉看向我,我緩慢朝他走了過去,站定在他面前,他重新從我身上收回視線,目光仍舊落在燃燒著的星火上,沒有動作。
我站在他面前,說:“我不認為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是自責道歉。”
他低笑了一聲,說:“我不認為你站在這裡,就是想聽我的自認和道歉。”
我說:“對,因為我知道你從來不會自責,也不會有任何罪惡感。”
他彈掉菸灰,靠在椅子上,視線停留在我身上說:“知道嗎,有時候人就像提了一個包袱,你不斷往下塞,塞滿自己想要的東西,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最後面的,才是自己最想帶走的,可你不能回頭了,因為很多東西已經準備妥當,拿出來後,時間不夠,車要開走,慌忙之中,你只能一手包袱,一手握著那件你最想帶走的東西。可有一天,你累了,儘管是自己最想要的,可你一直拿著它,你不能吃飯,你甚至不能做任何事,最後你必須扔掉。”
他抬頭看向我說:“聽明白了嗎?”
我說:“如果你帶走的東西,是一路燒殺掠奪的,拿到最後,也會變成一個炸彈。”
他說:“無所謂,會變成炸彈我一早就明白,可我要的是最終目的,在這條路上,我必須提著這包袱走到終點,所以,不管是任何阻擋在我這條路上前進的障礙物,我都會除掉,誰都不例外。”
我說:“對,所以你最好是扔掉,因為你最想帶走的,有一天她會咬你,因為你傷害了她的東西。”
他低頭嗯了一聲,說:“所以現在你很恨我。”
我說:“我的恨對你來說,應該沒有多重要。”
他掐滅掉手中的煙說:“不重要了。”他起身走了一會兒,好一會兒後,他停下了腳步,站在不遠處,開口說:“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我做過最錯誤的一件事情,是招標會上任由你在我眼底胡鬧著,如果當時我警告你,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現在,你應該很安分守己在我身邊待著。”他笑著說:“可那時,我只是覺得好玩,你要什麼,在我能力範圍內,我就給你什麼,我喜歡看你在我眼下張牙舞爪的模樣,可到最後,偏了。”
他側過臉來看我,問:“你說是嗎?”
我笑著說:“你想要的那個我,不是我想要的,如果當初我成了那樣的人,你快樂,我不快樂。”
他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便徑直朝著走廊離開,最後消失在拐彎處。
是啊,如果當年我沒有因為招標會,和舅舅換取盛東股份,現在的我,一定很安分守己的待在他身邊,每天以他馬首是瞻,對,他說的沒錯,他完全說的沒錯,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可能按照另一個人想要的樣子生活。
我成不了沈世林想要的人,他也成不了我想要的人,所以,所有東西偏了。
他離開後,我站在那兒許久,苦笑了一下,隨即繼續往前。
之後那幾天喬娜待在醫院修養了幾天,我便接她出了院,將她安排好在她所住的地方後,陪了她一段時間後,我便趕去報社處理她訊息的事情,和每個報社的負責人吃完飯後,雙方都表示這關乎名譽與隱私權,都答應不會往外洩露,我不知道他們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還是顧宗祠的面子,或者沈顧兩家的面子,現在我儘快的,就是讓喬娜的事情防止擴大。
和報社吃完飯後,向恆跟著我從飯店出來,因為應酬多喝了一些酒,向恆看著我面紅耳赤的模樣,他說:“精微,作為朋友,我覺得你已經很好了。”
我說:“對,已經很好了,其實在大學那幾年,我每每伙食費不夠,都是喬娜在補貼我,她也沒有多少錢,但是她每次吃飯時,總會分我一半,到我們離校,她將我引入萬有,如果沒有當初的她,就沒有現在的紀精微,真的。”
向恆說:“可是你太拼命了,你為了她的事,為了讓那些雜誌社的媒體們不要亂寫,喝不了酒,都喝了這麼多,這次你也幫了她這麼大忙,何必呢。”
我說:“不,向恆,你不明白,其實付博救我和喬娜回來時,我就有預感,她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當時太僥倖了,我以為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過邪惡了,所以,應該也算是我的一時疏忽害了她,我現在都不敢保證她這一輩子該怎麼走下去,她處處幫我,可到最後,我卻害了她,有時候想想,自己挺沒良心的。”
向恆聽了沒說話,只是過了半晌說:“雖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我想說的是,這件事情發生任何人都不想,誰都怪不了,只能說,她命中有此劫難。”
我說:“大約是吧。”
向恆將我送到車上,車子開動後,我輕輕靠在座位上,望著外面的陰霾的天空,撥出一口氣,閉上眼睛聽著耳邊的風聲。
向恆將我送到顧家後,顧宗祠出來接我,他看到我滿身酒氣的模樣,眉頭微皺說:“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我笑著說:“沒辦法,那些媒體和雜誌的負責人太奸了,不喝酒,根本搞不定他們。”